正文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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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师执位Ⅲ:魇梦+尾戒+借寿+天罚+酆都+迷踪[6部完] 作者:樊落

    第52节

    「如果是马先生的话,那被奴役我觉得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啊。」

    一个人可以到这种程度也是很罕见的,张玄翻了个白眼,懒得管他,问:「董事长呢?」

    「带娃娃去本家了,他可能见你心情太糟,没敢叫你。」钟魁看看张玄的脸色,又说:「别这样了,看到你生气,董事长一定也很不开心。」

    「我没有气他,我在气我自己。」

    「耶?」

    「我是不是很没用?每次有麻烦,都要董事长拼了命地去救。」

    张玄脸上露出困惑,这样的他很少见,钟魁忍不住说:「我想董事长从来没这样想过,他只是担心你。」书の香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开心,这样的感情他想钟魁是无法明白的,说:「你去忙吧,别管我。」

    「好,我还要出门买元宝冥币,还有送给马叔和孟婆的谢礼,真币方面就要靠你了,我刚签了卖身契,十年内没有收入的。」

    钟魁交代完,跑上了楼,在楼梯中间又冲张玄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以前都共同经历过什么,但自古最大唯生死,既然你们连生死都看透了,那为什么要为一点小事钻牛角尖,你说呢?」

    听着登登登的脚步声跑远,张玄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靠着墙躺到阳光照进来的地方,随口嘟囔:「笨蛋总是快乐的。」

    生怕张玄还想不通,钟魁准备了一晚上的腹稿,准备第二天继续开导他,可惜都没派上用场,早上他一起来就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头,危机警报解除,客厅里飞满了粉红泡泡,当看到在厨房里一起做饭的张玄和聂行风时,他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忙问蜷在沙发上打盹的银白。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和好了?」

    「八卦问汉堡。」银白精神不是很好,懒洋洋地随手一指水晶灯上的鹦鹉。

    钟魁的目光转到了汉堡身上,汉堡用力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ぉ香」。

    「我觉得这不是问题重点,我们只要知道可以欢庆雨过天晴就好了,董事长大人不用整天闷头看报纸,张人类也不用把自己关在房里画道符,我们也不会被迁怒了,人生一片光明。」

    至于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鉴于当事人关系转好,已变得不再重要,下午聂睿庭和颜开带着娃娃来拜访,有关娃娃的身世聂睿庭都知道了,却没放在心上,反而觉得拥有火麒麟之灵的儿子更厉害。

    不过回来后娃娃一直在提小鹰,为了分散儿子的注意力,聂睿庭便借道谢的机会把他一起带来,至于谢礼,都是娃娃这次从酆都带回来的小玩意,佘婉芸心疼儿子,恨不得把所有他玩过的东西都送给他,导致娃娃的小布袋里塞得鼓鼓的,由于大部分是银饰、玉器,娃娃用不到,聂睿庭就以他的名义转送给了大家。

    于是张家所有人都拿到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赠礼,只有张玄,等轮到他时,娃娃递过来的是一大把干了的紫草根叶,看到大家手里的各色玉饰,他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攥着干草问娃娃。

    「这好像是草吧?」

    「是的,」娃娃指指聂睿庭,「爸爸说玄玄最适合这个礼物啦!」

    「我是牛吗?」张玄问聂睿庭,「没礼物你也不需要这样糊弄我吧?」

    「你在阴间吃包子,让我儿子吃草,还想要什么好礼物?」

    酆都历险聂睿庭都从娃娃那里听说了,一想起儿子饿得吃草根,就满心的不忿,被他埋怨,张玄觉得很冤枉,「当时我们不在一起啊,我想让他吃包子都找不到人。」

    「那是你的问题,既然你是娃娃的干爹,那跟儿子同甘共苦也是应该的,」聂睿庭幸灾乐祸地看他,「这草可是娃娃千里迢迢从阴间带回来的,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阴间的草?」

    这句话引起了聂行风的兴趣,把那束草拿过去仔细端详,汉堡也凑上前看,说:「这好像是仙茈草。」

    这个聂睿庭就不知道了,转头问娃娃,「是吗?」

    「不知道耶,娃娃饿了,就吃了好多。」

    那草可是有毒的,没想到娃娃不仅吃了很多,还外带打包的,张玄忙把他抓到身边查看,问:「有没有不舒服?肚子痛不痛?」

    娃娃摇摇头,「玄玄也有喝啊,也没有事。」

    说得也是,他只是在喝完恶鬼给熬的草粥后犯困睡了一觉而已,不过干草礼物就没必要留下了,张玄正琢磨着回头扔掉,就见聂行风喜道:「张玄,这是娃娃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是吗?」张玄虚心求教,「栽在地里可以生金子的?」

    不悦的目光瞪来,不等张玄再问,手腕被握住,聂行风抓着他跑去了二楼,半路对众人说:「你们慢聊,我跟张玄有事要做。」

    「有事要做啦啦啦。」汉堡用腿打着拍子叫,等它叫完,两人已经跑远了。

    「什么事啊?」

    张玄莫名其妙地被聂行风带到书房,想起昨晚的风情,他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把房门关上,靠在上面勾住聂行风的脖颈,问:「忍不住了?」

    「别闹。」

    聂行风制止了他的挑逗,带他来到书桌前,从书柜里拿出笔记,翻开其中一页让他看,「有时候毒不一定会害人,只要用对地方,它也是解药。」

    感觉到聂行风言语下难掩的激动,张玄很惊讶,聂行风处事冷静,能让他感情外露的事一定非同小可,就听他接着说:「这是小白帮我查的资料,仙茈草的茎与叶毒性各有不同,用得好的话,可做药引缓解你身上的剑毒,其他药草我都托人找得差不多了,就差这最后一剂药,现在娃娃送给你,算不算最好的礼物?」

    这样说来,他在地府喝过仙茈草熬的汤后,虽然一开始昏昏欲睡,但之后剑痛就没那么厉害了,看来应该是它的功效。

    张玄翻看着笔记,里面绘制了各种药草的图片以及草类药性和用法,都是聂行风的亲笔,张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只能从厚厚的笔记里感受到他的认真和用心,心房在一瞬间被莫名的感情填得满满的,却不悦地冲他瞪眼。

    「招财猫你好像又背着我做了不少事。」

    「担心你。」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我只要……」

    唇被堵住了,聂行风用吻封住他的怨言,这是聂行风一贯的手法,却很管用,张玄很吃这套,没再说废话,靠着桌沿跟他交换热情的吻。

    「虽然知道你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但作为情人,我还是希望拥有这份殊荣。」

    「董事长你的口才越来越好了。」聆听着耳边的低语,张玄忍不住发出叹息。

    在感觉到他的怒气平复下来后,聂行风结束了热吻,转回原来的话题上,「其实我这次去酆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寻找仙茈草,现在找到了,也许冥冥中一直有人在帮我们。」

    「你说磬叔?」

    聂行风提的其实是别人,是张玄先提到了林纯磬,想到离开酆都时,林纯磬好像有交给他东西,便笑问:「一直让你困惑的疑问解决了?」

    「没有,不过大致是明白了。」

    张玄把临走时林纯磬交给他的布帛拿来,聂行风展开,见上面有几行钢笔字体写下的留言。

    张玄:

    相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间,之前诸多隐瞒实属无奈,各种疑问可凭此信向林麒询问,自会告知。

    另,遭遇与聂行风气场相近之人,务必小心。

    多谢奈何桥头相送一程,有缘来世再见,各自珍重。

    看完书信,彼此沉默良久,聂行风才说:「看来林先生早就料到自己的死期,将身后事都打点好了,有这封信做凭证,相信林麒会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说不定磬叔连来世都计画好了,却把我们耍得团团转,连对手都被他蒙蔽了,把所有事情都打点好后就跑路,真是太狡猾了。」

    难怪当初他们被关在罗酆王宫时,鬼差让林纯磬换衣服,他死活不应,原来是这样,在自己寿衣的袖口里藏进书信瞒天过海,也只有林纯磬能干得出来了。

    想起黄泉一路林纯磬的表现,张玄忍不住嗟叹连声,林纯磬遭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他知道自己不敌,又不想为虎作伥,所以表面上虚与应付,暗中却另有安排,他过世前一直闭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部署计画,至于他提到的跟聂行风气场相近的人,张玄想可能就是一直在对付他们的幕后者——尾戒中的傅燕文、借寿中在林纯磬的死亡现场出现的人、天罚里死亡现场遗留下的气息,以及将他跟娃娃卷入酆都的,他们应该都是同一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能说通了,为什么傅燕文的长青馆里有你的气息,为什么娃娃会认为你在林纯磬的书房里,甚至颜开还问过你这世上是否有相同的神祗与法力。」

    「我也记得,所以我想再去问一下颜开,」见张玄脸色不是很好,聂行风握住他的手,问:「你在怕是不是?」

    「开什么玩笑?我会怕那个幕后小丑?」

    「我知道你不怕他,你担心的是幕后主使是师父对吧?否则你早就去问银墨兄弟,在我们去阴间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遭遇了什么事。」

    心事被戳穿了,张玄的眼神忽闪了一下,想起师父的旧居里留着与聂行风相同的气息,还有在酆都借师父的神形暗害自己的恶鬼,他心头突然有些沉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希望那个幕后主使是师父,却又不希望他是。

    「我觉得你多虑了张玄,你也说幕后人是小丑了,那你认为以师父的为人个性,甘心做跳梁小丑吗?」

    「不……」

    张玄想了想,实在无法把师父跟那种人联系到一起,这段时间他在地狱里徘徊,由于恶鬼的欺骗,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介怀于当年的事,一直不断在想——如果那个人真是师父,真来向他寻仇的话,他该怎么做?所以他虽然一早就看到了林纯磬的留言,却不敢去联络林麒,从酆都回来后他心情郁郁,除了在意聂行风的欺骗外,还有对真相的忌讳。

    但聂行风的一番话让他打消了顾虑,再想起当年张三坠崖时说的话,突然豁然开朗。

    也许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师父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吧。

    心情因为想通变得愉悦,张玄笑嘻嘻地对聂行风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一直在用一个假设的因果来肯定还没发生的事,我想通了董事长,等休息几天,我们找个机会去拜访林麒,向他问明真相。」

    聂行风不说话,而是用奇怪的眼神一直看着他,张玄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刚才那句话马先生也曾说过,突然觉得你们有些地方挺像的。」

    「什么嘛,你哪只眼睛看我长得像洋芋?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被他害得……」

    话说到一半自动打住了,张玄瞥开眼神开始吹他的鸳鸯茶口哨,聂行风很好奇他隐藏了什么秘密,不过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询问,钟魁从外面探进头,问:「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很打扰啊,不知道他正在跟董事长谈心吗?不过跟那些不敲门就直接往里闯的家伙相比,钟魁善良多了,张玄问:「什么事?」

    「为了庆祝我被马先生原谅,我决定今晚请所有人吃饭,刚才以你的名义把epire酒吧包下来了,你们到时一定要去啊。」

    「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包场?」

    「素问说以你的名义的话,可以不花钱的,你也知道我签卖身契了。」

    「你签卖身契这种事不需要整天挂嘴边吧?」张玄没好气地说:「还有其他事吗?」

    「有,我今晚要去送钱给马叔他们,但不了解法事怎么做,张玄你现在没事的话,来帮个忙吧,反正你也要付钱给他们的。」

    本来气氛渐入佳境,张玄想多跟聂行风享受一下温馨感觉,被钟魁喳喳呼呼一通说,搞得他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只好对聂行风说:「我先去帮帮这个笨蛋好了,董事长晚上酒吧见。」

    「张玄!」

    说到水酒免费,聂行风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追上去想告诉他,但张玄已被钟魁拖着跑远了,情人恢复了以往健气的模样,聂行风放弃了提醒,靠在走廊栏杆上笑着看他们离开——反正到时多花钱的话,日后会有人把账单摆到他的桌上请款的。

    予取予求的感觉挺不错的,他想,尤其是看到有人为了钱不得不做出他希望的各种事情时。

    当晚,张玄跟钟魁做好所有祭祀准备后,来到epire酒吧,除了聂行风,张家的人全部都到齐了,汉堡告诉张玄聂行风去拜访马灵枢,稍后会来,让大家不用等他了,聂睿庭最喜欢凑热闹,也拉着颜开来参加,银白好像病了,一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化作蛇形盘在银墨手腕上几乎不说话,让张玄很想问——你哥哥这是要冬眠了吗?「书香门第」

    魏正义也来了,奇怪的是不见乔同行,被张玄问起,他支吾着说乔这几天在忙家族里的一些事,自己不方便过问,又说乔想向张玄借汉堡一用,这件事之前乔也曾提过,所以张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之后魏正义就闪到别处喝酒去了,像是怕他再多追问似的。

    初九放了服务生大假,自己一个人做招待,都是熟人,做起来比较方便,素问一开始在吧台里帮忙,不过酒喝到一半时曲星辰突然出现,素问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过去跟他打招呼。

    张玄坐在吧台前,见曲星辰看到素问后,一直拉着他聊天,素问似乎也没有很反感,比起上次两人见面时关系缓和了很多,他转头看看初九,初九面无表情地擦着他的酒杯,看不出对曲星辰出现的厌烦,但也没有欢迎的表示。

    「你明明就不喜欢素问跟曲星辰来往,为什么不拦住他?」张玄忍不住说:「我相信如果是你的吩咐,素问一定会听的。」

    「没必要,」后者干巴巴地回答:「我跟素问只是普通朋友。」

    「呵,普通朋友会那么要好,你当大家的眼睛都是瞎的啊。」

    初九的动作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陷入沉思,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微笑说:「第一次拦的时候,他骂我,第二次是用剑指着我要跟我决裂,再来一次,我想他会不会给我一剑穿心,所以为了活命,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声音轻快,像是在开一个不起眼的玩笑,张玄却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初九这番话都是真的,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没人知道。

    「你朋友来了。」

    思绪被初九打断了,张玄以为是聂行风,谁知转过头,却发现进来的是萧兰草,他很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请不要小看员警的情报网。」

    萧兰草一身烫熨齐整的深色西装,发型也精心打理过,看上去不像员警,倒更像是晚归的白领人士。几天不见,他显得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忙于工作导致的,在张玄旁边坐下,拿起初九即时递来的酒,跟他碰了下杯,「欢迎归来。」

    张玄喝了酒,说:「听说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出了不少事。」

    「很多,尤其是从林麒那里听来的消息,相信你跟董事长会非常感兴趣的。」

    萧兰草眼神飘忽,给了他一个勾魂似的微笑,张玄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来,马上问:「是不是有关磬叔的?」

    「今天大家都累了,不提工作,」有意无意的,萧兰草把话岔开了,反问:「听说你们这次的经历也很凶险?」

    「那当然,简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来,给你看美女。」

    说到酆都历险,张玄兴奋起来,把在奈何桥头跟孟婆拍的照片拿出来给萧兰草看,兴冲冲地问:「猜猜这位美女是谁?猜中了今晚的酒我请。」

    萧兰草反应很冷淡,随意瞟了一眼,继续喝他的酒,淡淡说:「一个女人而已。」

    「怎么这样啊,」没引起共鸣,张玄觉得有点没趣,「这可是一个背景很大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孟婆。」

    听到孟婆的名字,初九也起了好奇心,探过身来看,张玄把萤幕亮给他,初九赞了两句,萧兰草却显得兴致缺缺,问:「谁能证明她是孟婆?说不定是你随便拍来糊弄人的。」

    「不要把嫉妒表现得这么明显嘛小兰花,我也知道普通人是很难跟她一起拍到照的。」

    「你想多了,我对女人没兴趣。」

    萧兰草把头转开了,张玄只好合上手机,又帮他叫了杯酒,说:「那就说点你感兴趣的,我听董事长说了,上次那两张神兵符是你送给他的,谢啦。」

    「不谢。」说到那件事,萧兰草眼眸里露出笑意,「那不是免费的,我还等着你回来跟你请款呢,二十万,你是准备分期转账?还是现金支付?」

    「二、十、万!」

    张玄看着眼前黑鸦鸦一片乌鸦飞过去,半晌,他疑惑地问:「这好像是上次你付给我的佣金金额吧?」

    「是的没错。」

    「小兰花你还敢再黑心点吗?两张道符你要我二十万!」

    「可那两张道符帮你躲过了一劫,难道你的命还不值二十万?」

    这样说也没错了,但是照当时的情况,就算没道符,他也有本事闯出去的,见萧兰草笑吟吟地品着酒,张玄心一动,凑过去,很亲热地攀住他的肩膀,说:「别这样嘛,谈钱多伤感情啊。」

    「没钱没感情。」

    「你不是在追我吗?那至少拿出点你爱我的诚意啊。」

    「那不收二十万,你会不会跟我交往?」

    「不会!」

    「那还是收钱好了。」

    「靠,你还真务实啊!」

    张玄快被气吐血了,拿出支票本,掏笔,在上面刷刷刷签好金额,撕下来扔给了萧兰草。

    萧兰草接过来一看,金额下方署名是聂行风,再看张玄的支票本,上面也都是署好名字的,他眼神飘忽了一下,低声说:「他还真是宠你啊。」

    「什么宠不宠啊,这是我跟董事长打赌赢来的,赢一次他帮我签一个名,很公平吧?」

    洋洋自得的口气,让萧兰草忍不住想挥拳揍人了,以聂行风的心机,要不是有心去让,又怎么可能输给张玄?宠到让他拿着支票本胡来的程度,一点不像聂行风的作风,但又恰恰是他做的。

    萧兰草本来是想逗张玄寻开心的,却没想到最后不开心的是自己,他仰头把酒一口灌下去,付了酒钱,推开酒杯离开,经过走廊时,他突然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说:「我感觉到了嫉妒,你在嫉妒他吗?」

    萧兰草转过头,看到玻璃墙壁上映出属于自己的面孔,重瞳相叠,里面那个纯净明亮,似乎有盖过外面那双眼瞳之势,这说明体内沉睡的人在渐渐苏醒,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情,宿主的神智开始恢复,身体却一直在衰弱下去,附身在他身上,萧兰草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个现象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的回光返照,只是老天爷仁慈的施舍,让即将离去的人有时间跟大家说声道别。

    他压住动摇的心境,不让对方感觉到,冷冷回道:「是。」

    短暂沉默后,男人问:「嫉妒,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喜欢?」萧兰草冷笑起来,经历了太久的岁月,久得他都快忘记喜欢是种怎样的感情了,淡淡说:「不,我只是嫉妒。」

    嫉妒他所拥有的幸福,仅此而已。

    「小兰花好像生气了。」

    萧兰草的不辞而别让张玄很惊讶,印象中他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浪荡公子模样的人,搞不清他怎么会突然失态,嘟囔道:「坑了别人二十万还心情不好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正在调酒的初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被坑了二十万心情依旧很好的人,我也是头一次见。」

    「钱这种东西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萧兰草走后,张玄又等了很久还不见聂行风到来,他正觉得无聊,手机响了起来,是聂行风的来电,说他在马灵枢那里多喝了几杯,就直接回家了,让张玄不用等他。

    聂行风一定是醉得很厉害,才会怕失态而选择直接回家,张玄急了,立刻问:「你被算计了?」

    「没有,就是跟马先生对弈时喝了两杯,没想到酒的后劲太大。」

    「洋芋一定是故意的!」张玄恨恨地说:「他最喜欢用这种手法折腾人!」

    「有什么关系呢,偶尔醉一下,反而可以看清许多以前没看清的东西。」

    轻笑声传来,证明聂行风完全不介意被灌醉的事,张玄忍不住问:「是什么?」

    「今晚跟马先生聊天,听他说幸福海饭店被他全盘收购了。」

    这算什么灵感啊?这最多算新闻,张玄说:「那要恭喜马铃薯先生,成功地把事业开创到了饮食业里。」

    「这让我想到一件事,之前我们被困在饭店的火海里,曾有人发简讯给我,提醒我以心去超渡怨灵,我以为是你的留言,就照做了。」

    「不是我,说到这个,我在阴间收到五方诸圣玄兵符,还以为是你给我的呢,结果当时你就s恶鬼在我身边。」

    「颜开的事我也问过他了,他那段时间失踪其实是被人用法阵困住了,阻止他去阴间,那个人的气息和身形跟我很像,他不敢反抗,乖乖被困在里面,直到法阵灵力消失才出来。」

    「又是那个混蛋,他是不想颜开问到娃娃的真实身分吧?」

    「娃娃的身分虽然离奇,却不至于让人费这么多的心思,我倒觉得他是担心颜开去了阴间,可能会发现降魔阵的秘密,这样的话,他就无法联合恶鬼将你引入酆都了。」

    「真卑鄙,他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干嘛这么生气?你应该感到高兴——在有人害我们的同时,也有人暗中相助。」

    害他们的人身分不明,帮他们的人是谁张玄也不知道,听到对面传来的笑声,他忍不住怨道:「现在云里雾里的,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吧?」

    「你不觉得这世上总有一些无法解开的谜题,人生才会更加有趣吗?」

    「董事长你醉了。」这口吻一点不像平时的聂行风,所以他不仅醉了,还醉得很厉害。

    「张玄,」聂行风轻声叫他,「我还以为你喜欢看到我醉酒的模样……」

    带了几分醉意的呢哝,就像琴弦被拨过后的轻颤,余音缭绕,轻轻撩拨着张玄的心房,想像着聂行风醉酒后神智迷离,躺在床上乖乖任他摆弄的情景,张玄不由得热血上涌,立刻说:「我马上回去!」

    挂上电话,张玄跟初九打了招呼想离开,被初九叫住,将包场费和酒水费的收据推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本店概不赊账,请先付钱。」

    「上次不是你说以后我来喝酒都免费的吗?」张玄接过账单,看到上面的金额,差点从高脚椅上一头栽下去,冲他大叫:「哇赛,还这么多?你想宰死我啊!」

    「聂先生没跟你提过吗?」无视张玄的发飙,初九好整以暇地说:「我们的约定他取消掉了,所以今后的酒水费你还是要支付的,不过看在朋友面子上,我会打你八折。」

    「董事长没有提过!」

    「有关这一点你可以回头跟他确认,但钱还是要付的,一点小钱而已,你刚才也说过了,钱这种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就算理是这样,这钱也不该他来付吧?凭什么钟魁请客,他掏钱?

    张玄气得在酒吧里瞅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正津津有味地听汉堡大谈历险经的钟魁,他看上去有点醉了,指望一只签了卖身契的鬼一下子掏几万现金根本不现实,张玄急着回家,没再跟初九计较,用信用卡付了帐,急匆匆地离开。

    谁知他前脚出门没多久,钟魁后脚就跟了上来,肩上还提了个大包,很亲热地搭住他的肩膀,说:「要去给马叔他们送钱了吗?我陪你。」

    张玄没好气地把他的胳膊甩开,「我不指望你还我钱了大哥,但麻烦今晚别破坏我跟董事长的约会可以吗?」

    「可是你不去的话,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法事啊。」

    鬼的钱的确最好不要拖太久,反正法事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张玄只好临时改计画,加快脚步,带钟魁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时近午夜,偏僻小路显得很冷寂,寒风吹来,钟魁打了个寒颤,觉得这里跟白天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十字正中事前画有请鬼图符,张玄让钟魁将美元现金和元宝冥币都拿出来,又点了线香,其中两根掐断三寸,三长两短插到祭台前方,口念招鬼咒语,随着他的念动,钟魁将元宝冥币快速烧掉,又恭恭敬敬地把真币放在符咒上,说:「马叔,我们遵照约定把欠款都烧给你了,多余的部分是给你请鬼朋友用的,有时间记得来找我们玩。」

    张玄瞪了钟魁一眼,这家伙又在说蠢话了,无常、马面来阳间只有一件事可做,谁有时间找他玩啊,钟魁没觉察到他的瞪眼,还是一旁唠叨个不停,张玄的眼神掠过他合起来的手掌,突然想起他掌心曾出现的殁字,无常还叮嘱他要善待钟魁,日后对他有好处,好处他就不求了,只希望这家伙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就好。

    祭奠完毕,钟魁却没有离开,而是盯着火光余烬发呆,张玄在旁边等得不耐烦,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经过这次的事件,有些事我想开了,也许当初父母把我扔进孤儿院,真的是有所苦衷吧?」

    张玄此刻满心都是跟他的招财猫亲亲爱爱的画面,随口说:「是啊,就像我当年被蚌壳载到海滩上一样,也是身不由己呀。」

    钟魁沉默不语,张玄只好又问:「那你是打算去寻找父母吗?」

    「有想过,不过太渺茫了,而且有点怕,如果事实不如想像的那么美好,又该怎么办?」

    「是啊,这世上总有许多我们不知道反而更幸福的事情存在。」

    见钟魁还是心事重重,张玄上前搭住他的肩膀,说:「你明天不是还要做事吗?要是这个样子去公司,一定会吓到人的。」

    「是啊是啊,工作为重!」一听到工作,钟魁马上振作起来,双手握拳,「我一定要好好做事,不辜负马先生对我的期望!」

    张玄揉揉额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位国际服装设计大师从来都没对钟魁有过期待。

    两人离开阴森森的十字路口,走了没几步,钟魁突然说:「我想起来了,为什么我会觉得马叔面熟了,我死的时候曾经有人出现过,那个人就是马叔。」

    「啊!」

    经提醒,张玄突然想到自己曾在哪里见过钟魁手里的殁字了,是在歌剧院他击杀丁许虹的恶灵的时候,可是他的掌心几次出现这个殁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钟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张玄没说出自己的疑惑,回到最初的话题,问:「你确定是马面?」

    「我感觉。」

    「那我还感觉自己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富豪呢,但实际上我只是富豪的情人。」

    「可我的感觉很灵验的,从小到大都这样。」

    「那就当你没感觉错了,不过牛头马面负责押解魂魄,他出现也没什么不对,我只想问一句,如果那真是马面,为什么当时他不锁你的魂呢?」

    这个钟魁回答不出,想了想说:「那下次遇见时问他一下好了。」

    话声随着两人的走远逐渐消散在风中,寒风卷起祭符上的灰烬向四周飘去,而后被握进一个人的手里,他站在黑暗里,默默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

    「咕咕咕。」

    脚下传来叫声,是个很小只的雏鹰,拼命拍打着翅膀,像是在督促男人赶紧追过去。

    马面没理它,将钟魁和张玄供奉的钱币都收齐了,满意地说:「这次赚了不少,回头请你吃肉。」

    「咕咕咕!」

    「我说,你只是一尾鹰羽,有阴君大人神力点化才能化为实体,就不要贪心不足了,有时候离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等你变得强壮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就能像汉堡那样随心所欲地行走阴阳界了。」

    「咕咕咕?」

    「好啦,难得带你上来一趟,就让你见识一下怎么押魂吧,跟我来。」

    马面转着手腕上的锁链来到一家医院门前,小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地左顾右盼,就见马面像是早就知道押解的目标在哪里似的,穿过病栋围墙,一路来到某个房间门前。

    护士刚查完房,从里面出来,透过关上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维持生命的仪器上标示的电子图符,病人的心跳显示原本处于正常状态,但随着马面的走近,那条生命线的跳动越来越弱,最后终于画出一条长长的直线。

    像是感觉到马面的靠近,病人坐了起来,下了床走了两步,又转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躯体还躺在病床上。

    「驱魔眼霍惟清,你的时辰到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转过身,就看到马面走到了自己面前,锁链缠上他腰间,霍惟清笑了,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

    「老朋友,谢谢你还肯来见我。」

    像是没听到霍惟清的话,马面面无表情地拉起锁链,带着他的魂魄走出去,嘴里说着永远不变的一句话。

    「走吧,这一世的最后一程让我来送你离开。」

    鬼影穿过走廊向病栋外走去,在经过某间病房时,里面亮着的灯光引起他的注意,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趴在床上发出低笑,陪床的女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失措地想按呼叫铃,被男人拦住。

    「我没事,只是听到了转院的消息,太开心罢了。」

    「爸你不是神经失常了吗?难道说都是你……」

    「不错,都是装的,纵火杀人的罪名很重的,不这样做没法脱罪。」

    「可是你这样做,还是会被关进精神病院啊,」女生急得快哭出来了,「跟一群疯子关在一起,我担心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呢?马言澈的怨灵已经散霍惟清也撑不了几天了,谁说马言澈的诅咒灵验?我就是活生生的证明,马家的人都死了,我却还活着哈哈!」

    「爸你不要这样,如果让师伯和聂行风他们知道你没事的话,一定会再起诉你的。」

    「所以才要进精神病院,放心吧,爸爸有人帮忙,在那种地方修行会事半功倍,到时别说一个天师门派,就算整个修道界也都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是什么人啊?」

    「是……」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烁出热切的光芒,「是可以杀死所有人的人。」

    熟悉的嗓音惊醒了霍惟清的神智,看到病房里的人,他立刻抓住马面的衣袖大叫起来,「是张雪山!你要带他走!所有灾难都是他造成的,你要带他离开!」

    马面伸手拍在阴魂额上,制止了他的呼叫,扯起锁链飘出了病栋,鬼影渐趋模糊,随着寂静融入黑暗夜色中,连同那句几近无声的长叹。

    「天道好还。」

    《完》

    番外:和好的秘密

    午后阳光晒在身上,带给人懒倦的暖意,张玄趴在地板上,眼眸微微眯起,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在经历了长久的历险后,他们终于从酆都逃离出来,但心情却无法平复,因为一些不愉快浮浮沉沉着,仿佛奈何桥下的那川江水。

    脚步声传来,知道是那个人,他反而把眼睛闭紧了,没多久一张毛毯盖在了他身上,随后男人就走开了,像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他气恼似的。

    嗅到熟悉的气息,张玄忍不住把毯子往头上一蒙,将自己整个裹进毛毯里,温暖包拢了他,在不知觉中沉进梦乡。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来吵他,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张玄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等他醒来,发现已是夜晚,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开了盏照明小灯。

    肚子有点饿,张玄从地板上爬起来,摸摸钱包,准备出去买点吃的,心情不好归不好,但还不至于绝食。

    离家不远就有家便利商店,张玄没换外衣,穿着休闲连帽衫出了门,可是等他走近后发现便利店居然没开门,门上贴着装修歇业的公告。

    好像不走运的时候,事事都不顺,张玄没办法,只好掉头去较远的另一家店铺。

    已是深夜,风吹在身上,带着少许冷意,这让张玄开始怀念毛毯的温暖了,正无聊地向前走着,后面传来车的前照灯光芒,一辆轿车在靠近后放慢了车速。

    车窗打开,露出属于马灵枢的笑颜,跟他打招呼,「这么晚还在外面闲逛?」

    「去买东西吃不行啊?」

    「听起来心情很糟啊,」马灵枢不以为忤,依旧微笑看他,「跟行风吵架了?」

    行风行风,叫得可真亲切,张玄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悦地瞪过去,下一刻他的蓝瞳在某个物体上定格了,马灵枢把装有汉堡鸡腿的袋子拿起来,问:「我刚买的,要不要吃?」

    浓郁的炸鸡香气传来,张玄咽了口吐沫,正想拒绝,车门打开,马灵枢说:「别逞强了,我都听到你的肚子在叫了。」

    于是张玄败在了美食上,坐上车,食物袋推过来,他没客气,挑了块鸡块放进嘴里,又咬了一大口汉堡,说:「你不是很讲究饮食吗?还吃这种速食?」

    「偶尔吃一次而已。」

    马灵枢把车开起来,见张玄嚼完汉堡又吸饮料,像是饿得很厉害,他笑道:「看来行风对你很不好,就算吵架,也不能不让你吃饭。」

    「他没有对我不好。」吮吸着饮料,张玄轻声说。

    「哦?」

    「他是对我太好了,」在这个季节喝大量加冰饮料让人感觉不舒服,张玄停下来,转动着手里的纸杯,说:「正因为太好,所以我才不开心。」

    马灵枢看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很快他把眼眸转回前方,发出轻笑:「可以这样任性地说话,真是一种幸福。」

    「你觉得我很任性?」

    「至少你有任性的权利,而这种权利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难道你没有?」张玄盯着他,他才不信这位游戏人间的绅士会没有人在意「ぉ香」。

    被问到,马灵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很多年前有过,但当我发现这样的行为对对方根本没效后,就放弃了。」

    路灯斜照在他脸上,淡漠而疏离,完全不像是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他,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说:「既然是沟通不良上的问题,那为什么不把你的想法直接告诉他呢?」

    「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你可以跟我坦诚,为什么不能对他说?」

    「你不觉得有时候越熟悉的人越无法说出口吗?我会跟你说,首先是因为你是外人,不管我经历了什么,你都不会担心对吧?」

    道边的树影闪过马灵枢的脸颊,但很快就晃过去了,他微笑道:「生他气的话就去揍他,在意的话就去告诉他,任何事正面面对才会利于交流。」

    「想揍的,」嚼着剩下的半个汉堡,张玄小声嘟囔:「不过最后没舍得。」

    「那你今晚要不要去试试看?」

    「是个好主意。」

    车停了下来,马灵枢打开车门,等张玄下了车,他说:「回去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张玄冲他摆摆手算是道谢,看着马灵枢的车开远,他转过身准备回家,突然愣住了,周围没有路灯,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黑漆漆的街道,远处零星坐落着几栋大厦,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熟悉的住宅区。

    ——靠,马洋芋这是把他扔在了哪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啊!

    张玄很庆幸自己出门带了钱包,否则在深夜被带到几公里外的街上,要怎么回家都是个问题,他在寒风里站了半个多小时才叫到一辆计程车,回到家打开房门跑进去,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温暖。

    大家都睡了,里面很静,张玄气鼓鼓地上了楼,准备先泡个热水澡暖和一下,但在经过聂行风的书房时脚步不自禁地放慢了,房间里依稀透出灯光,他推开门,发现电脑还开着,聂行风蜷身躺在旁边的床铺上沉睡。ぉ香

    平静的呼吸声将张玄的脚步拉了过去,盘腿坐在地板上看着聂行风的睡颜,想起马灵枢有关任性的解释,突然觉得不无道理,心里已经不气了,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喜欢和眷恋,伸手轻轻抚摸聂行风的脸颊,感受属于他的体温,也感受他在自己身边带来的温暖。

    聂行风动了动,却没有睁眼,享受着他的触摸,随后揽住他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轻声说:「抱歉。」

    「你每次都这样说,但之后遇到相同的状况,你还是会犯同样的错,我早该明白的,为这种无法避免的问题而跟你生气的我很蠢。」

    张玄低声说着,低头吻在了聂行风的唇上,聂行风回应着他,像是怕触及到两人因冷战而破裂的伤口,他的吻温和而轻柔,但对这样的吻张玄是不满足的,将被子扯开,捧着他的脸在吻吮中将舌尖伸进他的口中纠缠索取,感受到他的迫切,聂行风加深了吻,抱紧他,说:「你出去了吗?全身都好冰。」

    「嗯,所以董事长来给我温暖吧。」

    热切的吻加重了两人的喘息声,许久没有这么亲密的行为了,他们都在对方的反应中感觉到了那份急切,聂行风咬住张玄的唇,用心品尝他口中的津液,和他交换着热吻带来的刺激感,被需求的感觉让两个人很快兴奋了起来,张玄贴在聂行风身上磨擦着,单薄的睡裤让他轻易觉察到对方已经起了反应。

    低微的呢喃声传来,带了几分压抑的享受情绪,聂行风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忍不住睁开眼睛,刚好对上张玄的蓝瞳,眸光火一般漂亮地燃烧着,就像刚从酆都回来时那样,所不同的是那时燃的是烈火,而此刻是情欲。

    「我没有气你,我气的是自己。」

    手指在聂行风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像是要找回在酆都时的感觉,而后将唇贴靠到他唇角间,伸出舌尖轻舔着,张玄轻声说:「居然没看出恶鬼就是你,没有接受你送的彼岸花……」

    他不知道聂行风怎么会变成那种恶鬼模样,怎么会拥有诡异的法力,但不可否认那样的他另有种魅力,所以无形中他才会迁就了对方各种过分的行为吧。

    明显挑逗的动作,聂行风感觉心房跳得更快,抓住张玄的腰一翻,将他压到自己身下,张玄只觉眼前景物迅速晃了一下,自己已躺在了刚才聂行风躺着的地方,他没着恼,看着聂行风微微地笑,伸手摸着他的右边脸颊,那里曾经存留了无数伤痕,很怵目惊心,但也带给人震撼的美,让他为之心动。

    「其实那晚在对付阴兵时你很希望我回来的对吧?跟以往每一次那样,跟你并肩作战。」

    张玄轻笑着,手掌渐向下滑,掠过聂行风的衬衫顺手一扯,便将纽扣扯掉了,衬衫被他扯开大半,露出里面魁梧的胸膛,张玄的手在他的胸腹上划动着,而后划到腹下隐私的地方,松紧带裤腰方便于手掌的探入,握着扬起的性器,他很满意,又抬起腿在聂行风臀上上下蹭动,聂行风喘息着享受他的爱抚,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这样想的。

    「其实我当时是想,要是欠了一个恶鬼的人情,回头不知道会被讹诈多少,还不如一了百了,帮你杀敌。」

    聂行风享受的脸色一变,眼神不悦地看过来,「你这话是认真的?」

    「是逗你开心的,董事长。」

    轻笑声传来,带着属于恶魔玩弄人心的欢愉,聂行风有些无奈,埋头在张玄的颈上舔舐,又把手掌按在他的阳具上,跟他做着相同的动作,却故意加大手劲,说:「就算你真这样想也无所谓,反正你是回来了。」

    张玄被他的粗暴弄得轻喘,随后大腿被强行岔开,聂行风褪掉他的裤子,让胀大的阳具直接呈现在自己面前,这里是主人将兴奋表达得最真实的地方,亮晶晶的水珠随着搓揉不断涌出来,洇湿了他的手掌,修长的腿很懒散地搭在两边,做出任君品尝的状态,在他手指的刺激下底下的囊袋似乎又胀大了许多,鼓鼓的充斥着急于待发的欲望。

    这个样子很容易激发人的蹂躏欲,聂行风忍不住故意握住囊袋拧捏,张玄发出相应的轻喘,腰肢颤巍巍地晃动着,眼瞳蒙起一层水色,像是发出盛情邀请的前奏,于是聂行风如他所愿,把手伸进了后面的甬道,紧窒的地方由于异物的进入激烈收缩着,但那种暖度太吸引人了,聂行风索性压住他的大腿根,多加了手指插入,来享受他体内的温暖。

    「轻点……」敏感部位被外物刺激到,张玄打了个激灵,轻喘,「好久没做了,疼……」

    「我以为你喜欢粗暴的方式。」

    听到他的拜托,聂行风不仅没放轻,反而加重了手劲,被冷落了两天,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现在有机会补偿回来,他可不想玩君子风度,张玄的喘息就是最好的调情剂,让他忍不住将手继续往里伸,想听到更令人心动的叫声。

    「我喜欢……」被欺负,张玄额上渐渐冒出汗珠,断断续续地说:「你的恶鬼装束,想跟那样的你做爱……」

    聂行风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张玄,就看到情人蓝瞳里水波流动,促狭似地看他,漫声说:「偶尔毒舌的你感觉好棒,每次呛我的时候,你暗中一定很爽吧?」

    聂行风不说话,看表情那绝对不是否定的答案,张玄忍不住继续逗他,「所以你是平时压抑太久,故意趁机发泄对吧?可是你却没种说出自己是谁,不敢以真实的身分说你爱我,送我定情的花,想上我。」

    散漫无羁的言辞,像极了张玄这个人,看似不在意的话却深深戳中人心,聂行风被他激得热血上涌,迅速将手抽出来,换成货真价实的家伙,抬起张玄的腿,直接将阳具顶了进去,张玄被他顶得全身发颤,却轻笑道:「你发火,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吗?」

    聂行风低头不语,只是压住张玄的腰身一连串的冲刺,久违的刺激感传向全身,张玄不由自主地发出轻颤,小腹被顶得生疼,聂行风却仍不肯放他,继续将硬物压进他体内深处,撞击过重,几乎连到了心房,心口突突跳着,出于过度兴奋的快感,汗水溢湿了发丝,几番折腾下他有点受不了了,出口求饶:「董事长慢点,我快死了……」

    「放心,」聂行风冷冷回答他,「我死之前,你不会死。」

    这是情话吧?

    张玄的蓝瞳里浮起笑意,可以把情话说得这么冷冰冰的只有他家这只招财猫了,没等他仔细品味情话里的缠绵意味,身体被抱起,聂行风将他侧了个身,抬起他的一条腿,从侧边再次冲进去,张玄还没缓过来就被迫开始迎接下一轮的冲击,只听聂行风说:「我也想跟你做爱,想上你很久了。」

    「我知道,」张玄躺在床上吃吃地笑:「感觉得出来。」

    以聂行风的个性,这样粗暴的做爱很少见,不过他并不排斥,或许是因为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轻易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在意,虽然那份感情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有时还是希望享受这样直接的表达,马灵枢说他任性,或许真是这样吧,可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任性,其实是最大的幸运。

    激烈交合没多久,聂行风又换了个体位,让他双手伏在床铺上,扣住他的腰插入,另一只手抓住他的阴茎撸动,在进入他的同时也没忽视对他的爱抚,张玄前后敏感地带一起被玩弄,终于承受不住了,喘息连连,有了射精的冲动。

    「等我一起。」

    阴茎被握紧,聂行风从后面搂住张玄,加快了律动的速度,但这样的行为愈发刺激了他发泄的欲望,身体激烈扭动,像是想摆脱控制,又像是另一种迎合,聂行风的阳具被紧紧包容在他的体内,享受着甬道剧烈收缩带来的快感,他撑不住了,在接下来的连续撞击中将精液泄在了对方的身体里,随即手掌传来热热的湿滑触感,液体从张玄的阴茎里喷出,沾满了他整个掌心。

    「好刺激,董事长。」

    聂行风伏下身贴靠在张玄的后背上,听到他愉悦的赞叹,不禁笑了,扳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再次跟他吻在一起。

    「不许再气了,生气也不许分居。」热吻中他发出警告。

    第5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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