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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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峥嵘[金玉王朝第五部] 作者:风弄

    第13节

    说着站起来。

    白云飞也站起来,焦急道,“这就是我的错了,不该和你提起这个。你生病刚好的人,去有死人的地方干什么?总长知道是我挑唆的,绝对不给我好脸色。”

    宣怀风说,“没事,他是讲道理的人。”

    呃,这几天实在搞不定,为了避免我再次爬不上来,我再放三天的量在这里哦。这是八、九,十号的粮食,九千字

    亲亲大家!!!!!

    第三十二章

    白云飞见自己一番话,引出这些事来,倒有些意想不到,听见宣怀风要去和白雪岚说,他便觉得不宜久留了,向宣怀风告辞,说要去装裱店里瞧一瞧生意。

    宣怀风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挽留,亲自把白云飞送到大门。

    按他的意思,是要叫公馆里一辆汽车送白云飞。

    白云飞说,“没有必要。我从前是唱戏的人,因为怕掉身价,讲究个虚假的排场,常常要借人家汽车坐。其实何尝不明白,借着人家的汽车,打肿了脸充胖子,是件羞耻的事。到如今不唱戏了,我是再不愿坐汽车了。今天原本是坐黄包车来,和车夫说好,在外头等我一阵,再送我到店里去。你看,人家等着我的生意,我不好言而无信。”

    他虽当过戏子,骨子里还是矜持的人,对宣怀风说出羞耻二字,可见很把宣怀风当信得过的朋友。

    宣怀风抬眼一看,果然一辆黄包车停在墙根,那车夫见白云飞出来,忙着站起来用脏毛巾擦着座面,眼巴巴等着呢。

    宣怀风也就不多言,握着他的手,紧了一紧,说,“那好,等过几日,我亲到宝号拜访。”

    送过白云飞,宣怀风才往公馆走。

    到了睡房,看见白雪岚背对着门,不知在抽屉里翻什么东西,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过身来,看来是宣怀风,就问,“白云飞走了?”

    宣怀风点了点头,问,“你在找什么?”

    白雪岚把抽屉啪地关上,回过身时,手里已经拿了两个片片,回答说,“还债的东西。”

    宣怀风从他手里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双人照。欧阳倩戴着长长的白手套,手臂环在宣怀风手肘里,姿势和笑容,都显得十分洋派。

    另一张是三人照。欧阳倩在中间,宣怀风和白雪岚一左一右站着。三个人不是俊男,就是美女,倒很有外国电影海报的味道。

    宣怀风说,“原来是这个,人家不过随口提一提,你也不用急得立即要找出来。”

    白雪岚笑着朝他一瞥,“她真的只是随口提一提?我看你也不至于如此呆的。”

    目光中便有很明显的别的意思。

    白雪岚把两张照片从宣怀风手里拿回来,将那张双人照拎着,在宣怀风眼前扬了扬,说,“她想要这一张,我不会遂她的心。偏送她这一张。”

    说着,把三人一同拍的那张照片,又扬了扬。

    宣怀风好笑地说,“当着这么大的官,该处理大事,把心思花在这些小地方上,我都替你累。”

    白雪岚霸气十足地说,“天底下没有难得住我的大事,至于情敌,那是讨厌的小蚂蚁。”

    宣怀风说,“既然你也知道是蚂蚁,何必理会?”

    白雪岚振振有词,“岂不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别看蚂蚁小,其实是个隐患,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非要见一只,捏死一只。”

    宣怀风跟这种善于战斗的大辩论家对战,能讨什么好,于是摇摇头,说,“就是送一张照片的事,你爱送哪张,就送哪张,我也不管。”

    白雪岚拉了铃,叫一个听差来,把三个人的那一张照片交给他,说,“你去街上配个玻璃相框子,把照片放里面,明天送商会会长附上,就说是我送给欧阳小姐的。”

    至于宣怀风和欧阳倩的双人照,白雪岚神态自然地一揣,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宣怀风对于从白云飞那里听来的事,心里一直琢磨着,不知怎么和白雪岚开口,等听差拿着相片走了,他坐在圆桌旁,暗中计较一番,才抬起头说,“我等一下,要出一趟门。”

    白雪岚问,“去哪?”

    宣怀风有片刻的安静。

    白雪岚又问了一次,“你要去哪?”

    宣怀风这才把林奇骏母亲的事,说了一遍,对白雪岚恳切地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到底是一个认识的长辈。我想,你不至于这样不讲道理,连吊唁一个长辈的自由,都要给我禁止了。是不是?”

    白雪岚听见林奇骏三字,脸上就没了笑容。

    宣怀风说完,伸过手来轻轻盖在白雪岚手背上,作出安抚的姿态,白雪岚也没反应,盯着桌上一只蓝绿色的珐琅瓷杯子,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宣怀风问,“你怎么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白雪岚才听不出情绪地反问,“你要我说什么?我还没有说一个字,你就把禁止自由这么一顶大帽子给我戴上了。”

    宣怀风沉默着,把和他贴在一块的手收了回来,在椅子上坐直了上身,缓缓地说,“看来,你确实是要禁止我的自由了?”

    白雪岚说,“你是一定要去吗?”

    宣怀风说,“是的,我一定要去,我想,如今进步的社会,一个人,总该有行动的自由,如果没有,那就是当着奴隶了。你就算靠着武力把我关起来,我也不会服气。”

    屋子里,忽然一阵寂静。

    呼吸到肺里的空气,凝固成石头一般,压得人胸膛里沉甸甸的。

    宣怀风在这难受的沉默中,生出一丝懊悔。

    白雪岚对他的看重,他是明白的,这男人专制是专制,却从没有不为他着想的地方。

    自己刚才那一句,恐怕是说得严重了。

    宣怀风琢磨着自己大概伤了白雪岚的心,不禁有些惴惴,要说句补救的话,却一时脑子灌了糨糊似的,不知道哪一句合适。

    心里正在挣扎,忽然听见白雪岚叹了一口气,不喜不悲地说,“你要去,那就去吧。”

    宣怀风惊喜地问,“你说的是真话?”

    白雪岚冷冷道,“不让你去,你成了奴隶,我就成了万恶的奴隶主了。”

    宣怀风大感愧疚,站起来到柜面上拿过茶壶来,给他倒了一杯茶,两手亲自端了,递过去说,“我说话冒状了,以茶代酒,给你赔罪。你不要生我的气。”

    他这样低声下气,温柔又十足地可爱,白雪岚倒不好再冷着脸了,英俊的脸上逸出一丝笑容,调侃说,“你真的赔罪吗?那这杯茶,要诚心地喂我一喂。”

    宣怀风看他笑了,心里放松了些,也笑起来,说,“总长,你高抬贵手,不要痛打落水狗罢。”

    说着,把茶杯送过去,抵在白雪岚下唇上。

    白雪岚张开嘴,宣怀风缓缓地把茶杯倾斜,亲手喂了他一杯茶。

    宣怀风问,“如何。”

    白雪岚说,“在我看来,是不能及格的。你想一想,我平常喂你喝茶喝药,是这样喂的吗?嘴没有对着嘴,都不算数。”

    宣怀风说,“你算了罢。占了人多少便宜,还好意思来算这种账。”

    两人来往了几句,算是把刚才的不愉快揭过了。

    白雪岚提出,“你要去吊唁林家老太太,我不反对。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宣怀风问,“什么条件?”

    白雪岚说,“我要和你一道去。”

    宣怀风早就猜到他不会让自己单独去的,也不犹豫,点头直爽地说,“那很好,说到底,你和他也是同学。同窗一场,对林伯母鞠个躬,也算不失礼数。既这样,换了衣服就走吧。”

    白雪岚说,“你先换衣服,我到书房和孙副官交代两句公务就来。”

    第三十三章

    白云飞从白公馆出来,坐上黄包车,说了装裱店的地址。

    他那新开的装裱店,铺面在余庆路上。

    从白公馆到余庆路,拉黄包车的为了省力气,想抄一段近路,不走平安大道,反而从葫芦巷子进去,跑了一段路,拐了左弯,又是长长的一段。

    白云飞被车夫拉着在巷子东转西转,早失了方向,等黄包车从巷路里钻出来,看着街上景物十分熟悉,才知道这抄近路,竟抄到黄龙胡同尾来了。

    这附近,不就是林奇骏的住处所在吗?

    白云飞坐在黄包车上,看着两旁景物缓缓后退,远远的露出林奇骏小公馆的门檐,挂着两个白惨惨的纸灯笼,在风中摇摆,很是一番心酸景象。

    他本是要回装裱店的,但机缘巧合地让黄包车拉到这里,便不能不下来了。

    白云飞对那车夫说,“你就在这里停吧,我进去看个朋友。”

    车夫说,“少爷,这次我可不能等了。忙了一天没米水下肚,我要回家叫婆娘做点吃的。”

    白云飞说,“不用你等,我等一下另叫一辆。本来是要到余庆路的,虽在这里就下了,车钱我也不少你。你在前面那小公馆门前停罢。”

    车夫听他的话,把车拉到林宅门前。

    白云飞下了车,果然给足了六毛钱的车钱,车夫省了路程,又拿了钱,很是欢喜,又不太好意思,对白云飞着意说了两句发财吉祥的话,才拉着他那半新不旧的黄包车走了。

    林宅的仆人,是认得白云飞的,便也不用通报,请他自行进去。

    此刻的林宅,是死寂一般的,听差们因为主人家有丧事,说话都轻声轻气的,仿佛怕惊扰了亡魂。

    摆放灵柩的大屋子,里面一应奢华摆设,通通都撤了,地上摆着几十个圆毡,显得空荡荡的凄凉。林家在京城的朋友,除了有限的几个,其余都是生意上的往来,大部分的人上午已经来做过一番表示。到了这个锺点,客人们俱都散了。

    白云飞走进去,看见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林奇骏一人,背对着门,跪在灵柩前,直如泥雕木塑一般。

    白云飞自己,就是个年少时失去父母的人,看见这个悲凉的情景,更加不忍起来。

    他走到灵柩前,先对着灵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对林奇骏说,“我刚才去的时候,你跪在这里,现在回来,你还跪在这里。难道就不曾动过?你这样糟蹋身体,伯母在天上看见,是要舍不得的。”

    林奇骏经受着失去母亲的煎熬,脸上已瘦得没了形状,下巴冒着胡须渣子,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直勾勾地盯着灵柩前他母亲的照片,竟如一个会喘气的死人了。

    白云飞和他说话,他仿佛也不曾听见。

    白云飞叹了一口气,踱到门外,站在走廊上左右看看,好容易看见一个听差走过,把他叫住,温和地说,“劳驾,贵宅的管家,请一请过来。”

    不一会,林家的管家走了过来,轻声问,“白老板,有什么事吗?”

    白云飞说,“你们家少爷,今天有进饮食吗?”

    管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一整天了,连一滴水都不肯喝。饭菜做好了,请他好歹用一用,他守在老太太灵前,一步也不挪动。劝得多了,他反而要对我们发大脾气。”

    白云飞皱眉道,“这样不行。伤心已经伤身,何况还要绝饮食?”

    管家朝门里悄悄张望了一眼,转过头,对白云飞小声说,“白老板,请你劝一劝少爷罢。我看他是伤心得透顶了,总是不愿说话,也就上午你过来的时候,他和你说了几句。我看,你说的话,他是肯听的。”

    白云飞说,“我自然会尽朋友的义务。请你去准备一些热饭热菜,我这就进去,和他说一说。”

    他和管家说完话,转身又进了屋里,到了林奇骏跟前。

    林奇骏是跪着的,他索性也和林奇骏并肩在灵柩前跪了,心里思忖着,丧母的悲伤,寻常宽慰是不济的,倒是要刺激刺激他,让他发泄出来才好。

    因此,也不说要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先挑着自己失父母后的艰辛说了说,感叹子欲养而亲不待,又说,“天底下,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别说她爱你疼你,就算骂你打你,那又如何?等到分离的时分,就算想要这样一个人来打骂自己,却又到哪里找去?我有时,梦见小时候,额娘生气,揪我的耳朵,真想就这样梦一辈子,再也不要醒过来呀……”

    林奇骏想着他死去的母亲,哪里还能听这样的话,眼眸颤动着,泪水盈了满眶,到后来,猛地抖着唇说,“我这样一个不孝子,她老人家哪怕在天上,也要合上眼睛,不想瞧我。为人儿子的,到我这地步,我……我还活着干什么?!”

    说着,扯着嗓子,捶胸大哭起来。

    外头的听差听见少主人大哭,走进来要劝。

    白云飞说,“不要管,正需要他痛哭一场,这样才好。”

    林奇骏这一哭,有足足大半个锺头,抚着林老太太的灵柩,哭得声咽气虚,力气都消耗尽了,声息渐渐小下来。

    白云飞这才过去,款款地相劝,总算把林奇骏说动了一些。

    林奇骏沙哑着嗓子说,“你说的对,我母亲去了,父亲还在老家,他又是一个卧床的病人。我抛了这条性命,不算什么,可又更加的不孝了。”

    又说,“吃饭可以。但我是要守着我的母亲的,不要别的,一碗白粥就够。”

    白云飞点了点头,走到外头去,和管家说了。

    管家欣慰道,“肯吃粥就好。还是白老板和我们少爷有交情,不是您,只怕谁都劝不动。”

    林宅的厨房是早预备了粥的,很快就盛了一碗上来,还附了一碟配粥的素腌菜。

    白云飞端了,拿到屋里,亲眼看着林奇骏慢慢地吃完了。

    眼见林奇骏悲伤凄凉至此,白云飞想了想,便把要去装裱店的打算抛弃了。他唯恐林奇骏忽然又想起他母亲的去世,再度伤心欲绝起来,所以也不走开,陪着林奇骏轻声说话,把话题往林奇骏远在广东的父亲身上引,又谈起林家在各地的生意。

    林奇骏感激道,“云飞,你对我的情意,我是深深的明白了。你看,我受到这样的打击,到头来,也只有你能宽慰一二。其余的人,都是镜花水月罢了。如今我对这世情,也算看了八九分透。”

    白云飞说,“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家里有钱,可对朋友从不跋扈,这就难能可贵了。像你这样的人,自然有许多好朋友,怎么就成了镜花水月?至于看透世情的话,你这样年轻,更没必要去提。”

    林奇骏说,“你是宽慰的话。我知道,自己是个处处被人憎恶的,恐怕连生我的母亲,也憎恶我。”

    白云飞听他提起他母亲来,怕他又想起伤心事,便故意把后面那一句,当不曾听见,缓缓说,“我不知道,你这处处被憎恶的想法,是从何而来。实在太过悲观。其实,关心你的人,自然是有的。”

    林奇骏冷笑一声,“譬如?”

    这一问,倒把白云飞问住了。

    林奇骏说,“你为了开解我,拿着无中生有的话来安慰,我很感激。不过,如今你是不能自圆其说了吧?”

    说完,长叹一声,满面怅然失落。

    白云飞心里很不忍起来,对他说,“譬如宣副官,就很关心你。”

    林奇骏一怔,看了他半晌,颓然摇头,“你又何必,用他来哄骗我这个可怜落魄的人。”

    白云飞只能把今天到白公馆去见宣怀风的事,和盘托出,说,“他听了伯母的事,立即就说要来吊唁。你想,他是刚从医院里出来的人,虚弱的身体,竟愿意到有丧事的人家来,这片用心,可算是诚挚了。他又怎么不能说关心你呢?”

    林奇骏咀嚼着白云飞的话,有几分相信了。

    心里有两份忐忑,两分怀疑。

    又有两分对往昔美好甜蜜的回忆,两分被白雪岚横刀夺爱的痛楚。

    一时间,如打翻五味瓶般。

    但一想到,他曾经深爱过的怀风,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原来还记着一点情分,林奇骏那双黯淡的眼睛,不禁有了一丝精神。

    林奇骏叹气说,“他嘴上和你说了来,至于行动上,未必能作准。”

    白云飞看他那模样,分明是十分期盼宣怀风来的,就说,“我看宣副官,并不是一个随便说话的人。既然说来,应该会来。大概出门要准备一点时间罢。我也不走,就在这里陪你等一等他。”

    林奇骏说,“那很好。”

    两人便一起,等待起宣怀风来。

    呃,五千四百字,算两天的吧,我下次贴的时候多贴一点补回来哦

    两人便一起,等待起宣怀风来。

    第三十四章

    白公馆里,白雪岚叫宣怀风去换衣服,自己却走到了书房去,叫人把听差张戎找过来。

    张戎很快就来了,到了白雪岚跟前,恭恭敬敬地问,“总长有什么吩咐?”

    白雪岚说,“你把书房门关上,我们说一说话。”

    张戎不明所以,但他知道,总长是很精明厉害的,又是特地叫他过来,所以先不说什么,心里就已经有点惴惴。

    他过去把房门关上,回到白雪岚跟前,垂手等着。

    只听白雪岚笑吟吟地问,“我听说你和年处长的太太,有一点子交情?”

    张戎仿佛耳边被炸了一个雷,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小的不敢撒谎,年太太是给过小人两百块的赏钱,说宣副官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住在公馆习惯不习惯,要是宣副官身上哪里不舒服,要小的给个电话,知会年宅一声。小人一时贪心,就把钱收了。但是总长!小的是知道公馆里头规矩的。公馆里的事,一个字也不敢往外透。总归……总归是小的眼皮子浅,手贱收了年太太的钱,小的该死!小的这就把钱还给年太太。总长,您千万饶了小的这一遭!小的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着,一边跪在白雪岚脚下,砰砰地磕头。

    他在公馆里,算是有点资历的,很知道这位总长是一头长着利齿的笑面虎,真要发起威来,那是毫不含糊。

    犯了这一位的忌讳,扣薪金,赶出公馆,都是说不上的,最可怕的是找两三个护兵,捆了他带到城外偏僻的地方,刨个土坑活埋了。

    上次广东军买通了一个公馆里的听差,想刺探机密,被白雪岚查了出来,就是这样处置了。

    白雪岚为了杀鸡儆猴,对公馆里头的听差们,并不掩饰这事。

    那听差被抓起时,张戎刚好在场,想起那倒霉家伙知道要被活埋时的嚎哭惨叫,张戎越发渗出一身冷汗,下死劲地磕头。

    白雪岚笑道,“找你来,是给你一个机会,还年太太两百块钱的人情……停下罢,你这样磕头虫似的,我怎么和你说话?”

    张戎愣了楞,抬起磕得肿起一个大包的额头,狐疑地看着白雪岚,不知他是说真的,还是拿着自己做死前的消遣。

    白雪岚也不管他心里如何想,缓缓地说,“她不是要你给她打电话吗?这很好,你现在就给她打一个。只说是你向她报告宣副官的消息,记住,不要把我扯在里头。”

    叫张戎附耳过来。

    白雪岚吩咐一番,然后一挥手,“快点去办。”

    张戎如蒙大赦般,赶紧往电话间小跑着去了。

    白雪岚这才离开书房,回到寝屋里。

    宣怀风已经换了出门的衣裳,考虑到对林老太太的尊重,特意穿了一套簇新的纯黑色西装。他的西装都是找老师傅定做的,用的外国高档料子,裁剪得一丝不苟,越发显出腰线的优美弧度来。

    他气质样貌,俱是上佳,再加上好裁剪的西服,十分精神漂亮。

    白雪岚一只脚跨进屋子,抬眼看见这英俊青年,眼睛就几乎挪动不开了。

    宣怀风问,“你的公务处理好了?”

    白雪岚点头说,“都处理好了。”

    宣怀风说,“那可以出门了?”

    白雪岚笑道,“你也太心急了点。总要让我换一换衣服。”

    宣怀风的眼睛往白雪岚的西装上一瞥,说,“我看你这衣服就很庄重,何必要换?”

    白雪岚说,“这西装穿了一上午,沾了汗。换一套,清爽些。”

    宣怀风说,“你这就换罢,我等你。”

    白雪岚说,“好。”

    就去柜子里取了一套干净的灰色西装,到屏风后面,慢慢地换了,又慢慢地出来。

    宣怀风说,“你今天换衣服的时间,至少是往常的两倍。”

    白雪岚大大方方地说,“你要去和林奇骏见面,我当然是要磨蹭拖延一下的。难道还指望我火烧屁股一样地冲过去?”

    宣怀风因为今天的争论,究竟是自己争取了胜利,赢得出门的自由,所以对白雪岚很让着,笑着说,“很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见他,今天是委屈你了。我们出门罢。”

    和白雪岚肩并肩地出来,刚出月牙门,就看见管家迎面过来。

    管家瞧见他们,快步到了跟前,报告说,“宣副官,有你的电话,年太太打过来的。”

    宣怀风听说是姐姐的电话,那是不能不接的,就算要出门,也只能暂时耽搁。

    他去了电话间,拿起话筒,便叫了一声,“姐姐。”

    宣代云在那头,似要问罪,又似说笑地开口,“好你个小子,出了医院,也不到我这头来。你是不认得年家的门了?还是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姐姐?”

    宣怀风笑道,“怎么会呢?”

    便把病还没有好全,因为有肺病的底子,怕去了年家,会传染人的理由,耐心地说了一遍。

    宣代云说,“既然会传染,你是一定要待在公馆里,一步也不能出去了。那好,我姑且信你,只你可别和我弄鬼,让我知道你不来看我,却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可饶不了你。”

    宣怀风一愕,想着去林奇骏家的事,要是现在隐瞒了,事后被宣代云调查出来,可不好交代。

    他想了想,便老老实实,把要去林奇骏家吊唁的事,坦白出来。

    宣代云便不同意了,说,“要你来看我,你拿着生病当借口。林家和你有什么干系?你巴巴的赶过去。怀风,不是我说你,你刚刚得过大病的人,到有死人的屋子里去干什么?你也不用说别的了,我是绝不许你去的。”

    宣怀风说,“姐姐,林伯母多少也是一位长辈……”

    宣代云说,“长辈又如何?你要真这么讲究尊长,长姐为母,我也算得上你半个长辈了。我的话,你不听吗?”

    宣怀风听她这些话,露出蛮横的意思,据理力争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主张。”

    宣代云似乎不曾料到弟弟会这样顶嘴,在电话那头顿了一顿,声音蓦地提高了,说,“好哇!好一个海关总长的大副官,你如今翅膀硬了,和我说起主张来了!你……你!”

    猛地,就听见仿佛哪里,咚地一声响。

    宣怀风心脏猛地一跳,抓着话筒大喊,“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那头再不听宣代云说话,反而依稀像是张妈在叫,“小姐!小姐!你可不要……”

    话说到一半,话筒里头嘟嘟嘟嘟的呆板地响。

    原来电话已经挂了。

    宣怀风心急如焚,赶紧再拨过去,响了十来声,不见人接听。

    他更加慌了,急匆匆地往外跑。

    电话间外头,白雪岚正悠闲自在地站着等,看见他出来,问,“和你姐姐通完话了?可以去林家了吗?”

    宣怀风一脸焦急地说,“去什么林家?我姐姐恐怕出事了。”

    白雪岚露出一脸惊讶来,问,“怎么回事?”

    宣怀风顾不上和他说了,跑着往大门去,幸而因为要去林家吊唁,已经吩咐了准备,汽车就在大门口等着。

    宣怀风上了车,白雪岚也挤了上来。

    宣怀风吩咐司机,“快!去年宅!”

    汽车上了路,他才按捺着心焦,把事情告诉了白雪岚。

    白雪岚思忖着说,“你过虑了,年太太是性情中人。依我看,意外是不会有的。说她生你的气,摔了电话,那倒可能。”

    宣怀风被爱人一通安慰,悬着的心,算是稍微落了一点,叹着气说,“不管如何,不亲眼看到姐姐无恙,我是放心不了的。都是我的错,她怀着孩子的人,我不该和她顶嘴。”

    白雪岚微微一笑,夸他道,“你真是一个好弟弟。”

    唇角勾起的弧度,颇值得人深思。

    只是宣怀风正担心他姐姐,哪有深思白雪岚这抹神秘笑容的工夫呢?

    到了年宅,宣怀风赶紧下了车,白雪岚却坐在车后座上没动。

    宣怀风奇怪地问,“你不一道吗?”

    白雪岚说,“我把你保护在德国医院里,谢绝探访,如今年太太对我意见很大呢。我不进去了,就在车上等着你。你看了她无事,就快点出来,我带你回公馆吃晚饭。”

    宣怀风说,“行。”

    他进了年宅,穿过小花园,匆忙往宣代云的院子方向去,到了小院子门前,看见天井里密密地开了一花圃的一串红,很是鲜艳美丽,张妈却站在花圃旁,手里拿了一个葫芦瓢子,像是在浇水。

    宣怀风看张妈还有闲心浇水,姐姐必定是无碍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进院子来,叫了一声,“张妈。”

    张妈一见是他,哎呦一声,就把葫芦瓢子放下了,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过来说,“小少爷,你过来了。身体大好了?可把我悬心死了。”

    说着,又转头往屋子里喜滋滋地喊,“小姐,小少爷过来了。”

    宣怀风便朝着正房的门走过去,刚想叫一声姐姐,忽然宣代云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冷冷地说,“张妈,你给我拦着。这样不把我看在眼里的弟弟,我不要见。”

    宣怀风脚步一滞,回过头,尴尬地看着张妈。

    张妈说,“小姐,小少爷总算来了,你何必呢?让他进去吧。”

    宣代云冷笑道,“进来干什么?人家长大了,有主张了。我这个小地方,容不下这么大一尊自由平等的菩萨。你请他只管什么地方有年轻人的自由主张,便到哪里去。翅膀硬了,总要飞的,我这种老古板,何必妨碍人家的自由?”

    宣怀风听了这些带气的讥讽,对着张妈,只能露出苦笑来。

    张妈低声说,“小少爷,你还不知道她?嘴巴比谁都厉害,心肠比谁都软。不过,也怪不得她生气,你病才刚刚好一点,怎么就要去做丧事的人家呢?多晦气。小姐那么心疼你,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怨不得她生你的气。”

    宣怀风无奈地问,“现在可怎么办?”

    张妈朝他慈祥地一笑,又对着屋子里说,“小姐,你别生气了,怀着孩子的人,何苦和自己弟弟生气。小少爷是生病的人啊,你难道忍心让他站在这里受风吹吗?”

    宣代云一从知道弟弟来了,早就艰难地挪着大肚子,移到窗边,用一根指头勾起一点窗帘,偷偷地往外看,嘴里却不肯放软话,只说,“又不是数九寒天,风能把他吹死?”

    张妈说,“哎呦!小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说一个死字?这是要咒他吗?我可不帮你了。”

    宣代云绷不住脸了,笑骂道,“许他把我气个半死,就不许我咒他吗?你们俩个才是一伙的。还站着干什么?进来罢。”

    宣怀风赶紧走了进来,见到宣代云,走上去问,“姐姐,你还好吧?刚才在电话里,可把我吓坏了。”

    宣代云本来还想骂这不听话的弟弟两句,无奈他病了大半个月,在医院里不得探望,着实想念的,又见宣怀风说话如此亲热,这教训人的态度,如何还端得起来。

    再一打量弟弟,容色虽不错,脸颊却瘦了一圈,可见前阵子,是病得十分的可怜了。

    如此一想,不免心疼得厉害,又想自己这个弟弟,很小就没了母亲。小时候可怜,也就罢了,怎么大了,还是多灾多病?可见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实在很不称职。

    宣代云本来还想骂这不听话的弟弟两句,无奈他病了大半个月,在医院里不得探望,着实想念的,又见宣怀风说话如此亲热,这教训人的态度,如何还端得起来。

    再一打量弟弟,容色虽不错,脸颊却瘦了一圈,可见前阵子,是病得十分的可怜了。

    如此一想,不免心疼得厉害,又想自己这个弟弟,很小就没了母亲。小时候可怜,也就罢了,怎么大了,还是多灾多病?可见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实在很不称职。

    不由一时感伤起来。

    宣怀风看姐姐凝视着自己,不知不觉地,眼圈竟隐隐发红,吓了一跳,忙说,“姐姐,我知道错了,你生气,只管骂我。可不要自己伤心。”

    宣代云也觉得自己这眼睛里忽如其来的热度,实在没有意思,便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对宣怀风招了招手,叫他在身边坐了。

    在他消瘦的脸颊上摸了摸,又用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又把手放在他肩上,轻轻地抚了抚,关心地问,“你身上,究竟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宣怀风说,“没有。”

    宣代云说,“医生有什么叮嘱没有?”

    宣怀风说,“也就是饮食清淡一点。”

    宣代云沉吟着点了点头,忽然又抬起头来,对着张妈说,“你倒清闲了?菜也不用做了?”

    张妈拍拍额头,“哦!哦!我一看见小少爷回来,就高兴得晕了头了。我这就去厨房,做几样小少爷爱吃的菜。”

    宣代云朝她背影,加了一句嘱咐,“不要太油荤的东西,清淡点。”

    宣怀风想起白雪岚还在外头汽车上等着,说,“姐姐,我略坐坐就走,晚饭不在这里吃。”

    宣代云斩钉截铁道,“这不行。自从你当了那劳什子副官,我要见你一面,就难如登天了。古人说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看你们那位总长的公馆,真比宫门还厉害。他是天皇老子吗?连你在我这里吃一顿饭,他也要管。”

    宣怀风笑道,“不干总长的事。我是自己出门前,就想着回去吃晚饭的。”

    宣代云哼了一声,说,“你倒会维护你这位上司。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身子不方便,就你住在医院里时,我就要亲自过去讨教讨教了。弟弟生了病,不许亲姐姐探望,这是什么道理?”

    宣怀风十分地不想姐姐对爱人生出恶感,听见宣代云抱怨,只是笑着规规矩矩地听,把话题往别处引,看着宣代云的大肚子问,“我这小外甥出世的喜日子,什么时候发动?”

    宣代云被问起这个,脸上顿时带了一丝羞涩的温柔,低头轻轻抚着涨起的肚皮,笑着说,“也差不多日子了。你姐夫请了一个日本产婆来,给她一些钱,要她在家里住着。万一有个动静,也好有懂得的人照应。”

    一谈到快出生的小孩儿,孕妇的话自然就多起来,拉着宣怀风,唠唠叨叨说些家常,又拿出自己新做的小衣裳小袜子,来给宣怀风看。

    宣怀风见姐姐这样高兴,不好再提晚饭的事,心里又悬挂白雪岚,趁着宣代云一个话缝,找借口走出屋里,正琢磨着传消息,恰好看见年家的听差年容过来,便朝他招一招手。

    年容赶紧过来,因为这阵子都不见宣怀风的,便鞠了一躬来行礼,笑着问,“舅少爷,您有什么话?”

    宣怀风从口袋里抽了一张五块钱,塞在他手里,低声说,“白总长在门外的林肯汽车里,你帮我走一趟,告诉他,我姐姐留我吃晚饭,实在无法辞。请他别等我了,先回去吧。”

    年容见有五块钱赏钱,办的事又不难,是一件优差,脸上便显出愉快和殷勤来,爽快地应了一声,往大门外去。

    向白雪岚转告了宣怀风的话,年容便回宅子里,刚进门,就迎面碰上年家另一个听差年贵。

    这年贵仗着得年亮富的信任,在年宅是很说得上话的一个听差,他又向来不喜欢年容不听自己的指令,瞧见年荣从门外进来,就开口教训道,“年容,你又到外面逛街去了?白领着每个月的薪金,活也不干,这份差事还要不要?”

    年容哪里肯买他的账,回嘴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逛街了,我刚刚办舅少爷的差事去了。再说,我这份差事要不要,也不是你说了算。你只做好你的活儿吧。”

    说着,就擦着年贵身边,大模大样地过去了。

    气得年贵在后面瞪眼,喃喃地骂,“别以为太太看重,就眼里没有人。小人得志,这样的猖狂……”

    第三十五章

    那些听差们的小事,主人们自然并不知晓。

    如今宣代云在年宅中地位重要,连带着张妈水涨船高,在厨房里说话声也响亮,麻利地指挥着三四个厨工女仆准备菜碟子,打下手,忙得热热闹闹。

    至于宣怀风爱吃的几道菜,她是亲自把手洗了几道,用心仔细做的。

    宣怀风坐陪宣代云闲聊,说起白云飞,宣代云高兴地说,“白老板现在可真的是老板了,虽只开了十来天,我听说,生意很不错。他本就是个斯文人,做事仔细,凡经他手装裱的字画,客人们都夸好。还有一件,原来他竟是很懂得鉴赏字画的艺术家。为着这一层,更有客人仰慕他,愿意帮衬生意。”

    宣怀风也为白云飞高兴,说,“这可见是家学渊源了。”

    宣代云叹了一口气,遗憾道,“倒也是呢。如果清朝不灭亡,他恐怕是能出将入相的高贵人,遇到这世道,哪管你出身不出身的,有什么法子?”

    宣怀风笑道,“这是姐姐想岔了。清朝不灭亡,哪有民主的社会?先不说别的,只女子们受到的压迫,就无可解除。譬如姐姐,要是在封建时候,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吗?”

    宣代云一想也是,点了点头说,“现在是不错,如果要我像红楼梦里那些小姐一样,一辈子待在一个花园里,闷也闷死了。对了,前几日,张科长的太太来探望我,说起有一个贵州来的医生,医术很好,专治别人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只是所索的诊金,不是小数目。我想,如果真是好医生,诊金多少倒无所谓。白老板的病,如今他虽然不靠唱戏吃饭,只那么美的嗓子,坏了真可惜的。要是能治,多少钱也值得。他的经济,我们都知道。我个人来说,很愿意帮他这个忙。”

    宣怀风见他姐姐对白云飞的关心,几乎在一般朋友之上了,不禁打量了她一眼。

    宣代云问,“怎么?你是觉得外地来的医生,不可靠吗?”

    宣怀风笑道,“没这个意思。我是忽然想起,这个锺点了,怎么姐夫还不回来。别又被公务拖住了。”

    宣代云鼻子里轻轻喷出一点气来,淡淡说,“谁知道。到底是被公务拖住了,还是被什么野物拖住了,也说不准。我现在为着肚里这个小东西,是立地成佛了,我懒得和他发生争吵。只要他对我面上过得去,我也不寻趁他。”

    宣怀风说,“姐夫是喜欢出去玩的人。不过他对姐姐还算不错的。你不是说,他还特意请了日本产婆来日夜守着,可见他重视你。”

    大概是快要做妈妈的人,宣代云的性格,确实比往常柔和了不少,听着弟弟的宽慰,没说激烈的讥讽的话,反而抚着圆滚滚的肚皮,思忖着点了点头,赞同地说,“他舍得在我身上花钱,这倒是不假。有想买的东西,我随口提一提,他隔天就要买回来。说到物质上,我也没什么可奢求的了。”

    宣怀风本来想问问那一家三口母女们,吃特殊的海洛因的事,可年亮富不在,无从问起,所以也就闭口不提。

    不一会,张妈过来说,“饭菜已经做好,小姐和小少爷到饭厅去吧。”

    宣怀风小心翼翼地把姐姐搀了,到饭厅坐下。

    张妈的菜,都是按照宣怀风的口味做的,毕竟是家乡地道风味,宣怀风多时不曾尝,吃得特别舒服,一边吃,一边和宣代云扯家常,说些海关衙门里的趣事,逗他姐姐高兴。

    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一个多锺头。饭后,再到厅外藤椅上歇一歇食,斟上热茶来,慢慢饮了,又磨蹭了不少时间。

    后来,宣怀风看看月亮在天上的位置,便问,“几点锺了?”

    张妈进房里看了挂锺,出来说,“九点才过五分。”

    宣怀风惊道,“这么晚了?我竟不察觉。姐姐,我该回去了。”

    宣代云却想起一件事来,问他,“你不是说掉了一个手表吗?找回来没有?”

    宣怀风不料她居然忽然问起这个,那高级手表是白雪岚为自己订制的,对着姐姐,不由生出一点心虚来,笑着说,“没找到。不过也没什么,一件小东西罢了。”

    宣代云说,“一件小东西,你三番两次的跑过来找?你不过是怕我说你不爱惜东西,其实我就算凶,又何曾为了这些数落过你。说起来,这手表倒是一件无头公案。要不,我把下人们都叫过来,让你好生问一问?”

    宣代云说,“一件小东西,你三番两次的跑过来找?你不过是怕我说你不爱惜东西,其实我就算凶,又何曾为了这些数落过你。说起来,这手表倒是一件无头公案。要不,我把下人们都叫过来,让你好生问一问?”

    宣怀风忙摆手道,“大可不必。我还不知道究竟是掉到哪里去了,未必就在这宅子里。何况我今天是来看姐姐的,又不是审案的。真这样一闹,让年宅的下人们都恨了我,以为我一来,是要找他们的事。”

    宣代云嗔他一眼,说,“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我是想帮你找东西呢,仿佛我要害你似的。好罢,我也懒得管,你大概,现在薪金也是不少的,只管爱买就买,爱丢就丢。”

    宣怀风笑了笑,站起来说,“那我回去了。”

    宣代云知道他病刚好,不适宜迟睡的,也就没有挽留,抓着他的手说,“别总顾着公务,多来看看我。”

    宣怀风说,“只要有时间,一定来的。”

    和宣代云告辞,也不要张妈送,自己出去。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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