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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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作者:萧五儿
第24节
☆、顾原苏醒
这一夜凌超一眼未合，即使昨天本身已经累到快要体力透支。脑子里的一根弦拉扯着他，让他感觉不到疲惫和疼痛。
凌超以为出了幻听，不然怎么会在一大早在这里听见青青的声音？
可接下来张云的声音也传来了：“青青你慢点，别跑。”
凌超按掉水龙头的开关，连手都来不急擦干，快步来到卫生间门口。顾原的病床前，一个小小的身影证明了他刚没听错。
刚跨进门口的张云对上了凌超的视线，眼神里的无奈和担忧并存。她手里提着一笼包子和一袋豆浆，看顾青青已经蹲在了床边，还好人看上去没出现特别激动的反应才放心了一些。
张云抬起手把早点伸向凌超：“来，给你带的。”
凌超走了两步到她跟前，接过早餐，又指了指顾青青，眼神里带着讯问。
张云耸了下肩膀，没有回答。走过去坐在床边，捏了捏顾青青的手。
青青穿了一件白色的厚呢子外套，连体的帽子还盖在头顶，整个人趴在床边似乎和病床合为一体。
现在这个天气，大多数人都穿不了这么厚的衣服了。青青体质不同，畏冷又无法抵抗冷。
她仰起脑袋，眼圈周围已经泛红。看见也走过来的凌超时，不知道为何，一直忍着的眼泪突然就全冒了出来。原本甜美的娃娃音此时也变了调：“凌超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超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知道这个事不可能一直能隐瞒下去，顾原和青青都是天天要回家的人，这两天假期还好，能编个理由说顾原跟他在一起。可上学后呢？顾原不可能短期内能出院。
他只希望顾青青知道的时候顾原是醒着的。
而现在，顾原还未清醒。
“哥哥什么时候才会醒？”青青没等到回答，又问了一句。
“快了，医生说上午就醒了。”凌超如实回答。
“那他伤的是不是很重？”顾青青再问。
“这个…”凌超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张云看凌超这样，只能赶紧接话：“没事的青青，医生都说了，哥哥没危险，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真的吗？”顾青青擦了眼泪，略带鼻音的问。
“真的，”张云摸了摸她的脸，把帽子揭下来在她后背处拍了拍，“一会儿哥哥就醒了，你不要担心了好不好？不然哥哥醒来你却倒了他也会着急的。”
“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的。”顾青青转过头看着顾原，他的呼吸器还好早上医生过来时已经被撤掉了，虽然脸色苍白，却没昨天看上去那么严重了。
“那你在这儿呆会儿，我跟你凌超哥哥出去一下好吗？”张云把青青扶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
“嗯，”顾青青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看着哥哥的。”
“走吧，”张云看顾青青真的没有异样，对着凌超说，“我俩去外面坐会儿。”
走廊上有几个人在走动，推着小车的护士，提着早餐的家属。每个人都沉默着，只有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他们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凌超以为张云是要问昨天夜里的情况，正准备事无巨细的给她讲一遍，才发了个单音出来，就被张云挥手打断了。
“你先吃早点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哦，好吧。”凌超吞下了之前嘴里的话，只得点头。
包子闻起来是香的，可吃进嘴里却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感觉，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苦味传来。
凌超勉强吃了两个，又喝了口豆浆润了下嗓子，就再也吃不下了。
他把剩下的食物放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又把昨天晚上顾原的情况跟张云讲了讲，包括早上医生过来说的话都说了一遍后，就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地面发呆。
“是不是没睡觉？”旁边的张云一直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问他。
凌超低下头摇了摇：“睡不着。”
“你别这么自责了，”张云说，“要不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凌超哪能不自责？他都自责一整夜了。
“我不困，”凌超说，“我想等他醒来。”
张云看着凌超，从昨天到现在，她内心的变化很大。
最初听完事情的经过时，她对凌超是有介怀的。可现在，她开始相信这两个小孩之间，也许真的是有他们这个年纪而生出的爱情存在吧。
“青青怎么知道了？”凌超问张云。
“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有心灵感应，”说到这，张云似乎笑了下，“昨天我第一趟回去编的话她应该是信了的。可我又出门的时候她估计听到了，等我再回去她就坐在客厅等着我。她说打了你们俩的电话都关机了，她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存在，说哥哥从来不会关机，即使快没电了也会告诉她一声。何况你俩都在家，手机没电了肯定会充电。她还特别敏感的在我身上闻到了医院的味道，这种味道她太熟悉了，完全骗不了她。后来没办法，我只能说小原在医院，没什么大事，答应她今天早上带她过来看她才去睡觉。”
凌超这才想起来，他一夜都没看过手机，特意装在包里的充电器也根本没拿出来用过。看来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张云叹了声气，有些无奈的说：“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这样也好。青青这些年其实很坚强，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也看得很开，家人有时候伤心她还会笑着去安慰。也许是我们太过敏感太想保护她了，才忘了她其实也已经十六岁了啊。”
凌超一直很羡慕顾原和顾青青，可以有一个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在身边。他自己是独子，爸妈会给他最好的物质，却很难做到长期陪伴。
“青青的病，”凌超抬起来看着张云，“真的就没办法完全根治了吗？”
“是，”张云说，“其实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凌超心里很难过，从第一次知道青青的病开始，他就在想，也许随着时间的发展，医学技术也会更进一步吧。到时候青青的病也就可以得到医治了。
“外地的大医院呢？”凌超又问。
“这个病全世界都没有办法，”张云说，“那个给青青看病的主治医生是心脏这方面的专家，他都赞叹青青现在是奇迹。再说青青也承受不住坐飞机，长途的火车和汽车也负荷不了。我们家人现在能为她做的就是尽量让她开心，放松心情。”
凌超又低下了头，继续发呆似的盯着某一处。
“好了，不说她了，你早点不吃了吗？”张云在他背上拍了下。
“恩，不想吃了。没什么味口。”凌超说。
“那行吧，”张云也不劝了，“走，进去吧。”
顾原是上午九点多醒过来的。
他微微的挣扎着撑开了一点眼皮，强烈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眼前也只有一片白色。好一会儿，他才聚焦了一些。
他的周围有一大群陌生的面孔——是凌超发现他醒了去叫的医护人员。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番，说：“小伙子还是身体素质不错，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了。”他又交待了一遍早上跟凌超说的那些话，把病房留给家属了。
张云和顾青青一人占了一边，凌超立在床尾处。
他刚刚激动坏了，虽然早就知道上午顾原就会醒，可真到这时候，他心里还是一万句感叹油然而生。
谢天谢地，顾原醒了！
张云问了几句关心的话，顾原都能轻声的回答了。青青在一边想哭又装着要笑的样子惹的顾原也想笑，可肚子上的伤口不允许他笑。最后只能慢慢抬起手摸了摸青青的头。
只有凌超，从开始的激动过后，就一言不发了。
他看着顾原，顾原也看着他。
张云和青青什么时候出去的，凌超都没注意到。现在，他满脑子都只有顾原睁开眼睛的虚弱模样。
“超哥。”顾原喊了他一声。
久未进水的嗓子特别干涩，再加上身体的虚弱，说出来的声音特别沙哑。
“你过来。”顾原又说了声。
凌超终于动了，他紧闭的嘴唇包住了里面死死咬在一起的牙齿，微蹙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他极力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他不想让顾原看见他哭。
嘴角终于扯出了一点弧度，可凌超自己也知道，如果现在给他一面镜子，定能看见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
这不足两米的距离，凌超走的异常艰难。每走一步，心痛的感觉就越多一分。
明明顾原已经平安没事了，可为什么自己还要如此难过？
当他走到了顾原身侧，单膝跪在床头，和顾原十指交握后，轻轻的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又把这只手贴在自己脸上，看着顾原，千言万语也只剩了一句：“对不起，你怎么那么傻？”
顾原脸上是带着笑的，和凌超这个连勉强都算不上的笑比起来要真诚了许多。
他的声音依旧又轻又沙，却是每一个字都撞进了凌超的心脏深处。
他说：“因为，我愿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原儿终于醒了，亲妈抱头大哭
在月初汇总的繁忙里却一点存稿都没有的作者垂死挣扎。谁让你前两个月把存稿浪完了呢？
该！！！
服了，竟然连发表日期都选错，老年痴呆提前了吧~~
这个点才发现，就跟今天的一起发吧
☆、不要放弃
凌超说不上来那时候是怎么的一种心情。顾原说他愿意的，愿意为他挡刀，愿意为他受伤，愿意为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吗？
凌超不希望顾原有这样的想法啊！
这十几个小时对凌超来说，仿佛过了好多天似的那么漫长又难熬。他不敢闭眼，不敢去看顾原身上的伤，更不敢去想如果运气没这么好伤到要害会怎么样。
滚烫的泪水流下来，经过了手与脸贴合的皮肤处，慢慢沁shi了顾原冰凉的手背。
他的手指在凌超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似安慰般的口吻说道：“超哥，你别哭。”
凌超的眼泪却越流越多，他向来坚强，以往的记忆里很少有关于流泪的印象。可这大半年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而这一次还从昨天哭到了今天。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上一回，他是因为感动，这一回，却是害怕、愧疚、心痛和自责。
凌超胡乱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你以后不要再做让我哭的事了好吗？”
“好。”顾原倒是回答的干脆，失血过多又久未进食的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干枯的都起了一层皮。
可他依旧保持着笑脸，哪怕这个笑看上去那么没有说服力。
“疼吗？”凌超轻声问他。
“还好，”顾原慢慢的摇了摇头，“已经麻木了。”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凌超嘟啷着，“谢天谢地没伤到器官，不然……”
“没事的，”顾原说话有些吃力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吐出来，“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凌超也知道他刚醒，肯定难受，赶紧说：“你别说话了，累就继续睡会儿，我在这儿陪你。”
顾原现在的确没什么ji,ng神，刀口的疼痛其实真的有些麻木，只是断断续续的隐隐作痛，反而是身上被棍木奉打到的地方疼痛更清晰一些。
他看着凌超那比他好不了多少的脸色也知道，昨天夜里他定是一夜未眠的守在医院的。
“你回去睡会儿吧。”顾原强撑着一丝ji,ng神说。
凌超看着顾原那要闭不闭的眼睛，知道是药劲上来了，这样强撑定是担心自己。可他实在没心思回家，他只想在医院陪着顾原。最后只能说：“我在这跟你一起睡吧，这样你醒了我也能知道，好不好。”
顾原知道他拗不过他，便同意了。
张云和顾青青再回来时，看见的就是顾原睡在病床上，凌超坐在矮凳上趴在床边睡着了的画面。
他俩的手还是十指交握着，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
张云看了看两个人，轻手轻脚了过去拿了件顾原的外套搭在凌超身上，拉着顾青青又出去了。
她跟护士站那边打了声招呼，顾原的点滴还在继续，请护士帮忙看着点，就先带着青青回家做饭去了。
这一觉睡的还算安稳，顾原中途醒了一次，是护士过去拔针的时候。
他的手被凌超抓着，手背上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缕柔软的头发搭在上面。他偏过头就看见凌超趴在床边的睡颜，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眉头还有些微蹙。
顾原很想抽出手指摸一摸凌超的脸，才刚刚一动，就被大力扣住了。可那个人却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痕迹。
顾原无声的笑了笑，沉重的眼皮告示着他还是很困。
睡吧!
就这样也挺好的。
中午张云给凌超送了饭菜过来，他明显的看见顾原悄悄的吞了下口水，凌超好笑又不忍的把饭盒端了出去，在外面吃完才进来。
他终于想起给手机充电了。刚一开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就接踵而来。凌超点开一看，全是老妈的。
他才想起来昨天一天都没跟老妈联系过，等手机充了一点电后赶紧回了个电话回去。
凌超没打算隐瞒家里这件事，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老妈说了一遍。
白兰一听顾原竟然为了儿子受了刀伤进了医院，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当下在手机里教育了凌超一番，责怪他没有照顾好顾原。
挂了电话，白兰跟凌志枫商量了一下，决定来d市一趟。
他们夫妻是真的很喜欢顾原，现在又因为救凌超而受了重伤，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出面。
可这个决定他们没跟凌超讲。
五一假期只有短短的两天，这两天实在有些太混乱，整个人都还没完全恢复就又要上学了。
顾原被要求住院半个月，张云打电话给杜琳帮顾原请了假。
学习上顾原是没什么问题，现在所有的课程已经接近尾声，其实顾原早已自学完了。
凌超也想请假，他想自己留在医院陪顾原，却被顾原阻止了。
张云坚持请了护工，她不可能再让凌超呆在医院陪夜。除了上午那两三个小时，凌超就再没睡过了。
已经快十点了，护工大哥出去打水去了，顾原的妈妈也和青青回家了。
病房里凌超还不想走，顾原要不是没力气起来，他非得亲自把凌超推出去。
“超哥，你不可以请假。”顾原躺在床上，坚持着之前的话题。
“我也可以自学啊。”凌超向来不怎么提前学习，他对高中的要求一直是享受这个阶段，做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样子。
“你下周还得考雅思啊，天天在医院你根本没心思复习。”顾原说。
“说的好像我不在医院就能有心思似的。”凌超低着着嘀咕了一句。
“什么？”顾原没听清。
“没什么，我…”凌超收住了后面的话。
第一天守夜的晚上他想了许多，突然第一次生出了不想出国的心思。以前他不觉得分开几年对他和顾原的感情会有什么影响，他太自信了。这次顾原受伤，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放不下也舍不得更不想离不开顾原。
凌超极少这样吞吞吐吐的，顾原总觉得他心里有事了，他不愿意凌超为了他这样，只能假装威协说：“你如果不去上学，我就不住院了，直接去学校。”
“你…”凌超拿他没办法，可他最近真的没心思一个人呆在学校，每天面对顾原空着的坐位，他哪里还能好好上课？
“顾原，我不想考试了。”好半天，凌超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不想考雅思了，不想出国了，只想和你一起，在国内考一个大学，一起上学，一起毕业，一起长大。
可以吗？
我可以吗？
凌超看着顾原的眼睛，那里带着疑问的光芒，渐渐的变得不可思议。
“你在想什么？”顾原保持着心平气合。
“就字面意思的想法。”凌超低下头，不敢再跟顾原对视了，他相信顾原是听懂了的。
顾原想坐起来，手掌撑着床边使了下力，伤口立马疼得他失力倒了下去。
这一动静让凌超反s,he性的跳了起来。他压住顾原的肩膀，语气有些急的轻吼道：“你要干嘛！”
冷汗一瞬间渗了出来，额头的发际间在白炽灯的照s,he下反着光，本来晚上喝了点米汤气色有所好转的，这一倒又惨白了下去。
顾原闭上眼睛，尽量不大动作的换着呼吸，伤口的疼痛渐渐平息了下去，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还保持着压住他肩膀的凌超严肃又认真的说：“超哥，我不允许你为了我而放弃你应该走的路，绝不允许。如果这样，我宁愿从来没出现在你的世界过。”
这句话真的太重了，重到凌超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知道顾原绝不是开玩笑，他的眼神特别坚定，他对他所说的话也言出必行。
凌超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无法再坚持。
护工大哥进来的时候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异常凝重，有些尴尬的在两位少年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还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去吧，超哥，”顾原打破沉寂，“你该上学上学，该考试考试，我也会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出院。”
凌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有些颓然的站起来，伏下身在顾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拿起包没再停留的出了病房。
他的背影显得失落又颓败，低着头，步伐飘浮，像是失去了ji,ng气神一样。让顾原看得一阵心疼。
凌超在走廊上遇到了顾原的护工，微微点了下头，依旧一句话也没说的离开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真是傻了吧……昨天是怎么做到把存稿箱日期都写错的？？？？
来自一个提前老年痴呆症疑似者的自问( ??? )
☆、白兰看望顾原
顾原没来上课杜琳在班上没多说，只说他有事请假了。之前他也有请过一次长假的，同学们也就没太在意。
汪田却发现了凌超的异样。
凌超变得沉默寡言，这几节课下来都没笑脸了。每次转过身想去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趴在桌子上刷雅思真题。
汪田知道凌超没几天就要去考雅思，可之前几个月也很少见他如此认真过啊。
后桌的低气压让汪田几次想问出口的话都忍了回去。
他总觉得，凌超肯定在五一假期间受了什么刺激，而且，还是跟顾原有关。
可究竟是什么呢？
再说凌超，昨天离开医院后他便回了家，洗头洗澡去卧室倒下来就睡觉。
他以为自己会难受的睡不着，却不想沾枕便眠一直到今天早上六点。
醒过来时，积攒了一夜的情绪全都压在心里。他连热身都没做去了隔壁足足打了半小时沙袋才停下。
发泄过后的凌超汗水shi透了全身，身上的伤也更加痛了。他仰躺在垫子上大口喘气的时候，眼泪再一次从眼角滑落。
他想抬手抹掉，却越抹越shi，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矫情了呢？动不动就哭可真的一点儿也不像凌超啊！
他回忆了一遍昨天晚上跟顾原的对话。
顾原把他的前程看得比两个人相伴要重要，究竟是为他好还是因为顾原对他并没有自己对他的感情深？
走进牛角尖的人是一时半刻叫不醒的，凌超心理纠结着，烦闷着，却又不得不按顾原说的去做。
他洗了个澡换上校服，离上课还早，先去了趟医院。
大清早的住院部已经有许多早起的人在忙碌了，顾原的病房里护工已经醒了，正靠在陪护床上看书。
顾原睡的还算安稳，他的开门声并没的惊扰到他。
凌超跟护工无声的打了个招呼，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前看着顾原。
又经过一夜过后，顾原的气色缓和了不少。比刚出急救室时已经换了个人。
他站在那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会儿，最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关门的时候，凌超对自己说：“顾原，我会如你所愿。”
不过情绪还是在，只要他一偏头，就能看见顾原空着的座位。
他不想再让那些情绪控制自己，只能用习题来麻痹自己。
他不想说话，不想交流，更不想再去回忆顾原那句让他“害怕”的话。
中午的时候手机上有老妈发来的要顾原手机号的信息，凌超只以为老妈想打电话关心一下，顺手就发了过去，也没做多想。
下午放学的时候，凌超低着头，保持着依旧不高涨的心情往家走。
他没去注意周围的人和环境，这条路他每天上学放学要走好几遍，若不是要避让行人，他都可以闭上眼睛摸回去了。
可今天，还没走多远，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旁边叫了声：“宝贝儿。”
凌超顿了下，却连零点五秒都没有，又往前走了。
“凌超。”这一回，声音更大了些，还点名道姓了。
凌超猛的抬起头，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位穿着淡绿色风衣的女士戴了副时尚的墨镜站在他的斜前方。
竟是应该远在h市的老妈！
凌超脸上的表情还来不急转换，白兰已经抬步走到了他跟前。
这两天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的凌超此时看上去并不太ji,ng神。黑眼圈和倦容特别明显。
“妈，”凌超喊了声，“你怎么来了？”
白兰心疼的在凌超背上搓了搓，拍拍他让他跟自己往前走：“我担心你们，就过来看看。”
“对不起。”凌超没想到白兰会跑来，惊讶之余又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出事，何苦让老妈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儿子。妈妈才应该抱歉呢，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生活。”白兰说。
“你什么时候到的？”凌超问。
“中午。”白兰回答说。
凌超就是在想，h市过来的飞机白天只有中午和下午两个时间点，要是下午的话现在老妈应该刚下飞机才对。
所以，为什么中午的时候老妈并没到家？
也或许是有其他事耽搁了也说不定。
即使老妈过来了，也没把凌超的心情带回原样，他没再说话，带着老妈往家里走去。
白兰感觉到了凌超的不开心，顾原现在还在医院，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凌超才提不起ji,ng神吧。
其实她哪也没去，中午到了后，她没第一时间来找凌超是因为她直接从机场去了医院。
做为凌超的母亲，在这件事情发生后，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去看看顾原。
白兰能在d市停留的时间不多，明天一大早她就得往回赶。凌超还得上课，出于对顾原真的关心和在意，她才一到d市就赶去了医院。
这一次，白兰第一次见到了顾原的妈妈。
白兰给顾原打电话问了地址，到的时候顾原醒着的在等她，她还没跟顾原说几句话，张云也从家里熬了粥过来。
当张云看见病房里多出来的这位美丽优雅的女士时，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她是凌超的妈妈。
白兰一身打扮得体，不随意也不刻意，既衬出了她自身的气质，也加分了别人的第一印象。
张云走进去，白兰也站了起来。顾原先开口说了话：“妈，这是凌超的妈妈，专门过来看我的。”
白兰往张云走了几步，微笑的伸出手说：“你好。”
张云手里还提着保温饭盒，却也先握住了那只手，回了句：“你好。”
她知道凌超家在h市，之前都没听说他妈妈会过来，虽然刚刚一眼就想到了她是谁，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没想到，顾原受伤会让凌超的妈妈这么远专门过来一趟。
之前就听顾原说过，对于他们俩的事凌超的父母表现的很支持，而且顾原年前过去那边玩的也很开心。张云心里多多少少也对凌超的父母有些好奇。现在真的见到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云先引着白兰坐下来，自己绕到另一边把保温盒放下后说：“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我让护工来喂小原，我带你先去吃饭？”
“不用不用，我在机场吃过了，”白兰赶紧说，“我就是觉得很抱歉，小原为了凌超受这么重的伤，于情于理，我们做父母的都应该过来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忙的地方？”
张云听她这么说，也没坚持，她打开保温盒，倒了些粥出来——这是今天早上医生说的可以给顾原吃一点的白粥。她上午在家慢火熬了快两个小时，已经软烂到看不见一颗成型的米粒了。
她一边搅拌着散热，一边跟白兰说：“这件事也怪不到凌超，当时情况太突然，他们两个孩子只能靠本能去反应，不过很庆幸，小原的伤没有大碍，伤人的人也当场抓捕归案。”
话虽这么说，白兰也知道张云定也心疼至极。自己一听到这个消息时都要心疼死了更何况亲生母亲呢？
再怎么说，那可是一把刀捅进了身体。
本来躺在病床上的顾原还在紧张两位妈妈的突然见面，这会儿看来，倒也不算特别尴尬。他突然想到什么，看着白兰问道：“阿姨，您一下飞机就过来了吗？”
“是啊。”白兰回答说。
“那…”顾原拖了下音，“超哥知道您过来了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白兰说。
她是故意没跟凌超说的。
“啊？”顾原不明白。
“别管他了，”白兰说，“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就行了。”
张云看得出来，白兰对顾原的关心是真心的，心里不免也有些放心下来。至少如果两个孩子真的要往前走，在家庭这一块儿不会吃苦头吧。
顾原还不能动，只能稍微升起一点床头，张云慢慢喂着他喝粥。已经饿了快两天的胃总算见到了一点食物，却也不能承受太多。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这个下午白兰都陪在医院里。中途张云还得回去接在家午休的青青便离开了一会儿。后来就是张云带着青青和白兰一起陪了顾原一下午，直到凌超快放学了白兰才离开。
白兰和凌超回了家，这个屋子和去年来时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陈姨特意多做了饭菜在桌上，凌超和白兰分坐在餐桌两边。
“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医院里陪顾原。”白兰先开口说了。
凌超看了眼她，也没回答，继续低着头一点一点吃着碗里的米饭，也不夹菜。
“你是不是很不开心？”白兰看着对面那个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儿子问。
“没有，”凌超垂着头，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挺没用的。”
“为什么这么说？”白兰不解的问。她的印象里，凌超一直是个非常自信又乐观的男生。
凌超又扒拉了一会儿碗里的米饭，似乎有些食不知味，他干脆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白兰说：“妈，我昨天晚上跟顾原说，我不想考雅思了，不想出国了。可是，他却似乎很生气。”
凌超垂下手臂，往后靠上了椅背，微微颔首的继续说。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感情用事，可那天等在抢救室外的几个小时里，我仿佛自己也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那种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太让我恐惧了，听到护士说他没事之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
“可是还有一年，我要出国，离开他至少四年以上。四年，在我现在的生命里也占了四分之一的长度了啊。我怕我受不了。”
“从来从来没有过一个时刻是那样让我觉得难熬的，也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是让我那么舍不得离开的。”
“我该怎么办？说留下是不是真的就不应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今天写的不太满意，却又没更好的修改方案。想表达的东西有点不到位，文字功底还是太弱了。
有些和超哥同款不同性质的不开心
☆、出院
凌超越说越痛苦，他双手捂住了脸，用力的搓了两下。在自己妈妈面前，这样的懦弱让他没那么放不开。
从凌超对顾原动心开始，他对老妈就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感情。白兰更是比谁都了解顾原对自己儿子有多重要。
这次的事凌超把责任算在了自己头上，如此痛苦，她又何尝不心疼呢？
看着现在凌超的样子，白兰放下碗筷，走到凌超边坐下来，默默的把他揽在自己怀里，一下下的在他背上顺抚。
凌超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心里的郁结还在纠缠着他。他趴在自己妈妈的肩膀上，在淡淡的发香里还能闻到一点医院的味道。
这点味道刺中了自己内心的一些理智，他才突然意识到，老妈大老远的过来，去医院陪了一下午顾原都没跟他提前讲过，或许也是怕给他原本就已经自责过度的心里再添一份对老妈的愧疚吧。
原来自己是这样自私啊！
他怎么就没想过，父母于自己，也是自己一生都需要去承担的基本责任呢？
可现在，他竟然在父母和顾原之间，直接忘记了父母。
虽然即使不出国念书也未必不能好好学企业管理，即使他依旧没想过不去继承公司。
但凌超自己清楚，他生出了不出国的念头，在自己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是违背了父母的。
老妈的肩膀瘦小而窄弱，却给了凌超很大的安慰。就这样静静的呆了好几分钟，凌超才慢慢放开了老妈。
白兰见他平静了不少，才目光温柔的看着凌超说：“我和你爸，至始至终，都只以你的意愿为主。你开心幸福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是啊，老爸老妈从来没逼迫过自己要去做什么，以前老爸就说过，如果他不想经商，公司就请职业经理人打理。反正他是不会有后代了，那他们所创造的金钱能让他们这一家人安安心心没有压力的过完此生就足够了。
当然，凌超并非不想经商。
他只是想留在国内，想陪在顾原身边。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凌超还得上晚自习。白兰打算一会儿去买点东西——她出发的太匆忙，没来得急准备任何礼物的就过来了——再去医院一趟。
这一天，顾原都没跟凌超联系，凌超也没主动联系他。两人似乎都在给对方时间冷静。
这个晚自习凌超上的有些心不在焉，笔尖停留在一道习题上已经十分钟了，却一笔画都没写出来，只在纸张上触留下了一个小黑点。
他在用理智的思维去顺自己的思想，渐渐的，他也明白了，无论如何，还有一年呢，现在按部就班的就好。
至于高考后，再视情况而定吧。
如果真的留下，他定会让顾原也信服他。
下自习后，他给白兰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他突然很想顾原，很想很想。
也不知道他睡了没，却已经不自觉的叫了车过来了。
他决定还是去医院一趟。
还好顾原的病房是单间，即使他过去，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凌超在心里说，要是顾原没睡，他就去道个歉，然后回家。要是睡了，就像早上一样，去看一眼就回家。
凌超到的时候，顾原的确还没睡——青青不愿意回去太早，硬是守到了快十点才被张云强拉走的。
这时候护工正在帮顾原擦身子，今天晚上导尿管才被撤。他有些不太自在，可自己又无能为力。好在护工是位经验丰富的大哥，手法娴熟的帮顾原把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正准备去换水的时候凌超就来了。
他俩在门口打的照面，护工大哥看他还穿着校服，定是刚下自习就过来了。他们简单的交谈了两句，护工说顾原还没睡，就错开身子让凌超先进去自己去换水了。
凌超深吸了口气，换上平时常带的笑脸，故作平静的走了进去。
顾原依旧还躺在床上，又过了一天，他的ji,ng神也好了许多，刚刚洗完脸后抹shi的发梢还贴在额头上，大大的眼睛在白炽灯的照s,he上闪闪发光。
“超哥,”顾原轻唤了一声，“你来啦。”
“嗯，”凌超清了清嗓子，走到床边看着顾原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晚上我还下地了。”顾原微笑的说。
“是吗？”凌超莫名的有些尴尬，顾原一天都没联系他，他连他已经下过地都不知道。
“你坐会儿吧。”顾原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对凌超说。
凌超取下包放在柜子上，把椅子拖近了一些，坐了下来。
护工端了水进来，还要再给顾原擦一遍身子。凌超起身拦住他说：“我来吧。”
“这个…”护工有些犹豫，他怕凌超不太会。
“我慢点就行。”凌超像是看懂了他的担心，取过毛巾在水里投了一遍再拧干。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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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顾原苏醒
这一夜凌超一眼未合，即使昨天本身已经累到快要体力透支。脑子里的一根弦拉扯着他，让他感觉不到疲惫和疼痛。
凌超以为出了幻听，不然怎么会在一大早在这里听见青青的声音？
可接下来张云的声音也传来了：“青青你慢点，别跑。”
凌超按掉水龙头的开关，连手都来不急擦干，快步来到卫生间门口。顾原的病床前，一个小小的身影证明了他刚没听错。
刚跨进门口的张云对上了凌超的视线，眼神里的无奈和担忧并存。她手里提着一笼包子和一袋豆浆，看顾青青已经蹲在了床边，还好人看上去没出现特别激动的反应才放心了一些。
张云抬起手把早点伸向凌超：“来，给你带的。”
凌超走了两步到她跟前，接过早餐，又指了指顾青青，眼神里带着讯问。
张云耸了下肩膀，没有回答。走过去坐在床边，捏了捏顾青青的手。
青青穿了一件白色的厚呢子外套，连体的帽子还盖在头顶，整个人趴在床边似乎和病床合为一体。
现在这个天气，大多数人都穿不了这么厚的衣服了。青青体质不同，畏冷又无法抵抗冷。
她仰起脑袋，眼圈周围已经泛红。看见也走过来的凌超时，不知道为何，一直忍着的眼泪突然就全冒了出来。原本甜美的娃娃音此时也变了调：“凌超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超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知道这个事不可能一直能隐瞒下去，顾原和青青都是天天要回家的人，这两天假期还好，能编个理由说顾原跟他在一起。可上学后呢？顾原不可能短期内能出院。
他只希望顾青青知道的时候顾原是醒着的。
而现在，顾原还未清醒。
“哥哥什么时候才会醒？”青青没等到回答，又问了一句。
“快了，医生说上午就醒了。”凌超如实回答。
“那他伤的是不是很重？”顾青青再问。
“这个…”凌超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张云看凌超这样，只能赶紧接话：“没事的青青，医生都说了，哥哥没危险，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真的吗？”顾青青擦了眼泪，略带鼻音的问。
“真的，”张云摸了摸她的脸，把帽子揭下来在她后背处拍了拍，“一会儿哥哥就醒了，你不要担心了好不好？不然哥哥醒来你却倒了他也会着急的。”
“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的。”顾青青转过头看着顾原，他的呼吸器还好早上医生过来时已经被撤掉了，虽然脸色苍白，却没昨天看上去那么严重了。
“那你在这儿呆会儿，我跟你凌超哥哥出去一下好吗？”张云把青青扶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
“嗯，”顾青青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看着哥哥的。”
“走吧，”张云看顾青青真的没有异样，对着凌超说，“我俩去外面坐会儿。”
走廊上有几个人在走动，推着小车的护士，提着早餐的家属。每个人都沉默着，只有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他们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凌超以为张云是要问昨天夜里的情况，正准备事无巨细的给她讲一遍，才发了个单音出来，就被张云挥手打断了。
“你先吃早点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哦，好吧。”凌超吞下了之前嘴里的话，只得点头。
包子闻起来是香的，可吃进嘴里却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感觉，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苦味传来。
凌超勉强吃了两个，又喝了口豆浆润了下嗓子，就再也吃不下了。
他把剩下的食物放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又把昨天晚上顾原的情况跟张云讲了讲，包括早上医生过来说的话都说了一遍后，就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地面发呆。
“是不是没睡觉？”旁边的张云一直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问他。
凌超低下头摇了摇：“睡不着。”
“你别这么自责了，”张云说，“要不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凌超哪能不自责？他都自责一整夜了。
“我不困，”凌超说，“我想等他醒来。”
张云看着凌超，从昨天到现在，她内心的变化很大。
最初听完事情的经过时，她对凌超是有介怀的。可现在，她开始相信这两个小孩之间，也许真的是有他们这个年纪而生出的爱情存在吧。
“青青怎么知道了？”凌超问张云。
“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有心灵感应，”说到这，张云似乎笑了下，“昨天我第一趟回去编的话她应该是信了的。可我又出门的时候她估计听到了，等我再回去她就坐在客厅等着我。她说打了你们俩的电话都关机了，她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存在，说哥哥从来不会关机，即使快没电了也会告诉她一声。何况你俩都在家，手机没电了肯定会充电。她还特别敏感的在我身上闻到了医院的味道，这种味道她太熟悉了，完全骗不了她。后来没办法，我只能说小原在医院，没什么大事，答应她今天早上带她过来看她才去睡觉。”
凌超这才想起来，他一夜都没看过手机，特意装在包里的充电器也根本没拿出来用过。看来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张云叹了声气，有些无奈的说：“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这样也好。青青这些年其实很坚强，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也看得很开，家人有时候伤心她还会笑着去安慰。也许是我们太过敏感太想保护她了，才忘了她其实也已经十六岁了啊。”
凌超一直很羡慕顾原和顾青青，可以有一个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在身边。他自己是独子，爸妈会给他最好的物质，却很难做到长期陪伴。
“青青的病，”凌超抬起来看着张云，“真的就没办法完全根治了吗？”
“是，”张云说，“其实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凌超心里很难过，从第一次知道青青的病开始，他就在想，也许随着时间的发展，医学技术也会更进一步吧。到时候青青的病也就可以得到医治了。
“外地的大医院呢？”凌超又问。
“这个病全世界都没有办法，”张云说，“那个给青青看病的主治医生是心脏这方面的专家，他都赞叹青青现在是奇迹。再说青青也承受不住坐飞机，长途的火车和汽车也负荷不了。我们家人现在能为她做的就是尽量让她开心，放松心情。”
凌超又低下了头，继续发呆似的盯着某一处。
“好了，不说她了，你早点不吃了吗？”张云在他背上拍了下。
“恩，不想吃了。没什么味口。”凌超说。
“那行吧，”张云也不劝了，“走，进去吧。”
顾原是上午九点多醒过来的。
他微微的挣扎着撑开了一点眼皮，强烈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眼前也只有一片白色。好一会儿，他才聚焦了一些。
他的周围有一大群陌生的面孔——是凌超发现他醒了去叫的医护人员。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番，说：“小伙子还是身体素质不错，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了。”他又交待了一遍早上跟凌超说的那些话，把病房留给家属了。
张云和顾青青一人占了一边，凌超立在床尾处。
他刚刚激动坏了，虽然早就知道上午顾原就会醒，可真到这时候，他心里还是一万句感叹油然而生。
谢天谢地，顾原醒了！
张云问了几句关心的话，顾原都能轻声的回答了。青青在一边想哭又装着要笑的样子惹的顾原也想笑，可肚子上的伤口不允许他笑。最后只能慢慢抬起手摸了摸青青的头。
只有凌超，从开始的激动过后，就一言不发了。
他看着顾原，顾原也看着他。
张云和青青什么时候出去的，凌超都没注意到。现在，他满脑子都只有顾原睁开眼睛的虚弱模样。
“超哥。”顾原喊了他一声。
久未进水的嗓子特别干涩，再加上身体的虚弱，说出来的声音特别沙哑。
“你过来。”顾原又说了声。
凌超终于动了，他紧闭的嘴唇包住了里面死死咬在一起的牙齿，微蹙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他极力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他不想让顾原看见他哭。
嘴角终于扯出了一点弧度，可凌超自己也知道，如果现在给他一面镜子，定能看见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
这不足两米的距离，凌超走的异常艰难。每走一步，心痛的感觉就越多一分。
明明顾原已经平安没事了，可为什么自己还要如此难过？
当他走到了顾原身侧，单膝跪在床头，和顾原十指交握后，轻轻的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又把这只手贴在自己脸上，看着顾原，千言万语也只剩了一句：“对不起，你怎么那么傻？”
顾原脸上是带着笑的，和凌超这个连勉强都算不上的笑比起来要真诚了许多。
他的声音依旧又轻又沙，却是每一个字都撞进了凌超的心脏深处。
他说：“因为，我愿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原儿终于醒了，亲妈抱头大哭
在月初汇总的繁忙里却一点存稿都没有的作者垂死挣扎。谁让你前两个月把存稿浪完了呢？
该！！！
服了，竟然连发表日期都选错，老年痴呆提前了吧~~
这个点才发现，就跟今天的一起发吧
☆、不要放弃
凌超说不上来那时候是怎么的一种心情。顾原说他愿意的，愿意为他挡刀，愿意为他受伤，愿意为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吗？
凌超不希望顾原有这样的想法啊！
这十几个小时对凌超来说，仿佛过了好多天似的那么漫长又难熬。他不敢闭眼，不敢去看顾原身上的伤，更不敢去想如果运气没这么好伤到要害会怎么样。
滚烫的泪水流下来，经过了手与脸贴合的皮肤处，慢慢沁shi了顾原冰凉的手背。
他的手指在凌超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似安慰般的口吻说道：“超哥，你别哭。”
凌超的眼泪却越流越多，他向来坚强，以往的记忆里很少有关于流泪的印象。可这大半年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而这一次还从昨天哭到了今天。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上一回，他是因为感动，这一回，却是害怕、愧疚、心痛和自责。
凌超胡乱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你以后不要再做让我哭的事了好吗？”
“好。”顾原倒是回答的干脆，失血过多又久未进食的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干枯的都起了一层皮。
可他依旧保持着笑脸，哪怕这个笑看上去那么没有说服力。
“疼吗？”凌超轻声问他。
“还好，”顾原慢慢的摇了摇头，“已经麻木了。”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凌超嘟啷着，“谢天谢地没伤到器官，不然……”
“没事的，”顾原说话有些吃力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吐出来，“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凌超也知道他刚醒，肯定难受，赶紧说：“你别说话了，累就继续睡会儿，我在这儿陪你。”
顾原现在的确没什么ji,ng神，刀口的疼痛其实真的有些麻木，只是断断续续的隐隐作痛，反而是身上被棍木奉打到的地方疼痛更清晰一些。
他看着凌超那比他好不了多少的脸色也知道，昨天夜里他定是一夜未眠的守在医院的。
“你回去睡会儿吧。”顾原强撑着一丝ji,ng神说。
凌超看着顾原那要闭不闭的眼睛，知道是药劲上来了，这样强撑定是担心自己。可他实在没心思回家，他只想在医院陪着顾原。最后只能说：“我在这跟你一起睡吧，这样你醒了我也能知道，好不好。”
顾原知道他拗不过他，便同意了。
张云和顾青青再回来时，看见的就是顾原睡在病床上，凌超坐在矮凳上趴在床边睡着了的画面。
他俩的手还是十指交握着，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
张云看了看两个人，轻手轻脚了过去拿了件顾原的外套搭在凌超身上，拉着顾青青又出去了。
她跟护士站那边打了声招呼，顾原的点滴还在继续，请护士帮忙看着点，就先带着青青回家做饭去了。
这一觉睡的还算安稳，顾原中途醒了一次，是护士过去拔针的时候。
他的手被凌超抓着，手背上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缕柔软的头发搭在上面。他偏过头就看见凌超趴在床边的睡颜，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眉头还有些微蹙。
顾原很想抽出手指摸一摸凌超的脸，才刚刚一动，就被大力扣住了。可那个人却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痕迹。
顾原无声的笑了笑，沉重的眼皮告示着他还是很困。
睡吧!
就这样也挺好的。
中午张云给凌超送了饭菜过来，他明显的看见顾原悄悄的吞了下口水，凌超好笑又不忍的把饭盒端了出去，在外面吃完才进来。
他终于想起给手机充电了。刚一开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就接踵而来。凌超点开一看，全是老妈的。
他才想起来昨天一天都没跟老妈联系过，等手机充了一点电后赶紧回了个电话回去。
凌超没打算隐瞒家里这件事，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老妈说了一遍。
白兰一听顾原竟然为了儿子受了刀伤进了医院，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当下在手机里教育了凌超一番，责怪他没有照顾好顾原。
挂了电话，白兰跟凌志枫商量了一下，决定来d市一趟。
他们夫妻是真的很喜欢顾原，现在又因为救凌超而受了重伤，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出面。
可这个决定他们没跟凌超讲。
五一假期只有短短的两天，这两天实在有些太混乱，整个人都还没完全恢复就又要上学了。
顾原被要求住院半个月，张云打电话给杜琳帮顾原请了假。
学习上顾原是没什么问题，现在所有的课程已经接近尾声，其实顾原早已自学完了。
凌超也想请假，他想自己留在医院陪顾原，却被顾原阻止了。
张云坚持请了护工，她不可能再让凌超呆在医院陪夜。除了上午那两三个小时，凌超就再没睡过了。
已经快十点了，护工大哥出去打水去了，顾原的妈妈也和青青回家了。
病房里凌超还不想走，顾原要不是没力气起来，他非得亲自把凌超推出去。
“超哥，你不可以请假。”顾原躺在床上，坚持着之前的话题。
“我也可以自学啊。”凌超向来不怎么提前学习，他对高中的要求一直是享受这个阶段，做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样子。
“你下周还得考雅思啊，天天在医院你根本没心思复习。”顾原说。
“说的好像我不在医院就能有心思似的。”凌超低着着嘀咕了一句。
“什么？”顾原没听清。
“没什么，我…”凌超收住了后面的话。
第一天守夜的晚上他想了许多，突然第一次生出了不想出国的心思。以前他不觉得分开几年对他和顾原的感情会有什么影响，他太自信了。这次顾原受伤，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放不下也舍不得更不想离不开顾原。
凌超极少这样吞吞吐吐的，顾原总觉得他心里有事了，他不愿意凌超为了他这样，只能假装威协说：“你如果不去上学，我就不住院了，直接去学校。”
“你…”凌超拿他没办法，可他最近真的没心思一个人呆在学校，每天面对顾原空着的坐位，他哪里还能好好上课？
“顾原，我不想考试了。”好半天，凌超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不想考雅思了，不想出国了，只想和你一起，在国内考一个大学，一起上学，一起毕业，一起长大。
可以吗？
我可以吗？
凌超看着顾原的眼睛，那里带着疑问的光芒，渐渐的变得不可思议。
“你在想什么？”顾原保持着心平气合。
“就字面意思的想法。”凌超低下头，不敢再跟顾原对视了，他相信顾原是听懂了的。
顾原想坐起来，手掌撑着床边使了下力，伤口立马疼得他失力倒了下去。
这一动静让凌超反s,he性的跳了起来。他压住顾原的肩膀，语气有些急的轻吼道：“你要干嘛！”
冷汗一瞬间渗了出来，额头的发际间在白炽灯的照s,he下反着光，本来晚上喝了点米汤气色有所好转的，这一倒又惨白了下去。
顾原闭上眼睛，尽量不大动作的换着呼吸，伤口的疼痛渐渐平息了下去，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还保持着压住他肩膀的凌超严肃又认真的说：“超哥，我不允许你为了我而放弃你应该走的路，绝不允许。如果这样，我宁愿从来没出现在你的世界过。”
这句话真的太重了，重到凌超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知道顾原绝不是开玩笑，他的眼神特别坚定，他对他所说的话也言出必行。
凌超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无法再坚持。
护工大哥进来的时候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异常凝重，有些尴尬的在两位少年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还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去吧，超哥，”顾原打破沉寂，“你该上学上学，该考试考试，我也会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出院。”
凌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有些颓然的站起来，伏下身在顾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拿起包没再停留的出了病房。
他的背影显得失落又颓败，低着头，步伐飘浮，像是失去了ji,ng气神一样。让顾原看得一阵心疼。
凌超在走廊上遇到了顾原的护工，微微点了下头，依旧一句话也没说的离开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真是傻了吧……昨天是怎么做到把存稿箱日期都写错的？？？？
来自一个提前老年痴呆症疑似者的自问( ??? )
☆、白兰看望顾原
顾原没来上课杜琳在班上没多说，只说他有事请假了。之前他也有请过一次长假的，同学们也就没太在意。
汪田却发现了凌超的异样。
凌超变得沉默寡言，这几节课下来都没笑脸了。每次转过身想去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趴在桌子上刷雅思真题。
汪田知道凌超没几天就要去考雅思，可之前几个月也很少见他如此认真过啊。
后桌的低气压让汪田几次想问出口的话都忍了回去。
他总觉得，凌超肯定在五一假期间受了什么刺激，而且，还是跟顾原有关。
可究竟是什么呢？
再说凌超，昨天离开医院后他便回了家，洗头洗澡去卧室倒下来就睡觉。
他以为自己会难受的睡不着，却不想沾枕便眠一直到今天早上六点。
醒过来时，积攒了一夜的情绪全都压在心里。他连热身都没做去了隔壁足足打了半小时沙袋才停下。
发泄过后的凌超汗水shi透了全身，身上的伤也更加痛了。他仰躺在垫子上大口喘气的时候，眼泪再一次从眼角滑落。
他想抬手抹掉，却越抹越shi，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矫情了呢？动不动就哭可真的一点儿也不像凌超啊！
他回忆了一遍昨天晚上跟顾原的对话。
顾原把他的前程看得比两个人相伴要重要，究竟是为他好还是因为顾原对他并没有自己对他的感情深？
走进牛角尖的人是一时半刻叫不醒的，凌超心理纠结着，烦闷着，却又不得不按顾原说的去做。
他洗了个澡换上校服，离上课还早，先去了趟医院。
大清早的住院部已经有许多早起的人在忙碌了，顾原的病房里护工已经醒了，正靠在陪护床上看书。
顾原睡的还算安稳，他的开门声并没的惊扰到他。
凌超跟护工无声的打了个招呼，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前看着顾原。
又经过一夜过后，顾原的气色缓和了不少。比刚出急救室时已经换了个人。
他站在那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会儿，最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关门的时候，凌超对自己说：“顾原，我会如你所愿。”
不过情绪还是在，只要他一偏头，就能看见顾原空着的座位。
他不想再让那些情绪控制自己，只能用习题来麻痹自己。
他不想说话，不想交流，更不想再去回忆顾原那句让他“害怕”的话。
中午的时候手机上有老妈发来的要顾原手机号的信息，凌超只以为老妈想打电话关心一下，顺手就发了过去，也没做多想。
下午放学的时候，凌超低着头，保持着依旧不高涨的心情往家走。
他没去注意周围的人和环境，这条路他每天上学放学要走好几遍，若不是要避让行人，他都可以闭上眼睛摸回去了。
可今天，还没走多远，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旁边叫了声：“宝贝儿。”
凌超顿了下，却连零点五秒都没有，又往前走了。
“凌超。”这一回，声音更大了些，还点名道姓了。
凌超猛的抬起头，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位穿着淡绿色风衣的女士戴了副时尚的墨镜站在他的斜前方。
竟是应该远在h市的老妈！
凌超脸上的表情还来不急转换，白兰已经抬步走到了他跟前。
这两天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的凌超此时看上去并不太ji,ng神。黑眼圈和倦容特别明显。
“妈，”凌超喊了声，“你怎么来了？”
白兰心疼的在凌超背上搓了搓，拍拍他让他跟自己往前走：“我担心你们，就过来看看。”
“对不起。”凌超没想到白兰会跑来，惊讶之余又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出事，何苦让老妈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儿子。妈妈才应该抱歉呢，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生活。”白兰说。
“你什么时候到的？”凌超问。
“中午。”白兰回答说。
凌超就是在想，h市过来的飞机白天只有中午和下午两个时间点，要是下午的话现在老妈应该刚下飞机才对。
所以，为什么中午的时候老妈并没到家？
也或许是有其他事耽搁了也说不定。
即使老妈过来了，也没把凌超的心情带回原样，他没再说话，带着老妈往家里走去。
白兰感觉到了凌超的不开心，顾原现在还在医院，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凌超才提不起ji,ng神吧。
其实她哪也没去，中午到了后，她没第一时间来找凌超是因为她直接从机场去了医院。
做为凌超的母亲，在这件事情发生后，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去看看顾原。
白兰能在d市停留的时间不多，明天一大早她就得往回赶。凌超还得上课，出于对顾原真的关心和在意，她才一到d市就赶去了医院。
这一次，白兰第一次见到了顾原的妈妈。
白兰给顾原打电话问了地址，到的时候顾原醒着的在等她，她还没跟顾原说几句话，张云也从家里熬了粥过来。
当张云看见病房里多出来的这位美丽优雅的女士时，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她是凌超的妈妈。
白兰一身打扮得体，不随意也不刻意，既衬出了她自身的气质，也加分了别人的第一印象。
张云走进去，白兰也站了起来。顾原先开口说了话：“妈，这是凌超的妈妈，专门过来看我的。”
白兰往张云走了几步，微笑的伸出手说：“你好。”
张云手里还提着保温饭盒，却也先握住了那只手，回了句：“你好。”
她知道凌超家在h市，之前都没听说他妈妈会过来，虽然刚刚一眼就想到了她是谁，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没想到，顾原受伤会让凌超的妈妈这么远专门过来一趟。
之前就听顾原说过，对于他们俩的事凌超的父母表现的很支持，而且顾原年前过去那边玩的也很开心。张云心里多多少少也对凌超的父母有些好奇。现在真的见到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云先引着白兰坐下来，自己绕到另一边把保温盒放下后说：“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我让护工来喂小原，我带你先去吃饭？”
“不用不用，我在机场吃过了，”白兰赶紧说，“我就是觉得很抱歉，小原为了凌超受这么重的伤，于情于理，我们做父母的都应该过来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忙的地方？”
张云听她这么说，也没坚持，她打开保温盒，倒了些粥出来——这是今天早上医生说的可以给顾原吃一点的白粥。她上午在家慢火熬了快两个小时，已经软烂到看不见一颗成型的米粒了。
她一边搅拌着散热，一边跟白兰说：“这件事也怪不到凌超，当时情况太突然，他们两个孩子只能靠本能去反应，不过很庆幸，小原的伤没有大碍，伤人的人也当场抓捕归案。”
话虽这么说，白兰也知道张云定也心疼至极。自己一听到这个消息时都要心疼死了更何况亲生母亲呢？
再怎么说，那可是一把刀捅进了身体。
本来躺在病床上的顾原还在紧张两位妈妈的突然见面，这会儿看来，倒也不算特别尴尬。他突然想到什么，看着白兰问道：“阿姨，您一下飞机就过来了吗？”
“是啊。”白兰回答说。
“那…”顾原拖了下音，“超哥知道您过来了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白兰说。
她是故意没跟凌超说的。
“啊？”顾原不明白。
“别管他了，”白兰说，“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就行了。”
张云看得出来，白兰对顾原的关心是真心的，心里不免也有些放心下来。至少如果两个孩子真的要往前走，在家庭这一块儿不会吃苦头吧。
顾原还不能动，只能稍微升起一点床头，张云慢慢喂着他喝粥。已经饿了快两天的胃总算见到了一点食物，却也不能承受太多。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这个下午白兰都陪在医院里。中途张云还得回去接在家午休的青青便离开了一会儿。后来就是张云带着青青和白兰一起陪了顾原一下午，直到凌超快放学了白兰才离开。
白兰和凌超回了家，这个屋子和去年来时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陈姨特意多做了饭菜在桌上，凌超和白兰分坐在餐桌两边。
“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医院里陪顾原。”白兰先开口说了。
凌超看了眼她，也没回答，继续低着头一点一点吃着碗里的米饭，也不夹菜。
“你是不是很不开心？”白兰看着对面那个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儿子问。
“没有，”凌超垂着头，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挺没用的。”
“为什么这么说？”白兰不解的问。她的印象里，凌超一直是个非常自信又乐观的男生。
凌超又扒拉了一会儿碗里的米饭，似乎有些食不知味，他干脆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白兰说：“妈，我昨天晚上跟顾原说，我不想考雅思了，不想出国了。可是，他却似乎很生气。”
凌超垂下手臂，往后靠上了椅背，微微颔首的继续说。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感情用事，可那天等在抢救室外的几个小时里，我仿佛自己也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那种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太让我恐惧了，听到护士说他没事之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
“可是还有一年，我要出国，离开他至少四年以上。四年，在我现在的生命里也占了四分之一的长度了啊。我怕我受不了。”
“从来从来没有过一个时刻是那样让我觉得难熬的，也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是让我那么舍不得离开的。”
“我该怎么办？说留下是不是真的就不应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今天写的不太满意，却又没更好的修改方案。想表达的东西有点不到位，文字功底还是太弱了。
有些和超哥同款不同性质的不开心
☆、出院
凌超越说越痛苦，他双手捂住了脸，用力的搓了两下。在自己妈妈面前，这样的懦弱让他没那么放不开。
从凌超对顾原动心开始，他对老妈就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感情。白兰更是比谁都了解顾原对自己儿子有多重要。
这次的事凌超把责任算在了自己头上，如此痛苦，她又何尝不心疼呢？
看着现在凌超的样子，白兰放下碗筷，走到凌超边坐下来，默默的把他揽在自己怀里，一下下的在他背上顺抚。
凌超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心里的郁结还在纠缠着他。他趴在自己妈妈的肩膀上，在淡淡的发香里还能闻到一点医院的味道。
这点味道刺中了自己内心的一些理智，他才突然意识到，老妈大老远的过来，去医院陪了一下午顾原都没跟他提前讲过，或许也是怕给他原本就已经自责过度的心里再添一份对老妈的愧疚吧。
原来自己是这样自私啊！
他怎么就没想过，父母于自己，也是自己一生都需要去承担的基本责任呢？
可现在，他竟然在父母和顾原之间，直接忘记了父母。
虽然即使不出国念书也未必不能好好学企业管理，即使他依旧没想过不去继承公司。
但凌超自己清楚，他生出了不出国的念头，在自己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是违背了父母的。
老妈的肩膀瘦小而窄弱，却给了凌超很大的安慰。就这样静静的呆了好几分钟，凌超才慢慢放开了老妈。
白兰见他平静了不少，才目光温柔的看着凌超说：“我和你爸，至始至终，都只以你的意愿为主。你开心幸福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是啊，老爸老妈从来没逼迫过自己要去做什么，以前老爸就说过，如果他不想经商，公司就请职业经理人打理。反正他是不会有后代了，那他们所创造的金钱能让他们这一家人安安心心没有压力的过完此生就足够了。
当然，凌超并非不想经商。
他只是想留在国内，想陪在顾原身边。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凌超还得上晚自习。白兰打算一会儿去买点东西——她出发的太匆忙，没来得急准备任何礼物的就过来了——再去医院一趟。
这一天，顾原都没跟凌超联系，凌超也没主动联系他。两人似乎都在给对方时间冷静。
这个晚自习凌超上的有些心不在焉，笔尖停留在一道习题上已经十分钟了，却一笔画都没写出来，只在纸张上触留下了一个小黑点。
他在用理智的思维去顺自己的思想，渐渐的，他也明白了，无论如何，还有一年呢，现在按部就班的就好。
至于高考后，再视情况而定吧。
如果真的留下，他定会让顾原也信服他。
下自习后，他给白兰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他突然很想顾原，很想很想。
也不知道他睡了没，却已经不自觉的叫了车过来了。
他决定还是去医院一趟。
还好顾原的病房是单间，即使他过去，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凌超在心里说，要是顾原没睡，他就去道个歉，然后回家。要是睡了，就像早上一样，去看一眼就回家。
凌超到的时候，顾原的确还没睡——青青不愿意回去太早，硬是守到了快十点才被张云强拉走的。
这时候护工正在帮顾原擦身子，今天晚上导尿管才被撤。他有些不太自在，可自己又无能为力。好在护工是位经验丰富的大哥，手法娴熟的帮顾原把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正准备去换水的时候凌超就来了。
他俩在门口打的照面，护工大哥看他还穿着校服，定是刚下自习就过来了。他们简单的交谈了两句，护工说顾原还没睡，就错开身子让凌超先进去自己去换水了。
凌超深吸了口气，换上平时常带的笑脸，故作平静的走了进去。
顾原依旧还躺在床上，又过了一天，他的ji,ng神也好了许多，刚刚洗完脸后抹shi的发梢还贴在额头上，大大的眼睛在白炽灯的照s,he上闪闪发光。
“超哥,”顾原轻唤了一声，“你来啦。”
“嗯，”凌超清了清嗓子，走到床边看着顾原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晚上我还下地了。”顾原微笑的说。
“是吗？”凌超莫名的有些尴尬，顾原一天都没联系他，他连他已经下过地都不知道。
“你坐会儿吧。”顾原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对凌超说。
凌超取下包放在柜子上，把椅子拖近了一些，坐了下来。
护工端了水进来，还要再给顾原擦一遍身子。凌超起身拦住他说：“我来吧。”
“这个…”护工有些犹豫，他怕凌超不太会。
“我慢点就行。”凌超像是看懂了他的担心，取过毛巾在水里投了一遍再拧干。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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