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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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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嫡子无双 作者:慕子宸

    第60节

    第395章 来世再见

    皇帝诞辰那一日,冷宫的火焰早已被扑灭,养心殿和景仁宫却同时冒起了浓烟。

    那人依旧是一袭简单的黑衣,削瘦挺拔的站在宫门前,目光深幽的看着面前被逼宫的乌雅氏叛军砸坏的一小半宫门,唇角蔓延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跟随在他左右的人仍是那个假侍卫,此时也仍旧穿着那身侍卫服,面上却多了几分胜券在握的笃定。

    “主上,里面已经乱了起来,禁军暂时被死士挡住了,可他们人数众多,怕是不能挡太长时间。不过片刻之后乌雅氏的人应当就去了,正好可以让他们互相对抗。”

    玄衣人听到此处,目光淡淡划过面前头顶上那巨大的烫金牌匾,声音愈发森冷:“皇帝身边豢养的那些暗卫呢?”

    “回主上,那些暗卫被皇后杀掉了一部分,其余的一些人被乌雅氏收买,另外一小部分估计不足以在这么多人面前保护皇帝。”

    “既是如此,按计划让那些禁军哗变,趁乱杀掉皇后,然后嫁祸到南静隆身上。”玄衣人说罢这话,目光微微一动,苍白削瘦的手指在手炉上点了点,脸色在晨光中看起来白的发青,“乌雅氏所出的那个小皇子?”

    假侍卫打扮的人闻言,立时上前一步,面容上带着隐约可见的几分复杂,压低了声音悄声稟报道:“虽然我们没动手,但那个小皇子在宫变的时候,已经被一个不受宠的宫嫔偷偷勒死了。”

    “还未曾真的打起来,倒迫不及待的开始狗咬狗了。”玄衣人看见了他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眼底却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惨白的面容上陡然掠过不正常的嫣红,压抑不住的咳嗽声紧跟着响了起来,“既如此,那……咳咳……”

    “主上!”

    “无事。”推却了身畔属下要来搀扶的手,玄衣人停不下喉间的低咳,眼神却冷冽如同磨亮的锋刃,声音更是嘶哑低沉,“宫内此时一片混乱,禁卫军也都不在此处,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不必顾忌于我!”

    假侍卫闻言,立时后退了一步,带着身后的几个死士对玄衣人躬身行礼后,便快步朝着宫门口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冒着浓烟蔓延血腥气息的宫墙中。

    血与火,仇与恨,贪婪和欲望,疼痛与死亡,抑或是——背叛与深爱。

    江洛玉一直安静的站在他身边,直到那个假侍卫离开后,目光方从面前冒着黑烟的廊柱上一掠而过。他早已不再想看那些可笑可怜的戏码,眼眸落在身畔强忍住自己喉间嘶哑的咳嗽,慢慢直起身来的人,下意识想要去抬手去扶他,却每每在伸出手时穿过那单薄的身体,只能死死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喉间迸出一样的哀鸣。

    报应。

    他必须受着,痛着,熬着——

    这是前一世,他负了他的报应。

    皇宫中的乱事一直持续着,兵戈相交的声音重复一次又一次,脚下汉白玉的石板被鲜血完全染为暗红色,黑色的衣角也被浸润了浓郁的血腥气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之后,梅花的香气才隐约从墙边传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脚步已经跟随着那个身影离开了被白骨鲜血铺设的皇

    宫,回到了开满花朵幽香满园的慕容府小院中。

    院中还是那么安静,墙角的梅花渐渐绽开,幽幽的香气涌入鼻端,冲散了那染红了半边天的血色,墙外的一切乱事离这里很远很远,好似隔了一生一世。

    江洛玉缓步停了下来,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手指轻触那人平静的面容时,便听见那个转回的假侍卫稟报道:“主上,皇后已死,乌雅氏支脉动了起来,从边关往回赶的那两个乌雅氏嫡系,其中的一个被刺杀而死,另外一个则受了重伤停在中途,短时间内是到不了帝都了。”“其中一个既然死了,另外一个也就活不长了,大金将再度陷入战火之中,萧氏是唯一一个还存留着力量的人,估计会趁此机会灭了乌雅氏支脉上位罢,我欠他的生身也就还了,自此之后两清……”

    坐在那里的玄衣人仍旧瞧不见他,只是突然神色微动,摆在膝上的手指朝前伸了伸,江洛玉看见他的动作,便再往前挪了挪,将脸颊枕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闭上了乌玉般的眸子,耳边那个淡冷的声音,却已然响着。

    “最重要的是,慕容氏的仇,母父的仇,终于完全报偿。”

    “主上,那之后……”

    玄衣人看着自己手边那空无一物的地方,仿佛有些愣神一般,许久后才回过神来,敛下了自己玻拍色的眸子,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下去罢。”

    听到慕容氏的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江洛玉不由仰起头来看着那双有些眯起来,在阳光下却依然动人的眸子,跪坐在那人身畔刚想要吻一下那苍白的唇,被他环住却不知晓的人却突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又深又长的回廊上走去。

    江洛玉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边低声咳嗽着,一边扶着一旁的廊柱在y暗的回廊中走着,直到终于停步在一间挂着红绸的小屋前。

    看见那小屋上的红绸,和其上贴着的红色喜字,江洛玉全身一僵,胸口处一阵剧痛,几乎是在瞬间知晓了这个地方是何处——

    雕花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映出屋内摆着的长桌,被红绸布满的整间屋子,以及屋子正中央摆放着的那口合葬棺,和合葬棺中好似是在熟睡,其实早已停止了呼吸,肌肤早已变为青灰色,面容却无比熟悉的他自己。

    门一被推开,屋中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就立时回头,当瞧见是玄衣人推开了门,便立刻低身跪在地上,眼底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那张娇美的脸庞扬起,手指紧紧在地上攥着,哽咽着低声道。

    “主上!”

    “你做的很好,琪雅。”玄衣人抬手示意她站起身来,目光在屋中过了一圈,眼底仿佛掠过几分满意之色,终是停在了她泪流满面的脸庞上,连语气都缓和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拂过桌案上摆放着的两套鲜红的衣饰,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出去罢,这里不需要你了。”

    琪雅听到这句话,眼睛慢慢睁大,像是不敢再看一样,骤然闭上眼睛,头咚的一声磕在了地上,断断续续的接着道:“主上……琪雅拜别主上!愿主上,主上与夫人,一路……一路好走!”

    玄衣人缓缓抬步掠过她身畔,没有再低头再看她一眼,苍白削瘦的指尖触到桌上摆放着的酒壶,和酒壶旁的合卺杯,神色是出乎意料的安静平和,声音极轻的嘱咐道:“琪雅,等到我死了,你若是不想再呆在这里,就快些离开。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眷恋的,回苗疆去罢。”

    江洛玉靠在房门边,垂下头来,再度咬紧了自己的牙根,耳边嗡嗡作响一阵轰鸣,那刺眼的红色让他不敢抬眼,也几乎听不清楚近在咫尺两人的声音。

    苗疆女子已然走出了屋子,忍着哽咽将屋门关紧,玄衣人却仿佛不愿再去管其他的事情了,手指在装着毒酒的酒壶上抚过,慢慢直起身来走到那乌黑却装饰着红绸的棺木前,带着微笑的面容垂下,轻轻贴在了那苍灰色的肌肤上,喃喃着道。

    “多少年了,玉儿……我从未想过,今生还能在死前与你结为夫妻,上天对我不算那么残忍……”

    江洛玉眼睁睁看着那人低头亲吻棺木中的人,又将桌案上的红衣展开轻柔的铺在那人身上,自己则缓缓褪下了身上的玄衣,换上了准备好的红衣,苍白狰狞的面容在如此鲜亮的颜色中,显得意外柔和俊美。

    握紧了手指,瞧着他直起身来走到桌前,将酒壶中碧色的苦酒倒满了两个杯盏,目光温柔的凝视了一会那合卺杯下牵连着的红线后,随即突地扬起手来将放置在桌上的酒壶和几个酒坛子朝着屋中四周抛去,阵阵酒香随着碎裂声在屋中蔓延。

    那个人没有再回头,只是缓缓从袖中拿出火折子吹亮,随即轻轻抛在了那被酒液浸透的红色纱帐上,任由火苗倾袭而上渐渐吞噬那鲜红之色——

    “昭敏……昭敏……不要!不要!”

    眼看着玄衣人削瘦的手指终于端起了乘着苦酒的合卺杯,江洛玉几步走上前去想要去抓他的手腕,却再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虚幻的从他身畔穿了过去。

    不过是咫尺之遥。

    却永远都触不到。

    “不要喝……不要死……”

    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响起,已然接近于无声,带着甘美的绝望和痛苦。

    不要死。

    不要为我而死。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踉跄的跪倒在玄衣人脚边,他全身颤抖着一动都动不了,只能死死的被钉在原地,徒劳的垂下手指,看着那人举杯饮下毒酒,慢慢勾起唇角,点燃贴满了大红喜字的鲜红帐幔,冲天的火焰映亮了那人狰狞的面容,却再也掩饰不住據拍色的眸底,闪烁微光惊心动魄的温柔。

    “昭敏……”

    喃喃出声却没有人能够听见,只能任由话语随淡淡花香,与微风一般消散的了无踪迹。

    眼底渐渐开始模糊,心底撕裂一样的痛楚蔓延,灼热炙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暗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滑落下来,他看着那人手中的白玉合卺杯落在地上摔成粉碎,抖着手用最后一点力气震断了耳边的鬓发,轻柔的放在自己前世的尸身耳边,侧着身体躺了进去。

    火焰灼烧屋子,木梁发出可怖的噼里啪啦声,四处都是点燃的火星,只有他的身体是完全

    的虚幻,颤抖的手指无法触到心爱之人渐趋冰冷的肌肤,而那双漂亮的让人忍不住亲吻的眸子,如熄灭之前最后一点颤抖的星火。

    虚幻的灵魂没有眼泪,只能大睁着双眼,看着那人安安静静的躺进棺内,双手及其轻柔的拥抱着前世的躯体,如画的眉眼舒展开来,在快要失去呼吸与生机的前一瞬,仿佛才终于陷入某种安然美丽的梦境,一滴泪顺着苍白的眼角滑落,滴在另一张早已失去生机的面颊上。本应是薄红色,此时却不断涌出黑血的唇,一开一阖。

    眼神眷恋而温柔的注视着自己怀中的人,无声的说出了最后一句。

    来世再见。

    玉儿,我们来世再见。

    第396章 予我所爱

    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深浓的黑暗,一滴泪从眼角慢慢滑落下来,坠入耳边静默无声,那一幕火焰中的死亡仿佛还在眼前,浑身烧灼的疼痛却比不了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停止呼吸那一刻的绝望哀鸣。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全身都使不上力气,月光下苍白的唇开了又阖,垂在床榻上的手指无力的展开,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费劲气力喉间才终于吐出几个几乎听不到的音节,打破此时黑暗中无尽的寂静。

    “……昭……敏……”

    声音又细又小,好似许久都未曾说过话。

    黑暗中却骤然响起窸窣的声响,随即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躺在床榻上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终于意识到屋中有人,不由再度微弱的开阖着唇,这一回却再也发不出声响来,只能大张着乌玉般的眸子,毫无焦点的看着眼前那片黑暗。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掌,突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月光从窗边顺着落了下来,没有映亮他的容颜,却照亮了那玄色衣领上泛着微光的郦鸟图案,江洛玉的眸子骤然缩了缩,本无力垂下的手指刚准备抬起,就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抱在了那人的怀里。

    冰冷的手指一遍一遍拂过他的脸颊,整个身体都被箍在那人的怀里,温热的唇跟着覆了下来,带着熟悉的熏香气息,江洛玉颤抖着抬起脸来,还没等仰起头看清抱着自己的人面容几何,唇却被狠狠的咬了一下,随即一旁的烛火跟着亮起,映出那人略显樵悴苍白的俊美面容,还有那双带着怒气和担忧的璃拍色眸子。

    “你知不知道已过了整整三日!连呼吸都越来越微弱了,我还以为……当初我根本就不该答应你的计策!以后你也别想再做这样的事!”

    那人的气息近在咫尺,低沉嘶哑的声音就响彻在耳边,江洛玉死死的看着他的脸,吃力的抬起手指去碰那温热的脸颊,眼眶骤然红了起来,喃喃着道。

    “昭……敏?”

    “怎么了?”听到他微弱嘶哑的声音,慕容昊眼底闪过担忧之色,知道他沉睡了几日又水米未进,这时候应该浑身无力才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江洛玉此时的情绪有些奇怪,担忧的抱紧了怀中的人,抬手再度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唤道,“宸华?”

    这一次没有听到回应,慕容昊垂下头来,正好对上那人定定的眼神,料想怀中人定然是躺了几日身子不舒服,他便吻了一下那发白的唇,沉沉叹口气将人放回床榻上,准备起身去唤外面等待侍奉的一干人等进门。

    “你刚刚醒来,我去找御医给你瞧瞧,再吃些东西……”

    慕容昊的脚步还没迈出去,江洛玉就吃力的抬起手来,拽着他的衣摆不让他离去,那力道虽然很轻,玄衣人却立刻感觉到了,复又坐下来握紧他垂下的手指,低头倒了杯温水凑到他唇边瞧着他喝下去,目光无意再度相碰的时候,才突然觉察到似乎有些异常。

    “宸华?”

    喝下一杯水,江洛玉喘了口气,脑海中回想起自己昏倒之前的事情,眼光凝固了片刻后,终于有了片刻平静,抬眼去看坐在自己身畔的人,勉强露出个极淡极淡的笑容,手臂抬起想要

    挽住他的脖颈,低声喃喃道:“……没事……”

    “没事就好。”慕容昊守在他身边许久,因他一直昏迷心中焦急又担忧,此时终于见他露出微笑便松了口气,目光柔和的再度站起身来,想要朝着门外走去,“你昏迷三日终于醒过来,我去叫御医……”

    “昭敏……昭敏……”这一次不等他起身,就察觉到身畔的人有些颤抖的手臂贴着自己,低又微弱的声音再度想起,“不要走……别……”

    这一回,玄衣人终于感觉到醒来的人不对劲,反手将怀中人抱紧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宸华?”

    伏在他怀中的人没有回答,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片刻后慕容昊神色一动,垂下头来将他耳边的鬓发掖到耳后,凝目注视着他此刻平静的睡颜,想要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回床榻上,却发现江洛玉的手抓的很紧,思索片刻便跟着一同上了榻闭上眸子,没过一会也呼吸平稳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

    江洛玉低头咽下药汁和ji汤熬的粥,终于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目光看向不远处正低声对端着托盘正要下去的妃剑嘱咐的玄衣人背影,乌玉般的眸子微微闪动,刚准备开口唤他的时候,不远处的屋门处却传来了几个凌乱的脚步声,紧随着的是孩童清脆的叫声。

    “母父……母父!”

    听到那熟悉入骨的声音,江洛玉整个身体一凝,本来一直定在慕容昊身上的目光第一次转动,挪到了推门而入的两个小小身影上。

    先进门来的是个穿着淡青色小衣,梳着双髻的小双子,跌跌撞撞的含着眼泪扑了过来,声音软软的叫着,江洛玉抚着孩子幼嫩的脸,薄唇忍不住弯了起来,眼底跟着泛起了薄薄的雾气,刚抬手将他抱在怀里,眼角余光就看着跟在后面身着玄色小衣,一副小大人模样还戴着发冠的小男孩跟着进来,清脆的声音恭敬唤道。

    “母父。”

    男孩被身后的ru母扶着站定在床边,據拍色的眸子眨巴着看他,那张和站在不远处,正面容柔和望着他们的慕容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让江洛玉再度伸出手来将小公子般的孩子也跟着抱到了床畔,搂着两个孩子的手臂渐渐收紧。

    “垂儿……昶儿……”

    慕容昊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柔和的看着江洛玉和两个孩子,跟在两位小主子身后的芍药快

    步上前,对着他低声行礼,稟报道:“侯爷,祭公子跟着两位小少爷来了,此时正在外面等着”

    “祭弟来了,就让他进来。”

    慕容昊的声音刚落下,坐在床畔的江洛玉便抬起头来,手指拂过怀中慕容垂的乌发,微笑问道:“祭弟来了?”

    玄衣人点了点头,據拍色的眸子在对上江洛玉的眼睛时,却忍不住抿了抿唇,大步走到床畔低身坐下,看着伏在江洛玉膝上睁着大眼睛的慕容昶,和坐在江洛玉怀中板着脸小大人模样的慕容垂,突地握紧了江洛玉的手指,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怎么总盯着我看?”

    江洛玉听到这句话,身体顿时一颤,被他握住的手指跟着冷了几分,慕容昊更加觉得奇怪,烟熏據拍的眸中多了困惑之色,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手指,低声问道:“宸华?”

    可这一次不等他将话说完,门外就响起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慕容祭带笑的声音,一截蓝色衣角露出来的时候,慕容昊便站起身来抬手示意屋中侍女退下,留下他们几人说

    话。

    江洛玉抬起头来时,正巧瞧见慕容祭进来,便含笑将床上一见叔父就忍不住要爬过去的慕容昶抱下来,瞧着他朝慕容祭的方向迈着小短腿跑去。

    这几日以来因为慕容昊要守着江洛玉,这两个小家伙都是由慕容祭看着,他本是听说昏迷了的兄嫂终于醒来,害怕他们夫夫两人急着看孩子,就立刻带着两个孩子前来看他们,没想到一进门来,慕容昶清脆的声音就响起来,下意识一把就抱住要抓着自己袖摆的侄双抱在怀中,带着微笑低身对屋内的慕容昊和江洛玉行礼道。

    “大哥,兄嫂,祭有礼了。”

    江洛玉看见慕容昊没有说话,眼底的神色却十分柔和,心中暗笑他不肯开口还如当初那般,心中却突然想起那个还未消散的梦境,胸口紧跟着骤然一痛,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笑道:“祭弟不必多礼,快些坐罢。”

    等到目送着慕容祭抱着死活不肯走的慕容昶,和虽然一直板着脸但明显能看出几许不舍的慕容垂离开后,江洛玉缓缓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了窗外摇曳的嫩绿枝桠,唇角弯起时安然静美,却看的关上房门的慕容昊眸光一顿。

    察觉到那人在自己身畔坐下,江洛玉顿时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垂下头埋入他的肩窝处,低低的唤:“昭敏。”

    慕容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身来,紧抱着他滚上了床榻,温凉的唇落在他的眉心上,又渐渐朝下吻过他的鼻尖,最后落在那薄红的唇上,江洛玉乌玉般的眸子漫起淡淡薄雾,指尖抬起勾下了层层叠叠的床帐,即使已被全身溢满的情热搅乱了神智,肢体纠缠到深处,他仰起细白的脖颈,眼角的泪滴滑落而下,却仍喃喃着唤。

    “昭敏……昭敏……”

    在那一年刚回到在郡王府的时候,我没有比此刻更加庆幸那时我救了你,又被你打动等待与你携手,决定作为女双嫁于你,又不惜诞下血与骨延续后嗣——

    外间的天光渐渐暗了下来,已经不大灼人的金色从窗框落下,照的刚掀起了床帏内一片暖意,淡紫色的锦被下勾勒出相拥的身形,乌色的长发展开在雪白的枕上,更衬得那雪白的面容和薄红的唇美的令人惊心。

    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慕容昊缓缓支起身来,定定凝视了片刻怀中有些疲累,眉心却舒展开来的江洛玉,贪恋般的收紧了自己的臂膀,好似怎么亲近都不够一般,弄得他怀中的人本来快要闭上的眸子,又慢慢的张了开来。

    那双乌玉般的眸子,被床榻上的金光照的几近透明,仿佛被水洗过了一般,惹得搂着他的人吻了一遍又一遍,锦被下的肌肤相贴氤氲出温暖,江洛玉终于沉沉叹息了一声,枕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

    慕容昊抚过他枕上的乌黑发丝,原本淡冷的声音在此刻的情境下,好似掺杂了些说不出的

    情意,送入耳中时便愈发显得柔和:“到底怎么了……宸华?”

    江洛玉在他肩上动了动,微微仰起头来,唇触在那人的唇角处,手却握紧了那人的手指,声音虽和以往一般平静,深处却是忍不住的莫名情绪翻涌不止:“我做了个噩梦……一个我害怕得不得了,还怎么都醒不来的噩梦。”

    抱着他的人抚着他乌发的手收回,指尖轻轻抹了抹他的眼角,轻声安慰道:“我不会有事,你该担心自己才是。”

    江洛玉听到这句话,唇角微微弯起,泛起的苦意却未曾消去。

    “还是那么聪明。”竟一下猜中了他梦见的与他有关。

    搂着他的人低笑一声,反手和他十指相扣,声音一字一顿仿佛嵌入心扉:“自你醒来后,便一直不对劲,又那般盯着我看——”

    “昭敏……”淡淡的金色中,乌玉般的眸子光芒流转,唇间吐出的话语仿佛带着眷恋,更多的却好似笃定,“我从不后悔遇到你,更不后悔救了你。”

    “我知道。”唇间轻吻,声音低沉,犹如耳语,“即使你从不说,我也知道。”

    一片安然的静默后,肢体摩挲的声音响起,呼吸声跟着急促起来,玄色的长衣顺着床沿滑落下来,正好落在淡紫色的衣摆上,屋内的香炉冒起袅袅香气,蔓延起一室的旖旎之色,声音还未出口,就骤然不知所踪。

    ……”

    “别说……别说话……唔……”

    前生遗恨,模糊云烟。

    此生何其有幸,终究予我所爱。

    第397章 连环(一)

    天色有些泛青,即使已经大亮,也沉沉的没有阳光。

    大金皇宫巍峨伫立在郦城中,远远的越过一道宫墙,便能隐约瞧见屋檐下被风吹得泠泠作响的铜铃,马蹄的声音响彻角门前一条小巷,着一身暗红色武官服的俊美男子面无表情从马上下来,随手将马缰一抛,烟熏據拍色的眸子定定注视了金殿檐角蹲着的嘲风片刻,便迈开步子朝着宫墙内快步走去。

    皇后薨逝几个月后,正是冬天快要过去的时候,等到白氏和慕容氏的风波乍起后,大金开始渐渐回暖,天色却一直y沉沉的没有阳光,皇帝虽每日都按时上朝听奏,只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皇帝的ji,ng气神自皇后薨逝过后,已一日不如一日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黑压压的众臣站立整齐,对着上首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躬身跪地,一如既往的恭敬开口道:“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紫袍的大太监看着底下的大臣跪下,顿时侧过头来,略担心的看了一眼昨日又是一夜未眠,此刻显得很是有些萎靡不振的皇帝,手中的拂尘一甩,上前一步扬声道:“阶下众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的尾音还未落下,一个身影就在黑漆漆的大殿中跨步而出,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顿时眯了眯眼,下意识瞟了下首神色镇定的乌雅拓一眼。

    殿内的烛光照亮了那跨步之人,是一个从四品将尉模样的武官,面容方正坚毅,洪亮的声音在殿内回响:“稟陛下,臣有事启奏!”

    阶上的皇帝见并非是乌雅氏麾下的人,本来眯起的眼睛稍稍放松,唇角却露出了一丝奇异笑容,显得十分古怪:“何事?”

    那武将不曾犹豫,闻言便立时朗声回道:“回陛下,臣参武威大将军之子白意尘,在国丧其间调动边关守军,意图违背军法罪同谋反!”

    空旷寂静的大殿内,那洪亮声音说出的话,犹如一枚巨石砸了下来,顿时让站在武官前列的白洛宁白洛弗两兄弟同时变了脸色,白洛宁几乎是下意识抬手压下了性子较直的白洛弗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才挥袍出列单膝跪地,神情虽不平静却并不慌张。

    “陛下,臣之子绝无谋反之心,这定然是污蔑!还请陛下明鉴!”

    御座上的人沉吟了一瞬,唇角那一丝笑容未曾失却,眉毛却饶有意味的挑了挑,语声中听

    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定在那跪地的参军身上:“既参少将军白意尘意图谋反,爱卿可有证据?

    ”

    听皇帝要参军拿出证据,而不是立刻大发雷霆,白洛宁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可喉咙里的气还不等完全松开,却听见跪在自己身后的参军袖摆相触时细碎的声响,以及比方才更加洪亮了几分的声音,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话顿时让他心中一冷。

    “回陛下,因臣和白意尘的副将向来私交甚好,前几日在好友写给臣的信笺中,他告诉了臣白意尘私自调动边关守军的消息,臣闻信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贸然稟告陛下,生怕是有人想污蔑白将军,便立即将此事告之了萧将军,以及太师太傅大人,请两位大人一同查察,谁知道……”

    并非是捕风捉影,而是已经调查过后,这才突然揭露出来?

    白洛宁倏忽皱紧了眉宇,目光从自己身前萧雨的背影一掠而过,看向了始终安安稳稳坐在原地的乌雅拓,一时间心中的不妙感怎么都压不下去。

    就在这时,上首的皇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手指轻轻点了点椅柄,也几乎是和白洛宁前后的时间,分别瞧了瞧正迈步出列的萧雨,和坐在原地仿佛与世无争的乌雅拓:“这倒是有意思了,看来两位卿家听了你的话,倒是查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话音未落,萧雨已经站在了白洛宁身前,目光带着些y霾的扫了他一眼,从袖中拿出奏章双手奉上,大太监见此,忙从他手中接过奏章回身放在了御案上。

    “微臣回稟陛下,臣已将此事写在了奏章中,请陛下御览。”

    皇帝恩了一声,抬手掀开了那奏章粗粗扫了几眼,脸色突地一变,眼神也跟着凝了起来,好似整个人终于醒了过来,目光凌厉的看向半低着头的萧雨,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这么说,等到萧卿派人前去调查白意尘是否私自调兵的时候,白意尘却已知晓副将背叛了自己将此事报告给了朝廷,于是抢在你们抵达之前杀了副将?”

    萧雨被皇帝用这样可怕的眼神逼迫着,也是丝毫不动的垂着头,反倒是一直老神自在坐着的乌雅拓,却在此刻缓缓动了轮椅出列,陡然拱手回道:“回陛下,臣和萧将军同时收到了消息,乃是一同派人前去的,这一点臣可以为萧将军作证,虽然那副将已死于非命,却是臣派去的人找到了白意尘与大泷逍遥王联合,调兵谋反的证据。”

    皇帝一听证据两字,眉头就是一皱,跪在地上的白洛宁更是眼神一暗,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一般。

    “哦?爱卿找到了证据?”

    乌雅拓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背后推着他上殿的小童将东西呈上,苍白的脸上倒是出现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回陛下,是守将白意凡和逍遥王交往的信笺,其中有一封便是大泷要求守军出城的,臣已经将这些全部都带来了,还请陛下御览。”

    皇帝随手拆了几个信笺,这回比看刚才那本奏章还要漫不经心,明显是觉得这些信笺不足为信,但片刻思索之后,却还是抬手放在了御案上,示意魏海将这些东西收起来,稍稍扬声说道。

    “倘若朕未曾记错,白意尘毕竟是边关的守将,与大泷逍遥王偶有私交并非异事,不过私自挪动守军乃是大事,仅凭这一点虽不能说明其谋反,却也是疏于管教的大罪,便将他暂且押回帝都受审,着萧爱卿暂代守将之职,明日便启程罢。”

    萧雨自从一开始呈上了奏章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闻言更加垂下了头:“臣遵旨。”

    “陛下英明。”等到萧雨退回了队列中,乌雅拓却没有再度挪动轮椅,而是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任由苍白俊秀的脸颊完全暴露在灯火的光亮下,“还有一事,臣想请陛下定夺。”

    上首的皇帝仿佛嗤笑了一声,阶下众臣噤若寒蝉的瞧着两人对峙,一时间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许久过后,皇帝有些嘶哑的声音,方才漫不经心的传来:“爱卿但说无妨。”

    乌雅拓唇角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仿佛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句话,不顾身后白洛宁更加冷冽的目光,修长的手指指向了一直站在木泰身边,面无表情身着暗红色官服的人,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响。

    “稟陛下,那罪臣白意尘本是安国候的副将,上次征东疆时便在安国候麾下,一直到国丧后安国候回了帝都,方才暂代安国候镇守边疆。也就是说,安国候乃是白意尘的荐人,若白意尘当真私自调动守军,安国候怕是不怀好心,按理说该是连坐之罪。”

    一听乌雅拓提起安国候,武将们开始忍不住的窃窃私语,丞相慕容奇眼神幽深的看了一眼乌雅拓,却罕见的并未开口,一直装作假寐连白意尘被诬陷的时候,也闭目养身的平国公白靖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抚了抚自己下颚雪白的胡须。

    不到片刻嗡嗡的讨论声小了下来,大殿重新恢复了方才的安静,只余留皇帝一人的淡淡声音:“既是白意尘一人私自调动守军,与安国候怎又扯上了关系?”

    “回陛下。”

    乌雅拓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慕容奇的眼神,也没有看见其他人或是惊愕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只是将头慢慢转向了面无表情的慕容昊,乌黑的眼睛在灯火下闪烁起细小的光,放慢了语调一字一顿道。

    “臣窃以为,若无白氏和慕容氏从后支持,白意尘不过是小小的少将军,又如何敢有了谋反的心思?更如何敢私自联络大泷守军?想必各位大人还未忘记安国内君一案,安国内君向来因长公主和白氏亲近,若将这两个案子勾连起来……”

    这一回跪在地上的白洛宁气的还没等开口,白洛弗已然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抬手指着他吼道:“太师太傅大人,我白氏这么多年来辅佐圣上,从未有过谋反之心,你莫要在此血口喷人!”

    白洛弗的话音未落,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靖侧过身来,抬手制止了长子接下来的话,反而慢悠悠的看向坐在轮椅上,苍白削瘦的那个影子,眼睛在灯火下微微眯起——

    “太师太傅,此言太重,我白氏可当不起。”

    第398章 连环(二)

    白靖的话音未落,乌雅拓身后的慕容奇也跟着冷笑一声,紧跟着白靖的话,意味深长的提醒道:“平国公说的不错。太师太傅,这可是朝堂之上,莫要胡乱攀咬,坏了分寸。”

    他们两人接连出口,让朝上的众人各自对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继乌雅氏和萧氏通过联姻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后,慕容氏和白氏果真也因安国内君联合了起来。

    “都给朕闭嘴!”几句话落地良久,长首的皇帝骤然一拍桌案,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怒色,瞧起来却有几分兴致缺缺,好似没有看见三位重臣针尖对麦芒一般,目光反而落在了大殿的角落处,“大理寺卿。”

    身处文官后排,执掌大理寺的正卿抬步出列:“臣在。”

    皇帝脸上的困倦之色浓了些,抬手扶着大太监的手臂站起身来,声音在殿内回荡:“既太师太傅坚持,便将安国候也暂时收押,等到将白意尘押回帝都后,再视其罪而定!”

    皇帝一出口,这件事算是定了,乌雅拓无声的垂下头去退了回去,慕容奇和白靖对视了一眼,也纷纷退了回去不再说话。身处于暴风中央却面无表情,直到进殿之后一直一语不发的慕容昊,更依然是一副冷定淡然的模样,仿佛对自己下朝之后被拘禁在大理寺这件事毫无语句要讲,于是大殿内只听大理寺正卿的应答。

    “臣遵旨!”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了桌案前便骤然停步:“至于押解白意尘回帝都的人选……瑾

    儿。”

    南静瑾一身皇子正装站在武将旁边一列,闻言立时快步走到殿前:“儿臣在!”

    “现下你可算是朕众子中最悠闲的。”皇帝唇角带着淡笑,话语中却无什么笑意,淡淡吩咐道,“既是如此,便带着军士前去押送白意尘罢。”

    听到这话,南静瑾眼光一动掀起前摆,立时低身跪地扬声应道:“儿臣领旨!”

    下朝之后,众臣熙熙攘攘的走出大殿,发现此时的天色比方才露出几分光亮,丞相慕容奇走至面无表情的慕容昊身畔低声嘱咐了几句,便目送着他与大理寺正卿一同离去,而平国公白靖站在原地,望着乌雅拓渐渐离去的背影,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来。

    一个时辰后,内城白氏府邸,正苑书房内。

    屋里的四个人正在安静等待着,直到门口的雕花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跨进门内,抬手掀开了遮着自己面容的黑纱,目光淡淡扫过了屋中的众人,语调轻缓柔和,不带一丝急躁惊慌。

    “外祖,两位舅父,表哥。”

    白靖听到来人的声音,蓦然转过身来,定定看了从密道前来的江洛玉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了,坐。”

    “今日朝会上的事,来之前玉儿已经都听说了。”江洛玉低身行了个礼,便接过了白意凡递过的茶水,低身坐在了白洛弗下首,神色凝重起来,“乌雅拓这一招果然凌厉,相比乌雅乐则手段更加狠辣,更是将帝王最敏感的兵权玩弄于手掌之上,当真非一般人敢做之事——也不知对于此事,舅父和外祖可有看法?”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不等有些急躁的白洛弗,或是怒气未曾压下去的白洛宁开口,站在桌案前的白靖就悠悠迈下台阶,不急不缓的开口道:“白氏领兵数年,若没有陛下信任早就衰败。如今乌雅氏明目张胆的想要砍我白氏一臂,奈何陛下却早已看清不过是j,i,an臣诡计,所需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唯一的关键,便是证明意凡与你的清白愈早,我们愈发有力。”

    江洛玉知晓面前的人在担忧什么,闻言思索片刻,便含笑低声安慰道:“外祖放心,陛下向来厌恶乌雅氏,此时又怡好皇后丧期未过,即使证人和证言都摆在了陛下面前,陛下也不会轻易相信乌雅氏的人,这反倒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白靖低叹了一声,目光悠远的看向自己桌案上,摆放在最中央的那块白氏天宝,白洛宁却再也忍不住开了口,话中带上了几分担忧。

    “这话虽然不错,可边疆离帝都足有千里之遥,虽说现下安国候不过暂押天牢,意尘和你的罪名也未曾被敲定,可若是时间一长再让乌雅拓那边的谏臣利用了机会,怕是最终演变成众怒难犯,陛下不得已之下也不得不处置你和安国候了,到时候……”

    “舅父无须如此担心,玉儿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也提前有了些布置。”江洛玉转过身来,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白意凡,乌玉般的眸子划过一抹幽光,“表哥,那边的消息应当昨日就传来了,不知到底如何了?”

    “这是你昏迷之时,那边传来的消息。”白意凡从袖中拿出几封用锦帛写成的信笺,抬手递了过去,面上有几分担忧,“如今你的夫主也被押入天牢,慕容丞相又不能明面上与我们联合,事情愈发麻烦起来。”

    江洛玉垂头看了片刻,唇角露出一抹喜怒不明的笑容:“是啊,幸好我现下是假作‘病着’卧床不起,而不是当真被害的生死不明,不然昭敏定然不会听凭陛下命令入了大牢离开我身边,乌雅氏再凭此再使出什么招数来,得逞便就容易多了。”

    站在窗畔的白靖闻言,轻抚了抚下颌的胡须,开口说道。

    “即使此刻明面上未曾联合,你嫁入慕容府之后,慕容氏和白氏也早就缠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此次便能看出,乌雅拓从你入手打压慕容氏,见你出了宗人府,又迫不及待的对我白氏动手,从他这段时日的手段看来,是定难以善了了。”

    江洛玉点了点头,回身看向白靖,目光凌厉不加掩饰:“外祖,恕玉儿多嘴,乌雅氏权利愈大,前后两代几乎一手遮天,如今又不知收敛的害死了皇后,陛下已再难忍耐他们,如今他们污蔑慕容白氏两族,若是当真成功还便罢了,若是此次我们破了他的诡计,乌雅氏一族的覆灭就在眼前!”

    “玉儿这么说,可是已经有了把握?”

    “说是把握却也算不上,却也不会让乌雅拓轻易得了便宜。”他微微垂下眼帘,笑容淡漠笃定,“从前几日的消息来看,乌雅氏果真如我所料去刺杀了大泷逍遥王,想要抢先来个死无对证。还好慕容氏和白氏的人去的及时,逍遥王只受了一点轻伤,不过照这信笺看来,再考虑当时情形,表哥调兵之事怕是八九不离十。”

    “此话怎讲?”白洛宁一听两人提起白意尘,眉宇微微蹙起,直起身来犹疑的看向江洛玉,“意尘这孩子虽然行止鲁莽,可这样大的事情,他怎会不知在国丧其间不得妄动守军,更不要提陛下也没有命令……”

    “逍遥王遇刺本是乌雅氏的y谋,可关外的那些匈奴人好似早就知道这个y谋,就在逍遥王被刺的那一日,匈奴王派出了大军攻打大泷守军,因为发生在快天明的时候,又无人指挥守军,守军内还发生了内乱,逍遥王不得已向大金守军发出了求援信号。”

    江洛玉见他并不相信,便将手中的信笺一个个排列在桌案上,一边指着其上的只言片语,一边压低声音推测当时的情形,白洛宁抬眼扫了扫,眼底骤然闪过怒色,跟着站起身来的白洛弗却忍不住低声吼道。

    “若是当真眼看着大泷军队败退在匈奴手上,逍遥王又被行刺成功的话,那么不光是匈奴的气焰高涨,大泷也定然会和大金反目成仇——明知若是遇上这般情形,任何一个大金守将都会出兵暂助大泷军队,乌雅氏却偏偏设计了这样的套让人来钻!”

    白靖的目光没有落在他们身上,闻言仅是微微皱眉:“如今之计,只能暂且拖延。”

    江洛玉抬起头来,声音笃定不见惊慌之色,让站在他身畔的人也情不自禁松开眉头:“不错,大泷逍遥王与我和昭敏都有些交情,已然答应派遣使臣前来揭破此事,倘若能够再拖一段时日,不论是昭敏,我还是意尘表哥,都会安然无恙的。”

    白意尘瞧见他这样安然的神情,唇角倒是扬起一丝笑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即使安国候入狱,情况如此也危急,你却仍是这样镇定,可是已经有了对敌之计?”

    “表哥聪慧。”身着便服的人低笑一声,乌玉般的眸子被淡淡的阳光照亮,薄唇勾起笑来,“昨日傍晚时候,我已将破局之事吩咐下去,想必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不到今日夜间,便能瞧见此事的转机。”

    日头渐渐西斜,夕阳带走了最后一点温暖,天穹泼墨般的暗了下来,层层宫墙外的四皇子宅邸外,有一行人快步朝着临近大门的方向走来,走在最前管家模样的人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暂时止步后,抬手重重敲响了门环。

    第399章 ?连环(三)

    刺耳厚重的声音回响,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后响起,一个带着几分困倦,一身仆从打扮的人从敞开的门里走了出来,有些不耐烦的低声道。

    “谁啊!大晚上了吵什么吵?”

    来人见他语气并无客气,面上也没有怒色,仅是回身示意自己身后的人将提着的东西拿过来,含着笑容轻声解释道:“在下乃是萧氏的大总管,奉了护国公的命令,要给侧妃娘娘送几句口信,还给各位娘娘带了许多珍贵补品,还请贵府开开门,让我们这些家仆进去见一见侧妃

    娘娘。”

    “萧氏的大总管?”听到萧氏这两个字,那前来开门的人方才神色一整,有些奇怪了看了看这些深夜来访的人,迟疑着问道,“可有凭证?”

    来人仿佛脾气很好,即使被这般怀疑,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神色,仅是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腰牌,若是不相信,可将此呈给侧妃娘娘,娘娘一看便知。”

    那人将信将疑的接过了他手中的腰牌,嘱咐了一句后便回头进了府内:“先在这等着。”半盏茶的时间过后,自四皇子消失便被派来服侍在乌雅乐则身边的乌雅府内管家听闻这件事,快步走进屋内弯下腰来,低声对着坐在上首正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主子低声稟报了一切,恭敬的垂头等待上首的人决定。

    帐幔后的人接过了管家递上来的令牌,端详了一会后便将那令牌扔在了桌案上,又沉吟了良久方才开口: “萧氏来人,要见萧侧妃?”

    “奴才只是想要来问娘娘,若是这萧府管家是真的,那到底是让他见……还是,不让他见……”管家垂着头站在原处,听到这句问话,便知晓那令牌八成是真的,于是话到一半又转了口,“恕奴才多嘴,毕竟自娘娘回府之后,这萧侧妃就生了‘重病’,一直被娘娘关在院子里,要是被萧氏来人知道的话,该如何对萧氏交代此事呢?”

    帐幔后传出一声极低的淡笑:“你的意思,是不让萧侧妃见萧府的大总管?”

    管家小心翼翼的措辞:“奴才不敢替娘娘做主,只是毕竟……”

    这一回不等管家将话说完,侧身坐在床榻上的人便再度拿起了那块令牌,稍稍掀开帐帘将它递了回去,示意管家将这件东西还给那个求见的人,帘幕掩去那张苍白中不失丽色的脸庞时,却让下首的人不自觉瞧见那微微翘起的唇角。

    “验明正身后,就将他带进来,让他去见萧侧妃一面。”

    “娘娘,可万一……”

    “不会有什么万一。”不待任何思考,四皇子妃乌雅乐则冷漠的声音,几乎瞬间没有丝毫波动的响起,“如今殿下不在府内,府内本就由本宫这个正妃当家,萧氏大总管前来不过是为了探望一二,更是来试探本宫罢了,就算萧氏知道萧侧妃被软禁又如何?说破了天也不过是四皇子府内的家事罢了!”

    说到此处,他的语调不自觉顿了顿,目光没有感情的从帘后s,he出,不仅没有任何犹疑,说到四大家族之一的萧氏时,不像是阶下的管家略带忌惮的语气,反倒高高在上仿如正睥睨蝶蚁:“而若是本宫当真不让他进门去看侧妃,就不光是软禁萧氏那么简单,而更像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四皇子府内可能有鬼!”

    管家细思片刻,立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令牌收好:“娘娘所思深远,奴才不及!奴才这就放那萧氏大总管进府来,让他去求见萧侧妃。”

    脚步声一点点远去,直到那沉重的雕花门终于吱呀一声完全关闭,本因为有人来去淡去的熏香气味,又在关门之后分外浓郁了起来,层层叠叠的薄纱帘幕后,白玉般的手指握紧了小几上冒着热气的茶盏,低头轻抿的时候,也顺势掩住了口中余留的叹息声。

    “萧氏……”

    倘若皇帝不是像如今这般痛恨乌雅氏,恨不得让乌雅氏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乌雅氏怎可能如此简单与萧氏联合,还将乌雅氏中的女子嫁给一个谁都知道早就心有所属,甚至不愿再见任何一个姓乌雅氏的人,更和萧氏一同分无上权利的那一杯羹——

    脑海中许多思绪缭乱而过,白铜香炉上的合欢花被烟雾氤氲,那声若有似无的低叹很快消失在静谧的室内,最终余留的只剩那清脆的茶盏开阖声。

    天色再度亮起之时,内城慕容府郦玉苑内,江洛玉正在低身清点昨日老夫人听闻他醒来后,立即派人送来的各色补品和布匹,一身蓝衣的眠星便急匆匆的进了门,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先是抬手示意屋内的芍药和妃剑下去,随即迅速走到了面容淡然的江洛玉身边,整张脸好似都被一种特殊的亮色占据了。

    “内君,好消息。”

    江洛玉见他兴奋的模样,心底已然有了几分思量,却还是沉吟了片刻,方才含笑开口道:

    “乌雅氏的?”

    “正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缓缓走到窗边,去看檐下已长出花苞的梨花,目光有片刻模糊,又瞬间化为清晰的冷意:“说说看。”

    “听说昨日萧府大总管去了四皇子府,本是带着补品想要去看萧侧妃来着,谁知道进了四皇子府之后,发现萧侧妃被乌雅氏正妃软禁在府内,就和四皇子府内的人生起气来,本来萧侧妃已经收下了补品,劝说着让他们离去了,谁知道那大总管还是不依不饶的,带着人就要去求见四皇子妃,乌雅氏的管家当时也在府内照看四皇子妃,瞧见那样的情形带着人去拦。”

    眠星得了允准,立时一五一十的说起来:“后来两边也不知怎么的就打了起来,萧氏的仆人趁着乱在四皇子府内四处跑找寻四皇子妃,谁知却无意中跑到了皇子府地窖的入口处,立时就被守在那里的乌雅氏死士给杀了。”

    “不过是各府都有的地窖罢了,却要由死士来看管,更不准他人前去查看,四大家族里连仆人都ji,ng的和鬼一般,怎会发现不了地窖里有不得了的东西?”修长的手指触到新生碎羽般毛茸茸的花苞,唇角带着一抹淡笑,“不过既死了人,那地窖里的东西,定然遮掩不住了罢。”“自然如此。萧氏的大总管又不是聋子瞎子,带来的那些仆人大部分都是萧氏的护卫,进府就死了一个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就和守在地窖的那些乌雅氏死士打了起来,又给萧氏本族送了消息,不一会那萧氏的嫡长子,萧侧妃的哥哥便带着萧氏的人过去了。”

    眠星闻言,忙不迭点了点头,声音却更是压低,好似害怕被他人听见一般:“那时四皇子妃乌雅氏已经被惊动了,可萧侧妃的哥哥却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管会不会惊了四皇子妃腹中的皇孙,就非要让人打开那地窖,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居然不让人看一眼就把人给杀了。

    江洛玉沉吟了片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目光深幽的沉默了片刻,方才突然醒过神来一般开口问道:“萧氏的嫡长子……听传闻说,好似很是跋扈鲁莽的一个人,甚至不是护国公萧云说的话,其余谁的都不会听,更不喜欢别人威胁他,说的可对?”

    “内君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半垂着眼眸,神态轻松语气却凝重:“地窖里藏着的,可是失踪已久的四皇子?”

    “内君神算。”

    “怎能说是神算?不过是猜得准罢了。没想到人还当真被藏在了四皇子府内,可见别人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说到这里,他突地低笑了一声,话语中带了几分莫名兴味,“可惜就可惜在,并非只有乌雅乐则一人知晓。”

    “内君说的是。”眠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见他走到桌案前取出通信的锦帛来,立时谨慎的后退一步,拿起摆放的墨块给主子磨墨,“这样一来,四皇子的踪迹在皇子府的地窖里找到了,和什么大泷逍遥王还有您没有一点关系,而是乌雅氏的那些人押着呢,您的嫌疑算是完全洗清了罢。”

    江洛玉抬手取了一只狼毫,刚蘸好黑浓的墨汁下笔,手底却微微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之处:“四皇子如何?”

    “回内君,四皇子的情状可不大好,不出所料还正在昏迷着。”眠星说到这里,声音愈发低了,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停了好一会方才凑在暂时停笔的江洛玉耳边,悄声稟报道,“听说好似是被人动了手脚……已经被……”

    “昏迷不醒就罢了,居然手脚筋都被挑断,还被阉了?”被眠星的话惊了一下,江洛玉手中的鼻尖颤了一下,在锦帛上留下了一个黑点,面上的神情却极快的变为了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除了那几个已然出生的庶女,四皇子这一脉,便只生下四皇子妃腹中那个,不知男,双还是女的孩子了?”

    眠星点了点头,面上飞起一丝红色,显然是不好意思提及此事。

    “南静麟当初那般好色,如今也算是报应。”

    第400章 ?连环(四)

    江洛玉挑了挑眉,将自己手中已经污了的锦帛放在火上,眯着眼睛看那锦帛一点点化为灰烬:“不过,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四皇子搜了出来,还是由和他们毫无仇怨的萧氏动的手,更是从乌雅氏手中发现的,但要说完全摆脱我身上的嫌疑,凭这一点却不能完全证明,乌雅拓和乌雅乐则更不会轻易认罪,说不得逼得急了,还要将此事颠倒黑白栽在我的身上。”

    说罢这话,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掠过脸上浮起担心之色的眠星身边,唇角的笑容深深:“

    不过唯一的一点好处便是,想必不管乌雅氏此后究竟要如何,我大抵是不必再去宗人府呆着了”

    皇帝即使知晓了这个消息,定然会大发雷霆更不会听乌雅乐则的解释,虽还会念着四皇子妃腹中的孩子,四皇子妃却八成会被暂时拘禁在四皇子府邸内,说不定还不准其离开房间半步,更不准乌雅氏的人在四皇子妃左右。

    江洛玉垂下头来思忖片刻,再度走回桌案前取出锦帛写好,抬手交给了守在一边的眠星,抬手刚再度拿起茶盏时,却瞧见眠星打开雕花门时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停下了脚步让至侧面,低声稟报道。

    “内君,祭公子来了。”

    话音未落,一身白衫的慕容祭便跨步进门,刚刚开口叫了一声兄嫂不及说话,又是一阵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行来,江洛玉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示意眠星先去送信,乌玉般的眸子扫过通往郦玉苑的回廊,不出意外的瞧见了两个小小身影。

    “这回倒是热闹,要来都一起来。”

    江洛玉此时苏醒的事情本是秘密,只自前一日慕容昊不在之后,两个孩子最快察觉到不对,每日粘着江洛玉的时候更长,对着时常侍候的n_ai娘双侍就没法完全隐瞒,还好如今四皇子之事有了个结果,就算泄露出他已然清醒的消息也无甚大碍,想到这里他本来想要让人将孩子抱回屋里的心思就淡了下来,索性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过来。

    慕容祭找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告,江洛玉也知晓不能耽搁太久,等到两个眨巴着大眼睛的孩子走到自己身前,便低身抱了抱他们,声音和缓轻柔吩咐道:“芍药,妃剑,今日天气晴好,让n_ai娘把垂儿和昶儿抱到花园里去,让他们自己去跑动玩耍,只身边别少了人,看紧这两个调皮鬼。”

    慕容垂和慕容昶两个小人被牵到门前的小花园里,慕容祭跟着江洛玉含笑望了他们一会,突地开口笑道。

    “垂儿和昶儿长得愈发快了,几日不见好似又长高了些。”

    “小孩子无忧无虑,吃得好睡得好,自然长得就快。”江洛玉从袖中抽出骨扇,手指拂过其上的雕花,目光定在那小小的玄色背影,又酷似心上人的小脸上,“尤其是垂儿,不管是面容还是行止动作,都愈发相似昭敏了……”

    慕容祭瞧他出神的望着慕容垂,先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神却突地暗了下来,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恍惚,仿佛想起了什么别的事情,好一会才在江洛玉的目光下回过神来,咳了两声:“兄嫂说这话,是想念大哥了罢。”

    “昭敏被押在天牢中,那些人碍着慕容氏总不敢亏待他,想必短时间总是无事的,不过是

    不得自由四处走动罢了。”江洛玉见他神色不对,知道他大抵是想起了如今不见踪影的宓千千,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祭弟今日前来找我,莫不是为了过来打趣?”

    “兄嫂说笑了。”提起正事,慕容祭神色一变,看了一眼四周空旷的庭院,压低了声音说道,“暗枭传来消息,九皇子殿下正快马暗中和少将军汇合,兄嫂可以放下心了,白少将军没有什么中什么暗算,身上也并无损伤,此时正带着大泷使臣朝着帝都赶来,最慢半月之内便可抵达帝都城内。”

    “如此最好不过。”江洛玉舒了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切记一定要封锁好消息,必要之时连白氏也隐瞒下来,府内那些知晓了我醒来,想要偷偷往外递消息的人还关押着么?”

    “兄嫂放心,一切万全。”

    “好。”骨扇展开轻拍掌心,薄红的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若是我计算不差,不出一月之期,白氏与慕容氏便可完全洗清嫌疑,将这一盆被污蔑的脏水,重新倒回乌雅氏的脑袋上!”

    清晨的朝会过后,安国内君的嫌疑因四皇子出现,又明显是牵涉乌雅氏中人而暂时洗清,慕容奇回府内没有半个时辰,安国内君便带着双侍和丫鬟坐上了马车,光明正大的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行去,探望此时身处大理寺监牢内的安国候。

    y暗却并不潮shi的大理寺监牢中,松树枝烧着的火把被固定在青石上,沿路走来除了轻轻的脚步声,便只有吱吱燃烧火油的声响,众多被木栏杆圈住的囚室伸出,一闪巨大的木门开阖后,一间瞧起来有床有桌,用木板围成的单间囚室便出现在眼前。

    江洛玉细细端详了一番这特别的监牢,这才忍俊不禁的抬手让身后的人开门,随即独自铃起食盒走了进去。

    早就听见有人靠近的玄衣人本在低头看书,直到熟悉的气息停在自己身侧,那扇木门也吱呀一声关上了,才骤然抬起头来,烟熏據拍的眸中闪过惊喜之色,声音却还是淡淡的:“宸华?你怎么来了?”

    江洛玉微笑着将食盒放下,稍稍扬起脸庞:“我不能来么?”

    慕容昊沉默着摇了摇头,只定定的望着他,愈发显得那双眸子在昏暗的火把光芒下,好看的让人心中鼓噪。

    “好了,莫要用那般眼神望着我,又不是垂儿和昶儿。”

    被他凝视了片刻,江洛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想要低身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可还没等弯下身腰间就是一紧,下一刻整个人都被桌案前的玄衣人搂进了怀中,随即是那人落在自己脖颈上细碎的吻,他轻轻笑了一声,倚靠在他身上低声道。

    “好不容易洗清了罪名,若是不招摇过市,怕是有人要说我心虚。只你如今还在此处,要招摇只能来瞧你。”

    “情况如何?”

    听见他终是开口,靠在他肩上的人眯起了眸子,语调轻松:“事情都在预料之中,只是你要在这里待得时间怕是要长些。”

    慕容昊低低恩了一声,搂紧了怀中的人,细碎的吻从脖颈顺着向上,晈了咬那人白生生的

    耳垂,在察觉到那人不自然的动了动时,忍不住低笑一声:“边关离此处毕竟不远,不管做戏还是真的,时间都不能太短。”

    话音落下,江洛玉舒了口气,回头捂住那人在自己身上乱点火的唇,似笑非笑的道:“你知道再好不过。”

    陪着玄衣人在牢中用过午膳,又简要说了些现下的情况,江洛玉将手中的碗碟放入食盒中,手指轻轻放在食盒上,目光定定凝视面前的人,唇角露出狡黠笑容:“对了,昭敏,还有一件事未曾对你说。”

    说罢这话,他也不管玄衣人此刻疑惑的神情,便抬手拍了三下掌:“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你见见他罢。”

    三下击掌声落下,脚步声迅速靠近,眠星含笑对着慕容昊低身一礼,便侧过身让背后着黑色斗篷的人走出来,慕容昊心中讶异的看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衫,面容姣美的女双走进囚室内,还没等开口去问此人是谁,便见眠星迅速掩上了门,江洛玉则立即褪下了身上的外衫,立即和走进来的人身上的外衫掉了个个,又将自己头上的小冠取了下来,最后则是从袖中拿出两张人皮面具,两人便分别贴了上去。

    慕容昊眼睁睁的看着他变幻衣衫配饰,不到片刻江洛玉就成了那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双,而那个女双则动作熟练的打扮成了江洛玉的模样,两人身形动作站在一起时极为相似,这一点让玄衣人微微皱起眉来,眼底却闪着若有所思的光:“宸华?”

    第6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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