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50 章

    不该错生一只蛋 作者:肖九樱君

    第 50 章

    倘若说，这世上最难懂的，便是女人心了。

    谁若能明白这时候，飞樱的心思，那可是神仙也难料及。

    拉着小九焰直直地闯到师傅沐风的园子里，打一眼看见卧在床上的贺澹卿，秦飞樱便再移不动脚步，坐在床榻边的扶椅上，就恁么望着床上苍白憔悴的人儿，痴痴地，也不说话，也不肯走。

    等到琪南闻讯也过来瞧她了，低声劝了半天，飞樱竟然软语求恳道：“琪南哥哥，让我在这照看他吧。不为别的，只是看顾着他，就好。”琪南看她那认认真真、幽幽脉脉的神情，果然是无法拒绝出口，只得说：“那我去求求师傅罢，这，这是他老人家的屋子。”

    琪南出了屋，才觉得难办，又拉着九焰说：“怎么办？你樱姐偏要留在这儿，恐怕师傅不答应。”九焰也觉得纳闷，只是和他一起去见沐风。沐风听了这事情，倒是出人意料，竟然笑答：“那可称心，快去把我的小厮招回来吧，这园子里里外外也该扫拾扫拾了，人手正缺着呢。”

    这一日起，飞樱便在贺澹卿隔壁间的屋子住下了，只叫琪南回去安排丫鬟把日常的衣裳用物都给送过来。飞樱自己的父母兄长都在逍源，此次随着令狐冲一起进京，虽然兄妹相称，毕竟是平辈而论，竟也不好劝教她，她自己的主意定下了，果然就在沐风家里借宿起来。日里服侍贺澹卿喝药吃饭，给他念念书，吹吹笛子，解解闷。

    秦真听说了这桩事情，揣摩了半晌，特意把令狐冲召了去一起商量，令狐冲打诨道：“难不成，日久生情的机会，也不给人家一次么？” 秦真倒是失笑，只啐他：“你倒图着做个便宜的月下老人，我可是担心我妹子呢。日久生情固然是皆大欢喜，可莫要……莫要……。”这些忧虑的话再说不出口来，只是轻蹙着眉头，无可奈何。令狐冲劝慰她：“飞樱自有她自己的造化，咱们操心终究隔着一层，听天由[人]吧。”

    再说那贺澹卿，醒过来便瞧见秦飞樱在身边伺候自己，自然诧异。他对飞樱一向是兄妹般的情谊，早间揣摩出飞樱那一点子别样心思，惟恐拂她心意，所以避之不及，再不肯登门。现在自己潦落此地，形如废人一般，雄心壮志尚且不提，竟然还被这丫头亲自服侍着，要知道从前她那大小姐的脾性，何曾做过一点杂务之事？

    贺澹卿一直唤谭劲过来照应自己，谁知哪里扭得过飞樱的脾气？谭劲抢着干了秦飞樱想做的事情，飞樱便扯着谭劲的手臂，眼泪汪汪地一路跟着。谭劲也还是一个大小伙子，自然被那丫头磨得是尴尬不已。其实谭劲心里也还是愿意让飞樱照顾自家少主人的，毕竟是红颜酬知己的场景，谁不乐见呢？只是贺澹卿自己心里别扭着，但是腿脚又不能挪动，自己躲不开，好心好意想把飞樱撵走，却又放不下重话，何况飞樱就是充耳不闻拒绝的意思，一竟自个儿赖下来了。

    且不说感情上的主动与被动，只论别个方面的事情，恐怕，谁的意志强些，谁便胜算大些罢。

    第三十二回 骄子游卿 第1话 江尚子游

    [更新时间：2007511 16:17:49  本章字数：1354]

    程九焰和呼延冲如往常一般，大清早就去沐风那里练了早课，这会子才吃罢早饭，小哥俩呵着热气一起去学监里念书。

    世家子弟们，家里大多是专门延请西席授业问道的，武将家风的特为注重功夫教习，因此府上也有兵器教头或者师派供奉。朝廷上很是着紧礼仪尊史，特别开设了尚仪堂，每月定日都有翰林院府的大学士专门授课，指定官宦子弟分批去听讲。其实，这于建立巩固师承门生的学系，也不无裨益。

    程九焰和呼延冲本不是一批听讲的生员，现在既然交好，自然是什么都要一起的。到了崇德门，尚仪堂里已经坐了些早到的孩子，九焰看看名册，和朔司马的孙子、晋诚道吏的外甥……果然都很有来头呢，这厢里，却有些门道，今日排布课表上的，大多是文官一脉子息，其实，往往还暗有家世官职上的等级划分。

    九焰把呼延冲和自己的名字都签了，拉着他，哥俩坐在靠前排的邻近。呼延冲悄声商量九焰：“瑞哥儿，坐太前面了吧？万一先生提问怎么办？我诗书上不很拿手的。” 九焰倒不担心，原来他也精乖，事先竟偷偷问过姐姐秦真的，“不用怕，咱们年岁都不相当，读的书也不是一家的，先生也没办法认真考教，肯定说得是些国事民情、人文典故，听过便知道，不晓得也没甚关系的，总不至于都让咱们家里丢脸。”说完这话，倒和呼延冲一起嘿嘿笑了。

    其他的生员陆陆续续来了落坐位子，怕读书的自然赶早坐在后头，也有偏爱坐在头排里的，或许爱出风头，先生也乘轿子到了学监。今日排课的是靖元十年的翰林学士江子游。

    江子游，表字为尚，倒应了“尚仪堂”的讳。

    时年翮幽双至，靖帝十载政明，前朝官拜“擎天罡”首辅江擎天大人诞辰五百年祭，三科开举，殿试钦选。这江子游，家世清白，累无牵系，竟以平民身份，甲试、乡试、举试、府试、殿试五轮海选出仕，写就一章洋洋洒洒浩浩万言的辅国表，折桂东首。皇帝爱其文采，不欲放至外官，特意留在京中，表彰翰林院生，承岚殿一品学士，殿前行走。其时，江子游，也不过二十一岁，其才可知。

    江子游，蓝色棉布衣袍，寻常书生纶巾，在一干翰林学士中，素服穿着甚至有些寒酸。体格常人身量，面目蔼和，无一丝出众之处，仔细再看，却又有些特别。九焰觉得他面善，便多打量几时，心中暗忖：“咦，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他呢。”却实在想不起来。其实那倒是早先在宫里头偶然遇上的，当时两人也不过是一个照面，没说甚么话，自然没有印象。偏偏九焰心底里还觉得熟识，可见这江子游，却有让人难忘的眼缘。

    江子游端看眼前这些年纪小小的王侯公孙，锦衣华服，泰半是自己一殿同僚的子息，随便指哪一个出来，都是家有泰山仰仗，师承渊源错承的。江子游自己本不乐意教这种官家学堂，纨绔子弟重奢恶学的惰习，古而至今，各家自有西席苦劳心力，官学里按月三五回的定课，常常落了个虚样形式。无奈身为翰林院生，也不能日日埋头在编史修律的功夫里，东乾主簿房大人的安排，精通礼纪乐易的各处院生学士，都要轮流来尚仪堂授课，不得推诿。

    江子游轻咳一声，娓娓道：“我，乃翰林院生，江尚，子游。今日，入我学来，听我言道。”

    “世间之大，国土桑桑。时局缭乱，分合纵横。东为翮幽，灏渑属西，北地骁畴，蓰叻归南。番邦小国，各附依属，唇齿相抵，利害互用……。”

    寥寥数语，江子游已将世局动态概括清晰，仿佛在这些世家子弟眼前，一幅浩大的地图铺展开来，国有疆界，风云幻变。

    第三十二回 骄子游卿 第2话 摆字画摊

    [更新时间：2007512 18:46:04  本章字数：1386]

    江子游作先生，端得是声清朗润，字字珠玑，程九焰和呼延冲等一干子弟听得入神，都佩服他的口才便给，搁到现今都有点偶像崇拜了。

    学堂里的定课是分制的，上午一个时辰讲授，还有一节是自修，可以留下来写写文章，交给先生评点。间中值更的小吏敲响了铜铃，铛锒铛锒……江子游倒清明，正讲到骁畴女将军葵也茉的传奇故事，嘎然而止，举着折扇朝大家里拱手一揖道：“今天课就上到这儿，多谢各位公子抬爱，前来听讲。江尚感谢之至，告辞告辞。”说完话，他自个儿倒先走了。留下一屋子生员都面面相觑，没搞明白呢，这位先生就这么着走啦，架子倒是真大啊。

    九焰和呼延冲也急忙站起来追出去，江子游坐上自己那乘小轿子，轿夫都起轿了，一帮子学生呼啦就围成一圈，挡住去路，七嘴八舌地问：“江先生，故事才说到一半，讲完再走嘛。” 江尚掀开帘子说：“各位公子，我的课时结束啦，外头不巧还有事情，麻烦让开道吧。”一帮学生也不好硬拦着，纷纷闪开来。

    九焰拉着呼延冲去牵马匹，哥俩商量着：“咱们跟着江先生走，看他住在哪里，明儿个带上束修去先生家里求学拜师傅去。”就这么着，一路从崇德门跟到了府南街。

    到了街口，江子游下了轿子，还付了银子给两个轿夫，轿夫就抬着空轿子走了。江子游自己沿府南街急匆匆走着，现在是上午，正是最热闹的时辰，路上人来人往做买卖吆喝的声声不断。九焰和呼延冲见路上人多拥挤，也不方便骑在马上，都下来牵着马走，眼见前面那蓝步袍子的身影转进了一条小巷子，就不见了。

    九焰和呼延冲赶紧跟了过去，小巷道五尺多宽，沿路上还有住户在自己家门口摆得小摊子，路上就窄多了，九焰哥俩只好小心地牵着马侧身走，生怕把哪个摊子碰翻了惹事。巷道不长，一百来米，就到了尽头，转出去，却是另一条大的巷道，又是在河边上，原来是下城的同汀江，河边种着几株槐树、榆树，河里一群鸭子在戏水，几个妇女蹲在青石板上浆洗衣服，巷道里根本没什么行人。

    九焰回头跟呼延冲说：“五郎，怎么办，江先生不知走哪里去了。”呼延冲想了想才回答：“恩，要不这样，咱们先回家，我去问问大哥，兴许他知道呢。”九焰点头答应，小哥俩又原路往回走。九焰还问呼延冲：“你大哥是武将，他和文官也打交道吗？”呼延冲回答：“大哥和江先生是一起上朝的，总该能碰上吧，问问他家住在哪儿，不也简单么。”九焰也觉得有道理。

    哥俩一出了小巷子口，眼见外头大街上热闹非常，似乎摊铺更加多了些。九焰侧头一望，刚才进去的巷道左边，原本好象还有块空地儿，才刚还牵着马站在那儿张望的。这一会工夫，竟也摆出了一个字画摊儿，一个人影儿正在往竹竿上挂着条幅和卷轴。

    九焰心里就有点纳闷，怎么这么眼熟呢，哎呀，一下子警醒过来，那人影儿不正是穿着蓝色棉布袍子么。九焰赶紧拉拉呼延冲，朝小摊子那儿努努嘴巴。呼延冲一看，也是吃惊不小，哥俩却不敢上前问候，牵着马走了远一点，悄悄张望着。

    再看字画摊主摆好摊面，回过身来，可不就是江子游么。这位仁兄铺开宣纸墨宝，在摊子前坐定，看看往来的人群，笑而不语，隔不多时，倒也有客人上门。指着一幅花鸟山水，问个价儿，两个人商谈了半天，那人付给江子游五十吊钱，卷了画就走了。

    九焰和呼延冲，面面相觑。敢情这位高傲尊贵、才气横溢、名动朝堂的承岚殿一品翰林学士，江子游先生，匆匆忙忙不肯上课，原来是急着回家摆摊子卖字画的。

    只可惜这字画买卖，好象也不怎么赚钱呀。

    第三十二回 骄子游卿 第3话 青楼黛颜

    [更新时间：2007514 13:02:46  本章字数：1351]

    晌午时分，熙熙攘攘的行人要么进了饭馆，要么回家，各家铺子的摊主也三三两两端出小桌子开始吃饭。再看江子游，也不收拾字画摊儿，就揣着几吊钱闪进旁边一家饭铺，点壶酒，要了一盘白切牛肉，一盘凉拌黄瓜，大模大样吃了起来。

    九焰和呼延冲站得远远地观望半天，可也怪稀奇的，这先生过得倒真是清闲自在的生活。见他吃得优哉游哉，哥俩也饿了，互相瞅瞅，身上没钱，得了，回家吃饭去罢。下午，俩人一起过了几招，估计无聊，趁着家里没人管教，也不骑马，又晃出去看人家摆摊卖画。

    九焰和呼延冲拣了家茶馆，临窗坐下，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观察江尚。虽然是秋天，日头还是挺毒，街上生意倒不如头里好。江子游闲来无事自己临几幅帖子，还帮邻居代笔写了两封信。九焰见他如此平易近人，欢喜着撺掇呼延冲一起去拜先生如何如何，哥俩也还没商量好，人家收了摊子。

    江子游把几张木架子寄放在巷口店里，自己卷了一堆卷轴径自回那条小巷了，原来他家还真住在那里头。

    九焰和呼延冲赶紧会了茶钱，正想跟进去寻江子游，那江尚却又晃了出来。这一会功夫，他倒换了身淡青织锦衣袍，足踏小官靴，头挽公子髻，手拿逍遥扇，沿着府南街往西行去。

    九焰和呼延冲一路跟着他，想要上前打个招呼，却不知如何寒暄方好，又不能说跟踪了人家一天。

    穿街过桥抄绕捷径，走不多时，街面上更形热闹，九焰却不大认得路了，这边仿佛是城西地带，他没有熟识，因此一向不来。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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