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8 章

    西游真相 作者:邓曙光

    第 18 章

    正当人们议论如何分食唐僧肉时，有一个人义正辞严地说，如果人吃人，就是禽兽不如，和吃人的妖怪一样了，人就不是人了。

    既想吃唐僧肉，又不想堕落为自己所不耻的妖怪，沦落为自己所蔑视的禽兽。怎么样才能即吃到唐僧肉，又不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这个问题让人类绞尽脑汁，伤透脑筋。

    一段难堪的沉默之后，人们开始苦思冥想认真地讨论人到底能不能吃人。最后，人们一致认为，人当然不能吃人，但人能吃不是人的人。接着就讨论唐僧是不是人，最后得出结论，唐僧根本就不是人，因为人肉不可能有唐僧肉那样神奇的作用。唐僧肉不是人肉，唐僧就不是人。

    就算唐僧真的是人，为了人类的强大，为了能战胜邪恶的妖怪牺牲他一个人也是值得的。

    躲在一旁的妖怪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群人类无比激动，兴奋地吵嚷着，点火，烧锅，煮唐僧，理直气壮。

    妖怪不得不由衷地佩服人类有智慧，了不起，既能冠冕堂皇地做着禽兽不如的卑劣行径，又能不失人的体统和尊贵。

    无私奉献就一定会一无所有，巧取豪夺才可能应有尽有，也许我们应该相信善恶会有报应，也许在遥远的来生来世，也许在遥远的天堂地狱。

    唐僧拦了那个报仇心切的人。

    唐僧说你是善，他伤害你，他就是恶，你伤害他，你也成了恶。善人说，如果我不杀他，岂不纵容他为恶。唐僧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要以德报怨，才是更大的善，善恶都有报应。

    善人说我广行善事，无私奉献，扶贫济困，结果却穷困潦倒，饥寒交迫，一无所有。他作恶多端，坑蒙拐骗，巧取豪夺，结果却荣华富贵，锦衣美食，应有尽有。你说的善报我没得到，你说的恶报他也没得到。

    唐僧说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现在不报就是将来报，今生不报就是来世报，善恶一定有报。善人问善有何报，恶又有何报。唐僧说你会因现在所行的善，在死后得以进入快乐的天堂，恶有恶报，他会因现在所做的恶，在死后被打入痛苦的地狱。善人又问是谁决定善恶报应。唐僧说是佛，我们要相信佛的慈悲和仁爱，是天，我们要相信天道和公理。那个愤怒人相信了佛允诺的天国和上天应允的公正，平息了心中仇恨的怒火，放下了手中复仇的刀。善恶也许有报，在遥远的来生来世，或者在遥远的天堂地狱，谁也不曾真的看见过。那个去过地狱，也见到过天堂，有着一双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却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一切，我只相信现在。

    用不着担心佛祖神仙们虚无缥缈的极乐世界，可大唐帝国的铁甲雄师却是真刀真枪实实在在。不男不女的唐僧不足挂齿，可疆域辽阔的大唐帝国却容不得有任何不恭不敬。

    玄奘在一个国度宣扬佛法，却被人们捉了绑起来押到了国王面前。玄奘说我劝人为善，修行来世，脱离今生黑暗的苦海，到达光明的极乐世界，何罪之有。

    国王说，我的国家国泰民安，你却说是黑暗苦海，我的人民勤劳勇敢，正用智慧的双手创造美好幸福的明天，你却用那虚幻得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极乐世界来蒙骗善良淳朴的人民，妖言惑众。

    玄奘说，我是人，不是妖。

    国王笑道你也算个人，你不劳动不创造，与朽木顽石何异，说你是人，你又没有人的七情六欲，不娶不嫁不男不女，你简直就是个人妖。国王骂得性起，引得满朝文武百官哄堂大笑。

    国王问，你所相信的极乐世界和神仙佛祖在哪里。玄奘说信则有，诚则灵。国王笑道，我不信就没有，来人，把这个人妖给我押下去砍了。就在玄奘将要被押下去砍头之时，国王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你叫玄奘，人们为何叫你唐僧。玄奘大声说道，因为我是大唐帝国的僧人。神采飞扬的国王突然变得神情凝重，下令将玄奘礼送出国。看到忧虑重重的国王，大臣们问国王何忧之有，国王说因为大唐的强盛。极乐世界和神仙佛祖虚无缥缈，可以不管不顾，但大唐帝国的铁甲精兵却是真刀真枪，攻城掠地，拓疆扩土，实实在在的虎狼之师。看着突然间又转忧为喜哈哈大笑的国王，大臣们莫明其妙，疑惑不解地问国王喜从何来。国王说大唐再强再大，若任由这些神仙佛道兴盛泛滥必然衰败灭亡。

    不吃人会饿死人的，妖怪们说，你总不能让孙悟空去吃草吧，不害人我们还算是妖怪吗，你也不要吃馒头喝粥了，大家一起都去当兔子好了。

    老妖说上天好生，我们生而为妖，就像你生而为人一样，都是迫不得已，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决定的，实属被逼无奈。

    唐僧说，当然，当然，生而为妖不是你们自己的错，没有谁愿意自己一生就是被人看不起，被人所不齿。

    老妖咬牙切齿地说，可是那个该死的玉皇大帝，还有那个可恶的如来佛，不曾招他惹他，却说我们邪恶，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都已经躲藏到深山老林荒郊野外，还不肯放过我们，非得斩尽杀绝，把我们逼上绝路。上天既然让我们诞生在天地之间，为何我们又不为天地所容，天既生我，就该容我，给我生存的权力和自由。

    唐僧说道，其实，只要你们不吃人不害人，做妖怪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也没什么不好。

    那老妖听了竟自哈哈大笑。

    唐僧问你笑什么。

    妖怪说你能不能让孙悟空吃草。

    唐僧摇摇头。

    老妖冷笑，不吃人就会饿死人的，再说不害人我们还算是什么妖怪，我们去当兔子好了。

    一群小妖笑得前仰后合，想象着一群长着可爱的长耳朵却又獠牙利齿的妖怪趴在地上吃草的滑稽样，就连唐僧也忍不住笑了。

    就听那老妖一声狞笑，小的们，给我点火放锅，老子要吃红烧排骨，油炸心肝。

    不信地狱就不怕惩罚，不信来生就不怕报应，唐僧虔诚地祈祷着，即使是世界上真的没有天堂，没有来生，没有因果报应，我也愿意人们去相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白骨累累，血迹斑斑，阴森恐怖的妖洞里，固执的唐僧竟然还在苦口婆心地教化那些冥顽不化的妖怪们要弃恶从善，修行来生。

    唐僧说就因为你们是妖怪，才会被众神追杀惩罚，被众生畏惧和仇恨，得不到认可，得不到尊重，只能躲在阴暗的地方，遭众生唾骂和不齿。

    妖怪们一脸迷惑，我们也想一出生就是玉皇大帝的儿子，王母娘娘的女儿，我们也不想一出生就是妖怪。

    唐僧说，生而为妖虽然不是你们的错，但你们不能自甘堕落，甘愿为妖，要弃恶从善，行善积德，就会有善报，来世才有可能不做妖怪。

    妖怪说，我们当然也渴望高贵和尊严，想做光明正大的人，做高贵尊严的神，可妖怪没有来生，也不相信来生。

    高贵的神能够永生不朽，弱小的人类能够在轮回中生生不息，而属于妖怪的生命只有一次。

    因为生命只有一次，对妖怪而言，生命才会显得更加可贵。

    因为不相信可怕的地狱，就不怕被惩罚，就能无所畏惧。不相信虚幻的天堂，就不怕丧尽天良。不相信还有来生，就不怕遭报应，就能无恶不作。不相信身体能够永生，就要及时行乐。不相信灵魂能够不朽，就可以不顾廉耻，不求流芳百世，也不怕遗臭万年。

    唐僧虔诚地祈祷着，即使真的没有来生和天堂，即使来生和天堂和神的审判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我也愿意用尽我的心血去乞求，乞求人们相信来生和天堂真的存在。

    妖怪们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在一边七嘴八舌地直嚷着，快点把油盐葱蒜备好，把碗筷刀叉备好。

    第十五章西游真相之金箍棒

    谁都可以失败，唯独孙悟空不能失败，不能退不能让，不能躲不能藏，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是他的责任，对自己负责也对所有的人负责。

    沙悟净打不过妖怪，头破血流地败下阵来，唐僧扶着沙悟净安慰他说打不过妖怪没关系，你且去歇歇好生疗伤，还有你师兄呢。猪八戒打不过妖怪，浑身是血地败下阵来，唐僧扶着猪八戒安慰他说打不过妖怪没关系，你且去歇歇好生疗伤，还有你师兄呢。孙悟空提着金箍棒正待冲出去，唐僧却喊住了孙悟空，孙悟空停下来忙问啥事。唐僧欲言又止。孙悟空淡淡一笑，我知道，我决不能失败。沙悟净能失败，因为还有猪八戒。猪八戒也能失败，因为还有孙悟空。但孙悟空却绝对不能失败。如果孙悟空失败了，唐僧就会被妖怪吃掉，如果唐僧死了，为天下众生求取真经的任务也就失败了。所以，孙悟空说我决不能失败。不只是为自己赢得胜利的光荣，更是为了保护唐僧，为取经，为了在苦难中苦苦等待真经的天下众生。不留余地，没有退路，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决不能失败，不是因为贪生怕死，不是因为惧怕失败，而是因为被信任，因为肩负使命，为他人，勇敢地承担起责任。所以，孙悟空不容置疑地说，相信我。

    自尊的人不仅要自己的脸还要别人的脸，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活得有尊严。猪八戒皮多肉厚不要脸，不知耻，连自己肥头大耳的猪脸都不要了，怎么还会要你孙悟空的那张猴脸。

    猪八戒趴在地上。妖怪叫骂着，你给老子站起来。猪八戒趴在地上，一脸的无赖，老猪就是不起来，看

    你能把我老猪怎么样，要不，你也趴下来打我。妖怪猛踢猪八戒的猪屁股，可猪八戒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只要趴在地上不起来，就不会再被别人打倒。妖怪气急败坏，猪八戒得意洋洋。强者因为强大，就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不如人意。弱者因为弱小，能够不让强者如意就觉得值得得意。孙悟空冲猪八戒骂，你个死不要脸的死猪头，还不快站起来，别在这儿给老孙丢人现眼。有本事打妖怪，骂老猪算什么本事，猪八戒一翻猪眼，脸是老猪的脸，又不是你的脸，关你什么事，你生什么气。不要脸，不知耻，连自己的脸都不要，更不会顾忌别人的脸面。要脸，要尊严，不仅自己要面子，还要别人和自己一样自尊。看着皮多脸厚的猪八戒毫不害臊，孙悟空急红了猴眼，摇摇头，叹口气，一跺脚朝妖怪猛冲过去。在被妖怪打倒了无数次之后，孙悟空又一次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即使知道站立之后还会被打倒，也要拼尽全力站起来。站立，不仅是一种姿态，更是对待敌人的一种态度，宁可站着被打死，也不倒在地上被污辱。妖怪累得筋疲力尽，终于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孙悟空你到底想要怎样。口中还淌着鲜血的孙悟空喘着粗气说，你他妈的给我站起来。

    一步算不了什么，可我们不能退着去西天，现在能退一步待会儿就能退两步，最后就一步一步地退，退回大唐还要退到大海里，直退得死无葬身之地，让老孙和你们一起去喂鱼。

    在狭窄的道路上，取经人和妖怪狭路相逢。妖怪蛮横地说，你们退后，让我过去。孙悟空傲慢地说，你退后，让我们过去。谁也不肯让路，谁也过不去。妖怪张牙舞爪，孙悟空咬牙切齿。妖怪凶相毕露，喊着快让开。孙悟空暴跳如雷，骂着快滚开。妖怪拔出明晃晃的大刀，孙悟空扯出金闪闪的金箍棒。剑拔弩张，眼看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唐僧在一旁忙说，有话好好说，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家都让一让，不就都过去了。猪八戒也忙笑着说，对，大家都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妖怪听取经人说的有理，就说行，我退一步可以，猴子也要退一步。于是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孙悟空。就算退一步海阔天空，孙悟空坚决地说，老孙也绝不后退半步。能退一步，就能再退一步，能退一步，就能退一百步一千步，直至退回大唐，直至退得死无葬身之地。退一步就算是金光大道，海阔天空，也绝不后退。进一步就算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也一定是勇往直前。

    唐僧，猪八戒，沙悟净，在危难时都可以喊孙悟空救命，孙悟空在危难时又能喊谁，实在要喊，大概也只能喊孙悟空救命了。

    唐僧遇到妖怪时会高喊，悟空，救我。猪八戒和沙悟净遇到妖怪时会大呼，猴哥，救命。人们在遇到妖怪和灾难时，都会期盼孙悟空能来降妖伏魔拯救他们。弱者需要强者的拯救，强者也要用拯救弱者证明自己的强大。都想做拯救他人的英雄，都不愿意做被人同情怜悯的弱者。其实做弱者做受害者简单，只要大声喊冤，大声叫救命就行了，再怎么不行，还能逃，能躲，能苟全性命。做英雄太难，要和敌人拼命，就是拼不过也不能退缩。孙悟空落难时，已经注定没有人有能力去拯救他。如果连孙悟空都斗不过的妖魔，猪八戒和沙悟净只能眼瞅着干着急，更别说那个软弱无能的唐僧了，至于那些事不关己的人们早就化作鸟散逃得无影无踪了。弱者受苦，可以被人同情。强者落难，只会遭人耻笑。就听落难的孙悟空高声呐喊着，孙悟空，救我。弱者在极端危难中还能心存侥幸和希望，祈祷上苍让英雄出现。英雄在极端危难中却只能自我拯救。英雄末路时，是悲壮绝望的，不能对任何人抱任何希望。只有自己。即使身处绝路在绝望中，也绝不低头，绝不放弃。造就英雄的，不是英雄所具有的非凡本领，也不是人们所看到和听到的那些惊人业绩，而是成为英雄的艰苦历程和不可动摇的坚定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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