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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道 作者:阿扶子
了他的额头。
纪云清胸口的起伏略微一停，再恢复，加大了幅度。
呼吸交错，李i身上是浓得呛鼻的烟味，还混合着汗味――他汗腺好像比较发达，但纪云清却为之发狂，被这味道魇住了。这是李i的味道，文艺些说，荷尔蒙的味道。
手指在他脑后的发丝里穿梭，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笨拙横蛮。
“没有如果。”他声音喑哑，“否则我也能说，如果当初不把话说死，你还会不会把我推给一个人女人？”
纪云清屏住了气。
李i温热的鼻尖在他鼻子上蹭了蹭，声音柔下来：“如果我早些想清楚，会不会避开很多事，或许还包括你们的事？”顿了顿，“就像蝴蝶效应。”
好久过去，纪云清才缓和了神色。
“你还知道蝴蝶效应。”
李i一笑：“你不在，不懂的没地方问，为了不丢人，只好自己多看书。”
纪云清牵了牵嘴角，只是一瞬，面色又淡下去。
李i把脸退了回去，手却还在他后脑勺上，力道小了些，有一下没一下地顺他的头发。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问题，如果非要说有责任――后悔和自责又有什么用？”李i道，“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向前看，去弥补、争取。”
纪云清缄默。
李i把手滑下去，在他后颈肉上捏了捏，沉声道：“睡吧，有事随时叫我。”
想起半年前的某天，同样在这样的环境里，角色倒置。
也是此时此刻，他才确定李i变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23
身体在恢复，探病的人逐渐多起来。纪樊一直在控制消息的传播，以防事情让纪老爷子知道，所以知情的范围并不广，也免得纪云清每天应付大批量的客人。李i最近清闲了一些，不过只在晚上九点钟以后过来，恰好避开探病的人。那天纪云清拿这件事开玩笑。
“像在偷情。”
说完表情就变了些味道，带着三分悔意，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李i的反应。
那天过后，李i还是照样来，却不再与他那么亲密过。他自己心里也事太多，没精力多加揣测，或加以试探。
顺其自然？他已经不敢再妄自行动了。
听完这四个字，李i也是一愣，却在看见他兔子般的神情后笑起来。
“你们就打算一直瞒着老爷子？”笑够了，忽然问。
纪云清神情忽然变得凝重。
“瞒着，本来就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时间摔了一跤，身体更差了。”
之前倒是还有精力暗中观察他的情况，上次那么一伤，也无力再多操心了。车祸的事，只要一家人有心相瞒，他很难知道。
李i静静地听。
停顿少顷，纪云清又道：“这些天纪樊偶尔过来，也就和我商量这件事。爷爷最多再熬完明年，今年过节找个借口，他们一家不去香港了。”
两厢沉默。好一会过去，李i道：“什么时候出院？”
纪云清道：“我？”
李i一笑，点了点头。
纪云清道：“下礼拜。”
李i道：“回你住处？”
纪云清的一笑：“总不可能是纪樊那。”
一时间谁都没吭声，纪云清指间一紧，绞住了被角。
李i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伸手将他的指头一根一根轻轻掰开，握进手心里。
“下个月没什么事，我过来照顾你。”
纪云清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李i被他呆滞的眼神逗笑了。
纪云清绷着脸，被他握住的手有些僵，又想到别的关键处，“你没接戏？”
李i道：“推了。”
纪云清眉心一蹙，视线落到两人缠在一起的手上，不点头，也不再开口了。
纪云清给了李i具体的出院时间，以及家里的钥匙。李i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低头一哂，收进了包里。走前，纪云清又去看了纪雯，这次李i在病房外看着，病房里还有纪云清的伯母。纪云清变成了哑巴，纪雯说一句，他才应几个字。最后小侄女哭起来，说小叔叔不喜欢她了，纪云清慌了手脚，伸手要去抱她，却被伯母抢了先。
“雯雯乖……”伯母把小姑娘搂在怀里，边用拇指擦拭她豆粒般的眼泪，“雯雯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我们都爱你。”
纪云清出了病房就一直没说话。李i提着东西也沉默不言，带他上了车，给司机说了地址，再扭头，见纪云清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他没说话，从身上摸了烟盒出来，刚抖出半截烟屁股又停了手，将烟盒放回包里，探出一只手，握住了纪云清的。连续换了几个角度，最终掌心贴掌心，两只手都不动了。
“我争取了……”纪云清哑声盯着窗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李i将他的手攥紧一些，没有答话。
直到下车前，两只手才松开，司机从后备箱取下行李，正准备随行，李i便伸手将箱子接过来，让他先离开。伸手去挽纪云清，被对方躲了一下。
视线相触，纪云清笑得和煦：“没什么大事，能走。”
到了门外，李i率先拿出钥匙，往门上一插，纪云清一眼瞧见钥匙扣上的挂件，微怔。
门开了，李i先把行李放进去，再回头来看他，露出习惯性的哂笑：“发什么呆？”
纪云清脑子里还是那只钥匙扣的样子。
李i像是明白了什么，抬起手，将钥匙晃了晃。
就是去年跨年时候，给他送的水晶挂坠。
纪云清笑了笑，移开视线，跟着进门，再转身将门关上。李i便沉默着将东西放回口袋里。家里有钟点工按时打扫，进去依旧很干净。纪云清给他拿拖鞋，带他看新房间。包括睡衣和洗漱工具，一切都已经给他备好，但都是全新的，以前那一套已经没了踪影。
站在新房间的浴室里，李i只是盯着毛巾沉思了几秒，纪云清就笑了一下，解释道：“原先的在你走之后就扔了。”
李i目光一滞，转而看他。
往洗手台上一靠，纪云清道：“就怕言而无信，又来找你。”
李i就这么看着他，半晌，探出一只手来，纪云清以为要重演那天病房里的一幕，李i的指尖却落在了他右眼眼角。凉凉的，纪云清被魇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整个画面都凝固下来，声音也听不到了，他注视着李i的染了些风尘味道的硬朗眉目，对方也凝视着他，眼神是过去做梦也不会见到的专注。
“这颗痣很漂亮。”他见他喉结上下起伏。
纪云清一咧嘴，笑道：“我不太喜欢这个形容词。”
李i也笑：“那行，很俊朗。”
笑容渐渐淡下去，李i开始用指腹研磨那颗痣，他指尖粗糙，摸起来很痒，纪云清忍不住一直笑。忽然听他放低声音道：“以前没发现。”停顿半晌，又道，“我想吻你，纪总。”
纪云清眼廓微张。
李i的唇立马就压上来了，带着些凶狠的味道，现在他唇上啃咬，舌尖再撬开牙齿探进去挑逗。研磨他的牙龈，再缠上他的舌，纪云清任他摆弄一番，忽然一施力，反将人压上对面的墙壁，把他覆在他眼角的手扯下来，将手腕扣到脸侧，一只手捧住他的下颌，反将舌头侵入他的口腔。
李i认了命似的让他反客为主，只是温柔地回应，一只手扣住他的腰，轻轻揉捏他腰侧的肌肉。持续不长，纪云清觉得胸腔发痛便撤开了，李i用空闲的手帮他在胸口顺气。
纪云清边喘边笑：“吻技……都是我教的。”
还想反客为主。
李i闻言，笑起来：“现在都生疏了。”
纪云清没接话。
“如果是因为车祸的事。”纪云清敛容，“这些东西，在我恢复以后，还是会扔。”
李i一愣，笑容渐渐淡下去。扣在纪云清腰上的手捏了一把，他低头沉吟良久，才慢慢开口：“你觉得我是那种有怜悯心的人？”
纪云清蹙眉，他太反感他说这样的话。
李i却话锋一转：“有一件事，当时为了从你这里解脱，我没有说清楚――我是自私了，明明知道这样会让你不好过，还是想利用你的愧疚给自己捞取自由。”
纪云清脸色渐渐沉下来，似乎已经有了猜想。
李i伸手托住他的脸，用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压低声音道：“我爸的确是个同性恋，在最初几年，我恨得要死，听到这个群体就想吐。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用拇指抚摸纪云清因为薄怒而变色的唇，“我并不排斥……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你可以选择痛打我一顿再把我赶出去。”
话音一落，纪云清显示一愣，目光却忽然软下来了。
蹭了蹭他的鼻尖，像是在道歉。
李i被这一举动逗笑了，张嘴在他鼻梁上轻咬一口，短暂的沉默后，继续说起来。
“刚刚搬出去，我觉得特别轻松……但没多久，有些后悔了。有点想你。”
纪云清整个人都僵了。
李i盯着他眼角：“就像这颗痣，离开之后我才看到。你这人脾气怪得要命，太难伺候，心里却又像个小孩似的，想讨好一个人，就诚恳得把玩具糖果全给他――只是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又要把糖果抢回来，万一我把他吃下去了呢？”
他的拇指在他眼角揉弄，痒痒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只猫，被他摸得餍足，恨不能翻个身，再把肚皮也露给他。
李i没有发现他的失神，也好在他回神很快。
“也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当时已经喜欢你了，没人对我那么好过，哪怕他喜怒无常，总是摸不清他在想什么。所以我怂了，怕你忽然要把糖果收回去，它却已经在我肚子里融化了。开肠破肚都还不了。”
纪云清垂眸，声音有些发颤：“那你吃下那颗糖没有？”
李i重新抚摸他眼角的痣：“吃下去了，但又骗自己没有吃，怕你发现，要我还给你。”
纪云清按捺着发乱的呼吸，良久，纷乱的思维才沉淀下来。
喜欢他？
其实这段时间，对方的暗示已经够多了，但如果不说开到这一步，他也不敢妄下定论。太夸张了，就像假的一样，他求了那么却一场空的东西，忽然就主动回来了。
他明明都已经放下了。
“所以你逃跑了。”纪云清敛容，忽然道。
李i道：“逃了以后才发现荒唐。”
纪云清道：“什么发现的？”
李i不答，自顾自道：“你把我推给乐薇，我觉得自己完了。”
纪云清忽然就想起他来找他理论的那天晚上，他没说出的话，就是现在这些？他还记得他在花台上茫然的样子。
他以为他在为前程茫然。
他忽然一笑：“你就不怕再回来，我直接让你退圈，再也不去浑水？”
李i笑道：“你不会。”
纪云清道：“这么肯定？”
李i道：“从你叫我走下去的时候起，就知道你不会。”
纪云清笑道：“你倒是敢信我。”
李i咧嘴笑，却再也不说话了。
纪云清也不想开口，他要消化，需要辨别的东西太多。李i的转变太大了，大得像是个阴谋。他求了那么久，都已经不盼了，又忽然回来了。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人逼得半疯，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了阴谋论。
两人温存了一会，李i便回到卧室里开始把整理东西，把带来的衣服从行李箱里一件件放入衣柜。纪云清要帮忙，李i忙摆手：“纪总还是适合坐着喝茶。”
纪云清道：“我又不是什么都不会。”
李i抬头，见他眼里透着几分诚恳，当即笑开。
“情况特殊，现在不是病号么？等好了，您帮我洗衣服看看？”
这么一说，纪云清眼里又闪过几分为难，最终还是被平静的眼波压了下去，点了点头。
李i笑得半晌说不出话，最终平了气，摇头道：“你还真不经逗。”
纪云清笑起来：“那你还逗我。”
心里却是窃喜的，李i对他，是真的变了。
李i含笑把一件长西装挂到衣架上，刚要送进衣柜，忽然被纪云清叫住。
这是当时他给买的，他以为他都扔了。
李i停了手，让他看了一会，见他不再发言，才挂进衣柜。
纪榕和周霖来了一趟，带来些补品和水果。说了些助于骨骼生长和养肺的菜式，叮嘱他不能做这不能做那。再给他拿来护身符，之前就说要求的，一共两只，有李i的，当时委托了纪榕。
“二伯也老给我来电话，让帮忙劝劝你。”
纪云清听了便笑：“我也每天让他念着经，听了就过。”
无非就是让他放下工作专心养伤，商场上的事太费神上身，休息大半年也好。
纪榕调侃：“我就是带带他的意思，也不怪我没劝，这下没事了。劝完了，你不听。”
纪云清道：“你劝了？”
纪榕道：“没有吗？”
纪云清笑着摇头，不再争辩。
“给雯雯的礼物带到了。”纪榕忽然道，“吵着问我，你什么时候去看她。”
纪云清想起李i的话，补救。
但想到伯母和杨芳暮的眼神，他还有什么力气去补救，连那栋宅子他都跨不进去，就连纪樊，出院后也只在电话里问候他。李i说他是一家老小宠爱的宝贝，以前的确如此，而现在便是一落千丈，说不清的滋味。
“李i呢？”周霖岔开话题。
纪云清道：“有个临时通告，请他去做嘉宾。”
乐薇参加的节目，一位嘉宾赶不过来，节目组打听到李i最近空闲，索性让他来填补空位，还能拿他和乐薇做这期看点。
李i回来时候，纪云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在看他和乐薇上礼拜一起录的某个节目。另外两对也是情侣，正在进行的环节是情侣组队的比赛，两人背对背夹一个小气球运东西。气球很小，离太远会掉下去，靠太近又回炸裂，两人脚踝被绑到一起，姿势有些笨拙，被另一对情侣抢了先。主持人调侃他们俩屁股挨太近，气球快炸开了。
“小i快冷静！别忘了背后还有个气球！”
女主持人高呼，场下是哄笑和哨声。
李i换了拖鞋，拎着一袋水果过来，刚要放到茶几上，恰好见到桌上有满满两袋。
“陆璐来过？”在他身边坐下，跟着看屏幕，“看这个干什么。”
说着就要找遥控器换台。
纪云清抢先把遥控器夺来攥在手里，道：“纪榕他们来过。”
李i点了点头，盯着遥控器。
“小i。”纪云清忽然喊了一声。
李i一愣，扫一眼屏幕，苦笑道：“能不这么无聊吗？”
纪云清一笑，闭了屏幕。再从身上拿了个小布袋子出来，递到他面前。
李i接过来打量：“护身符？”
“今年家里坏事太多，纪榕去求了。”纪云清道，“这只你收着。”
李i抬头看他：“给我？”
纪云清道：“给你求的，别碰水。”
李i笑道：“纪小姐还信这些？”
纪云清笑道：“精神依托。”
李i沉默着给自己戴上，伸手在纪云清脸颊上捏了捏：“以后别看这些节目。你要是生气，直接冲着我来。”
纪云清道：“又不是你能左右的。”
李i叹了口气。
纪云清转了话题，忽然对他说起他父亲最近给他做的思想工作。
“说又不和纪樊争什么。我爸就这境界快成仙了，不希望我太拼，说该得的东西爷爷已经给我分配好。”顿了顿，“也是我命好，要是我大伯一家有心，爷爷一走，我就一切完了。”
李i道：“你还是挺给你爷爷争气。”
纪云清笑道：“之前就说过，所有人都知道我被宠着，纪樊就好像更懂事，更有作为。很多人等着看我爸的笑话，我的笑话，我不争气怎么行？他该说爷爷老眼昏花了。”
李i笑着捏了捏他后颈。
说到家庭，前段时间在医院，李i给他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家的情况和内部关系，他大概也清楚了。李i和家里的感情很难修复，在他们怂恿他母亲一起仇视他时候，可以说亲情已经走向死路。而他的母亲，听得出，在最初几年，李i也觉得母亲可怜，是想好好侍奉她，为她争口气的，只是后来心凉了，把家里欠的债填补完毕，他也彻底和家里断了感情，春节时候偶尔回去，做给街坊邻居看看而已。
纪云清想过调和他和母亲关系的可能性，但再一想自己的存在，好像已经不可能。
但只要李i希望，他还是愿意试试。
“你母亲那边……”
“别打主意。”像是一眼洞穿他的想法，李i决然道，“是她先不要我。”
纪云清沉默，揽过他的腰，不再多言。
24
待在家，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纪云清开始处理公事，陆璐偶尔会过来送文件，传达会议成果，再记录他的意见。李i没接新剧，除却少数的通告要赶，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某天忽然带了本菜谱回来，说要学做饭，从煲汤开始。纪云清怕他不够施展，立马打电话让陆璐买了各种蔬果过来，亲手为他系上围裙，死活不肯出厨房，一副旁观全程的架势。
“别这样，我压力太大。”
李i握着刀柄，嘴上是这么说，动作倒是十分娴熟。
见纪云清有些怀疑，又道：“一个人住时候偶尔会做，但就是凑合着吃，恐怕应付不了你的舌头。”
“你尽管做。”纪云清道。
李i一笑，刀口又加快了速度。
纪云清皱眉：“慢些，当心手。”
李i道：“熟能生巧，你出去待着，别让油烟熏到了。”
纪云清又有些不高兴，好在李i转弯快：“特殊时期。”说着拍拍他胸口。
这才乖乖出去了。
结果真让李i自己说中了，他做的菜口味属于中下等，即便找了菜谱也进步不大。纪云清的舌头和胃都被厨子惯出来了，现在专程负责做饭的钟点工也是他换了三个才定下来的。吃李i做的这一桌，对他而言味同爵蜡，却不吭声，还是李i中途放下了筷子，道：“让钟点工过来吧。”
纪云清摇头。
李i笑道：“不用这么给我面子，看你吃猫食似的，别勉强。”
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诚意了，好说歹说才哄下来。纪云清还是不大高兴，打电话叫了钟点工，就起身收拾碗筷。李i忙抢了活，这下纪云清真怒了。
“你不是来伺候我的。”
话一出，自己都愣了――李i的确是来照顾他的。
也没说过留下来。
他这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钟点工过来做了饭离开，两人再坐上餐桌，他又和颜悦色地给他夹菜，闲聊起来。晚上洗过澡，在床上翻了几圈还是没睡意，起身套了浴袍去敲李i的门。门打开，对方刚洗完澡，浴袍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和八块腹肌，两条健壮的长腿，肌肤上还带水，抹了蜂蜜似的。
纪云清身上一阵燥火，面上却没有半点变化。
“纪总睡不着？”他朝他笑。
纪云清沉吟片刻，道：“下午的事，是我不对。”
李i愣了半天，忽然笑起来：“我当什么事呢，怎么还记挂着？”
纪云清不言。
李i又笑了一会，纪云清听得不痛快，甚至有种被戏耍的难堪，但还来不及生气，李i忽然敛了笑，轻声道：“要不然你让我亲一下。”
纪云清凝视他好一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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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开口，伸手捞住对方的后脑勺就把唇贴了过去。这一吻是天雷勾动地火，纪云清把手伸进对方的内裤里，握住两片结实的臀肉就揉捏起来。李i也将手伸入他内裤里玩弄他的阴茎。两人的吻逐渐移到身上，李i仰着头让他舔咬自己的喉结，脖颈，锁骨，手指一边在他阴茎上上下撸动。等纪云清的吻慢慢下移，他便迫不及待似的挺着胸将乳头往他嘴里送，纪云清心下一笑，张口咬住了一边。
李i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吟。
纪云清用舌尖打着绕，将这粒柔软的乳尖舔得微微发硬，再换用牙齿咬，李i粗喘着探出空闲的手玩弄另一边乳头，自己下手比纪云清还狠，等纪云清把嘴边从硬得像石子一样的那边乳粒上离开，就看见他将自己另一边乳粒拧了一圈，向外一扯，再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纪云清忙一把扯开他的手，开着那粒红得要滴血的豆粒，埋头一口含住，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生怕力道大了。
下面已经被李i玩得蓄势待发。
松了口，朝李i道：“以后别乱来，发炎了不好受。”
想起有一段时间对他的身子胡乱发泄，也许就是那时候激起了他这方面的兴奋感。但现在是清醒的，对这具身体凌虐，他宁愿对自己的身子开枪。
李i低头亲了亲他的鬓角，道：“来不来？”
纪云清皱着眉，现在从意乱情迷里回过神了，忽然拿不定主意。
李i却侧起身子将他拉进房里，用手肘推上门。把人往床上一压，喘着粗气道：“你不来，那换我来？”
他那根硬邦邦的性器已经顶在纪云清胯下。
说到这个份上，纪云清要是再冷静，那就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一个翻身将对方反压到身下，探出手，从床柜抽屉里拿了支崭新的润滑剂出来。
李i笑起来：“这里居然有这个？”
纪云清不言，专心在指尖上挤出很足的量，便往他两腿间探去。李i闷笑着褪去内裤，自己将腿打开成m型，双手抱住腿根，在他脸上吻了一记。
纪云清淡淡一笑，眸光沉下来，认真回吻他。下面寻到入口，便将润滑剂塞进去，食指进入一半，感觉紧，又腾出一只手揉按他两片臀肉。
“紧了。”很轻的呢喃。
李i道：“都半年了，能不紧么。”
纪云清一想，心里也有些唏嘘，都分开半年了。
短暂的分神让食指差不多一捅到底，李i发出一道沉闷的痛哼，他一颗心也跟着一紧，手掌拍打穴口附近的肉，指尖试着在肠道里动了动。李i轻吻他的侧颈，倒像在安慰他。
手指抠挖一通，感觉肠道里逐渐湿了，他才加入第二根手指，再加到第三根，穴口有汁水流出来，甬道里已经湿滑一片。退出手，让他将腿缠住他的腰，扶起阴茎对准湿穴插了进去。
又是一记闷哼。
纪云清阴茎进了一半，替他吻去额间的水流似的汗，捞了只枕头来塞到他腰下。
整根没入，两人又花了些时间适应，纪云清才试着动起来。起初动作很慢，机械式地推拉，持续了很久，李i都有些不耐了，夹着他腰肢的腿紧了紧，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肠壁忽然一缩，太突然，用力又大，夹得他险些射出来。
抬头就看见李i顶着满额的汗，粗喘着冲他坏笑。
一股燥火直烧到心口，在他弹力极佳的臀肉上一掐，纪云清猛然加大攻势。阴茎一直抽到穴口，再往深处狠力一捣，李i脸色一僵，一道高昂的呻吟脱口而出，双腿也将他夹到了最紧。纪云清心知是碾到前列腺了，那道叫床声让他整个人酥麻了一瞬，便讨再度抽出，讨好似的循环冲击起来。李i的叫声不如刚才那么夸张了，逐渐变得慵懒低沉，像是睡着了，只从鼻腔里挤出懒散的哼哼，偶尔喉结一滚，呻吟粗厚一些，是男性特有的低哑。
纪云清听得入迷，再埋头吻他身上的疤。
始终还带着病，背后的肋骨一直隐隐发痛，不久，连胸口的不适也来了。只好停一停，结果两人都有些萎了，他又要继续，李i便叫他躺下，让他自己坐起来。纪云清犹豫片刻，还是听了话。
两人下体相连，硬生生倒换了位置，阴茎在肠道里搅弄，李i鼻腔里哼出几道颤音，坐定时候又出了一头的汗。纪云清背靠枕头坐着，双手稳住李i的腰，后者一双手放在他肩上，试着抬臀又坐下，反复两次，腿都有些软。但没多久，像是找到了乐子，李i提臀坐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还会试着找自己的前列腺位置来撞击，前面的阴茎重新昂扬起来，随着动作上下摇晃，偶尔有精液冒出，把龟头染湿。
纪云清没戴套，最近又积压太多，射了李i满腹。
“都鼓起来了。”李i却不害臊，在他身边躺下，还拉着他的手去摸他的小腹。
纪云清还坐着，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让他的脸挨着他的胯骨。另一只手在他小腹上摸索，感觉不出哪里鼓了，皱眉又认真摸一会，就听李i笑起来：“还真信啊。”
发现被耍，纪云清面露窘色，随即露出笑，在他腹肌上轻按了一下：“现在胆子真肥了。”
以前哪敢这么和他闹。
李i含笑按住他贴在自己腹部上的手，在他手背上搔刮两下，道：“都和我分房了，没想到还在抽屉里藏这个。”
纪云清摇了摇头，笑容浅了些：“我想慢慢来。”
李i抬眼看他。
他低头对上他的眼睛，在他肩上捏了一把：“是个新的开始。”半晌，又道，“你会不会留在这？”
李i道：“你觉得呢？”
纪云清凝神，似乎真的去想了，再垂下眼睑，声音不大：“我不知道。”
李i被他给气笑了。
“你还怀疑我？”
纪云清忙道：“不是，只是觉得……”
李i道：“只是依然觉得，没有这场车祸，我就不会回来？”
纪云清沉默。
李i不说话了。
纪云清喉结一滚，百般犹豫后只吐出四个字来：“你别生气。”
李i捉起他的手，盯着他手肘上的疤看了一会，摇着头坐起来，屁股挨到床单时候倒抽了口气，纪云清忙捞了枕头给他垫上，李i坐稳了，伸手在床柜上拿了支烟，一愣神，又放了回去――因为纪云清，他在家里也戒烟很久了。
“我说过，是我怂。”他忽然道，“所以如果没有这场车祸，也许我会怂一辈子，不会再去考虑可能性，真不会回来――但事情发生了。”
伸手拨了拨纪云清的刘海，又笑起来：“哪能让纪小公子一个人啊，对不对？”
纪云清抿紧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i探出手，试着去抱他，他没有反抗，他便又加了力道，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
还是太大只了，在彼此的怀里都有些施展不开，还是喜欢这么抱着。
吻了吻他的鬓角，李i道：“其实我也没盼望什么，也许你也不稀罕我这么个人了。但还是想来看看，你要是赶我走，也算互相扯平。”说着又咧嘴笑，“怎么走着走着就到现在这一步，我也有点缓不过神来。真的，真没想到我们能从头再来。就觉得……应该陪陪你，你委屈了，听你说说话。就像当时片场出了事，你陪着我。”说着忽然长久一顿，“你心眼这么好，不该被这么对待。”
纪云清一双手缠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里。
像只撒娇的大猫。
李i不再动作，只是安静地搂着他。
“心里这么多事，再藏着迟早整个人都坏了，要是不好意思说，拿我撒撒气也成。”
纪云清身子一僵。
“我受不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云清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听控制地发着抖，“看到雯雯的腿，我根本受不了……”
李i只是将手收紧，并不开口。
“我甚至不敢看他们眼睛，每看一眼就像挨了一刀。”纪云清咬着牙，喘息渐渐加重，“我受不了……”
纪云清来来去去就剩那几个字，很多东西堵在心里无论如何也出不来。李i便按住他的后脑勺，用侧脸摩挲他的头发。
等情绪渐渐缓和，忽然就有些难为情。
最近的确是精神恍惚过头了，李i也受到波及――的确，他对他的感情一直心存怀疑。
不该这样的。
求而得之，就该珍惜。人和人之间总有那么多“万一”，那么多“想不到”，凭双眼根本看不牢。他已经不能再承受下一个“万一”了，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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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额头。
纪云清胸口的起伏略微一停，再恢复，加大了幅度。
呼吸交错，李i身上是浓得呛鼻的烟味，还混合着汗味――他汗腺好像比较发达，但纪云清却为之发狂，被这味道魇住了。这是李i的味道，文艺些说，荷尔蒙的味道。
手指在他脑后的发丝里穿梭，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笨拙横蛮。
“没有如果。”他声音喑哑，“否则我也能说，如果当初不把话说死，你还会不会把我推给一个人女人？”
纪云清屏住了气。
李i温热的鼻尖在他鼻子上蹭了蹭，声音柔下来：“如果我早些想清楚，会不会避开很多事，或许还包括你们的事？”顿了顿，“就像蝴蝶效应。”
好久过去，纪云清才缓和了神色。
“你还知道蝴蝶效应。”
李i一笑：“你不在，不懂的没地方问，为了不丢人，只好自己多看书。”
纪云清牵了牵嘴角，只是一瞬，面色又淡下去。
李i把脸退了回去，手却还在他后脑勺上，力道小了些，有一下没一下地顺他的头发。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问题，如果非要说有责任――后悔和自责又有什么用？”李i道，“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向前看，去弥补、争取。”
纪云清缄默。
李i把手滑下去，在他后颈肉上捏了捏，沉声道：“睡吧，有事随时叫我。”
想起半年前的某天，同样在这样的环境里，角色倒置。
也是此时此刻，他才确定李i变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23
身体在恢复，探病的人逐渐多起来。纪樊一直在控制消息的传播，以防事情让纪老爷子知道，所以知情的范围并不广，也免得纪云清每天应付大批量的客人。李i最近清闲了一些，不过只在晚上九点钟以后过来，恰好避开探病的人。那天纪云清拿这件事开玩笑。
“像在偷情。”
说完表情就变了些味道，带着三分悔意，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李i的反应。
那天过后，李i还是照样来，却不再与他那么亲密过。他自己心里也事太多，没精力多加揣测，或加以试探。
顺其自然？他已经不敢再妄自行动了。
听完这四个字，李i也是一愣，却在看见他兔子般的神情后笑起来。
“你们就打算一直瞒着老爷子？”笑够了，忽然问。
纪云清神情忽然变得凝重。
“瞒着，本来就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时间摔了一跤，身体更差了。”
之前倒是还有精力暗中观察他的情况，上次那么一伤，也无力再多操心了。车祸的事，只要一家人有心相瞒，他很难知道。
李i静静地听。
停顿少顷，纪云清又道：“这些天纪樊偶尔过来，也就和我商量这件事。爷爷最多再熬完明年，今年过节找个借口，他们一家不去香港了。”
两厢沉默。好一会过去，李i道：“什么时候出院？”
纪云清道：“我？”
李i一笑，点了点头。
纪云清道：“下礼拜。”
李i道：“回你住处？”
纪云清的一笑：“总不可能是纪樊那。”
一时间谁都没吭声，纪云清指间一紧，绞住了被角。
李i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伸手将他的指头一根一根轻轻掰开，握进手心里。
“下个月没什么事，我过来照顾你。”
纪云清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李i被他呆滞的眼神逗笑了。
纪云清绷着脸，被他握住的手有些僵，又想到别的关键处，“你没接戏？”
李i道：“推了。”
纪云清眉心一蹙，视线落到两人缠在一起的手上，不点头，也不再开口了。
纪云清给了李i具体的出院时间，以及家里的钥匙。李i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低头一哂，收进了包里。走前，纪云清又去看了纪雯，这次李i在病房外看着，病房里还有纪云清的伯母。纪云清变成了哑巴，纪雯说一句，他才应几个字。最后小侄女哭起来，说小叔叔不喜欢她了，纪云清慌了手脚，伸手要去抱她，却被伯母抢了先。
“雯雯乖……”伯母把小姑娘搂在怀里，边用拇指擦拭她豆粒般的眼泪，“雯雯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我们都爱你。”
纪云清出了病房就一直没说话。李i提着东西也沉默不言，带他上了车，给司机说了地址，再扭头，见纪云清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他没说话，从身上摸了烟盒出来，刚抖出半截烟屁股又停了手，将烟盒放回包里，探出一只手，握住了纪云清的。连续换了几个角度，最终掌心贴掌心，两只手都不动了。
“我争取了……”纪云清哑声盯着窗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李i将他的手攥紧一些，没有答话。
直到下车前，两只手才松开，司机从后备箱取下行李，正准备随行，李i便伸手将箱子接过来，让他先离开。伸手去挽纪云清，被对方躲了一下。
视线相触，纪云清笑得和煦：“没什么大事，能走。”
到了门外，李i率先拿出钥匙，往门上一插，纪云清一眼瞧见钥匙扣上的挂件，微怔。
门开了，李i先把行李放进去，再回头来看他，露出习惯性的哂笑：“发什么呆？”
纪云清脑子里还是那只钥匙扣的样子。
李i像是明白了什么，抬起手，将钥匙晃了晃。
就是去年跨年时候，给他送的水晶挂坠。
纪云清笑了笑，移开视线，跟着进门，再转身将门关上。李i便沉默着将东西放回口袋里。家里有钟点工按时打扫，进去依旧很干净。纪云清给他拿拖鞋，带他看新房间。包括睡衣和洗漱工具，一切都已经给他备好，但都是全新的，以前那一套已经没了踪影。
站在新房间的浴室里，李i只是盯着毛巾沉思了几秒，纪云清就笑了一下，解释道：“原先的在你走之后就扔了。”
李i目光一滞，转而看他。
往洗手台上一靠，纪云清道：“就怕言而无信，又来找你。”
李i就这么看着他，半晌，探出一只手来，纪云清以为要重演那天病房里的一幕，李i的指尖却落在了他右眼眼角。凉凉的，纪云清被魇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整个画面都凝固下来，声音也听不到了，他注视着李i的染了些风尘味道的硬朗眉目，对方也凝视着他，眼神是过去做梦也不会见到的专注。
“这颗痣很漂亮。”他见他喉结上下起伏。
纪云清一咧嘴，笑道：“我不太喜欢这个形容词。”
李i也笑：“那行，很俊朗。”
笑容渐渐淡下去，李i开始用指腹研磨那颗痣，他指尖粗糙，摸起来很痒，纪云清忍不住一直笑。忽然听他放低声音道：“以前没发现。”停顿半晌，又道，“我想吻你，纪总。”
纪云清眼廓微张。
李i的唇立马就压上来了，带着些凶狠的味道，现在他唇上啃咬，舌尖再撬开牙齿探进去挑逗。研磨他的牙龈，再缠上他的舌，纪云清任他摆弄一番，忽然一施力，反将人压上对面的墙壁，把他覆在他眼角的手扯下来，将手腕扣到脸侧，一只手捧住他的下颌，反将舌头侵入他的口腔。
李i认了命似的让他反客为主，只是温柔地回应，一只手扣住他的腰，轻轻揉捏他腰侧的肌肉。持续不长，纪云清觉得胸腔发痛便撤开了，李i用空闲的手帮他在胸口顺气。
纪云清边喘边笑：“吻技……都是我教的。”
还想反客为主。
李i闻言，笑起来：“现在都生疏了。”
纪云清没接话。
“如果是因为车祸的事。”纪云清敛容，“这些东西，在我恢复以后，还是会扔。”
李i一愣，笑容渐渐淡下去。扣在纪云清腰上的手捏了一把，他低头沉吟良久，才慢慢开口：“你觉得我是那种有怜悯心的人？”
纪云清蹙眉，他太反感他说这样的话。
李i却话锋一转：“有一件事，当时为了从你这里解脱，我没有说清楚――我是自私了，明明知道这样会让你不好过，还是想利用你的愧疚给自己捞取自由。”
纪云清脸色渐渐沉下来，似乎已经有了猜想。
李i伸手托住他的脸，用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压低声音道：“我爸的确是个同性恋，在最初几年，我恨得要死，听到这个群体就想吐。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用拇指抚摸纪云清因为薄怒而变色的唇，“我并不排斥……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你可以选择痛打我一顿再把我赶出去。”
话音一落，纪云清显示一愣，目光却忽然软下来了。
蹭了蹭他的鼻尖，像是在道歉。
李i被这一举动逗笑了，张嘴在他鼻梁上轻咬一口，短暂的沉默后，继续说起来。
“刚刚搬出去，我觉得特别轻松……但没多久，有些后悔了。有点想你。”
纪云清整个人都僵了。
李i盯着他眼角：“就像这颗痣，离开之后我才看到。你这人脾气怪得要命，太难伺候，心里却又像个小孩似的，想讨好一个人，就诚恳得把玩具糖果全给他――只是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又要把糖果抢回来，万一我把他吃下去了呢？”
他的拇指在他眼角揉弄，痒痒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只猫，被他摸得餍足，恨不能翻个身，再把肚皮也露给他。
李i没有发现他的失神，也好在他回神很快。
“也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当时已经喜欢你了，没人对我那么好过，哪怕他喜怒无常，总是摸不清他在想什么。所以我怂了，怕你忽然要把糖果收回去，它却已经在我肚子里融化了。开肠破肚都还不了。”
纪云清垂眸，声音有些发颤：“那你吃下那颗糖没有？”
李i重新抚摸他眼角的痣：“吃下去了，但又骗自己没有吃，怕你发现，要我还给你。”
纪云清按捺着发乱的呼吸，良久，纷乱的思维才沉淀下来。
喜欢他？
其实这段时间，对方的暗示已经够多了，但如果不说开到这一步，他也不敢妄下定论。太夸张了，就像假的一样，他求了那么却一场空的东西，忽然就主动回来了。
他明明都已经放下了。
“所以你逃跑了。”纪云清敛容，忽然道。
李i道：“逃了以后才发现荒唐。”
纪云清道：“什么发现的？”
李i不答，自顾自道：“你把我推给乐薇，我觉得自己完了。”
纪云清忽然就想起他来找他理论的那天晚上，他没说出的话，就是现在这些？他还记得他在花台上茫然的样子。
他以为他在为前程茫然。
他忽然一笑：“你就不怕再回来，我直接让你退圈，再也不去浑水？”
李i笑道：“你不会。”
纪云清道：“这么肯定？”
李i道：“从你叫我走下去的时候起，就知道你不会。”
纪云清笑道：“你倒是敢信我。”
李i咧嘴笑，却再也不说话了。
纪云清也不想开口，他要消化，需要辨别的东西太多。李i的转变太大了，大得像是个阴谋。他求了那么久，都已经不盼了，又忽然回来了。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人逼得半疯，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了阴谋论。
两人温存了一会，李i便回到卧室里开始把整理东西，把带来的衣服从行李箱里一件件放入衣柜。纪云清要帮忙，李i忙摆手：“纪总还是适合坐着喝茶。”
纪云清道：“我又不是什么都不会。”
李i抬头，见他眼里透着几分诚恳，当即笑开。
“情况特殊，现在不是病号么？等好了，您帮我洗衣服看看？”
这么一说，纪云清眼里又闪过几分为难，最终还是被平静的眼波压了下去，点了点头。
李i笑得半晌说不出话，最终平了气，摇头道：“你还真不经逗。”
纪云清笑起来：“那你还逗我。”
心里却是窃喜的，李i对他，是真的变了。
李i含笑把一件长西装挂到衣架上，刚要送进衣柜，忽然被纪云清叫住。
这是当时他给买的，他以为他都扔了。
李i停了手，让他看了一会，见他不再发言，才挂进衣柜。
纪榕和周霖来了一趟，带来些补品和水果。说了些助于骨骼生长和养肺的菜式，叮嘱他不能做这不能做那。再给他拿来护身符，之前就说要求的，一共两只，有李i的，当时委托了纪榕。
“二伯也老给我来电话，让帮忙劝劝你。”
纪云清听了便笑：“我也每天让他念着经，听了就过。”
无非就是让他放下工作专心养伤，商场上的事太费神上身，休息大半年也好。
纪榕调侃：“我就是带带他的意思，也不怪我没劝，这下没事了。劝完了，你不听。”
纪云清道：“你劝了？”
纪榕道：“没有吗？”
纪云清笑着摇头，不再争辩。
“给雯雯的礼物带到了。”纪榕忽然道，“吵着问我，你什么时候去看她。”
纪云清想起李i的话，补救。
但想到伯母和杨芳暮的眼神，他还有什么力气去补救，连那栋宅子他都跨不进去，就连纪樊，出院后也只在电话里问候他。李i说他是一家老小宠爱的宝贝，以前的确如此，而现在便是一落千丈，说不清的滋味。
“李i呢？”周霖岔开话题。
纪云清道：“有个临时通告，请他去做嘉宾。”
乐薇参加的节目，一位嘉宾赶不过来，节目组打听到李i最近空闲，索性让他来填补空位，还能拿他和乐薇做这期看点。
李i回来时候，纪云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在看他和乐薇上礼拜一起录的某个节目。另外两对也是情侣，正在进行的环节是情侣组队的比赛，两人背对背夹一个小气球运东西。气球很小，离太远会掉下去，靠太近又回炸裂，两人脚踝被绑到一起，姿势有些笨拙，被另一对情侣抢了先。主持人调侃他们俩屁股挨太近，气球快炸开了。
“小i快冷静！别忘了背后还有个气球！”
女主持人高呼，场下是哄笑和哨声。
李i换了拖鞋，拎着一袋水果过来，刚要放到茶几上，恰好见到桌上有满满两袋。
“陆璐来过？”在他身边坐下，跟着看屏幕，“看这个干什么。”
说着就要找遥控器换台。
纪云清抢先把遥控器夺来攥在手里，道：“纪榕他们来过。”
李i点了点头，盯着遥控器。
“小i。”纪云清忽然喊了一声。
李i一愣，扫一眼屏幕，苦笑道：“能不这么无聊吗？”
纪云清一笑，闭了屏幕。再从身上拿了个小布袋子出来，递到他面前。
李i接过来打量：“护身符？”
“今年家里坏事太多，纪榕去求了。”纪云清道，“这只你收着。”
李i抬头看他：“给我？”
纪云清道：“给你求的，别碰水。”
李i笑道：“纪小姐还信这些？”
纪云清笑道：“精神依托。”
李i沉默着给自己戴上，伸手在纪云清脸颊上捏了捏：“以后别看这些节目。你要是生气，直接冲着我来。”
纪云清道：“又不是你能左右的。”
李i叹了口气。
纪云清转了话题，忽然对他说起他父亲最近给他做的思想工作。
“说又不和纪樊争什么。我爸就这境界快成仙了，不希望我太拼，说该得的东西爷爷已经给我分配好。”顿了顿，“也是我命好，要是我大伯一家有心，爷爷一走，我就一切完了。”
李i道：“你还是挺给你爷爷争气。”
纪云清笑道：“之前就说过，所有人都知道我被宠着，纪樊就好像更懂事，更有作为。很多人等着看我爸的笑话，我的笑话，我不争气怎么行？他该说爷爷老眼昏花了。”
李i笑着捏了捏他后颈。
说到家庭，前段时间在医院，李i给他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家的情况和内部关系，他大概也清楚了。李i和家里的感情很难修复，在他们怂恿他母亲一起仇视他时候，可以说亲情已经走向死路。而他的母亲，听得出，在最初几年，李i也觉得母亲可怜，是想好好侍奉她，为她争口气的，只是后来心凉了，把家里欠的债填补完毕，他也彻底和家里断了感情，春节时候偶尔回去，做给街坊邻居看看而已。
纪云清想过调和他和母亲关系的可能性，但再一想自己的存在，好像已经不可能。
但只要李i希望，他还是愿意试试。
“你母亲那边……”
“别打主意。”像是一眼洞穿他的想法，李i决然道，“是她先不要我。”
纪云清沉默，揽过他的腰，不再多言。
24
待在家，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纪云清开始处理公事，陆璐偶尔会过来送文件，传达会议成果，再记录他的意见。李i没接新剧，除却少数的通告要赶，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某天忽然带了本菜谱回来，说要学做饭，从煲汤开始。纪云清怕他不够施展，立马打电话让陆璐买了各种蔬果过来，亲手为他系上围裙，死活不肯出厨房，一副旁观全程的架势。
“别这样，我压力太大。”
李i握着刀柄，嘴上是这么说，动作倒是十分娴熟。
见纪云清有些怀疑，又道：“一个人住时候偶尔会做，但就是凑合着吃，恐怕应付不了你的舌头。”
“你尽管做。”纪云清道。
李i一笑，刀口又加快了速度。
纪云清皱眉：“慢些，当心手。”
李i道：“熟能生巧，你出去待着，别让油烟熏到了。”
纪云清又有些不高兴，好在李i转弯快：“特殊时期。”说着拍拍他胸口。
这才乖乖出去了。
结果真让李i自己说中了，他做的菜口味属于中下等，即便找了菜谱也进步不大。纪云清的舌头和胃都被厨子惯出来了，现在专程负责做饭的钟点工也是他换了三个才定下来的。吃李i做的这一桌，对他而言味同爵蜡，却不吭声，还是李i中途放下了筷子，道：“让钟点工过来吧。”
纪云清摇头。
李i笑道：“不用这么给我面子，看你吃猫食似的，别勉强。”
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诚意了，好说歹说才哄下来。纪云清还是不大高兴，打电话叫了钟点工，就起身收拾碗筷。李i忙抢了活，这下纪云清真怒了。
“你不是来伺候我的。”
话一出，自己都愣了――李i的确是来照顾他的。
也没说过留下来。
他这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钟点工过来做了饭离开，两人再坐上餐桌，他又和颜悦色地给他夹菜，闲聊起来。晚上洗过澡，在床上翻了几圈还是没睡意，起身套了浴袍去敲李i的门。门打开，对方刚洗完澡，浴袍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和八块腹肌，两条健壮的长腿，肌肤上还带水，抹了蜂蜜似的。
纪云清身上一阵燥火，面上却没有半点变化。
“纪总睡不着？”他朝他笑。
纪云清沉吟片刻，道：“下午的事，是我不对。”
李i愣了半天，忽然笑起来：“我当什么事呢，怎么还记挂着？”
纪云清不言。
李i又笑了一会，纪云清听得不痛快，甚至有种被戏耍的难堪，但还来不及生气，李i忽然敛了笑，轻声道：“要不然你让我亲一下。”
纪云清凝视他好一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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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开口，伸手捞住对方的后脑勺就把唇贴了过去。这一吻是天雷勾动地火，纪云清把手伸进对方的内裤里，握住两片结实的臀肉就揉捏起来。李i也将手伸入他内裤里玩弄他的阴茎。两人的吻逐渐移到身上，李i仰着头让他舔咬自己的喉结，脖颈，锁骨，手指一边在他阴茎上上下撸动。等纪云清的吻慢慢下移，他便迫不及待似的挺着胸将乳头往他嘴里送，纪云清心下一笑，张口咬住了一边。
李i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吟。
纪云清用舌尖打着绕，将这粒柔软的乳尖舔得微微发硬，再换用牙齿咬，李i粗喘着探出空闲的手玩弄另一边乳头，自己下手比纪云清还狠，等纪云清把嘴边从硬得像石子一样的那边乳粒上离开，就看见他将自己另一边乳粒拧了一圈，向外一扯，再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纪云清忙一把扯开他的手，开着那粒红得要滴血的豆粒，埋头一口含住，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生怕力道大了。
下面已经被李i玩得蓄势待发。
松了口，朝李i道：“以后别乱来，发炎了不好受。”
想起有一段时间对他的身子胡乱发泄，也许就是那时候激起了他这方面的兴奋感。但现在是清醒的，对这具身体凌虐，他宁愿对自己的身子开枪。
李i低头亲了亲他的鬓角，道：“来不来？”
纪云清皱着眉，现在从意乱情迷里回过神了，忽然拿不定主意。
李i却侧起身子将他拉进房里，用手肘推上门。把人往床上一压，喘着粗气道：“你不来，那换我来？”
他那根硬邦邦的性器已经顶在纪云清胯下。
说到这个份上，纪云清要是再冷静，那就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一个翻身将对方反压到身下，探出手，从床柜抽屉里拿了支崭新的润滑剂出来。
李i笑起来：“这里居然有这个？”
纪云清不言，专心在指尖上挤出很足的量，便往他两腿间探去。李i闷笑着褪去内裤，自己将腿打开成m型，双手抱住腿根，在他脸上吻了一记。
纪云清淡淡一笑，眸光沉下来，认真回吻他。下面寻到入口，便将润滑剂塞进去，食指进入一半，感觉紧，又腾出一只手揉按他两片臀肉。
“紧了。”很轻的呢喃。
李i道：“都半年了，能不紧么。”
纪云清一想，心里也有些唏嘘，都分开半年了。
短暂的分神让食指差不多一捅到底，李i发出一道沉闷的痛哼，他一颗心也跟着一紧，手掌拍打穴口附近的肉，指尖试着在肠道里动了动。李i轻吻他的侧颈，倒像在安慰他。
手指抠挖一通，感觉肠道里逐渐湿了，他才加入第二根手指，再加到第三根，穴口有汁水流出来，甬道里已经湿滑一片。退出手，让他将腿缠住他的腰，扶起阴茎对准湿穴插了进去。
又是一记闷哼。
纪云清阴茎进了一半，替他吻去额间的水流似的汗，捞了只枕头来塞到他腰下。
整根没入，两人又花了些时间适应，纪云清才试着动起来。起初动作很慢，机械式地推拉，持续了很久，李i都有些不耐了，夹着他腰肢的腿紧了紧，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肠壁忽然一缩，太突然，用力又大，夹得他险些射出来。
抬头就看见李i顶着满额的汗，粗喘着冲他坏笑。
一股燥火直烧到心口，在他弹力极佳的臀肉上一掐，纪云清猛然加大攻势。阴茎一直抽到穴口，再往深处狠力一捣，李i脸色一僵，一道高昂的呻吟脱口而出，双腿也将他夹到了最紧。纪云清心知是碾到前列腺了，那道叫床声让他整个人酥麻了一瞬，便讨再度抽出，讨好似的循环冲击起来。李i的叫声不如刚才那么夸张了，逐渐变得慵懒低沉，像是睡着了，只从鼻腔里挤出懒散的哼哼，偶尔喉结一滚，呻吟粗厚一些，是男性特有的低哑。
纪云清听得入迷，再埋头吻他身上的疤。
始终还带着病，背后的肋骨一直隐隐发痛，不久，连胸口的不适也来了。只好停一停，结果两人都有些萎了，他又要继续，李i便叫他躺下，让他自己坐起来。纪云清犹豫片刻，还是听了话。
两人下体相连，硬生生倒换了位置，阴茎在肠道里搅弄，李i鼻腔里哼出几道颤音，坐定时候又出了一头的汗。纪云清背靠枕头坐着，双手稳住李i的腰，后者一双手放在他肩上，试着抬臀又坐下，反复两次，腿都有些软。但没多久，像是找到了乐子，李i提臀坐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还会试着找自己的前列腺位置来撞击，前面的阴茎重新昂扬起来，随着动作上下摇晃，偶尔有精液冒出，把龟头染湿。
纪云清没戴套，最近又积压太多，射了李i满腹。
“都鼓起来了。”李i却不害臊，在他身边躺下，还拉着他的手去摸他的小腹。
纪云清还坐着，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让他的脸挨着他的胯骨。另一只手在他小腹上摸索，感觉不出哪里鼓了，皱眉又认真摸一会，就听李i笑起来：“还真信啊。”
发现被耍，纪云清面露窘色，随即露出笑，在他腹肌上轻按了一下：“现在胆子真肥了。”
以前哪敢这么和他闹。
李i含笑按住他贴在自己腹部上的手，在他手背上搔刮两下，道：“都和我分房了，没想到还在抽屉里藏这个。”
纪云清摇了摇头，笑容浅了些：“我想慢慢来。”
李i抬眼看他。
他低头对上他的眼睛，在他肩上捏了一把：“是个新的开始。”半晌，又道，“你会不会留在这？”
李i道：“你觉得呢？”
纪云清凝神，似乎真的去想了，再垂下眼睑，声音不大：“我不知道。”
李i被他给气笑了。
“你还怀疑我？”
纪云清忙道：“不是，只是觉得……”
李i道：“只是依然觉得，没有这场车祸，我就不会回来？”
纪云清沉默。
李i不说话了。
纪云清喉结一滚，百般犹豫后只吐出四个字来：“你别生气。”
李i捉起他的手，盯着他手肘上的疤看了一会，摇着头坐起来，屁股挨到床单时候倒抽了口气，纪云清忙捞了枕头给他垫上，李i坐稳了，伸手在床柜上拿了支烟，一愣神，又放了回去――因为纪云清，他在家里也戒烟很久了。
“我说过，是我怂。”他忽然道，“所以如果没有这场车祸，也许我会怂一辈子，不会再去考虑可能性，真不会回来――但事情发生了。”
伸手拨了拨纪云清的刘海，又笑起来：“哪能让纪小公子一个人啊，对不对？”
纪云清抿紧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i探出手，试着去抱他，他没有反抗，他便又加了力道，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
还是太大只了，在彼此的怀里都有些施展不开，还是喜欢这么抱着。
吻了吻他的鬓角，李i道：“其实我也没盼望什么，也许你也不稀罕我这么个人了。但还是想来看看，你要是赶我走，也算互相扯平。”说着又咧嘴笑，“怎么走着走着就到现在这一步，我也有点缓不过神来。真的，真没想到我们能从头再来。就觉得……应该陪陪你，你委屈了，听你说说话。就像当时片场出了事，你陪着我。”说着忽然长久一顿，“你心眼这么好，不该被这么对待。”
纪云清一双手缠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里。
像只撒娇的大猫。
李i不再动作，只是安静地搂着他。
“心里这么多事，再藏着迟早整个人都坏了，要是不好意思说，拿我撒撒气也成。”
纪云清身子一僵。
“我受不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云清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听控制地发着抖，“看到雯雯的腿，我根本受不了……”
李i只是将手收紧，并不开口。
“我甚至不敢看他们眼睛，每看一眼就像挨了一刀。”纪云清咬着牙，喘息渐渐加重，“我受不了……”
纪云清来来去去就剩那几个字，很多东西堵在心里无论如何也出不来。李i便按住他的后脑勺，用侧脸摩挲他的头发。
等情绪渐渐缓和，忽然就有些难为情。
最近的确是精神恍惚过头了，李i也受到波及――的确，他对他的感情一直心存怀疑。
不该这样的。
求而得之，就该珍惜。人和人之间总有那么多“万一”，那么多“想不到”，凭双眼根本看不牢。他已经不能再承受下一个“万一”了，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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