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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风云 作者:一号马甲
。
莱好笑地瞅过来，毫不含糊地一把抽走对方手里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莱伦?柯里昂挑眉，说：“亲爱的，我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妻管严’吗？”
“……”莱沉默了一秒，笑，“谁是你老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莱伦?柯里昂执起莱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亲爱的，你不觉得你最近留在我身边的时间少了许多吗？应该补偿一下吧……”
莱收回手，做头痛状，“刚才不是才做过了吗？我骨头都快要被你弄散架了。”
莱伦?柯里昂无奈地耸耸肩，说：“可我还只吃了半分饱啊。”
莱随即笑容满面，“相信我，吃多了会不利于消化的。”
再在这里唠嗑下去，难免不又被拖回到床上去吃干抹净。莱非常理智地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牛仔裤套上。而身后，伴随着某人的一声口哨，随即响起的是那忒下流的调侃，“下面可真是一览无遗的‘好风景’啊……”
莱：“……”
在这方面，他承认自己永远都不是床上那人的对手。
长长地吁了口气，莱说：“莱伦，我要去趟邾夜那里。”
莱伦?柯里昂困惑地笑，“手术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莱说，“一如预料内的，邾夜术后出现了排斥反应，现在的状况挺糟糕的。要晓得，现在罗伦斯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我想，有个朋友在身边鼓励一下他的话，他的心里也应该会好受不少吧。”
“你还真是善良。”
“我可没那么善良。”莱扣上衬衫的扣子，“好歹，罗伦斯可是给了我们许多好处的。”
“那，堕龙那边呢……？”
“我不清楚。”莱说，“不过，话我是带到了的，我也把邾夜的大致情况告诉给堕龙了。”
莱伦?柯里昂笑起来，“堕龙怎么可能会弃邾夜于不顾。”
莱说：“我到觉得邾夜或许还希望堕龙弃他于不顾。老实说，邾夜的人生对他来说，还真像一个黑色笑话。”
莱伦?柯里昂投来略微困惑的目光。
“我稍稍调查了一下的。”莱说，“邾夜的父母都是犯罪分子，所以，邾夜从小心理阴影就很重。听说，他在孤儿院时和莱昂就有着‘成为警察，逮捕罪犯’的共同理想。”
“哦――”莱伦?柯里昂听完，笑着拖长了尾音，“那他现在的道路还真是成为了理想的一个强烈讽刺。”
“没错。”莱摊摊手，“我想，邾夜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很沉重的矛盾感。嗯……该怎么说呢……邾夜不像我这样没良知。就算一样来自孤儿院，但我没有秉持正义的心，除了要保护的人，其他人的命在我看来是一钱不值，所以对于杀人我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可邾夜不同。”莱伦?柯里昂笑道，“他越是犯下罪孽，心里的反差就越大。”
“像邾夜这种父母是罪犯的孩子，在阴影下，将来不是成为逮捕他们的人，就是沦落为和他们一样的罪犯。”莱垂眼，说，“而邾夜很不幸，励志成为前者，却沦为后者。更不幸的是，他处理家族的事务很如布朗教父的意。在黑手党内，邾夜越是懂得掌握‘狠’来生存，就越是无法泯灭杀人后，良心对自我的谴责。”
“啊――他这样的人活着还真累。”莱伦?柯里昂感慨道。
“因为他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世界。”莱说，“但是，黑手党的世界是个泥沼，踏进去就出不来了。”
莱伦?柯里昂笑笑着，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邾夜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听着窗外雨点扑打到玻璃上的声音，瑟缩着身子。
房间很暗，只有窗帘的一丝缝隙里漏进了一缕白日的微光。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地弥漫在在暗寂的屋内。邾夜闭着眼，神色异常痛苦，身下的床单布满血污。
胸口是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痛。邾夜死死地咬住嘴唇，努力抑住那痛苦的呻吟。
血的味道扩散在味蕾上，压迫着神经，扯着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邾夜很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用力抓住床单的指节颤颤得发白。
对邾夜来说，罗伦斯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用自己的命去延续一条时日不多，随时都会死掉的人的人生，这样亏本的买卖还真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可这是罗伦斯付出生命的愿望，所以邾夜想要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
但最真实的原因，邾夜明白不是这样的。
走廊处的脚步声渐渐传近。就在莱快要抵到邾夜的房间时，房门快一步打开，邾夜从里面走了出来。
“邾夜！？”
莱怔怔地看着卡白着一张脸的邾夜。对方步伐沉稳地朝他走过来。
“喂……你没事吧……？”莱讷讷地问道。
“我没事。”邾夜走到莱身侧，侧目一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让布朗看我的笑话呢。”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莱说，“手术后出现了排斥反应，你应该多注意一□子。这可是罗伦斯用命换来的。”
“我知道。”邾夜淡淡地说，怒了努下巴，“我要去纽约隶属于甘比诺家族范围的地下黑市一趟，要一起去吗？”
“好啊，”莱欣然应道，“反正我也无事可干。”
一路上，看着邾夜淡漠的侧脸，那琥珀色的眼珠澄若明镜，静止得不曾流露出一丝情感的细纹。莱收敛笑眯眯的神色，说：“我想现在应该告诉你。邾夜，罗伦斯走之前立下了遗嘱的。甘比诺教父的下一位继承者，是你。”
听了这话，邾夜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他眼睛直视前方，说道：“其实，罗伦斯最后来看望我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听见。”
莱怔住。
“那个时候，因为‘p’型病毒的侵蚀发作，我很痛，但脑子还是有意识的。罗伦斯说的话，我每个字都有听见，只是因为身体实在是太痛了，根本动不了，所以我什么也没能回应他……”
邾夜停止了说话，眼睫低垂。
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们没能力去改变过去。既然罗伦斯的死已经成为定局，那你要做的就是努力的活下去。”
“不能白白浪费他付出的命……是吗。”邾夜笑一笑，“当务之急，是要及时的抑制住家族里某些蠢蠢欲动的人。如果我接任教父的位置，势必会遭到不少人的反对。”
“所以你需要后盾。”莱掷地有声地说，“有力、强大，绝对可以去信任的后盾。”
“自己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培养出的。”邾夜说，“不过我还有其它办法来有效的缓解目前的紧张局面。”
“邾夜，”莱笑，“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
“堕龙是最可以援助你的人。”莱以事实来说，“比起柯里昂家族对你的支持，他的身份，更加能够震慑住那些有野心的份子。”
邾夜只是笑笑，默而不答。
莱随即试探性地问道：“邾夜，你不想见堕龙吗？”
“不想。”邾夜说，“我不想见到他。况且，现在的我也没有理由去找他，不是吗？”
“可罗伦斯希望他能保护你。”
“没有堕龙，我也一样可以活下去。”邾夜很认真地说，“在没有击垮布朗那个家伙前，我是不会死的。”
“那，你成功报复完对方之后呢？”莱笑，“听起来，好像你对这个世界就了无生趣了似的……”
邾夜一时间无言以对。心脏传来缓慢却无法止息的疼痛。
――其实，罗伦斯……死亡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可怕，因为生命的静止也只不过是白驹过隙的刹那而已。
暮色四合，一片霞光洒落在静谧的时间之中。
邾夜站在卧室的桌前，安静地凝望着照片中的罗伦斯，眼眸里敛着温和有力的光。
――罗伦斯，你知道吗……？当我醒过来时，不止一次地梦见我们最后一面的情景。就算是现在也是……我总是会做梦……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到那个时候的话，如果可以给我开口的机会的话，即便只有一次，我也一定会阻止你的。
――我爱你，罗伦斯。
――所以，就算在那时我也不断地对自己说，我要活下去。哪怕是为了你，我也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因为我要是死了，你就会是永远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纤长的手指轻轻沿着相框缓缓抚触而下，邾夜微微低着头，蒙着薄薄水汽的眼睛深处是一抹恬静的笑意。
――罗伦斯，我知道有你在那个世界等着我，所以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但我明白。即使你对我说你想要看到我活得长长久久，可内心最真实的你是孤单的，你渴望我陪伴在你的身边。
――我爱你，罗伦斯。真的……不仅仅只是感动，我是真的有感受到心动的感觉。
――可是，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而已，我可以自私一下吗……？
眼泪的微热始终残存着挥之不去的悲伤和希冀，邾夜仿佛感受到了不断流下的泪水渗进了冰冷的皮肤。
某些凝固在脑海里的片段一帧帧地开启了回放。
那些，曾经和他在一起的回忆……
――罗伦斯……
――罗伦斯，对不起……希望你能放纵我唯一的一次任性……
――就算结束了复仇，就算我的人生已经了无遗憾了，可我仍然想要活下去……纵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我还是想活着。以邾夜的身份……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去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我想要去感受一下这个世界里那仅存的温暖，就算会再一次的受伤也没关系……
――既然我之前的路已经注定了阴暗而残缺。那么，我至想要坚强的、完美地过完接下来属于自己的一辈子。
――我不会放弃努力去寻找的……
――那片未曾驻足的大海、梦想中可以憩息的森林、爸爸妈妈的家、小时候生活过的孤儿院，以及我还未曾到达过的，更多、更多的地方……我想要幸福地停留在邾夜的所属之处。
――我爱你，罗伦斯……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
当莱敲门应声而入时，正好看见书房里邾夜正在和甘比诺家族军团里的几位指挥官商讨着什么。一看到他的出现，邾夜随即淡淡地笑起来，礼貌地招呼道：“你来了，莱。”
简短地嘱咐了几句话后，邾夜便目送着客人们的离去。
莱走上前，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找我有什么事？”
邾夜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他，说：“按照罗伦斯和柯里昂教父的交易约定，未来五年内甘比诺家族的谋利，除却军团成员的资金，每个季度余下金额的40都将划分给你们。”
莱兴致盎然地挑挑眉，接过来。
邾夜说：“里面还有其它莱伦会感兴趣的东西。我想，他应该会想要迫不及待地扩大家族的产业，我的策划都详细地在里面。”
莱笑眯眯地说：“这还真是不错的利息。”
邾夜也笑起来，很淡：“因为我这之后的路还得拜托你们多多关照呢。”
然而两人还没谈上几句话，邾夜便不适的咳起嗽来。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因呼吸的不畅而染上病态的绯红。
邾夜掩住嘴，一股浓厚的铁锈味霎时翻涌而上，漫上舌尖。
邾夜一阵呛咳后放下手，掌心间是一滩深红的血渍。
莱见状，神色一凛，说：“邾夜，你应该去检查一下。”
邾夜笑笑，“我知道……”
莱又说：“还有，有件事我想――”
邾夜眨了下眼，问道：“……什么事？”
莱迟疑了一会儿随即叹气，抓了抓漆黑的鬈发，“不，没什么……”
莱是想说，堕龙马上就要来见你了。可他实际见到堕龙是五天后的事。那时的堕龙已经去了邾夜那里。
当堕龙第一时间接到莱传来的关于邾夜的消息时，并没有立即去邾夜身边。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的邾夜并不想要看到他。而且，在他身边一系列的事没处理好之前，贸然去保护邾夜也只会把自己惹上的麻烦泼到邾夜身上而已。所以，直到把在博纳诺教父身边做暗探的事所遗留的问题全部统统处理完毕后，堕龙才去了甘比诺家见到了邾夜。
那个时候正值落日时分。
堕龙悄无声息地走进邾夜的卧房时，立马就瞥到了桌子上摆放在显眼位置的罗伦斯和邾夜的合照。
几秒钟的间隙无法窥探到堕龙神色的变化，他只是一径走到邾夜身边。
堕龙垂目端详着邾夜，窗外的落日余晖让邾夜笼罩在半明半晦的氛围中，那略显消瘦的脸孔有着似有若无的不真切。然而印进堕龙的眼底，却和记忆里一样清晰有力。
轻轻坐在床沿上，堕龙半弓□，指尖轻轻撩过邾夜细密的刘海。
指腹碰触到额头的瘙痒让邾夜从沉浮的睡眠里逐步转醒。
浓密的睫毛轻颤，过了好一会儿邾夜才吃力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那双琥珀色的眼珠正泛着无法歇止的倦怠和一丝迷蒙。
“你醒了。”堕龙用平静的笑容来回应。
邾夜木讷地盯着他，像是不确定般。半晌，眸子清明后，他才微微阖上眼皮。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堕龙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
邾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轻轻地说：“我以为要到我入土的那一天你才会来见我的……”
堕龙探过手，将床上的邾夜温柔地搂到身前，“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邾夜摇摇头，说，“我以为，我死后你都不会来见我。”
堕龙直起微弓的肩线，笑说：“邾夜，其实我在不断地犯下错误。就好像在isnd监狱里，我欲擒故纵地迫使你坦白了自己的心意时，却只想着渴望独占着你。明明我只要给你时间对你好的话，你对莱昂的爱就会一点点地全数留给我，可我却仍旧一意孤行，结果反倒令你因感觉不到爱从而离开。于是，你爱上了罗伦斯……邾夜，你的心变得不再完整，是我一手造成的。
“但没关系，因为现在我会在你身边。我已经留下了一辈子的时间来给你。”
“堕龙，我……”
“邾夜，我没打算让你忘记莱昂或罗伦斯，我也不会迫使你现在接受我的感情。我会留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不想在将来后悔。我正是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所以，更加想要学会去珍惜从现在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邾夜苦笑，“这还真不像是堕龙会说出来的话呢……”
堕龙伸出手抱住了邾夜，绵密而温柔的拥抱，“邾夜，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但现在的我不爱你……”邾夜淡淡地说。
“没关系，那我从头开始好了。就像最初在isnd监狱一样，我再追求你一次。”
“堕龙，不要……”
“邾夜，你认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堕龙打断他的话，展开眉毛，好看地微笑道，“你就做你想要成为的你，而我则做我想要去做的事。就只是这样。”
下一刻，有温暖的风鼓起窗帘，是夏末的最后一丝微热。
邾夜知道，此刻的他要面对的是比堕龙的感情要更加重要的事。
继承罗伦斯教父之位所要迎接的甘比诺家族军团，以及对布朗未完的复仇――
――tobentued
第五十五章
邾夜近来一段时间超级忙碌。
罗伦斯的死让甘比诺家族暂时性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没有任何子嗣，教父的骤然离世一定会让整个家族掀起新一轮权利的血雨腥风。然而，紧接而来的罗伦斯的遗书让大伙顷刻间炸开了锅。各种质疑与猜忌，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在甘比诺家族军团里，只有少数指挥官在权益衡量之下，决定服从甘比诺教父的遗愿辅助邾夜上位。而除却另外一些保持着静观其变的中立方，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搬出了形形色色、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掀邾夜下位。
为了笼络人心，巩固自己的地位，邾夜可谓是煞费心思。
凭心而论，邾夜对于教父之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可他不想让罗伦斯失望，让这个家族没落或是落入他人之手。而且，想要击溃布朗家族，他也的确需要甘比诺家族军团的力量。
堕龙在书房找到了邾夜。
邾夜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细边黑框眼镜，膝盖上搁着一本摊开的书本，颈窝夹着手机，正和电话彼端的人娓娓而谈。
似乎对方答应了与邾夜的合作，邾夜眉眼间随即合出了漂亮的笑意，“嗯，谢谢你。明天不用担心，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通话结束，按下结束键，邾夜垂下眼沉默了一秒，然后立即扬起眸子，轻快的笑意展露在眼底。
他朝堕龙说：“谢谢你了，堕龙。”
现在邾夜身边没有几个是值得他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堕龙，邾夜可以放宽心地求助于他。在当前这种刻不容缓的紧张局势里，邾夜要多的事太多，□乏术。要不是堕龙有效的援手，估计邾夜想要更快地笼络几个人的人心还得再费些时间。
可邾夜等不及了，因为明天就是甘比诺家族的家族会议。
也就是在明天，邾夜会正式继承甘比诺教父之位，接受甘比诺家族军团的统领权。
明天的这个时候，是彻底稳固自己的脚跟，还是被一干反对人士批判下台呢……？
“你在担心？”堕龙两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邾夜。
邾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翻动起腿上的书籍，笑道：“要说不在意是假的，因为这一次我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过，就算失败也阻止不了我什么。”
“不用担心。”堕龙站在书桌旁，修长的指尖轻敲了几下桌面，“如果他们不希望和平的话，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还有很多的。”
一条信息在这时传送过来。
堕龙摸出西裤里放着的手机，打开信息窗口，扫了几眼后，笑容变得别有意味。
“怎么了？”邾夜问道。
“没什么。”堕龙说，“只是和博纳诺教父的一些过节而已。”
“会有危险吗？”
“不，已经解决了。”
邾夜语调轻快的“嗯”一声。
堕龙微笑地看着邾夜。那消瘦的脸庞气色却还不错，蜷着身子在沙发上重新看起书来。兴许是多出一副眼镜的关系，邾夜清淡的气息更是多了几分安静和沉稳。
“我以为你会问我。”堕龙说。
“问什么？”邾夜抬起下巴，“我问你，你会告诉我你和博纳诺教父到底是什么过节吗？我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博纳诺教父有你想要的东西。那，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嗯，已经得到了。”
“那，你会告诉是什么吗？”邾夜歪过脑袋。
“你想知道？”堕龙微笑。
“你希望我知道吗？”
“不，”堕龙轻轻地说，“我不希望你知道。”
“是吗……那我不会再问了。”
邾夜停顿了几秒，如同自言自语似的，又继续轻喃道：“你是什么人，你要从哪里得到什么，其实我并不怎么感兴趣……难道，在意一个人的话，就一定要把那个人知道得彻彻底底吗……”
“当然不用。”堕龙说，“因为每个人的渴求都不一样。”
邾夜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睛泛起一丝丝的困倦。
“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堕龙的话还刚说完，邾夜的身体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似的，猝不及防地瘫软地倒了下来。堕龙见状，眼疾手快地横手一把抱过他。
深邃如夜的眼睛映照着邾夜的侧脸，堕龙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手指轻柔地撩起邾夜额前的头发，安静地看了他好几秒后，堕龙将邾夜搂得更近一些。
黄昏下的天空浮着淡金色的薄霭，初秋的凉风让周遭更显静谧。
堕龙笑起来，“罗伦斯，很抱歉了。这一次，我仍旧不会把邾夜让给你。”
翌日，邾夜穿着黑色的西服走进了甘比诺家的会议厅。
在他身后，以保护者姿态尾随着的堕龙，则手持着一把刀鞘简雅的唐刀。
两人步进会议厅的一刹那，坐在黑色回形会议长桌两方的军团各个指挥官全部投来各色的注目礼。其中几位位高权重的领袖在看到步入的堕龙后，都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关于堕龙的身份，因为保密措施做得密不透风，在黑手党内知道他的人其实寥寥无几。
但就那么极为少数的几人了解堕龙的底细，也足够堕龙获取庞大的权益关系了。毕竟卖堕龙人情，等于得到了整个杀手组织的协助，将来就此得到的好处会远甚于此。
几个指挥官面面相觑，低头交耳了两句，似乎很惊讶堕龙会出现在邾夜的身边。
再看一看，堕龙持拿着的那把唐刀，那是他的惯用武器之一。表达暗示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别去招惹死神。退一步可以安逸的生活的话，干嘛吃力不讨好，染一身血味呢？
定了定神，几个指挥官都在第一时间做好了各自的决定。
会议一如预料的，彻底分为了推崇邾夜继任的左派和反对其继任的右派。
虽然邾夜的柔怀政策的的确确囊获了部分人心。毕竟他给出的是比罗伦斯在任时更加丰厚的资金与特权。只是，军团内软硬不吃的人比比皆是。
一时间，左右两方唇枪舌战的，硝烟味十足。
就算明着不说，但一些指挥官还是暗示出了邾夜根本无法胜任这个位置。不管怎样，历代的教父都是有着纯种血统的意大利人，而且，都和上一任的教父有着血缘关系。单凭这一点，邾夜说什么，也没资格站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其中一个指挥官青筋暴露猛地拍案而起，意图给靠出卖肉体而获得裙带关系的邾夜一点颜色瞧瞧时。霎那间，他人还没勾到邾夜的衣角，只见一道冰冷的寒光划过视界，紧跟着，眼前的事物便是头晕目眩的一片颠倒。
男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感觉都不曾感到，就看到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刚才意图行凶的姿势。只是，单单缺少了头颅。
非常整齐的切口，一刀削掉了男子的脑袋。
殷红的鲜血随即喷涌而出，浓烈的血雾让会议室内的空气密度一口气骤然上升。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堕龙望去。那个高挑而英俊的男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站得笔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收刀的痕迹。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众人瞠目结舌，惊骇！顿时，整个室内是鸦雀无声。
邾夜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他淡淡地扫视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拨高了嗓音，冷冷地道：“我并不打算因为一些人的反对和质疑就悉听尊便。甘比诺教父这个位置，是你们同意我也会坐，不同意我仍然会坐。
“站在我身后，协助我的，我满足你们的欲望。承诺你们将来会得到的远胜于此刻。而不服从我的，这个男人就是你们最好的写照。是要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还是拉着你们的家人一起葬送性命，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如果，你们选择的是前者，就来亲吻我的手背，真诚地向我发誓，会永远效忠于我。而你们倘若选择的是后者，那我只能说很抱歉。因为我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隐患的。”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表面上得到了邾夜想要的结局那就行了。
其实邾夜本身很清楚，他对位高权重的教父之位一点也不感冒，他也深知自己不是成为教父的那块料。他缺乏作为领袖所必须的霸气以及决绝。
尽管深知，然而这次依靠着堕龙才渡过的危机，却也让邾夜多少颇受打击的。
如果，堕龙不在自己身边的话……那此时此刻又将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呢……？
“有必要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假设吗？”堕龙笑笑，一眼洞穿。
“……”邾夜坐在卧房的沙发上沉默着，很认真地在思索着什么。
“邾夜。”堕龙压过邾夜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扬眉笑起来，“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以及适合自己去做的事。不用介意这次是我协助你才取得了成功。你以前在布朗家族时，就算定好了策划之类的，也必须得靠有实力胜任的下属去完成，不是吗？”
邾夜依在堕龙的肩上，浮出浅浅的微笑，“以前……在isnd监狱里，也有过类似的事……该怎么说呢？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谢谢你，堕龙。”
“如果要感谢我的话，那就遵守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一个承诺吧。”
“承诺？”邾夜迎过视线，一秒之后立即想了起来，“是说那个‘约会’的承诺吗？”
“现在是兑现的时候了。”
“可以。”邾夜点点头，“你想我陪你去哪里？”
“到时候就知道了。”堕龙说，“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更好？”
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约会没有达成，倒是迎接了一位不速之客――博纳诺教父。
来者是客。饶是邾夜知道对方是冲着堕龙来的，但毕竟想要铲除布朗那个家伙，邾夜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博纳诺教父的一臂之力。
而博纳诺教父也心知肚明。
两人在书房时，博纳诺教父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亲爱的甘比诺教父，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要吞并布朗家族，但单凭一己之力，想要击溃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己之力？”邾夜淡淡地笑笑，“我现在可是拥有着有力的盟友的。”
“柯里昂教父？”博纳诺教父拂过下巴，“他的确会支持你，因为他也有欲望。当然，也可以包括最近和布朗家族争执不断的吉诺维斯家族。可其他家族就很难说了。毕竟，人心最无法预料……”
“……”这一点上，邾夜不得不赞同。尤其他们身处的是名为黑手党的世界。在这个黑色的世界里，充斥着最多的就是堕落和背叛。
“甘比诺教父，你有想过得到我的助力吗？”博纳诺教父露出自傲的笑，“如果有我来协助你，你必将取胜。而且，可以有效的缩短不必要的时间。”
没错。这对邾夜而言才是最大的诱惑。
因为邾夜十分清楚，就这样耗下去，他也是绝对可以击败布朗的。可是时间呢？邾夜并不想用个十几二十年，他等不了这么久了。
邾夜直视着对方，说：“你想要堕龙？”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最好。”博纳诺教父笑道，“依靠堕龙这个盾牌你继任了教父之位，如果我要走他的话，你势必会苦恼。但没关系，因为由我和柯里昂教父放话，除非是你，否则我们两大家族是不会和甘比诺家族联盟的。只需这一句话，那些蠢蠢欲动人便会弃其所短，毕竟大家都知道权衡之下，各取所需。”
邾夜轻笑，“那，你认为我会怎么回答你？”
博纳诺教父伸出手掌，缓缓回握，“甘比诺教父，给我你的答案。”
邾夜沉稳一笑，“我拒绝。”
博纳诺教父闻言，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邾夜说：“的确，铲除掉布朗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目的。只是，我并不是为此而活着的。如果得到完美的胜利就注定会失去我仅有的良心，那恕我无法答应你的交换条件。
“而且，博纳诺教父。请你不要忘记最重要的一点。堕龙并不是我们可以交易的筹码，我们都没有能力去驾驭他，因为他是危险的。”
“邾夜，”博纳诺教父直呼其名道，“你知道堕龙的身份吗？你知道他潜伏在我身边为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邾夜微微一笑，“我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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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好笑地瞅过来，毫不含糊地一把抽走对方手里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莱伦?柯里昂挑眉，说：“亲爱的，我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妻管严’吗？”
“……”莱沉默了一秒，笑，“谁是你老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莱伦?柯里昂执起莱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亲爱的，你不觉得你最近留在我身边的时间少了许多吗？应该补偿一下吧……”
莱收回手，做头痛状，“刚才不是才做过了吗？我骨头都快要被你弄散架了。”
莱伦?柯里昂无奈地耸耸肩，说：“可我还只吃了半分饱啊。”
莱随即笑容满面，“相信我，吃多了会不利于消化的。”
再在这里唠嗑下去，难免不又被拖回到床上去吃干抹净。莱非常理智地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牛仔裤套上。而身后，伴随着某人的一声口哨，随即响起的是那忒下流的调侃，“下面可真是一览无遗的‘好风景’啊……”
莱：“……”
在这方面，他承认自己永远都不是床上那人的对手。
长长地吁了口气，莱说：“莱伦，我要去趟邾夜那里。”
莱伦?柯里昂困惑地笑，“手术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莱说，“一如预料内的，邾夜术后出现了排斥反应，现在的状况挺糟糕的。要晓得，现在罗伦斯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我想，有个朋友在身边鼓励一下他的话，他的心里也应该会好受不少吧。”
“你还真是善良。”
“我可没那么善良。”莱扣上衬衫的扣子，“好歹，罗伦斯可是给了我们许多好处的。”
“那，堕龙那边呢……？”
“我不清楚。”莱说，“不过，话我是带到了的，我也把邾夜的大致情况告诉给堕龙了。”
莱伦?柯里昂笑起来，“堕龙怎么可能会弃邾夜于不顾。”
莱说：“我到觉得邾夜或许还希望堕龙弃他于不顾。老实说，邾夜的人生对他来说，还真像一个黑色笑话。”
莱伦?柯里昂投来略微困惑的目光。
“我稍稍调查了一下的。”莱说，“邾夜的父母都是犯罪分子，所以，邾夜从小心理阴影就很重。听说，他在孤儿院时和莱昂就有着‘成为警察，逮捕罪犯’的共同理想。”
“哦――”莱伦?柯里昂听完，笑着拖长了尾音，“那他现在的道路还真是成为了理想的一个强烈讽刺。”
“没错。”莱摊摊手，“我想，邾夜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很沉重的矛盾感。嗯……该怎么说呢……邾夜不像我这样没良知。就算一样来自孤儿院，但我没有秉持正义的心，除了要保护的人，其他人的命在我看来是一钱不值，所以对于杀人我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可邾夜不同。”莱伦?柯里昂笑道，“他越是犯下罪孽，心里的反差就越大。”
“像邾夜这种父母是罪犯的孩子，在阴影下，将来不是成为逮捕他们的人，就是沦落为和他们一样的罪犯。”莱垂眼，说，“而邾夜很不幸，励志成为前者，却沦为后者。更不幸的是，他处理家族的事务很如布朗教父的意。在黑手党内，邾夜越是懂得掌握‘狠’来生存，就越是无法泯灭杀人后，良心对自我的谴责。”
“啊――他这样的人活着还真累。”莱伦?柯里昂感慨道。
“因为他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世界。”莱说，“但是，黑手党的世界是个泥沼，踏进去就出不来了。”
莱伦?柯里昂笑笑着，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邾夜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听着窗外雨点扑打到玻璃上的声音，瑟缩着身子。
房间很暗，只有窗帘的一丝缝隙里漏进了一缕白日的微光。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地弥漫在在暗寂的屋内。邾夜闭着眼，神色异常痛苦，身下的床单布满血污。
胸口是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痛。邾夜死死地咬住嘴唇，努力抑住那痛苦的呻吟。
血的味道扩散在味蕾上，压迫着神经，扯着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邾夜很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用力抓住床单的指节颤颤得发白。
对邾夜来说，罗伦斯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用自己的命去延续一条时日不多，随时都会死掉的人的人生，这样亏本的买卖还真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可这是罗伦斯付出生命的愿望，所以邾夜想要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
但最真实的原因，邾夜明白不是这样的。
走廊处的脚步声渐渐传近。就在莱快要抵到邾夜的房间时，房门快一步打开，邾夜从里面走了出来。
“邾夜！？”
莱怔怔地看着卡白着一张脸的邾夜。对方步伐沉稳地朝他走过来。
“喂……你没事吧……？”莱讷讷地问道。
“我没事。”邾夜走到莱身侧，侧目一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让布朗看我的笑话呢。”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莱说，“手术后出现了排斥反应，你应该多注意一□子。这可是罗伦斯用命换来的。”
“我知道。”邾夜淡淡地说，怒了努下巴，“我要去纽约隶属于甘比诺家族范围的地下黑市一趟，要一起去吗？”
“好啊，”莱欣然应道，“反正我也无事可干。”
一路上，看着邾夜淡漠的侧脸，那琥珀色的眼珠澄若明镜，静止得不曾流露出一丝情感的细纹。莱收敛笑眯眯的神色，说：“我想现在应该告诉你。邾夜，罗伦斯走之前立下了遗嘱的。甘比诺教父的下一位继承者，是你。”
听了这话，邾夜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他眼睛直视前方，说道：“其实，罗伦斯最后来看望我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听见。”
莱怔住。
“那个时候，因为‘p’型病毒的侵蚀发作，我很痛，但脑子还是有意识的。罗伦斯说的话，我每个字都有听见，只是因为身体实在是太痛了，根本动不了，所以我什么也没能回应他……”
邾夜停止了说话，眼睫低垂。
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们没能力去改变过去。既然罗伦斯的死已经成为定局，那你要做的就是努力的活下去。”
“不能白白浪费他付出的命……是吗。”邾夜笑一笑，“当务之急，是要及时的抑制住家族里某些蠢蠢欲动的人。如果我接任教父的位置，势必会遭到不少人的反对。”
“所以你需要后盾。”莱掷地有声地说，“有力、强大，绝对可以去信任的后盾。”
“自己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培养出的。”邾夜说，“不过我还有其它办法来有效的缓解目前的紧张局面。”
“邾夜，”莱笑，“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
“堕龙是最可以援助你的人。”莱以事实来说，“比起柯里昂家族对你的支持，他的身份，更加能够震慑住那些有野心的份子。”
邾夜只是笑笑，默而不答。
莱随即试探性地问道：“邾夜，你不想见堕龙吗？”
“不想。”邾夜说，“我不想见到他。况且，现在的我也没有理由去找他，不是吗？”
“可罗伦斯希望他能保护你。”
“没有堕龙，我也一样可以活下去。”邾夜很认真地说，“在没有击垮布朗那个家伙前，我是不会死的。”
“那，你成功报复完对方之后呢？”莱笑，“听起来，好像你对这个世界就了无生趣了似的……”
邾夜一时间无言以对。心脏传来缓慢却无法止息的疼痛。
――其实，罗伦斯……死亡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可怕，因为生命的静止也只不过是白驹过隙的刹那而已。
暮色四合，一片霞光洒落在静谧的时间之中。
邾夜站在卧室的桌前，安静地凝望着照片中的罗伦斯，眼眸里敛着温和有力的光。
――罗伦斯，你知道吗……？当我醒过来时，不止一次地梦见我们最后一面的情景。就算是现在也是……我总是会做梦……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到那个时候的话，如果可以给我开口的机会的话，即便只有一次，我也一定会阻止你的。
――我爱你，罗伦斯。
――所以，就算在那时我也不断地对自己说，我要活下去。哪怕是为了你，我也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因为我要是死了，你就会是永远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纤长的手指轻轻沿着相框缓缓抚触而下，邾夜微微低着头，蒙着薄薄水汽的眼睛深处是一抹恬静的笑意。
――罗伦斯，我知道有你在那个世界等着我，所以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但我明白。即使你对我说你想要看到我活得长长久久，可内心最真实的你是孤单的，你渴望我陪伴在你的身边。
――我爱你，罗伦斯。真的……不仅仅只是感动，我是真的有感受到心动的感觉。
――可是，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而已，我可以自私一下吗……？
眼泪的微热始终残存着挥之不去的悲伤和希冀，邾夜仿佛感受到了不断流下的泪水渗进了冰冷的皮肤。
某些凝固在脑海里的片段一帧帧地开启了回放。
那些，曾经和他在一起的回忆……
――罗伦斯……
――罗伦斯，对不起……希望你能放纵我唯一的一次任性……
――就算结束了复仇，就算我的人生已经了无遗憾了，可我仍然想要活下去……纵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我还是想活着。以邾夜的身份……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去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我想要去感受一下这个世界里那仅存的温暖，就算会再一次的受伤也没关系……
――既然我之前的路已经注定了阴暗而残缺。那么，我至想要坚强的、完美地过完接下来属于自己的一辈子。
――我不会放弃努力去寻找的……
――那片未曾驻足的大海、梦想中可以憩息的森林、爸爸妈妈的家、小时候生活过的孤儿院，以及我还未曾到达过的，更多、更多的地方……我想要幸福地停留在邾夜的所属之处。
――我爱你，罗伦斯……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
当莱敲门应声而入时，正好看见书房里邾夜正在和甘比诺家族军团里的几位指挥官商讨着什么。一看到他的出现，邾夜随即淡淡地笑起来，礼貌地招呼道：“你来了，莱。”
简短地嘱咐了几句话后，邾夜便目送着客人们的离去。
莱走上前，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找我有什么事？”
邾夜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他，说：“按照罗伦斯和柯里昂教父的交易约定，未来五年内甘比诺家族的谋利，除却军团成员的资金，每个季度余下金额的40都将划分给你们。”
莱兴致盎然地挑挑眉，接过来。
邾夜说：“里面还有其它莱伦会感兴趣的东西。我想，他应该会想要迫不及待地扩大家族的产业，我的策划都详细地在里面。”
莱笑眯眯地说：“这还真是不错的利息。”
邾夜也笑起来，很淡：“因为我这之后的路还得拜托你们多多关照呢。”
然而两人还没谈上几句话，邾夜便不适的咳起嗽来。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因呼吸的不畅而染上病态的绯红。
邾夜掩住嘴，一股浓厚的铁锈味霎时翻涌而上，漫上舌尖。
邾夜一阵呛咳后放下手，掌心间是一滩深红的血渍。
莱见状，神色一凛，说：“邾夜，你应该去检查一下。”
邾夜笑笑，“我知道……”
莱又说：“还有，有件事我想――”
邾夜眨了下眼，问道：“……什么事？”
莱迟疑了一会儿随即叹气，抓了抓漆黑的鬈发，“不，没什么……”
莱是想说，堕龙马上就要来见你了。可他实际见到堕龙是五天后的事。那时的堕龙已经去了邾夜那里。
当堕龙第一时间接到莱传来的关于邾夜的消息时，并没有立即去邾夜身边。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的邾夜并不想要看到他。而且，在他身边一系列的事没处理好之前，贸然去保护邾夜也只会把自己惹上的麻烦泼到邾夜身上而已。所以，直到把在博纳诺教父身边做暗探的事所遗留的问题全部统统处理完毕后，堕龙才去了甘比诺家见到了邾夜。
那个时候正值落日时分。
堕龙悄无声息地走进邾夜的卧房时，立马就瞥到了桌子上摆放在显眼位置的罗伦斯和邾夜的合照。
几秒钟的间隙无法窥探到堕龙神色的变化，他只是一径走到邾夜身边。
堕龙垂目端详着邾夜，窗外的落日余晖让邾夜笼罩在半明半晦的氛围中，那略显消瘦的脸孔有着似有若无的不真切。然而印进堕龙的眼底，却和记忆里一样清晰有力。
轻轻坐在床沿上，堕龙半弓□，指尖轻轻撩过邾夜细密的刘海。
指腹碰触到额头的瘙痒让邾夜从沉浮的睡眠里逐步转醒。
浓密的睫毛轻颤，过了好一会儿邾夜才吃力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那双琥珀色的眼珠正泛着无法歇止的倦怠和一丝迷蒙。
“你醒了。”堕龙用平静的笑容来回应。
邾夜木讷地盯着他，像是不确定般。半晌，眸子清明后，他才微微阖上眼皮。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堕龙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
邾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轻轻地说：“我以为要到我入土的那一天你才会来见我的……”
堕龙探过手，将床上的邾夜温柔地搂到身前，“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邾夜摇摇头，说，“我以为，我死后你都不会来见我。”
堕龙直起微弓的肩线，笑说：“邾夜，其实我在不断地犯下错误。就好像在isnd监狱里，我欲擒故纵地迫使你坦白了自己的心意时，却只想着渴望独占着你。明明我只要给你时间对你好的话，你对莱昂的爱就会一点点地全数留给我，可我却仍旧一意孤行，结果反倒令你因感觉不到爱从而离开。于是，你爱上了罗伦斯……邾夜，你的心变得不再完整，是我一手造成的。
“但没关系，因为现在我会在你身边。我已经留下了一辈子的时间来给你。”
“堕龙，我……”
“邾夜，我没打算让你忘记莱昂或罗伦斯，我也不会迫使你现在接受我的感情。我会留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不想在将来后悔。我正是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所以，更加想要学会去珍惜从现在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邾夜苦笑，“这还真不像是堕龙会说出来的话呢……”
堕龙伸出手抱住了邾夜，绵密而温柔的拥抱，“邾夜，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但现在的我不爱你……”邾夜淡淡地说。
“没关系，那我从头开始好了。就像最初在isnd监狱一样，我再追求你一次。”
“堕龙，不要……”
“邾夜，你认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堕龙打断他的话，展开眉毛，好看地微笑道，“你就做你想要成为的你，而我则做我想要去做的事。就只是这样。”
下一刻，有温暖的风鼓起窗帘，是夏末的最后一丝微热。
邾夜知道，此刻的他要面对的是比堕龙的感情要更加重要的事。
继承罗伦斯教父之位所要迎接的甘比诺家族军团，以及对布朗未完的复仇――
――tobentued
第五十五章
邾夜近来一段时间超级忙碌。
罗伦斯的死让甘比诺家族暂时性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没有任何子嗣，教父的骤然离世一定会让整个家族掀起新一轮权利的血雨腥风。然而，紧接而来的罗伦斯的遗书让大伙顷刻间炸开了锅。各种质疑与猜忌，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在甘比诺家族军团里，只有少数指挥官在权益衡量之下，决定服从甘比诺教父的遗愿辅助邾夜上位。而除却另外一些保持着静观其变的中立方，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搬出了形形色色、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掀邾夜下位。
为了笼络人心，巩固自己的地位，邾夜可谓是煞费心思。
凭心而论，邾夜对于教父之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可他不想让罗伦斯失望，让这个家族没落或是落入他人之手。而且，想要击溃布朗家族，他也的确需要甘比诺家族军团的力量。
堕龙在书房找到了邾夜。
邾夜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细边黑框眼镜，膝盖上搁着一本摊开的书本，颈窝夹着手机，正和电话彼端的人娓娓而谈。
似乎对方答应了与邾夜的合作，邾夜眉眼间随即合出了漂亮的笑意，“嗯，谢谢你。明天不用担心，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通话结束，按下结束键，邾夜垂下眼沉默了一秒，然后立即扬起眸子，轻快的笑意展露在眼底。
他朝堕龙说：“谢谢你了，堕龙。”
现在邾夜身边没有几个是值得他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堕龙，邾夜可以放宽心地求助于他。在当前这种刻不容缓的紧张局势里，邾夜要多的事太多，□乏术。要不是堕龙有效的援手，估计邾夜想要更快地笼络几个人的人心还得再费些时间。
可邾夜等不及了，因为明天就是甘比诺家族的家族会议。
也就是在明天，邾夜会正式继承甘比诺教父之位，接受甘比诺家族军团的统领权。
明天的这个时候，是彻底稳固自己的脚跟，还是被一干反对人士批判下台呢……？
“你在担心？”堕龙两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邾夜。
邾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翻动起腿上的书籍，笑道：“要说不在意是假的，因为这一次我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过，就算失败也阻止不了我什么。”
“不用担心。”堕龙站在书桌旁，修长的指尖轻敲了几下桌面，“如果他们不希望和平的话，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还有很多的。”
一条信息在这时传送过来。
堕龙摸出西裤里放着的手机，打开信息窗口，扫了几眼后，笑容变得别有意味。
“怎么了？”邾夜问道。
“没什么。”堕龙说，“只是和博纳诺教父的一些过节而已。”
“会有危险吗？”
“不，已经解决了。”
邾夜语调轻快的“嗯”一声。
堕龙微笑地看着邾夜。那消瘦的脸庞气色却还不错，蜷着身子在沙发上重新看起书来。兴许是多出一副眼镜的关系，邾夜清淡的气息更是多了几分安静和沉稳。
“我以为你会问我。”堕龙说。
“问什么？”邾夜抬起下巴，“我问你，你会告诉我你和博纳诺教父到底是什么过节吗？我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博纳诺教父有你想要的东西。那，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嗯，已经得到了。”
“那，你会告诉是什么吗？”邾夜歪过脑袋。
“你想知道？”堕龙微笑。
“你希望我知道吗？”
“不，”堕龙轻轻地说，“我不希望你知道。”
“是吗……那我不会再问了。”
邾夜停顿了几秒，如同自言自语似的，又继续轻喃道：“你是什么人，你要从哪里得到什么，其实我并不怎么感兴趣……难道，在意一个人的话，就一定要把那个人知道得彻彻底底吗……”
“当然不用。”堕龙说，“因为每个人的渴求都不一样。”
邾夜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睛泛起一丝丝的困倦。
“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堕龙的话还刚说完，邾夜的身体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似的，猝不及防地瘫软地倒了下来。堕龙见状，眼疾手快地横手一把抱过他。
深邃如夜的眼睛映照着邾夜的侧脸，堕龙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手指轻柔地撩起邾夜额前的头发，安静地看了他好几秒后，堕龙将邾夜搂得更近一些。
黄昏下的天空浮着淡金色的薄霭，初秋的凉风让周遭更显静谧。
堕龙笑起来，“罗伦斯，很抱歉了。这一次，我仍旧不会把邾夜让给你。”
翌日，邾夜穿着黑色的西服走进了甘比诺家的会议厅。
在他身后，以保护者姿态尾随着的堕龙，则手持着一把刀鞘简雅的唐刀。
两人步进会议厅的一刹那，坐在黑色回形会议长桌两方的军团各个指挥官全部投来各色的注目礼。其中几位位高权重的领袖在看到步入的堕龙后，都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关于堕龙的身份，因为保密措施做得密不透风，在黑手党内知道他的人其实寥寥无几。
但就那么极为少数的几人了解堕龙的底细，也足够堕龙获取庞大的权益关系了。毕竟卖堕龙人情，等于得到了整个杀手组织的协助，将来就此得到的好处会远甚于此。
几个指挥官面面相觑，低头交耳了两句，似乎很惊讶堕龙会出现在邾夜的身边。
再看一看，堕龙持拿着的那把唐刀，那是他的惯用武器之一。表达暗示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别去招惹死神。退一步可以安逸的生活的话，干嘛吃力不讨好，染一身血味呢？
定了定神，几个指挥官都在第一时间做好了各自的决定。
会议一如预料的，彻底分为了推崇邾夜继任的左派和反对其继任的右派。
虽然邾夜的柔怀政策的的确确囊获了部分人心。毕竟他给出的是比罗伦斯在任时更加丰厚的资金与特权。只是，军团内软硬不吃的人比比皆是。
一时间，左右两方唇枪舌战的，硝烟味十足。
就算明着不说，但一些指挥官还是暗示出了邾夜根本无法胜任这个位置。不管怎样，历代的教父都是有着纯种血统的意大利人，而且，都和上一任的教父有着血缘关系。单凭这一点，邾夜说什么，也没资格站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其中一个指挥官青筋暴露猛地拍案而起，意图给靠出卖肉体而获得裙带关系的邾夜一点颜色瞧瞧时。霎那间，他人还没勾到邾夜的衣角，只见一道冰冷的寒光划过视界，紧跟着，眼前的事物便是头晕目眩的一片颠倒。
男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感觉都不曾感到，就看到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刚才意图行凶的姿势。只是，单单缺少了头颅。
非常整齐的切口，一刀削掉了男子的脑袋。
殷红的鲜血随即喷涌而出，浓烈的血雾让会议室内的空气密度一口气骤然上升。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堕龙望去。那个高挑而英俊的男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站得笔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收刀的痕迹。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众人瞠目结舌，惊骇！顿时，整个室内是鸦雀无声。
邾夜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他淡淡地扫视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拨高了嗓音，冷冷地道：“我并不打算因为一些人的反对和质疑就悉听尊便。甘比诺教父这个位置，是你们同意我也会坐，不同意我仍然会坐。
“站在我身后，协助我的，我满足你们的欲望。承诺你们将来会得到的远胜于此刻。而不服从我的，这个男人就是你们最好的写照。是要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还是拉着你们的家人一起葬送性命，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如果，你们选择的是前者，就来亲吻我的手背，真诚地向我发誓，会永远效忠于我。而你们倘若选择的是后者，那我只能说很抱歉。因为我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隐患的。”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表面上得到了邾夜想要的结局那就行了。
其实邾夜本身很清楚，他对位高权重的教父之位一点也不感冒，他也深知自己不是成为教父的那块料。他缺乏作为领袖所必须的霸气以及决绝。
尽管深知，然而这次依靠着堕龙才渡过的危机，却也让邾夜多少颇受打击的。
如果，堕龙不在自己身边的话……那此时此刻又将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呢……？
“有必要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假设吗？”堕龙笑笑，一眼洞穿。
“……”邾夜坐在卧房的沙发上沉默着，很认真地在思索着什么。
“邾夜。”堕龙压过邾夜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扬眉笑起来，“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以及适合自己去做的事。不用介意这次是我协助你才取得了成功。你以前在布朗家族时，就算定好了策划之类的，也必须得靠有实力胜任的下属去完成，不是吗？”
邾夜依在堕龙的肩上，浮出浅浅的微笑，“以前……在isnd监狱里，也有过类似的事……该怎么说呢？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谢谢你，堕龙。”
“如果要感谢我的话，那就遵守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一个承诺吧。”
“承诺？”邾夜迎过视线，一秒之后立即想了起来，“是说那个‘约会’的承诺吗？”
“现在是兑现的时候了。”
“可以。”邾夜点点头，“你想我陪你去哪里？”
“到时候就知道了。”堕龙说，“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更好？”
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约会没有达成，倒是迎接了一位不速之客――博纳诺教父。
来者是客。饶是邾夜知道对方是冲着堕龙来的，但毕竟想要铲除布朗那个家伙，邾夜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博纳诺教父的一臂之力。
而博纳诺教父也心知肚明。
两人在书房时，博纳诺教父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亲爱的甘比诺教父，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要吞并布朗家族，但单凭一己之力，想要击溃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己之力？”邾夜淡淡地笑笑，“我现在可是拥有着有力的盟友的。”
“柯里昂教父？”博纳诺教父拂过下巴，“他的确会支持你，因为他也有欲望。当然，也可以包括最近和布朗家族争执不断的吉诺维斯家族。可其他家族就很难说了。毕竟，人心最无法预料……”
“……”这一点上，邾夜不得不赞同。尤其他们身处的是名为黑手党的世界。在这个黑色的世界里，充斥着最多的就是堕落和背叛。
“甘比诺教父，你有想过得到我的助力吗？”博纳诺教父露出自傲的笑，“如果有我来协助你，你必将取胜。而且，可以有效的缩短不必要的时间。”
没错。这对邾夜而言才是最大的诱惑。
因为邾夜十分清楚，就这样耗下去，他也是绝对可以击败布朗的。可是时间呢？邾夜并不想用个十几二十年，他等不了这么久了。
邾夜直视着对方，说：“你想要堕龙？”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最好。”博纳诺教父笑道，“依靠堕龙这个盾牌你继任了教父之位，如果我要走他的话，你势必会苦恼。但没关系，因为由我和柯里昂教父放话，除非是你，否则我们两大家族是不会和甘比诺家族联盟的。只需这一句话，那些蠢蠢欲动人便会弃其所短，毕竟大家都知道权衡之下，各取所需。”
邾夜轻笑，“那，你认为我会怎么回答你？”
博纳诺教父伸出手掌，缓缓回握，“甘比诺教父，给我你的答案。”
邾夜沉稳一笑，“我拒绝。”
博纳诺教父闻言，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邾夜说：“的确，铲除掉布朗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目的。只是，我并不是为此而活着的。如果得到完美的胜利就注定会失去我仅有的良心，那恕我无法答应你的交换条件。
“而且，博纳诺教父。请你不要忘记最重要的一点。堕龙并不是我们可以交易的筹码，我们都没有能力去驾驭他，因为他是危险的。”
“邾夜，”博纳诺教父直呼其名道，“你知道堕龙的身份吗？你知道他潜伏在我身边为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邾夜微微一笑，“我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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