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13)

    《在雨中说，爱你》 作者:田圈圈

    第三章(13)

    第三章(13)

    回到学校的她，没有放任何心思在课堂上，就连笔记也没有抄多少，埋首在笔记本上画涂鸦，就算老师说哪里会考，她也没有在注意。

    因为她人在学校，但心却在林可茜那。

    连下课钟响了，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康建华在整理完笔记后，看到她再度失神，摇头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背，「千惠，既然回来学校了，就该乖乖认真上课，不然可茜知道了话，她会生气的，何况我们不是说好了，要顺便帮她整理笔记跟複习的吗？」

    回来学校之后，他们曾在下课时讨论，谁要帮忙哪科的笔记，顺便帮她複习，让她不至于被当掉，这时候的他们早已把胜负放一旁。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帮忙林可茜段考可以全部过关。

    幸好整年级的课本进度都一样，就算老师不同，也能互相複习、互相帮忙，不至于每个人都会考个赤字。

    陈千惠睨了他一眼，噘着嘴继续在笔记本上乱画，「我当然知道啊！但是可茜还没回来，我就一刻放心不下，你以为我想吗？」

    他坐在她面前，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抚她的头，「拜託妳，担心一个可茜已经够累了，可不可以请妳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我知道啦！」嘴里说知道，但她还是把头枕在手上，被动地接受他的抚摸，他的这个习惯，从以前就一直存在着。每当她忧愁的时候，康建华就会像这样摸摸她的头，她盯着他的眼眸，眼神盛满了忧愁，她知道这阵子为了林可茜的事情，他很累了，她都知道，但她就是不自觉的想向他撒娇。

    每次只要有烦恼，她都会跑去找他，对他诉说，他就算不知道该如何帮她，也会在旁边静静听她说，直到她说完的那一刻为止。

    他就是如此地温柔，所以对他的感情从原本的朋友关係晋升到家人那样的羁绊，也是因为这样。

    曾经有人问她，为什幺妳不会喜欢上他们两个人呢？

    她还记得她那时候的回答：「如果一个朋友在妳心中的地位，不知不觉比家人还要高的时候，妳还会喜欢上他吗？」

    对，康建华和廖季凯在她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存在，比起当情人，当家人还比较适合。

    但是有时却会对这样的羁绊感到烦闷，因为比他们更重要的人是一直在她身边陪她的林可茜。

    只要她能幸福，她也一定会获得幸福，这是她一直坚定不变的信念。

    她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想起当年初遇她的时候，连上课钟声响了，也不知道，康建华见她没有反应，想唤她回神，却瞧见老师已从门口走了进来，叫她也没反应，只能叹息地走回座位上，远远观察她。

    她国小一年级的时候，家里一直都还是重男轻女的情况，哥哥有的，她都必须自己存钱买，哥哥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情，但她却不行，有一阵子为了这件事情，很想逃家，也是在那时候跟原本不熟的林可茜搭上了边。

    那时候晚上七八点，她拿着简单行囊，四处流蕩，自己也很天真，以为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妈妈就会来找她，她在公园里傻傻呆了许久，妈妈却没有出来找她，让她很失落，最后还被巡逻的警察叔叔带回警察局，警察帮忙通知妈妈，妈妈才赶来带她回家，回家的时候妈妈就是一阵碎念：「妳这孩子，年纪小小就会逃家，以后岂不就会杀人放火？我还养妳干幺？乾脆明天找人把妳卖掉算了！」

    她的这席话，冲击了她幼小的心灵，在妈妈的眼里，哥哥就什幺都好，而她什幺都不行，连衣服都穿邻居不要的，每每看到哥哥穿新衣服她就好羡慕，想到这里，她甩掉妈妈拉她的手，对她大吼：「妳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幺！」

    她边哭边逃离妈妈的目光下，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又该去哪里，茫然地在路上徘徊，泪水越流越多，终于受不了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无视其他人眼光。

    此时，一双穿着可爱凉鞋的双脚出现在她眼前，她抬头，只见一位女孩，手放在膝盖上撑着脸颊，眨了眨那双大眼看着她，「妳怎幺了？」

    她带着笑容轻轻来回摸着她的头，「不哭不哭喔！有什幺事情都可以跟茜茜说喔！」

    接着，她牵起她的手，从塑胶袋里拿出一罐饮料，笑着对她说：「这个请妳喝，太阳公公不见了，要赶快回家，不然妈咪会哭哭喔！」

    她愣了愣接过那罐饮料，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关心，却让她心里感到很温暖，「谢谢妳，妳叫茜茜？」

    她摇头，「我叫可茜，妈咪都叫我茜茜！妳呢？」

    她偏头笑着问她，她那温煦的笑容，让她也不自觉地笑了，「我叫千惠喔！」

    「千惠吗？茜茜记住了，妳不回家吗？」她笑笑点头，又天真地问她问题。

    她撇过头，说出内心话：「我不想回家，妈妈不喜欢我！」

    「妈妈不喜欢妳，怎幺会呢？爸爸妈妈不是都会爱自己的小孩吗？电视上都这样演的啊！」在林可茜的心中，一直以为所有爸爸妈妈都会爱自己的小孩。

    「电视上都是乱演的，我妈妈只喜欢哥哥不喜欢我。」她嘟着嘴反驳，以前还一度以为自己不是妈妈亲生的，不然怎会差别待遇那幺大？

    「是喔！不然妳陪茜茜回家好了，妈咪生病了，我要回家照顾她。」她拉了拉她的手，不等她回应，就拉着她回家。

    她家是一幢透天厝，外墙斑驳不堪，遮雨棚也因为长期的摧残，早已失去功用，现在的门都是铁门，而她们家的门还是木门，可见这房子真的已经很久了。

    「对不起，我们家很乱喔！」她打开门，就一古脑地往厨房冲，把趁超市快打烊的时候所採买的东西放进冰箱里。

    陈千惠逕自的踏进屋里，从客厅开始，就是一片杂乱，地上满满的都是回收垃圾，吃完的碗盘也随意放在桌上，而且还有蟑螂在地上乱窜，眼前这一幕，让有洁癖的她不禁起鸡皮疙瘩起来，她揉揉手臂，想要减缓那噁心的感觉。

    然后她看见她拿着脸盆往一个房间走去，她好奇跟了上去，映入眼帘的是，她拧乾毛巾的水，放在躺在床上的人额头上，细心地照料她，她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这是妳妈妈？」

    「嗯。」她没有回头看她，轻轻点了头。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见到另一位大人，「那妳爸爸呢？」

    「我爸比他长期都在远地工作，一个礼拜只会回来一次。」

    「是吗？」不知为何听到她这样说，会突然很心疼她，甚至觉得自己比她幸福多了，她有爸爸、妈妈和哥哥，而且他们都一直跟她在一起，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但她却只跟妈妈住在一起，而爸爸却不在他们身边。

    她一定很想爸爸吧？

    「妳难道不想爸爸吗？」她问出她内心的疑惑，就像她爸爸比平常晚回家，她就会很想哭，还会骂爸爸太晚回家。之后，爸爸只要晚回家，就会偷偷买甜点给她，还跟她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因为有爸爸，所以她才会抹掉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想法，在家里也只有她爸爸会关心她，不像爷爷、奶奶和妈妈只疼哥哥一个人。

    「不想，我跟爸比感情没有很好，但是跟哥哥和姐姐的感情很好喔！」她摇摇头表明自己并不想爸爸，但是却笑着跟她说她哥哥姐姐的事情。

    「妳有哥哥和姐姐？」听到两个好像不是住在这里的人，挑眉看着她。

    虽然这里很大，她却感觉这里只住他们两个人，如果她哥哥姐姐也在这里，应该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出去买东西吧？

    陈千惠这时才小一，但因为家里不平衡对待，让她早已变得比同年纪的孩子成熟许多，也懂得察言观色。

    「嗯，对啊！妳等我一下喔！」她开心起身在房屋里跑来跑去，不久后就看见她拿着一个相框到她眼前，「妳看，这是我哥哥和姐姐喔！」

    陈千惠从她手上接过相框，两位大人前站着二位孩子，一个浓眉大眼，五官俊俏的男孩和一个烫着捲毛，咧嘴甜笑的女孩，以及在一个看起来年纪偏大的男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那模样似极眼前的她。

    她指着那男人手上的小孩，「这是妳吗？」

    「嗯，有像吗？」

    「嗯，完全没变。」她瞥到男人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一脸灿笑地把双手放在捲毛女孩肩膀上，她下意识地把照片的女人跟在床上的女人做比较，并不是同一人。

    「那这个阿姨是谁？」

    林可茜凑了过来，近眼一瞧，神情落寞，「这个是爸比的朋友，听说爸比在上班时，这个阿姨会照顾哥哥和姐姐，虽然我曾经问过妈咪，为什幺我们不去跟爸比一起住，妈咪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所以我就没再问过了。」

    「是吗？」陈千惠眼神複杂地看向她。

    她觉得她很伟大，即便很想知道为什幺爸比和妈咪没有住在一起，但看到妈咪难过的样子，贴心的她，自然不会再多问什幺，而是默默陪在她妈妈身边。

    如果是自己，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她决定她一定要交她这个朋友，并且换她守护她，她不想让她失去这个给她温暖的笑容。

    「茜茜，我们当朋友吧！」她伸出手，笑笑地对她说。

    林可茜惊愣看着她伸出来的那只手，不敢相信地问：「妳……妳真的要当我的朋友？」

    「嗯，我当定了！」她肯定的话语，让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靥，她伸出手握住她，「嗯，当朋友！」

    两人的友谊在这一刻牵了起来，也在几天后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是同班同学，因为林可茜开学那几天都在家里照顾妈妈，无法来学校，知道是同班同学后，陈千惠就拼命缠着她，不论她要去哪里，就会拉林可茜一起去，改变她怕生的坏毛病，她也渐渐变得乐观开朗，之后又加入了廖季凯和康建华这两个人，让她们的生活更热闹了。

    而就在升上小三的某天，她终于看见她传说中的哥哥、姐姐，林可茜兴奋地介绍他们两个给她认识，「千惠，这是我哥哥，陈佑玮，而这是我姐姐，陈怡芳。」

    陈千惠听到兄妹姓氏跟林可茜不一样时，就觉得林可茜可能是私生女也或者并不是她爸爸亲生的小孩，心里对林可茜更感到惋惜，她也在那时候得知，原来林可茜的好琴艺和长笛都是她姐姐教她的。

    只是那次见面后，就再也听不到林可茜说她哥哥姐姐的事了。

    她只知道有天林可茜妈妈突然把一箱东西搬到她家，请她妈妈帮忙保管，而且不能让林可茜知道，而那几天林可茜还请了病假，现在想想，好像那段时间都没有在听到林可茜弹钢琴和吹长笛了。

    想到这里，她才惊觉，自己好像曾经问过她：「可茜，我怎幺都没有再看到妳跟妳哥哥姐姐见面了？」

    她愣了一下，一脸狐疑的瞅她，偏头说：「千惠，妳在说什幺啊？我哪来的哥哥、姐姐啊？」

    她的回答让她呆住了好一阵子，那次她明明还很开心地介绍她哥哥姐姐给她认识的，怎过了几年就忘了？

    虽然她感到纳闷，但是林可茜又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那神情看起来没在说谎，忍下内心的疑问，便没再问过她。

    想到这，她又拿出那本笔记本，看着笔记本沉思：「难道可茜遗失的记忆不只是我们所知道的这些吗？」

    感觉林可茜的记忆还少了好几块，便偷偷拿出手机传简讯给康建华他们：「放学后在操场集合，有事要说。」

    她觉得如果要知道林可茜记忆还缺少哪些部分，就一定要先找到放在她家的那箱东西，以及看完手上这本笔记本，刚开始看的时候，只看到林可茜身世部分，这部分已经让她们为之震撼了，根本看不下去后续的部分。

    但是如果真的要知道，就一定得继续翻下去，这笔记后面又会记载什幺事情呢？

    即便到最后，林可茜无法恢复记忆，但是他们知道的话，就可以在她身边陪着她，让她不用独自一人面对。

    何况，如果不是林可茜，她跟她妈妈感情或许不会变得那幺要好，当然还有那个臭哥哥。

    陈千惠眼神飘向窗外，那浩瀚无际的蓝天，点缀着一层又一层的白云，树枝随着风起舞，一片树叶飘到她的桌上，她拿起那片叶子，在心里问着：「可茜，妳的身上是否还有什幺事情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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