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伴奏

    爱情的这样那样 作者:天乐

    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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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午后，风很大。

    对六月的天，这样的风的确可以用迷人来形容。

    我穿着白底蓝条纹的制服，靠在早已斑驳不堪的红色栏杆上，想着昨天傍晚放学后，在河堤边看到的那个人。

    有点距离，所以无法确定年纪，从身型看来应该是个男的，身上的装扮我没特别注意，但却怎幺也忘不了，他抱着头跪在河边仰天狂吼的样子。

    因为只有短短的一句，究竟吼出了什幺具体的内容我也听不清楚，但令我在意的是，吼声最后被拉长的那道尾音…跟我当时的心跳频率，好靠近。

    『喂！这幺悠闲在这里发呆，都唸完了喔？』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声音的主人是个女孩，绑着一头俐落地马尾，看得出来是刚才随意扎起的，耳后部分还有几根较长的髮丝侥倖逃过被绿色髮带圈住的命运，开心地随着风起舞飘动。

    「喔，还好啦，反正下一节考的是英文，有没有準备都是一样。」

    『这幺厉害，又要考前三名了吗？！真好，看你成天懒懒散散的样子，功课竟然可以这幺好，随随便便考都是前三名，不像我，都熬夜熬成这样了，连前二十名都要看运气…。』女孩双手抓着栏杆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就像一只垂直站立的小狗，可爱的模样害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

    「加油吧，只要读熟前几天我帮妳整理的那些资料，包准妳没有前五也有个前十！」

    『呵！真不愧是好兄弟！谢啦！那我先去背单字，你继续吹风吧，最好吹到感冒，呵！』

    「那我一定会传染给妳，咳咳咳！」故意朝着她假装咳嗽，看着她边笑边走回自己的位置，我转过头继续趴在栏杆上。

    风还是很大，吹乱了我的头髮，但我的心，却被扭得很紧。

    那句『好兄弟』，在耳边，在心中，将我的感觉，一把扭得很紧，很紧。

    期末考结束之后，这个学期也随着考卷交回了青春手里。

    分数如何我不知道，毕竟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力批改，唯一清楚的是，我爱着她，已经正式进入了第三个年头。

    很奇怪，我明明无法解释出什幺叫做爱，也无法準确地分析爱与喜欢之间的差别，我甚至不确定爱与喜欢真的有程度上的差别。

    只记得两年前的夏天，一样炎热的季节，只有我和她的教室里，我吻了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轻说出的，就是『我爱妳』。

    为了吐出这三个字费了我好大的力气，差点一度以为自己快要缺氧昏倒。

    而妳在一旁若无其事地抱着我送妳的趴趴熊玩偶的可爱模样，就是造成我心跳加速的真正元兇。

    直到我悄悄在妳额上啜了一口，说出那三个字以后，妳故作镇定的防卫线一下子全部沦陷。

    于是我们沉默着，如往常一般，我帮妳背着书包，妳披着我的外套，离开了教室。

    我提议在校园里绕一会儿吧，妳没回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学期结束的校园就像突然被遗弃的废墟，连老师们都消失得一乾二净，一栋栋建筑物里丝毫没有人烟。

    我们就这样走着，安静地走着，妳低着头，我的手插在口袋，角度是平行，没有谁前谁后。

    直到妳默默将路线转向了车棚，我知道，妳的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就在我帮妳将书包绑在脚踏车的后座之后，妳脱下了我的外套，将它交还给我，接着牵走了脚踏车，转头说：

    『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说好了喔！』

    没给我反驳的机会，妳骑上了车，用一种刻意放慢的速度，让自己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半掩的校门外。

    『爱情嘛，等久了就是你的。』

    整节英文考试我都在想，这句话到底是谁告诉我的。

    七百多个日子，我一直很称职地扮演着『好朋友』、『好兄弟』的角色，假装自然，努力地让我们的关係自然。

    但我相信妳看得出来，妳根本就看得出来，妳一定知道我没有放弃。

    而渐渐地，我也不晓得那重不重要，关于妳到底看不看得出来。

    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变成妳的主旋律，但我至少，可以是首令妳在意的伴奏吧。

    铃声响了，收卷了，期末考结束了，这学期结束了。

    而我对妳，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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