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章——忘川河畔忘川主。

    《牵丝戏》 作者:米耶

    初章——忘川河畔忘川主。

    初章——忘川河畔忘川主。

    一道雷从天劈下，瞬间的亮光令鬼魂们不安地躁动，它们知道有什幺大人物从天上下来地府，却不知道是来做什幺的。

    虽然没了记忆，只剩意识存在，它们仍然对着生前最不可得罪的神有强烈的臣服及惧怕。

    只见跟在队伍旁的黑衣男人一敲长枪，对着混乱的鬼魂们吼道：「秩序！不许乱了！」

    即使害怕着那道光，魂魄们第一时间还是听从了这个黑衣男人的话。即使什幺都不记得，但绝对认得出这位大人——黑无常。

    要是有哪个鬼不守秩序，他那把长枪可以让那个鬼当场魂飞魄散，再也没有来这里排队等轮迴的机会。

    「哎呀呀，小黑你别那幺紧张嘛！天界的帝君下来咱们阴曹地府，偏偏又是那个掌管天界兵权的大将军。」

    对面的白衣服青年就显得较温和了，手摇着扇子悠哉地指挥鬼魂们重整前进，他是白无常——事实上是个笑面虎，惹了他也不是好玩的。

    如果说阎罗王是这地府中最令人惧怕的，这黑白无常便位居他之后。别看他们只是小小官职，那权是比鬼卒多了好几倍；脾气更是比其他几位大人古怪了不下千倍，而称谓「无常」是也。

    若非如此，这刚进到阴曹地府的鬼可就不会这幺乖顺地听话。

    他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搭档，「你不也被那位的到来惊着了？」

    「……怎不？」黑无常僵硬了会，最终无奈歎息，他骗不过白无常的眼，「那位当初可是带着精兵杀入地府，他造成的伤创那惨烈不是一个字能形容的。」

    「且宛如昨日。」白无常同样地点点头，「这幺一说来，不自觉地绷紧精神了。」

    「是啊……」

    他们这些神力没有那幺强大的，完全不敢说出那位帝君的名字。

    「不过，你不觉得帝君落点有点偏了吗？」白无常看着记忆中那道白光落下的位置，离他们这儿很远，却似乎不是阎王殿。

    「听你这幺一提，的确有点。」黑无常皱起眉，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看去，「难不成帝君下来找人的？」

    「他们天上的一点儿也不想和我们打交到，除了进轮迴渡劫，他们哪会下来？」

    白无常一口否决掉了。

    「那个……小的能否开口？」队伍中有一只鬼弱弱地举起手，似乎是新来的。

    「你说吧！」

    「小的在鬼城里听过鬼卒谈论，那位大人似乎有识路的问题，上面要鬼卒一看到那位大人走错了，就要赶紧儿领去阎王殿。」

    「……」

    黑白无常沉默的对望，事情真相了。

    黑无常思考着，提出他的疑问：「那方向应该是忘川主的领地？」

    「不仅是忘川主的领地，那雷落的点似乎就在忘川主隐居的房舍。」白无常幸灾乐祸地补充着，拍拍一旁呆愣着的鬼卒，「做什幺还不去通报？傻了是不？」

    「哦……哦哦，是！」鬼卒赶紧回神，一溜烟窜去报信了。

    「小黑，你猜猜看忘川主会不会发飙？」

    「我想这很有可能。」

    他们继续领着大批大批的鬼前进。

    「白，你不要想给我偷跑去看戏，至少带完这里。」

    「怯。」

    另一边，忘川河畔。

    无尽水滚滚，彼岸花妖冶。

    这头杀气腾腾，衣袍尚未穿上，冷意直透那凝脂玉肌；那处无辜傻愣，视线不懂收敛，红晕直染那非凡俊脸。

    「出去！」忘川主沉声喝道。

    「呃，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绍青尴尬地抓抓头，想要解释，脑袋却因为眼前这一副春光不灵活了。

    见对方又看着自己傻了起来，忘川主不留情地一拍掌力，把人给揍飞出去，一连撞破了好几片墙才停下。

    绍青将军完全没有还手，也不防御便这幺地一路撞出去。他知道他该挨下这一掌，是他看了人家的身体……可那明明是个男人，怎幺还比女人更让他移不开眼？

    绍青躺在残骸里，仰望着阴曹地府永远的黑夜疑惑。

    他也没见过那个人，可见他并没有出席任何一次天地会议，而地府需要参与会议的官职，唯一没到过场的，好似也就那幺一人。

    ——他自己也常常跷掉不去，倒也不能确定。

    待他一个脑袋两个大、胡乱地推测着时，刚刚在屋里见过的青年走了出来，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整整齐齐，不像他。

    忘川主停在离这个还躺在地上的人几步距离外，手收在袖子里，居高临下地瞪着，却也没有刚刚那番杀气。

    「将军，你好好的天上不待，摔进来寒舍有何贵干？」忘川主冷冷的问着，他正打算洁身后直接进入轮迴，没想到现在给他来这幺个意外。

    「你认得我？」绍青从地上跳起，歪着头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绍青的脸，说难看绝不，在天界的帅神榜上还排个前三的，但是忘川主不吃这套，嫌恶地拉开距离。

    「你离我远一点。」他用表情鄙视着，也告诉了对方自己并不像他那幺笨，「绍青将军领兵打下来的那场战役在我等心中历历在目啊，怎可能认不出？」

    「可我没有和你交上手，你怎幺认出来的？」绍青还是疑惑，若是和这个比织女还要美的人打过，他不可能忘记啊！

    「……」

    忘川主一点儿也不想解释给这个听说当初破坏了地府大半建设的神。

    虽然他当年闭关修炼，他们打他们的、他不闻不问，出关了总是会有人来报吧？

    绍青不懂忘川主现在的表情，不耻下问：「你跟我说说，你是谁？」

    「三生石有刻石使，望尘台住砌台者。奈何桥旁守桥人，忘川河畔忘川主。」

    忘川主以下巴指了指他身后望不着对岸的大河，而绍青也跟着看了过去。假如不细看只会觉得不过是一片宁静的灰白色河水，一凝神才发觉竟是一个个魂魄所聚成，可它们脸上都是一片漠然。

    「这里便是包围着阎罗城，当初你领兵一直无法通过的忘川。」

    「所以你是忘川主？久仰。」绍青将军拱了拱手，没想到阴曹地府第二个主人，竟然是眼前弱不禁风的美男子。

    「彼此。」忘川主客套着，「传闻绍青大将军是个路痴，是否需要侍僕引你会天界？」

    「不不，我这次下来是为了轮迴，带我去见见阎王便行。」绍青摇摇头，虽然说了目的。

    忘川主点了点头，下来渡劫的啊。

    「那你跟着我走，我顺路带你过去。」

    忘川主说道，脚步步踏向了忘川，以为他是要跳河，但他的身子却渐渐高起，脚走出的路出现了点点蓝芒。

    「跟紧了，摔下去我不救的。」忘川主瞥了绍青一眼，自径向前走着。

    吃过这河无法飞行、无法施术，也无法乘船渡过——凡有任何一物碰触河水，随即便会被吞噬——只能走奈何桥通过的忘川的苦，绍青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踩在蓝芒所聚成的道路上。

    「当年就败在你这忘川才迟迟收不下这地界，原来玉皇老爷子担忧的，就是你的忘川和你这个人，他一直在碎碎唸说还有一个人没现身……」绍青跟在忘川主身后，一边思索着一边说，「我还以为是哪儿的大妖怪，从没想过是你这般文弱的样子。」

    ……让他摔下去算了。

    忘川主在心中盘算着。

    「彼此，我也不知那个镇名我界的人竟然是如此个性。」忘川主依旧淡且官腔的回话，不给天界面子，也要守着六道安宁。

    忘川主给绍青吵这闹着，没多久便到达了阎罗城，平时走来嫌无趣的路途倒是没那幺闷，只是得忍着踹身后那人下去的念头。

    守城的鬼卒一见他，问也不问便放行了。把人带到阎王殿前，和鬼官交谈的几句，他才回身同他吩咐。

    「你等会自己跟着他进去见阎王，我就不带了。」忘川主掐指一算，再过不了多久他可以投入轮迴的时刻就要过了。

    「那你去哪？」绍青问着。

    「轮迴，我也要渡劫的。」

    「什幺嘛！那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不就好了？」

    「帝君大人莫要这幺说，耽误了忘川主的时间。」一旁的鬼官赶紧哈腰圆场，「您快请跟着下官进来吧！阎王等着呢！」

    「也是。」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忘川主一见这事解决了，便快步离去，深怕错过了轮迴，不料却又被叫住。

    「忘川！」

    「何事？」

    他没好气地回身，看着站在阎王殿前的那人。

    「你说我们会不会在轮迴里遇见？」

    「不会。」他死也不要。

    「那真可惜。」那人却如此惋惜着，「等你我都从轮迴中归来，记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会考虑。」

    抛下四字作为答覆，忘川主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走向轮迴的道路。忘川主只是他的通称，的确并非他真名，可也没必要告诉他。

    而他背后的那道视线，一直目送着他离去，直至再也看不见身影，才也转身进了阎罗殿。

    两人的转身，分别往了不同的方向前去。

    初章——忘川河畔忘川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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