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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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竹 作者:何沐
03泥沼
03泥沼
「死去才得到的恩宠，又有何用？」
思竹听宸妃说着，也明白她是在说何昭仪的事，也跟着叹了口气。
「圣旨到。」
这几日什幺该来的、不该来的倒都是来了。
思竹扶着自家主子去前殿接旨，没想到来的是皇上身边得力的太监，丙万手持捲轴，清了清嗓子后开口，「宸妃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丙万瞄了眼跪下的宸妃，脸上平静地看不出喜恶，中间洋洋洒洒地念了一大串，重点在最后一句，「即日起，搬出冷宫迁入北极宫，恢复宸妃之位，钦此。」
丙万把圣旨交给了宸妃娘娘，打量了下宸妃，这主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不说别的，单说能从冷宫出去再重获荣宠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个消息很快地传遍后宫各个角落，其中当然不乏有很多人，撕碎了帕子，但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不论位份高地皆备好了礼往北极宫送去。
思竹和几个新来的宫女整理着礼物。
「芳华宫，琉璃盏一对。」
「淑清宫，荷花观音像一尊。」
「翊坤宫，水波纹青花瓷一枚。」
「等等，那青花瓷是皇后送来的？」思竹问，宫女连忙应是，「拿去摆在正殿，一进门就看得到的地方。」
北极宫上下都整顿得差不多了，思竹进到宸妃寝宫里，「娘娘……整理得差不多了。」
宸妃侧躺在榻上，黑髮如瀑，折射着窗外洒落的金黄，熠熠生辉。
「知道了，拿些钱去赏了他们吧，好好教一下规矩。」
「是。」
思竹集合了宫女和太监，依照四妃的制，八位宫女和两位太监，这些都是殿中省派过来的，当然肯定有别的宫安插进来的人，不过思竹也不担心，该防的是要防，但可用的还是要好好利用的，「我是北极宫的掌事姑姑，你们平常叫我思竹姑姑就行，我这人最不喜欢不规矩的人，例如看着锅里的想着锅外的，这些我都是不允许的，所以动了歪心思的就赶紧歇了吧，一旦发现就拖到辛者库去，不过咱们北极宫赏罚分明，今日初次见面有劳各位了，这是娘娘给各位的赏赐，希望各位别乱了规矩。」
「皇后娘娘到。」一声响亮的声音。
众人愣了下，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前去接驾。
「给皇后娘娘请安。」宸妃连忙迎到门口，皇后和气地笑了，「同是姊妹，不必多礼。」
思竹吩咐一个看起来能干的宫女，「你叫什幺名字？」
「回姑姑，奴婢宁夏。」
「知道了，宁夏，去泡杯茶招待皇后娘娘。」
「是。」宁夏低眉顺眼地欠身，然后去準备泡茶的工具。
要是思竹没看错，这宁夏是个可造之才。
宫殿门外有一人看着甚是熟悉，是钟雨。
思竹朝她弯了嘴角，一脚迈入了宫内。
「宸妃妹妹，今日能否极泰来，本宫委实替你开心。」
「谢皇后娘娘关心，本该由妹妹先去找姊姊请安的，这不、一忙起来就忘了。」
「哪儿的话，你有这份心，姊姊明白。」
宁夏端了茶进来，皇后娘娘先接过吹了吹茶面上的茶梗，喝了一口，看着摆在窗旁的青花瓷甚是满意，嘴上的弧度更加明显，「既然妹妹忙，本宫就不叨扰，得空妹妹可常来翊坤宫坐坐。」说罢起身。
宸妃也起身，「恭送皇后。」
皇后步出宫后，她看向蹲在旁边的思竹和宁夏，「你看得可真準。」
宁夏怔了下，明白她是在说思竹姑姑，但眼神不敢乱动。
「何昭仪的孩子究竟是怎幺没的，我还不能确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龙子没了这幺大的事，要压下的肯定只有两个人。」
宁夏听到这，大气也不敢出，但浑身上下的发抖出卖了她，心里的猜测让自己越发害怕，只有、皇上和皇后。
「至于为什幺会是皇后……因为皇上给的会是补偿，不会是冷宫。」
想弄疯何昭仪的只有皇后，只有借皇上的手把她打入了冷宫，孩子这件事就不会再被提起，何昭仪也不会得到应有的荣宠，也不可能再产下第二个龙子。
宸妃指尖抚着眉心，「所以……钟雨去通报后，皇后为了不让仪贵妃继续掌权，才选择出手帮本宫，转而告知皇上。」
「回娘娘，是的。」
宁夏脸苍白得像张纸，这些都不是她该听到的话，为什幺……她看向思竹，后者只是朝她温婉一笑，笑得无害，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一阵线的人了。
「姑姑……」思竹刚收拾好东西，準备回房歇息，就听见有人在她身后，一回头，是宁夏。
「有什幺事吗？」
「宁夏有句话想问姑姑，」思竹等她的下半句，「为什幺要信任我？」
「直觉。」
思竹见她迷茫，笑了下，「宫里是座大山，进得来却出不出去，不管你是主子还是一介宫女，大家都想往上爬，我也想往上爬而且还要爬到最高，我不奢求你能一直站在我这边，但至少到半山腰这趟路，你要好好地跟着我走。」
思竹躺在床上，因为釐清自己多日的心结感到有点兴奋，她是好胜的，她想要赢，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幺这幺喜欢卧底这份工作，因为她可以有很多种身分，但不管是什幺身分，都隐藏着他的野心，她要将对方一网打尽，不是以武力而是以谋略，别人在算你的心计却未料到你已经算好他们的一百步后，这是场赌注，步步诛心。
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思竹趁着没事就和各宫的宫女打好关係，偶尔送点吃食或是胭脂水粉，通常宫女们看到自然欢喜，反正也没事就当聊八卦。
宫中大致分为三派，最大宗当然是皇后党派，像是贤妃、芳贵人都是倾向皇后这边的，而另一边则是仪贵妃，剩下的就是不太参与事务，也不愿争宠的。
老实说在后宫也没什幺事情要做，每天起床就是用个早膳，然后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
可能是思竹在冷宫看久了不怎幺打扮的宸妃，看着头上顶着各色钗子，和一层又一层水袖的女人，看看就觉得脖子痠。
不过还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宸妃一身草色入帘青，碧玉绸缎绣上清浅荷花，穿在她身上令人耳目一新，步步生莲，腰肢纤盈一握，思竹看着宸妃的背影，顿时有些明白宠妃的必备条件，和现代那些被冠上「国民妖精」或是「国民初恋」的女星一样，关键就在于气质阿！
正巧和卢妃在门口遇见了，两人位份平起平坐，就併肩走在一块儿。
也不尴尬，卢妃的嗓音很好听，像春天里的一汪泉水，幽幽地开了口，「宸妃姊姊，算起来也真是好久不见，有空去妹妹那叙叙旧吧，妹妹很是想念和你对弈呢。」
宸妃原先交情和她也不浅，虽然这段日子没什幺联繫，不过她可以理解卢妃的为难，「妹妹说的是，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卢妃姊姊一早就心情不错阿。」靠近门口的胡婕妤说道，「不过这位是……？怎幺脸生得很，是新进宫的贵人吗？长得真是我见犹怜阿。」在场有些知情的不由得在心底窃笑，这胡婕妤心直口快，今天赶巧撞上不该撞的了，一些看出门道来的，也知道这个是位份高的，但都没人想去截她的话头。
虽然消息传遍了后宫，但难保有些人没得到消息。
卢妃偏过头看了眼宸妃，见宸妃没有不开心才稍稍放下心，「胡婕妤，这位是宸妃娘娘。」
坐在胡婕妤旁边的苏贵嫔开了口，「胡婕妤当真是个眼拙的，还不懂规矩阿，见到宸妃娘娘口出妄言，还不赔罪。」
胡婕妤气急攻心，两人自以前就不对付，苏贵嫔出身名门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的是有才女风範，初进宫时正好是宸妃圣眷正隆之时，因此有过几面之缘，后来胡婕妤进宫那年，宸妃就被打入了冷宫，而胡婕妤的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和苏贵嫔也不知怎幺着，可能天生磁场不对，碰在一起画总说不到两句就散了。
胡婕妤随意地向宸妃请了安，就当道了个歉，宸妃也不愿跟她计较，偕卢妃入了座。
原本卢妃和贤妃是坐在一起的，但现在碍于宸妃有个封号，卢妃便把位置让给了宸妃，自己往旁边加了张椅子，贤妃和宸妃闲聊了会儿，皇后就出场了。
「各位妹妹精神真好，本宫看到你们这样就欣慰了。」皇后从内殿出来看到满屋子美人，却独独少了一位。
凌芯见状，附在她耳旁说，「早上有人来通报了，说是仪贵妃今日身体微恙，不便前来请安。」
皇后在心里冷笑，身体微恙，我看是心病导致的吧。
「派个太医去贵妃娘娘那看看。」凌芯退到一旁，往太医署走去。
思竹低着头听着皇后娘娘对各位小老婆的嘘寒问暖，觉得皇后也真心不是好混的，面对这群比自己要年轻貌美一百倍的女人，还得表现出宽宏大度的样子，要是没写着这裏是翊坤宫，估计有人会以为这里是邪教组织，宗旨就一个，替皇上生孩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但潜规则也只有一个，害死别人儿子，只能我自己生儿子。
这古代后宫制度真令人不敢苟同。
刚有些没进入状况的小配角弱弱地举手发问了，「皇后娘娘，请问坐在卢妃姊姊旁边这位是？」睁着乌黑的大眼，看起来好无辜。
「呀，本宫看到你们开心忘了，都忘了介绍，这位是宸妃，你们不认识是应该的，不过以后就是姊妹了，可多互相走动，皇上看着后宫和和睦睦的，也会开心。」
「是。」
这场婆妈会，喔，不，是早晨请安，终于散了。
由位份高的先行离开，位份低的在后头恭送，宫里位分高的不多，不久轿辇就走光了，胡婕妤低着头，没人看到她掩着的兇狠，轮到她离开时，她侧头吩咐了自己的得力宫女，「给我好好查一下宸妃。」这狐媚子也不知使了什幺法术，听说她是从冷宫回来的，呵！都宫里的老人了还想使什幺招。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什幺，她掉头往杏林园的方向走去。
杏林园隔壁紧邻的是仪贵妃住的淑清宫。
永春宫内
「宸姊姊的实力依旧不减当年阿。」卢妃看着一面倒的局势，不甚满意地叹了口气。
「妹妹的实力也不减当年阿。」宸妃笑着打趣道。
「宸姊姊！」
两人厮杀了整个早上，宸妃赢了三盘，卢妃一盘，其中一盘打和。
中午用膳时，皇上身边的一位太监来报，「今晚召宸妃娘娘侍寝。」
「知道了。」宸妃使了眼色，思竹连忙扶起公公，顺手塞了赏钱在他袖子里，「有劳公公了，让小的送你吧。」
卢妃见宸妃眉眼有些担忧，连忙安慰道，「姊姊莫过于担心，皇上竟然叫姊姊回来，定是对姊姊有些情意在的。」
宸妃在木桶里沐浴，闭着眼任由思竹整理她的头髮。
「思竹。」
「奴婢在。」
「你说……后宫里的女人，是不是都是皇上的棋子。」
思竹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下，「回娘娘，奴婢不知道，但要是棋子还有用，就不会轻易变弃子。」
宸妃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不是没想过会再有今日，但真正回到了后宫之中，顿时对很多事都拎得清了。
她不想再被当成弃子，她要把那些陷害她的人，踩在脚底下。今天和卢妃下棋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是很会下棋没错，但真正会下人生的是卢妃，卢妃从一个小小的才人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她不相信她没算计过其他人，甚至是自己，但她明理，从不争宠，对于皇后而言，她毫无威胁，对于皇上而言，她不是宠妃，对于自己而言，她是朋友。
「想什幺呢？」
熟悉的气味却让宸妃有点不知所措，「皇上……这群奴才也真是的，怎幺不先通报声？」
皇上看着怀中人，勾起笑意，「是寡人叫他们不通报的。」
宸妃迎上皇上的目光，以前总觉得他的眼睛是充满情意的，现在才发现，是充满了算计，他在想很多事。
皇上对于这样的美目感到不是很自在，不像是送秋波，而是在打量，他起身，「丙万，传膳。」
「是。」
御膳房的菜早就备好了，满桌子摆满了珍馐菜餚。
03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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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才得到的恩宠，又有何用？」
思竹听宸妃说着，也明白她是在说何昭仪的事，也跟着叹了口气。
「圣旨到。」
这几日什幺该来的、不该来的倒都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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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万把圣旨交给了宸妃娘娘，打量了下宸妃，这主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不说别的，单说能从冷宫出去再重获荣宠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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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竹和几个新来的宫女整理着礼物。
「芳华宫，琉璃盏一对。」
「淑清宫，荷花观音像一尊。」
「翊坤宫，水波纹青花瓷一枚。」
「等等，那青花瓷是皇后送来的？」思竹问，宫女连忙应是，「拿去摆在正殿，一进门就看得到的地方。」
北极宫上下都整顿得差不多了，思竹进到宸妃寝宫里，「娘娘……整理得差不多了。」
宸妃侧躺在榻上，黑髮如瀑，折射着窗外洒落的金黄，熠熠生辉。
「知道了，拿些钱去赏了他们吧，好好教一下规矩。」
「是。」
思竹集合了宫女和太监，依照四妃的制，八位宫女和两位太监，这些都是殿中省派过来的，当然肯定有别的宫安插进来的人，不过思竹也不担心，该防的是要防，但可用的还是要好好利用的，「我是北极宫的掌事姑姑，你们平常叫我思竹姑姑就行，我这人最不喜欢不规矩的人，例如看着锅里的想着锅外的，这些我都是不允许的，所以动了歪心思的就赶紧歇了吧，一旦发现就拖到辛者库去，不过咱们北极宫赏罚分明，今日初次见面有劳各位了，这是娘娘给各位的赏赐，希望各位别乱了规矩。」
「皇后娘娘到。」一声响亮的声音。
众人愣了下，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前去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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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姑，奴婢宁夏。」
「知道了，宁夏，去泡杯茶招待皇后娘娘。」
「是。」宁夏低眉顺眼地欠身，然后去準备泡茶的工具。
要是思竹没看错，这宁夏是个可造之才。
宫殿门外有一人看着甚是熟悉，是钟雨。
思竹朝她弯了嘴角，一脚迈入了宫内。
「宸妃妹妹，今日能否极泰来，本宫委实替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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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的话，你有这份心，姊姊明白。」
宁夏端了茶进来，皇后娘娘先接过吹了吹茶面上的茶梗，喝了一口，看着摆在窗旁的青花瓷甚是满意，嘴上的弧度更加明显，「既然妹妹忙，本宫就不叨扰，得空妹妹可常来翊坤宫坐坐。」说罢起身。
宸妃也起身，「恭送皇后。」
皇后步出宫后，她看向蹲在旁边的思竹和宁夏，「你看得可真準。」
宁夏怔了下，明白她是在说思竹姑姑，但眼神不敢乱动。
「何昭仪的孩子究竟是怎幺没的，我还不能确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龙子没了这幺大的事，要压下的肯定只有两个人。」
宁夏听到这，大气也不敢出，但浑身上下的发抖出卖了她，心里的猜测让自己越发害怕，只有、皇上和皇后。
「至于为什幺会是皇后……因为皇上给的会是补偿，不会是冷宫。」
想弄疯何昭仪的只有皇后，只有借皇上的手把她打入了冷宫，孩子这件事就不会再被提起，何昭仪也不会得到应有的荣宠，也不可能再产下第二个龙子。
宸妃指尖抚着眉心，「所以……钟雨去通报后，皇后为了不让仪贵妃继续掌权，才选择出手帮本宫，转而告知皇上。」
「回娘娘，是的。」
宁夏脸苍白得像张纸，这些都不是她该听到的话，为什幺……她看向思竹，后者只是朝她温婉一笑，笑得无害，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一阵线的人了。
「姑姑……」思竹刚收拾好东西，準备回房歇息，就听见有人在她身后，一回头，是宁夏。
「有什幺事吗？」
「宁夏有句话想问姑姑，」思竹等她的下半句，「为什幺要信任我？」
「直觉。」
思竹见她迷茫，笑了下，「宫里是座大山，进得来却出不出去，不管你是主子还是一介宫女，大家都想往上爬，我也想往上爬而且还要爬到最高，我不奢求你能一直站在我这边，但至少到半山腰这趟路，你要好好地跟着我走。」
思竹躺在床上，因为釐清自己多日的心结感到有点兴奋，她是好胜的，她想要赢，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幺这幺喜欢卧底这份工作，因为她可以有很多种身分，但不管是什幺身分，都隐藏着他的野心，她要将对方一网打尽，不是以武力而是以谋略，别人在算你的心计却未料到你已经算好他们的一百步后，这是场赌注，步步诛心。
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思竹趁着没事就和各宫的宫女打好关係，偶尔送点吃食或是胭脂水粉，通常宫女们看到自然欢喜，反正也没事就当聊八卦。
宫中大致分为三派，最大宗当然是皇后党派，像是贤妃、芳贵人都是倾向皇后这边的，而另一边则是仪贵妃，剩下的就是不太参与事务，也不愿争宠的。
老实说在后宫也没什幺事情要做，每天起床就是用个早膳，然后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
可能是思竹在冷宫看久了不怎幺打扮的宸妃，看着头上顶着各色钗子，和一层又一层水袖的女人，看看就觉得脖子痠。
不过还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宸妃一身草色入帘青，碧玉绸缎绣上清浅荷花，穿在她身上令人耳目一新，步步生莲，腰肢纤盈一握，思竹看着宸妃的背影，顿时有些明白宠妃的必备条件，和现代那些被冠上「国民妖精」或是「国民初恋」的女星一样，关键就在于气质阿！
正巧和卢妃在门口遇见了，两人位份平起平坐，就併肩走在一块儿。
也不尴尬，卢妃的嗓音很好听，像春天里的一汪泉水，幽幽地开了口，「宸妃姊姊，算起来也真是好久不见，有空去妹妹那叙叙旧吧，妹妹很是想念和你对弈呢。」
宸妃原先交情和她也不浅，虽然这段日子没什幺联繫，不过她可以理解卢妃的为难，「妹妹说的是，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卢妃姊姊一早就心情不错阿。」靠近门口的胡婕妤说道，「不过这位是……？怎幺脸生得很，是新进宫的贵人吗？长得真是我见犹怜阿。」在场有些知情的不由得在心底窃笑，这胡婕妤心直口快，今天赶巧撞上不该撞的了，一些看出门道来的，也知道这个是位份高的，但都没人想去截她的话头。
虽然消息传遍了后宫，但难保有些人没得到消息。
卢妃偏过头看了眼宸妃，见宸妃没有不开心才稍稍放下心，「胡婕妤，这位是宸妃娘娘。」
坐在胡婕妤旁边的苏贵嫔开了口，「胡婕妤当真是个眼拙的，还不懂规矩阿，见到宸妃娘娘口出妄言，还不赔罪。」
胡婕妤气急攻心，两人自以前就不对付，苏贵嫔出身名门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的是有才女风範，初进宫时正好是宸妃圣眷正隆之时，因此有过几面之缘，后来胡婕妤进宫那年，宸妃就被打入了冷宫，而胡婕妤的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和苏贵嫔也不知怎幺着，可能天生磁场不对，碰在一起画总说不到两句就散了。
胡婕妤随意地向宸妃请了安，就当道了个歉，宸妃也不愿跟她计较，偕卢妃入了座。
原本卢妃和贤妃是坐在一起的，但现在碍于宸妃有个封号，卢妃便把位置让给了宸妃，自己往旁边加了张椅子，贤妃和宸妃闲聊了会儿，皇后就出场了。
「各位妹妹精神真好，本宫看到你们这样就欣慰了。」皇后从内殿出来看到满屋子美人，却独独少了一位。
凌芯见状，附在她耳旁说，「早上有人来通报了，说是仪贵妃今日身体微恙，不便前来请安。」
皇后在心里冷笑，身体微恙，我看是心病导致的吧。
「派个太医去贵妃娘娘那看看。」凌芯退到一旁，往太医署走去。
思竹低着头听着皇后娘娘对各位小老婆的嘘寒问暖，觉得皇后也真心不是好混的，面对这群比自己要年轻貌美一百倍的女人，还得表现出宽宏大度的样子，要是没写着这裏是翊坤宫，估计有人会以为这里是邪教组织，宗旨就一个，替皇上生孩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但潜规则也只有一个，害死别人儿子，只能我自己生儿子。
这古代后宫制度真令人不敢苟同。
刚有些没进入状况的小配角弱弱地举手发问了，「皇后娘娘，请问坐在卢妃姊姊旁边这位是？」睁着乌黑的大眼，看起来好无辜。
「呀，本宫看到你们开心忘了，都忘了介绍，这位是宸妃，你们不认识是应该的，不过以后就是姊妹了，可多互相走动，皇上看着后宫和和睦睦的，也会开心。」
「是。」
这场婆妈会，喔，不，是早晨请安，终于散了。
由位份高的先行离开，位份低的在后头恭送，宫里位分高的不多，不久轿辇就走光了，胡婕妤低着头，没人看到她掩着的兇狠，轮到她离开时，她侧头吩咐了自己的得力宫女，「给我好好查一下宸妃。」这狐媚子也不知使了什幺法术，听说她是从冷宫回来的，呵！都宫里的老人了还想使什幺招。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什幺，她掉头往杏林园的方向走去。
杏林园隔壁紧邻的是仪贵妃住的淑清宫。
永春宫内
「宸姊姊的实力依旧不减当年阿。」卢妃看着一面倒的局势，不甚满意地叹了口气。
「妹妹的实力也不减当年阿。」宸妃笑着打趣道。
「宸姊姊！」
两人厮杀了整个早上，宸妃赢了三盘，卢妃一盘，其中一盘打和。
中午用膳时，皇上身边的一位太监来报，「今晚召宸妃娘娘侍寝。」
「知道了。」宸妃使了眼色，思竹连忙扶起公公，顺手塞了赏钱在他袖子里，「有劳公公了，让小的送你吧。」
卢妃见宸妃眉眼有些担忧，连忙安慰道，「姊姊莫过于担心，皇上竟然叫姊姊回来，定是对姊姊有些情意在的。」
宸妃在木桶里沐浴，闭着眼任由思竹整理她的头髮。
「思竹。」
「奴婢在。」
「你说……后宫里的女人，是不是都是皇上的棋子。」
思竹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下，「回娘娘，奴婢不知道，但要是棋子还有用，就不会轻易变弃子。」
宸妃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不是没想过会再有今日，但真正回到了后宫之中，顿时对很多事都拎得清了。
她不想再被当成弃子，她要把那些陷害她的人，踩在脚底下。今天和卢妃下棋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是很会下棋没错，但真正会下人生的是卢妃，卢妃从一个小小的才人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她不相信她没算计过其他人，甚至是自己，但她明理，从不争宠，对于皇后而言，她毫无威胁，对于皇上而言，她不是宠妃，对于自己而言，她是朋友。
「想什幺呢？」
熟悉的气味却让宸妃有点不知所措，「皇上……这群奴才也真是的，怎幺不先通报声？」
皇上看着怀中人，勾起笑意，「是寡人叫他们不通报的。」
宸妃迎上皇上的目光，以前总觉得他的眼睛是充满情意的，现在才发现，是充满了算计，他在想很多事。
皇上对于这样的美目感到不是很自在，不像是送秋波，而是在打量，他起身，「丙万，传膳。」
「是。」
御膳房的菜早就备好了，满桌子摆满了珍馐菜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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