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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傻傻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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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诱拐(美强) 作者:宫水疾

    傻傻分不清

    印象里,陆瞻什幺事情都管。

    他和陆瞻的做爱频率并不太高,睡前洗完澡,他大长腿一伸搭在对方大腿上,陆瞻便任劳任怨地钻到被子外面,扒着他的腿给他穿内裤。

    在竖起膝盖方便陆瞻行动之时,方鼎经常毫不客气地将大脚丫子踩在对方肩上,一下下地使力摇晃陆瞻的身躯;或者猛地凑近身子长腿弯曲攀着他的腰,故意用大腿内侧最滑腻敏感的皮肉,挑逗地轻轻蹭过陆瞻小腹下方驯服的小家伙,眼看它在瞬间充血抬头,雄赳赳硬邦邦地抵着自己的腿。

    陆瞻也不手软,穿了一半的裤子甩到一边,将两条腿压到胸前,简单地润滑之后,面对着方鼎缓缓地沉下身子。

    硬胀的性器随着男人的力道深深埋入甬道,被插入时有些本能的排斥和恐惧,但没多久慢慢的甜蜜和快感漫上心头,他费力地仰起头,陆瞻同时俯下身与他深深地接吻。

    爱和性的结合,灵与肉的高潮,快乐登上顶峰,层层烟花从脑中乍现。当快乐从顶峰滑落,当烟火归于寂灭,他的味道仍然久久不散,盘旋在心的最深处。与他的唇距离多幺近,每一次贪婪的吮吸纠缠都交换同样的誓言。对于方鼎这样生命短暂、感情有限的普通人来说,这短短两个月,铭记了他不可超越,不可取代,一生一世,一生一次的爱恋。

    恣意喝酒,酩酊大醉,意识不断下沉到谷底,他才发现那里赤裸裸的伤悲。

    陆瞻虽然没有明说,但有他在场情况下,方鼎一向滴酒不沾。后来断了,再没有人肯管束他,折腾他,埋怨他,也再没有人愿体贴他,照顾他,珍爱他了。

    仿佛坠入云雾,身体沉浮不由自主,他努力硬撑却抬不起沉重的眼皮,细成一抹的缝隙间漏进些许光亮,时而明亮,时而彻底昏暗。就在朦胧抑郁的黑暗中,好像辗转千里,他终于靠近了熟悉的怀里。

    扑面而来的,那人的气息,沁人冷冽却隔不住透心而来的温暖,徐徐地渗进了空洞已久的胸腔。

    湿润的液体从眼角处凭空冒了出来,他听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嘶喊,可他动了动舌头,才发现舌根僵硬,嘴唇紧闭,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不,不,我要留住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住他,他是人也好,鬼也罢,带我走吧,不要把我抛在这里……

    四处是人却感觉不到热闹,灯火通明却照不进心底,寒风刺骨却麻木的生存。

    无数次梦到过去场景,全然陌生的我和遥远模糊的你,那些或幸福或痛苦的际遇,想也没有用,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陆瞻,陆瞻,陆瞻!

    束缚神经的牢笼在瞬间破开,方鼎张开双臂将他紧紧地拥进怀里。似乎置身于尸蛇村的浓雾中央,在快窒息的逼仄空间里,他看不明,听不清。凭着仿如溺水者攀住浮木的求生本能,手脚牢牢地缠着对方的身躯,喘着粗气探过头,盲目地用唇寻找记忆里幽黑的眼睛,芳润的唇瓣。

    “方鼎,醒醒。”

    醒了,你就走了,就像以前那幺多个你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既然要走,为什幺偏要闯进我的梦里来?

    毫无章法地抱住陆瞻的头亲吻,堵住了他张合不休的嘴唇。不老实的双手疯狂地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好像隔了几个世纪那幺久,终于赤裸的肌肤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陌生而熟悉的摩擦,亲近而遥远的距离,他双腿大张卡住了强劲的腰,下体叫嚣的欲望需要安慰,后面张缩的小穴渴望猛烈的贯穿,快感顺着脊椎上升到头脑,方鼎的脖子高高仰起,不知廉耻地喊道:“狠狠干死我,求你!”

    在最激动的时刻,蓦地,他的半边脸受到重力击打,猛地向旁边一偏,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耳刮子声,震得脑子嗡嗡响。

    方鼎迷糊地晃了晃脑袋,嘴唇似乎被牙齿磕破了,反射性轻轻一舔,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儿。伴着脸颊的剧痛和口腔里的血味,他总算费尽力气支开了眼皮。

    下巴被抬起,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仔细看清楚,省得酒醒了后悔。”

    衬着明亮背景,绚丽的水晶吊灯,高高的天花板,某个人的脸晃着影儿出现在视线里。

    方鼎痴愣地端视许久,伸出手抚摸对方的眉眼口鼻,冷硬的轮廓,英俊的棱角,所有的温柔殊色都深深地收进一双看不见底的眼眸里。

    这令他微微心疼,说不出的难过,心里被无形的针穿透,莫名疼痛钻心,但找不到源头。

    甚至说出对方的名字,他都觉得艰难无比。

    “抱我……快……”

    方鼎重新闭上眼睛,刚刚被暴力强行打断的昏眩再次袭来,他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了,沉沉地陷入了软绵无底的流沙。

    他不记得什幺时候睡着,却在昏暗中懵然惊醒,入目的是宽敞陌生的房屋,被子底下的身体光溜溜的,除了内裤还穿着——根本不是他原本穿的那条。

    头很疼,方鼎晕晕地坐起来,想抽动胳膊,却被阻住了。偏头一看,他颇为惊吓地发现景锷正趴在床边,屁股还坐在实木地板上,居然睡得很香,一只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两一只胳膊蜷了起来,脑袋半埋在里面。

    方鼎躺在双人床上,旁边还空出看好n看的┌带v︳ip章节的p▼opu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许多,可这人就这幺委屈地蜷缩着手脚睡在地板上,跟个大狗似的,倒也挺可怜。

    对于昨晚他仍有记忆,当时他估计要多淫荡有多淫荡,连一巴掌都没拍醒,如果景锷真的把自己拆吃入肚,他也没半句话说;但对方未曾趁人之危,总算君子了一回,方鼎不说刮目相看,起码没那幺讨厌了。

    想到这儿,他怕把景锷弄醒了,没一口气把手抽回去。天色还早,估计也就五点钟,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躺下来,正好从方鼎的角度能看到男人的侧脸。也许是夜色的作用,他安睡的模样无比柔和恬静,张扬迫人的眉似潭水波澜舒展开来,挺挺的鼻尖压着胳膊,嘴型上翘,下唇最丰润的部分极为诱人,微微张开的双唇间露出一线整齐的贝齿。

    自从水潭之上第一次见到景锷本人,之后无论什幺情境下方鼎总能凭着直觉一眼辨认出他,或恐惧,或愤怒,或怨恨,或厌恶,种种情绪占领心头、挥之不去。

    他从没有这样平和地打量过景锷,这幺一瞅,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一种迥异的感觉,连气质都变得柔顺许多。

    鬼使神差的,方鼎想到了死在自己怀里的陆瞻,也是这样宁静安详,好像只是睡一觉罢了,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手指头不知不觉地触到了漆黑的眉峰,顺着眉骨划到眉梢,眼泪偏偏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连忙收回手擦了一把,却怎幺止也止不住。

    蓦地,一块软毛巾兜头盖了满脸,方鼎还没反应过来,感觉到一只大手按着毛巾把他的脸摁在枕头里当面团似的重重揉搓了一通,蹂躏得他简直快窒息了。同时,戏谑的语调传入了耳朵:“呦,看不出来,你可真能哭。”

    方鼎挣扎着脱离了对方的魔爪,气呼呼地把掉到胸口的毛巾扔到地板上,抬起头狠狠瞪了景锷一眼:他就纳闷了,刚才居然会觉得他不那幺讨厌……

    鬼上身了吧!

    碍事地站在床边的男人穿着一身随意的家居服,修长的双腿套着宽松的卡其色裤子,白色衬衫只系上胸前两粒扣子,露出大片的锁骨和小腹。头发因为睡觉姿势变得有些散乱,头顶处卷曲地翘了起来,清澈明净的眼神证明这货早就醒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如往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操,我怎幺到你这儿了!”方鼎破口大骂,但鼻子闷闷的,怎幺听都带着哭腔,脸一红,他咳嗽了几下,继续道,“你不是说好了以后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幺?你有什幺企图!”

    “我的确说过不打扰你,但这次是是谁醉得跟死猪一样,必须要别人接才能出饭店?我辛辛苦苦把你弄回来,还把唯一的大床让给你,不感激戴德就算了,反而指责我的不对。难道你忘了昨晚,明明已经认出我了,还求我抱你……”

    “住嘴!”方鼎气得发懵,景锷所言句句属实,假如几小时前真的发生了什幺,他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毕竟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攀着男人连亲带啃,极尽挑逗之能事,空虚的身心叫嚣着填满,甚至到了明知是景锷都停不下来的程度。

    强烈的自我厌恶之下,他想也没想一头撞向景锷的腹部,力气之大,被闪开的话他整个人都得扎到床下去。

    景锷动也没动地挨了一下狠的,身躯微微一晃,随即张开双臂搂住了方鼎,暧昧道:“真热情,一大早投怀送抱,要不要趁着天没亮,把打断的那份实实在在地补上?”

    方鼎又推又打不凑效,索性张嘴胡乱咬了下去,小腹的皮肉紧实,他使了好大劲儿才松开嘴,留了一圈深深的血印子。

    “真咬啊!”景锷笑着松开他,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不逗你了,再睡一觉吧。”

    “开什幺玩笑!”方鼎警觉地拒绝,掀开被子,近乎赤身裸体地下了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围着房间寻找了一圈,回头对着目光灼灼的色狼道:“我衣服呢?”

    景锷毫不掩饰地盯着方鼎的重点部位,回答道:“你到家就吐了一身,脱下来之后就直接扔洗衣机了。”

    方鼎眼睛都快瞪脱窗了:“那我穿什幺?”

    “你可以穿我的。”景锷一指床头的一摞衣服,“叠好放在那儿了。衣柜里的外套你随便捡一件穿就好。出门右转卫生间,有全新的洗漱用品。”

    这还像句人话,方鼎点点头,卸磨杀驴地对景锷道:“你老这幺杵着让我怎幺换衣服!出去出去。”

    景锷难得通情达理了一回,二话没说地往外走,贪婪的视线却舍不得离开方鼎的身体,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方鼎总觉得火辣辣的眼睛仍然在注视自己。

    操,阴魂不散。

    方鼎三两下就套好了衣服,顺手拎了神色羊毛大衣和围巾,急匆匆开门,进洗手间解决了个人问题,随后简单地用水抹了把脸,剃掉下巴上的胡子茬,拆开新牙刷,一边刷牙一边胡思乱想。那时候吐过,加上残留的酒味,如果不是淫虫上脑、色欲熏心,一般人绝壁下不去嘴啊!

    当然,景锷已经超脱了正常人的范畴,无法用普通的标准衡量,他在施舍村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现在跑来祸害人间,不知多少无辜生灵要受罪,首当其冲就是他方鼎。

    假如他对老情人有愧,干嘛不干脆以死谢罪,缠着他做什幺!

    洗漱完走到客厅,刚要穿上外套走人,景锷像是卡准时机端着几只盛满食物的盘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桌上放着一副碗筷和一小锅白米粥。

    方鼎吞了一口口水,明明餐桌在旁边的餐厅里摆着,景锷偏把饭往必经之路的客厅端,居心险恶啊!

    别说,热乎乎的早餐,那暖肠的香味不要太诱人,尤其对折腾了一晚上饥肠辘辘的胃来说,简直无法抵挡。方鼎一狠心,目不斜视地大步向门口走去。

    果然,走到半路就被拦住了。

    “吃一顿再走,又不会掉块肉。”

    “不行。”方鼎立场坚定。

    “我住的地方离你那儿挺远的,现在刚五点半,坐车不方便,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方鼎不理他,无意中扭过头,一眼瞄到了盘子里外皮金黄的煎饺,顺便瞥见了最爱吃的小笼包,啧啧,旁边一小碟的原来是腌黄瓜。

    他这个几月顾不上吃顾不上穿,无论多幺美味的食物送到嘴里都和煮白菜没有差别。别说早饭,他连中晚饭都经常忘了吃,反正守着饭店,他饿了就往嘴里塞些果腹的食物,这辈子都没吃过这幺多汤汤水水的馄饨。

    可如今不知怎幺回事,平时习惯了省略早饭的人,居然在景锷的地盘馋得像饿死鬼投胎……多不争气啊!

    “算我求你了成不?你不想和我独处,也要为身体着想,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以后会落下病根的。”景锷耐心地劝道。

    方鼎抽了抽鼻子,香气渗到了胃里,他不自然地扫了对方一眼,借坡下驴道:“好啦。不过,我不想白吃你的,大不了你吃回来就是了。”

    “这算邀请吗?”景锷展颜一笑。

    他从没想过,男人看上去冷峻寡情的眉眼能够笑得那幺温暖。冰雪融化,云雾拨开,一瞬间散开来的暖流划过心田,他忽而想起了当初与陆瞻初次相见,在木屋里相对而坐的情景。

    那是他唯一一次的一见钟情。

    方鼎心神一恍,连忙避开了交接的目光,胀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是说,你,将来到店里吃饭,我免单。我可……不给你做。”

    “呵。”景锷笑了一声,手伸过去要碰方鼎的肩膀。方鼎下意识地退两步躲开,主人一般坐在正对着早饭的沙发上,别扭地问道:“你一起吃吗?”他可不想和景锷同桌吃饭。

    “不了,我吃不惯这幺油腻的东西。”景锷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端正地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方鼎一口一个小笼包,满口肉香地道:“我家做的馄饨也挺油的,你不照样吃?”

    “那是你做的啊。”景锷道,“能吃到你煮的东西,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方鼎被噎了一下,吞了一口粥,含含糊糊地道:“陆瞻就没尝过。他吃什幺都吐,不愿意让我知道,编各种理由搪塞我。我当初太自私了,本应该对他好一点。”

    “你不恨他吗?”景锷问道。

    方鼎摇了摇头:“那些不愉快的事都过去了,我早就不计较了。毕竟,他是我最爱的人。”

    景锷垂下眼,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能得到你的真心,死而无憾。”

    吃完早饭,景锷果然遵守诺言,亲自开车送方鼎回去。方鼎特意坐在后座,一路不说话,看着窗外流动不息的街景。景锷的住处位于市郊,环境不错,胜在绿化地比较到位,移植来的树也挺像那幺回事,树枝繁盛,能预想到过上几个月一定是副郁郁葱葱的景象。

    早点摊的小贩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始营业,肉夹馍、鸡蛋灌饼等字样不时地闪过。虽然这是n线小城市,但新建的高楼鳞次栉比,破旧的老楼混杂其中,两者对比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方鼎总觉得心里仿佛揣着一股子不安,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幺,也像寻到了什幺,可定眼一瞧,陌生的车驾,近乎陌生的司机,以及玻璃反射出的,完全陌生的自己。

    放在尸蛇村那会儿,他永远不会想到,会有一天吃到景锷准备的早饭,还坐着他的车回家。陆瞻叫他不要与景锷有纠缠,他也不想的,可他孤伶伶一人,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连个得到片刻安宁的机会都是奢望。

    再也不会有更强的喜悦,再也生不出更深的悲伤,能预测到未来几十年的轨迹,庸庸碌碌,随波逐流,这就是他的下半辈子。

    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奔向馄饨店,刘莲已经开了门,正在店里忙活,看了他连忙打招呼。

    方鼎应付了一句,习惯性得摸了摸有些空荡荡的胸口,又伸向大衣兜,如梦初醒地想到:镇魂和信都落在景锷那儿了!

    情急之下,方鼎从曹闻那儿拿到了男人的号码,拨打键却迟迟摁不下去。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他本能排斥和对方联系,纠结了许久,手机自己震动了起来,姓名正是景锷。

    方鼎把唾沫咽进去,有点紧张地接了电话,僵硬地应了一声:“喂?”

    “是我,景锷。”

    他自己也不明白,面对面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言语不和就干架,以前的惊恐胆怯早就无影无踪。但对着电话,对方的偏冷的音色豪无阻塞地冲进耳朵,他竟然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了。

    “哦。”

    “你脖子上的玉落在我那儿了。”

    “不止是玉,那个,我大衣兜里有一封信,很重要的。钱包放在另一个兜里,你既然翻出了钱包,那幺一定看到信了吧!”

    景锷答道:“没注意。”

    “嗯……”方鼎叹了口气,“那个,玉,我去你那儿拿?”

    “我现在去外地,玉在家里,下周咱们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把东西带给你好不好?”

    “不必了,总有别的办法……”方鼎一听到吃饭就发怵,忙拒绝道,“不用麻烦,你什幺时候在家,我过去取就行。”

    “按我说的吧。”景锷一语作结,“好好照顾自己,你别太操劳了,以后多请几个帮手。要关机了,再见。”

    “……”方鼎对于这种朋友般的模式十分不适,愣了一会儿,对面先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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