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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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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月山神 作者:丢失拂晓

    分卷阅读2

    知涟在这样的注视下脸蓦地燥热起来,她拂袖引风,风雪一股脑儿往这花台中心涌来,人群发出躁动,四处暗藏的箭矢飞来,在风眼处乱窜,雪花和被吹落的花瓣混在一起围着知涟转起来,隔绝了对面少女凝聚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觉得心烦意乱,是被看穿的恼怒,却又希望她多看几眼,再看几眼。

    这样的焦灼让她的灵力也变得混乱,天空闪过紫黑色的闪电,空气里弥漫着妖物的气息。台下的百姓因惊惧而变得嘈杂,官兵们身着重甲,手执利器,却不敢靠近那个风团,只好不断地朝它放箭,但伤不了知涟分毫。

    那是知涟第一次,看着突然增强的灵力溢出指尖却不知如何是好。以前她用灵力用的游刃有余,也不过是搞些师父不在意,九师兄也没放在眼里的小把戏。她吃过许多师父炼制的丹药,也没见有什么长进,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些繁杂冗长的经书典籍,便不把修仙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那股力量在动脉处冲突着,像把铁锁束紧了她的手腕,撕扯着她的手臂像要把她折断一般,她痛得双膝不自觉地曲折,跪倒在花台上。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白衣男人,他和那位小姐说着什么,随后笑着朝自己走来,他笑起来很像九师兄,不,又不是,意识模糊中他仿佛挥起了一把羽扇,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无数个现实和梦境交织在一起,然后刹那破灭,她昏昏沉沉地,觉得自己的骨头又不再是骨头,而是根根分明的翎羽。

    她尚存意识时脑海里存留的最后一张面孔,是九师兄,他用那没有怒气的怜爱神色对她说,“知涟,你这样子,真不像一个修仙之人。”

    姜池站在那儿,手中提着一只金丝编制的笼子,里头伏着一只一动不动的小鸟。方才惊慌失措的民众脸上此刻露出如逢大赦的感激,周围的官兵也都松了一口气,台上那些个贪生怕死的官员也从之前慌不择路逃命的狼狈恢复到朝堂上装模作样的肃穆,他们正襟危坐,各色复杂又带有试探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始终含笑的白衣少年。

    易疏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穿着一件赤色长裙,没佩戴什么首饰却格外明艳。她用帕子漫不经心地掠过自己的另一只手,擦拭了几下。那是方才事端一起,姜池突然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身后护,叫她别怕。她心中嗤笑,她哪里会怕,她想看热闹还来不及。王府和宫里暗潮汹涌的争斗,她都看厌了。如今这场面反倒使她感到新奇,她对刚才那个少女——如今笼子里这只小鸟甚有兴趣,看姜池那讨好的意思,想必自己不用动嘴,他便会送上门来。

    少年朗声在台上安抚了众人的情绪,随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如今皇帝最宠爱的少年天师,也不知他如何代替自己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一跃成为祭祀和各大庆典的主司,有关他的暧昧传言颇多,易疏也听过一些。

    但看他对自己这幅样子,倒不像是和皇帝有什么不可言明的关系。正走着神,他不出所料地提着笼子过来,朝自己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说,“若是易小姐喜欢,可以将这只小兽拿去,在下对它施了咒,只要关在这笼子里,它便会性格温顺,绝不会伤到小姐。”

    易疏垂眸,手指缓慢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说,“那便谢过天师好意了。”身旁的大丫鬟折袖接过这只笼子,传给后头侍奉的人拿着。

    也许他只想攀上玄平王府这一束金枝,以在流言里立足。这么想着,易疏侧过头瞥了一眼那笼子,目光正好对上它倏忽睁开的瞳孔。

    ☆、覆辙

    自花台之事后,知涟已在王府呆了十余日,夜晚她偷偷溜去客栈找过九师兄,他不在,榻上凌乱地摆放着他制的丹药,她给他留下字条,纸上写着:今后不再痴缠师兄,也请师父莫念。

    也只是怕他和师父那边没法交代,又因为自己受罚。

    姜池施的法她轻易就解开了,虽然他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但想起这人就让她不寒而栗。即便少不经事,她还是分辨得出,他的笑意里有着浓重阴霾。

    毕竟她也看九师兄冷脸看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不懂,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没有头破血流她就无法死心。她的喜欢是纯粹的,可是路子错了。

    每年小晚忌日,她都在自己的院子植下一朵荷花。她不盼什么原谅,只盼小晚来世投个好胎,一生顺遂,遇上九师兄这样全心全意护着她的人。

    可如今她什么都明白了,她似乎又重蹈覆辙,走上了歧途。

    其实知涟本可以不呆在笼子里,可她却安安分分地呆了几天。

    易疏也对她不闻不问了几天,还命丫鬟将笼子的插销拿下了,任它自由来去。

    她觉得自己有点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这位小姐疏离得要命,和那几位对她敬而远之的师兄师姐也没什么不同。所以她也不懂,自己眼巴巴地留在这里是为什么。

    她每日栖在易疏房前的桃花树上。她的窗闭着,她便笨拙地在枝头踱来踱去,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希望吵闹声能引出那个好事的折袖嚷嚷几句,让易疏也能放下手头的事凑近看自己一眼。

    折袖总会恼怒地骂它一句,又回头对易疏念叨着,“小姐,您何必将它放出来呢,若它伤了人……”

    “它不会的。”易疏头也没抬,边临摹着字帖边回答她。

    “可她毕竟是妖……”

    “那天师骗骗三岁孩童的把戏你也信吗,这不过是他笼络人心,建立威信的手段罢了。若这鸟真是什么妖,这王府早被夷为平地了。”

    折袖悻悻地退下,不知为何,小姐每每提起王府的语气总是不甚愉快。

    不过知涟常常不知道门内发生的这些事。她总在等待那扇雕花木窗的开启,伺机用力摇动枝桠,借风把落花吹进窗子里,易疏偶尔会轻笑起来,那种神情异常明媚,绝非凡人能及。

    也许只想一睹小姐笑颜她便心满意足了。

    有一日晚上,她又去找师兄,想和他诉诉苦 ,她从未这么憋闷过,果然人间还是不比山上,在这里,她没法逍遥自在。不管之前自己对他的回避,也不管他是否反感,她只想找个人说一说,不然实在是闷得慌。

    师兄依旧不在,她等了半晌,把他榻上的酒喝了个底朝天,微醺地回了王府,看见窗子大开,便变成小鸟摇摇摆摆地飞进屋子,易疏正巧在弹琴,一绺碎发从她的额前滑落,知涟看得入迷,这时折袖进来,她一惊,扑腾着飞起来,撞倒了柜子上的一只白瓷花瓶,折袖立马抄起门后的捣火棍向知涟袭来,嘴里嚷嚷着,“你这淘气玩意”,意欲驱走它,却被易疏喝止住。

    “折袖,别大惊小怪的,我看这小家伙可经常干这样的事。”易疏悠然地结束了曲子的尾声,向知涟伸出手来,知涟仿佛不受控制似的飞向她的纤长玉指,停在她的掌间。

    那是知涟第一次那么近地看易疏。

    她柔软又纤长的睫毛扑闪,像刚从星河里捞出来;她的眉眼清冷,但瞳孔里眼波流转,深邃又迷人,将知涟的意识全然搅乱;她的手十分冰冷,掌纹纵横交错,如同一张网把自己困住,动弹不得。

    “小姐,您还是早点歇着吧,我还是觉得这鸟来路不明……”折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着她神色莫测的主人。“你先下去吧,一会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听到这话,折袖低下头一言不发地退下,把门轻轻掩上。

    易疏站起身来,一只手捧着知涟,另一只手推上门内的插销。

    ☆、旧事

    易疏是玄平王最疼爱的女儿。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每次进宫朝见那些嫔妃,易疏就得维持一副父慈子孝的假象。那些深宫里的女人,也是闲得发慌,除了相互使绊子,就是谈论各家的宅邸私事。表面上她们笑意盈盈地夸自己和父亲,背地里却不见得会说什么好话。

    易疏有时觉得,若什么事都不知道,便也能无忧无虑了。

    父亲是先帝最器重的小儿子,天资卓越,领军作战、参政议政都是几个兄弟里最出色的,但最后先帝却选了如今的皇帝当继承人,称他性子温善,能镇得住江山,使国泰民安。

    新朝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刻,王府里也传出了新生儿的哭声。

    玄平王神色清冷地站在檐下,喜婆脸上的笑意堆起了一簇簇皱纹,“恭喜王爷喜得千金”这样的八个字重重地落在他心上。

    他神思恍惚地抱住锦缎裹缠的那个婴儿,她的小脸皱巴巴的,看不出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四周仆人进出的脚步声渐渐弱下去,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声音,“若王妃此胎是个女儿,她的血便能成为神羽之引,助王爷的江山大计。”

    他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里头王妃身边的丫头连忙把这消息告诉床上精疲力竭的王妃。她和王爷是结发夫妻,这么多年,她膝下未曾有出,她心有愧疚,不断地给他纳妾,那些妾却一个比一个争气,为王爷添了五个儿子,但他眉间的阴云未曾消散过。而今日,他脸上露出的是很久没有过的真实的喜悦。

    易疏是吃着药长大的,小时候她因为药汁太苦不喝,任凭丫鬟在后面从一间房到另一间院追着喂她,或者赌气偷偷把那一碗碗黑漆漆的东西倒进花坛,但都没有用,若是被发现,她得喝下双倍。

    而每次都能被嬷嬷发现,也不知她长了几双眼睛。

    若是父亲来了,他光是站在那儿,脸上的不愉就会把她吓哭,她只好边哭边喝。

    她还记得每次针灸采血的时候,母妃搂着她,捂住她的眼睛,所有感官闭合,于是疼痛全凝聚在手臂上,那是钻心的疼。

    她也吵闹过,发过火,最后只剩下绝望。

    她从前还总喜欢缠着母妃,觉得那么多人逼着她吃药采血的时候,只有母妃会为她流泪,会在夜晚轻声哄她安慰她。但直到那天,母妃抱着她,和她说“阿宁忍一忍好不好,一切都是为了你父王,马上就会过去的。”她才真正地放弃了所有希望。

    原来那些眼泪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流。

    那个「马上」她一等就是十六年。

    自己压根不是珍贵的王府千金,只是一颗恰巧投胎在这深渊的棋子罢了。

    她很羡慕那些哥哥,虽然是庶出,但他们不需要肩负这么沉重的东西。自己虽然什么都有,但其实什么都没有。

    起码她没有爱吧。落在她身上的好意,全是有预谋的,她的存在只是为了成全他人,成全父王的江山梦,成全母妃的一片深情,成全所有下人和医师的恪尽职守。

    她的心是渐渐枯竭,渐渐熄灭的。从前她还会为了一星半点的微弱火光挣扎一下,如今她只是躺在灰烬里凝望天际。

    但知涟意外降落在了她身边。

    她跳上花台跳舞的时候视线一直追着自己没放开过,她先前只是觉得有趣,把笼子提回去,既承了那位天师的好意,也满足了自己的私心。是妖又如何呢,若是把这王府踏平,把父王和他狂热的谋逆之梦全毁了,自己是不是就能得救?

    后来看它装模作样地吸引自己的注意,她觉得心里流过一丝温热的异动。

    不过知涟只是个小妖而已。

    她能辨别妖的气息。每次父王带哥哥们去围猎场,就会有一个白袍子老人带她去见识各种妖物,让她感受它们气息的强弱。

    有的妖长的可爱水灵,有的看一眼就会让她犯恶心犯得一周吃不下饭。

    她识妖无数,所以第一眼就把知涟看穿了。

    她承认当初带知涟回来有过利用她的念头。但当她插上门栓的那一刻,突然想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折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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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卷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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