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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中人 作者:北冥有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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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第 17 章

    jodie近些日子很是苦恼，明明四处飞着没黑没白地拍戏的时候她有那样丰沛的灵感，有着那样想写的故事。可是当她闲下来把编剧工作作为主业的时候，所有的故事都逃了个干净，转眼间只剩下了以古代西欧神话为背景的唯一一个。

    编剧部的上司看了大纲很是满意，即便这个剧本更偏向于文艺片而非商业电影。他建议jodie趁着自己才刚息影人气尚未大幅下滑，在年底把剧本的初稿交出来。

    jodie犹犹豫豫地应下了上司的要求，并提出去欧洲考察一段时间的请求。她不到万不得已原本是不想做这个本子的，哪怕在日本的时候她答应过要把自己的第一个剧本写给chris，并且她在设计这个剧本的时候想象中的女主角正长着chris的那张脸。

    jodie清楚自己究竟是在逃避些什么，哪怕原本还不是太清楚，也都被leon那天的一句话完全挑明。

    她不知道chris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别样的情愫，但当她看到富士山上的那张照片的时候，在那个不知名记者的镜头下。jodie看到chris望向自己背后的眼神——平和而柔软，那是她那么多年来在戏外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chris。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为她而着迷呢？”这是一位资深影评人在chris拿下奥斯卡时对她的评价。jodie对此深以为然，也就愈发害怕自己不幸成为对方无趣时的猎物之一。她转念一想，却又发现若是忽略她大学期间两月一换约会对象的事情不谈的话，chris的空窗期好像也有好几年了。抛开为宣传而爆料的绯闻不论，也不是藏得严实没有被外界察觉，而是仿佛间这位美国甜心一夜之间对人类失去了兴趣。

    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chris的私生活那样关注的？jodie仔细去想却想不出个结果，就像是当年自考场外一面之后她便盯紧了对方，捉着她每丝每豪的失误不放，也自然更多把她的强大和魅力看在眼底。

    无论是“码头分手”也好，“富士山”也罢，jodie知道这都不过是造成质变的一个关键节点而已。潜移默化间的情感变化才更令她恐慌，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无法接受同性、无法接受chris还仅仅是暂且不想开展一段感情。

    而那日在居酒屋得到的“莫仿飞蛾扑夜灯”的签文则更像是一个警告，令她不敢再去多想任何感情上的事情。

    于是在签去编剧部的第三天，jodie把相机笔记本装了个小箱，得了顶头上司的批准，悄悄地飞去了南欧。

    chris这些日子也很是苦恼，“昨夜梦中影，今晨依召来”。签文的寓意那样美好，她却是在回国一周后才知道jodie跑去南欧收集剧本素材的消息，而她未来半年却都要就在加州拍戏。哪怕中间偶有几日的休息，也是不够她隔着个大西洋飞来飞去折腾的。

    chris在很久之前听说过一种说法，叫“如果人有愿望，太想什么人或是什么事了，一直想一直想，那么连命都会把你往那边推”，只可惜现在在她看来，这话无论怎样都像是在胡说八道。从她在剧社抢jodie剧本，到后来她建议leon把她签回三企，到后来和她出席一样的晚宴、进同一个剧组，事实上从来都是chris一直在把自己和她朝着同样的方向推。

    “她总不能永远采风下去。”chris烦恼着从一堆通告里捡出几个时间合适内容喜欢的交给leon，无论发生什么，她手头的工作都是不能耽误的。

    采风需要时间，特别是在你进入一种新的文化背景中为自己的作品寻找考据时，这个过程就变得更为漫长。但即便如此，她们也没有料到当jodie完全结束调研将剧本初稿发到主编邮箱里的时候纽约已经在下第一场雪了。

    chris在成摞的通告中好不容易抽出几天的空闲来，得到的消息却是jodie根本没在加州落脚，一趟飞机直接飞回了纽约。她算了算日子方才想起来，jodie应该是赶回纽约扫墓了。想到这一点的她一边给leon发邮件商量自己临时回纽约的事情，一边在网站上买了最近的机票。

    而当leon提醒她“当心不要被偷拍”的邮件再度落进她邮箱里的时候，chris已经在三万五千英尺的高空了。

    白玫瑰，百合，栀子扎成一束，jodie蹲在墓前，用手帕一点点地擦拭着墓碑。这处高级公墓在寸土寸金的纽约市里更是昂贵的紧，jodie握着帕子擦了半天，除了冰冷的雪水什么也没有擦下来。

    她摆正花束，把帕子收好，开始慢慢地说起她这一年的经历来。前一年的年底金球奖封后，庆功宴上被chris捏着下巴吻了一口；春天的时候去日本接了一个大ip的真人化改编，并将此作为自己的息影之作；和chris同在一个剧组关系缓和一点，但很不幸被拍了照片差点传出绯闻，好在被公司压了下去……

    “我现在转去编剧部了，去南欧考察了半年多出了第一个本子的初稿，上面很满意，明年春天应该就能开机了……”

    “如果……”jodie叹了口气，“真希望你们能亲眼看到我的电影啊……”

    “如果我说……”她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脚踝，换了条腿支撑着身子，“我说我喜欢上chris的话你们会感到惊讶吗？”

    “应该不会的吧，”她笑，“毕竟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富士山呢？”

    “可是，富士山从来也不属于任何人。”长时间半蹲着的姿势让jodie猛一站起来有些头晕，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所以啊，我逃走了，”她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自嘲的意味，“但是很不幸逃都无处可逃，连我的第一个剧本都是写给她的。”

    纽约的这个冬季似乎格外的冷，天上又开始下雪。jodie头愈发昏得厉害，她想这一定是才从南方回来的缘故，她对寒冷的耐受力越来越差劲了。她紧了紧身上并不厚实的薄风衣，把车里的暖风开到最大才感觉舒服了那么一点。

    家里已经大半年没有人住过，窗帘桌布沙发套用的仍是春季的款式，衣柜最外面放的是夏季轻薄款的睡裙，地毯家具上落了一层的毛絮，甚至连空调出风口一开暖风都先喷了她一脸的灰尘。jodie把暖风开到最大，顺手抽了件睡衣进了浴室，希望家里的空调足够强大，能趁着自己洗澡的时间把灰自行吹干净。

    吹干头发，换了新的床单被罩，哪怕此时屋里还是长日没通过风的味道，被褥也因为好久没有晒过而不那样舒服，可是她在强烈的疲惫感和倦意之下已经顾不得太多。

    有那样的一瞬间jodie在想，如果家里能还有另外一个人就好了。她在床上团成一团一合眼，眼前又浮现出chris那张好看的脸来。这对于为剧本奔波了半年有余的她而言原本已算是常事，可她不知怎的就想起回来的时候路过三企分部的大楼，隔着一个十字路口远远看到的那个身形极似chris的人。

    “刚刚在路口看到个人，很像你。”她随手捞过扔在枕边的手机，指下飞舞着敲出来一条信息发去了chris手机上。按下发送键的瞬间jodie又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被通告缠满身的chris怎么会有时间回到纽约呢。

    第18章 第 18 章

    “你回公司了？”jodie才把手机息屏合上眼睛，屏幕便随着声短信提示音又亮了起来。

    “没，回家了。你想见我？”她敲下这两行字的时候手指有点发抖，jodie不知道自己是想见她还是不想见她，但这样文字中的引诱意味实在太过浓重。

    她与chris这大半年里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的，chris每一部新片，每一次宣传无疑不是网络媒体上的头条，她就算是想躲也躲不过去。更何况当她到了各地往公司寄明信片的时候，哪怕仅仅是为了面子工程也要顺带给chris寄上一张同样的。只可惜chris摸不清她在南欧飘忽不定的行程，jodie得到的不过是偶尔到了网络信号良好的地方才收到的压缩包，里面总是chris最新的剧照和定妆照。

    “想。”对方这样直白的回应反而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密码是我收到nyu录取的那天，不过家里没有收拾，我也要睡觉。”典范式的欲拒还迎jodie做起来到也是熟练得很，家门的密码发了出去，言辞里却又是婉拒的意思，来与不来全凭chris个人的意愿。

    但是jodie知道如果她不来的话自己注定是会失望了，在难以言说的纠结中，她握着手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jodie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她茫然地看着黑漆漆一片的窗外，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脑袋一阵阵地发沉。多年独居的jodie无比清楚这种从白日一气睡到夜晚的感觉，纵使一觉睡到自然醒是不知多少人的心愿，但当她睁开眼睛周身只有触不到尽头的黑暗时，jodie能感受的只有孤独。

    脖子因为睡姿不正有点落枕，jodie按压着脖子缓解疼痛的时候看到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客厅的灯光。她一边埋怨着自己一时大意竟然睡前忘记关灯，一边打着哈欠蹭去客厅关灯。

    jodie丝毫没有考虑过chris到来的可能性。大学录取日这样既私人化又边缘化的问题，哪怕是相识多年的密友也不见得说得出，更何况她和chris远没有那样亲近。

    “nyu在全国的录取是同一天。”chris翻着手上的杂志给她解释。

    “这倒还真是。”jodie心想算是自己失策，和自己同出于nyu的chris到真不至于连这么个密码都推算不出来，“你弄的？”屋子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纵使不至于到焕然一新的程度，但也足以令人心情舒畅起来。更何况那个数年未曾使用过的的厨房里，小火烹煮着的不知什么食物还在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这般情况下，jodie若说自己是一点也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她偷眼去看chris，期待着对方下一秒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小区家政，老住户打折，”chris说着把一张小卡推到jodie面前，“高档小区就是方便。”她不由得赞叹道。

    “说的就像你住的不是高档小区一样。”jodie看在食物的份上不愿同她计较，“那个呢？”她指了指厨房。

    “中华街的外卖。”chris回答，“不让进来，非得要人去门口拿，”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正赶上吃饭，说来你们高档小区就是事儿多。”她说这话时语气自然的吓人，仿佛刚刚对这处小区赞不绝口的不过是她不知何处的一个□□。

    滑溜鲜美的鱼片，香软的米粒，一点点盐和一点点葱花。两个人各端着碗鱼片粥分坐在沙发两端，各自吃着碗里的食物，一言不发。屋里静的让jodie难受，她耐不住这样的气氛想要打开电视多少缓解下尴尬，连按了几下开关电视屏幕却依旧一片漆黑。

    她离家太久了，连遥控器的电池都没电了。

    chris坐在沙发那端见了她这一套操作崩不住低低地笑了声，jodie被她这声低笑搞得愈发尴尬。她把遥控器胡乱塞进沙发垫缝隙里，顾不上烫两三口把粥吞了下去，正要起身的时候chris已经端着只空碗走到她面前，手一伸便拿了她的碗同自己的摞在一起往厨房去。

    “我去刷就好。”jodie跟在她后面进了厨房，不太好意思让chris这样一直为她忙下去。

    “你家，不是有洗碗机？”chris一手端着碗，一手扶着厨房门框转过头来问她，“还是说你家的洗碗机也是放电池的？”

    “应该还能用。”jodie多年的经验让她拒绝在这种无谓的事上与chris争论，“你怎么来了？”她试图岔开话题，但当她看到chris扬起的那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时，她突然觉得这个话题似乎有那么些糟糕。

    “你想我。”尚且不算明了的心事被一言点破，jodie别开头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你想我才能看到我。”chris把碗勺丢在洗碗机里，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是个成年人，我也不是你的小花仙。”jodie不愿将这样无趣的斗嘴上升到哲学讨论的范畴，便也双手环胸靠在瓷砖墙上，就着洗碗机工作时的嗡鸣和chris胡扯。

    “那你又想成为什么呢？”chris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站起身来，只两步就走到jodie面前。

    “你知道的，”jodie抬手抵在对方下巴的位置，“我要做个好编剧的，”她笑，“以后说不定会是个导演。”

    chris自是知道她这般装傻的答复气得几乎发笑。她偏了偏头，把下巴让过jodie探过来的手，接着扣住对方的指缝，在jodie的指腹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jodie被她这一下搞得大半个身子发烫，她猛地把手从对方掌心里抽出来，往后退了两步，想着麻利地逃出厨房这个是非之地。只可惜她原本耍帅靠在墙上，帅是够帅了，可想走的时候却没有那样方便。

    jodie下意识地抬手要去挡，双手已经撑到chris的肩上，而对方却只是凑在了她耳边，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这情景让jodie觉得反倒是自己有点反应过激。

    “可以吗？”chris顺着她的力道往后撤了一点，几乎是抵着她的鼻尖问她。

    “都到这个份上才想起来问我。”jodie小声抱怨着，向后仰了仰身子避开与她的接触，“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算了。”一个吻轻飘飘地落在jodie的唇角，像是真的就这样放弃，将压抑着的所有感情 欲念都化成了一个比贴面礼亲昵不了多少的碰触。

    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jodie却在她身上品出来十成十的委屈。她被chris这样的委屈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背靠着瓷砖墙任由对方虚抱着，直到chris先耐不住这样的沉寂松开手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回房间了，你自便。”jodie稍稍向她点了下头，不敢和chris对视匆匆地溜回房间。

    jodie蜷起腿坐在床边，双手捂着的脸上一阵阵地开始发烫。她知道若是方才的chris再有一丝的坚持，如今很可能就是另一副光景。飞快的心跳让她感到不适，双腿间的黏腻感更是让她身上更是发烫。

    她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去衣柜里取换洗的衣物。卧室门在她背过身去的时候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咔哒一下又是门落锁的声音。

    “你说要我自便的。”

    jodie抱着手上的衣物，转回身面对着chris，却不说话。

    “毕竟你刚刚也只说了‘如果’。”

    jodie这次把目光也垂下去，甚至不敢看她。

    “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jodie宁愿能知道自己这般犹疑的理由，或许一开始她尚在担心对方始乱终弃的可能性。可就凭她现如今的状态，恐怕也不比被人甩了强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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