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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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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慕游戏 作者:时有幸

    第34节

    十几辆在这片土地上绝尘而去,穆因到了城镇里还愣着,导演提醒过随身物品都直接整理在包里,大家没什么遗失的贵重物品,小哥问他有什么落在那儿了,穆因郁闷又不好说,只是道:“没事。”

    “再买一个就好了。”小哥和他说。

    穆因“嗯”了声,随即全身心投入工作,进度比预料中的快,等到他杀了青,才问当地人道:“那边天气好了吗?”

    那人常年在这里做导游,熟门熟路,道:“虽然暂时停雪了,今天估计不会再下,但是还是有点危险的,天气越来越爱变,你还是等这冬季过了,再去比较好。”

    穆因点点头去借了车子,根据路线往回跑。

    他要把属于他的戒指找回来,一刻也等不了。

    第58章 晚红

    原野上的狂风把俞成蹊的头发吹起,他半眯着眼睛在带领下走进一个简陋的小场地,分发了带来的小礼物分派给剧组,说是来探穆因的班。

    这么荒芜的地方没人愿意来凑热闹,俞成蹊这一来给剧组的人带来了些新鲜感,摄制组的组长和他有些交情,一组人在蒙古包里吃了顿饭。近来天气不好,没办法带他四处游玩,不然一定把他拉去观赏下别样的风光。

    俞成蹊早想去见穆因,但怕自己表现得太焦急,引人好奇他们的关系,便装着副有空来看看朋友的样子,和人喝着n_ai茶东扯西扯。

    到了下午,吴月风进来问了句:“穆因人呢?”

    俞成蹊顺着这句话说:“不知道他在这里适应不适应,怎么一中午没见到人。”

    他起身随着吴月风出去,吴月风嘀咕着不会杀青后直接跑回颐都了吧,整个片场找遍了没看到穆因的身影,再去他房间找,行李箱明明还在。

    “可能出去采风了,我看他闲着就冲远处发呆想心事。”导演道。

    吴月风一拍脑袋,道:“我觉得他一直惦记着落在上边的东西呢,会不会看这两天天气好一点了,过去找?”

    俞成蹊去问后勤那儿的人,说穆因中午来借了车去拿东西。他在原地等了会儿,忽然有当地人讲了些他听不懂的语言,导游骂了句脏话,道:“暴风雪又要来了。”

    “不是说今天不下雪了吗?”吴月风道。

    “这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哪里能信?”导游要去通知剧组的人注意人员和器材的安全,被俞成蹊拉住,问之前拍摄的地方会不会下雪,他刚问出口,这天已经开始往下掉冰雹。

    每逢这个时候,被冰雹砸死的畜牧无数,短短几十分钟后地上可以积厚厚一层雪。俞成蹊在屋子里看这势头渐小,导游在边上嘀咕:“穆因不会还没回来吧?我可提醒他不要去了。”

    “他到底要去找什么?”俞成蹊皱眉问。

    顶着这种天气回到危险的地方去,俞成蹊越听心越凉,担心穆因出了什么事情。吴月风听外面的大风都要吹垮这座屋子,将空气生生撕裂出一道大口,道:“他不肯说,什么东西丢了不能再买,怎么那么偏执啊。本来那地方就简陋了,怎么挺得过这么大的风。”

    导游道:“等这场雪停了他要是没回来,我带着人去找找他。”

    俞成蹊想现在就出发,被导游劝住了,让他再等半个小时看看,他再怎么心急如焚,也要听专业人士的忠告,可是等了半个小时,雪势非但没有变缓,反而越来越大,不知道穆因那里是什么情况,但看来只会更差。

    “就没天气预报吗?”俞成蹊坐立难安道。

    “唉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这里是老天爷说了算,想下雨便下雨了,我刚才也当今天是晴天,转眼它就掉冰渣子,谁敢打包票,而且冬天本来就暴雪,非要去找……”导游闭上了嘴,没把“找死”这两个字说出来。

    “所以这雪什么时候停?”俞成蹊问。

    “我觉得再过两个小时吧,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导游改口道。

    俞成蹊骂了句脏话,站起来要去找人,导游道:“他走的时候不仅我拦了他,后勤部的肯定也让他别去了,这不自讨苦吃吗?小年轻就是任性,你现在去了又有什么用,连路都不认识。”

    吴月风道:“要是房子塌了……”

    “我觉得他肯定在路上了,躲在车上没关系的。”

    晚上气温极低,要是穆因还没回来怎么办?俞成蹊想到在这里发生过的许多失踪事件,着急地和导演讲,导演看的确这雪势停都停不下来,虽然不确定穆因那边有没有下雪,但还是派人过去把他接回来。

    本来看穆因不爱说话,拍戏态度端得正,平时没事就写写画画的安静得很,没想到居然干出那么不让人省心的事情来,导演最开始就和每个人再三强调了安全问题,还是出现了纰漏。他把后勤部的痛斥了一顿,借车给他的人道:“真不知道会下暴雪啊,前些天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意外出现前,谁能料得准?”导演道。

    ·

    穆因很久没有开过车了,驾驶着越野一路向高处驶去,他不敢开得太快,虽然路上没有其他的车辆,但那天侧滑向他的货车给他造成了极大y影。

    天气晴朗,他把车停在房前,看到还伫立在这里的屋子,舒了口气庆幸着还好没有塌。脚踩上泥巴和木头做的楼梯,这已经有些松动了,他猫着腰往上走,柜子这些简易家具被风震得东倒西歪,枕头都飞在地上了,他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在角落找到了戒指。

    铂金戒蒙上了一层粗糙的灰尘,他顾不得脏不脏,用袖子反复擦到发亮,再珍重地放在口袋里。

    窗户砰的一声被大风吹飞,这里的窗户是推不开的,此刻连着框架都被风刮走。穆因心里叫道不好,眼前风云忽变,迷蒙的晴空转眼成了浑浊的暗色,风里带着雨雪,有的飘进来打在穆因衣服上。

    他换了个房间躲着,在强劲的风里下,屋子的地基都在松动颤抖,勉强直着身子往大门走,他坐在房的大梁边上,外面的天气只要他一出去,怕是要整个人被冰雹淹没,或是要被风刮走。

    cha在口袋里的右手捏着那坚硬的物品,指尖用力到泛白也不放开,反而握得很紧。穆因确实是不后悔的,遇到这个实属倒霉,但重来一遍,他也会回到这里来,把戒指给拿走。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稳住了心神抱膝闭眼,手机在这里只能用作计时工具,他再拿出来看时已经过了整整一个小时。

    虽然这里雪蒸发得很快,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下一场风暴,穆因计划着待会该怎么把车给刨出来,感觉头顶有什么地方发出的艰涩的吱嘎声。

    他心里漏了一拍,背靠着梁柱在发抖,理智告诉他该待在原地等这场雪过去,可是没办法真的安定下来。

    吱嘎声不断作响,他心里苦笑着自己难道倒霉到这时候再出什么事情,这回是自己找死,实在活该了。

    看到屋顶的许多裂缝又加深了些许,他下意识要往后退,但已经退无可退,泥土窸窸窣窣地掉下来,不过一会他满身都是灰尘。穆因冰凉的手握着戒指不肯撒手,咳嗽了几声后干脆不去再看。

    但他低头的那瞬间,整个屋顶都塌了下来。

    ·

    “谁能预估今年的大奖花落谁家呢?”陆千江安慰道,“都别急了,心态摆好点。”

    “不,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口红颜色格外粉嫩,我很不安。”在来颁奖典礼前,宋和彦的手机被没收了,他在走廊上踱来踱去,满脸写着焦躁。

    穆因把手上的吐司递给宋和彦,问:“吃块面包垫垫饥?”

    “不要,吃饱了待会就显得我腰粗。”宋和彦拒绝道。

    “腰哪里粗了?”

    周让要去看他腰,被他一手摁回去,没料到身后陆千江两手抱了下的腰,一本正经道:“不粗啊,吃吧。”

    宋和彦再转头过来时,那张ji,ng致的脸涨得通红,去抽了一片吐司几乎是整张直接塞进嘴里,这下闷着不说话也不走路了,静静在休息室等着。

    潘正明通知他们去乘车,穆因把那包吐司带着走,下车了放在自己的位子上。他有意和俞成蹊一起走,故意落在后面,和俞成蹊并肩走过红毯。

    闪光灯很亮,他们在眼前这一片光里落落大方地往里面走,记者有的会喊名字让他们看过去,俞成蹊只是注视着前方,穆因听到好多人在叫俞成蹊,抬头看俞成蹊,俞成蹊扬起嘴角朝穆因看了一眼。

    红毯走了好几遍,被这么看了一眼,穆因好像就不会走了。他迷迷糊糊地走完红毯拍好照片,再浑浑噩噩地在前排落座。

    座位前摆了一束花,开得正鲜艳,林沒见他在看这里,拔了一朵里面的花枝,温柔地cha在穆因的耳边,说了句:“你比花好看。”

    穆因笑得腼腆,林沒很轻地捏了下他的脸,林沒坐在他左边,俞成蹊坐在他右边。没等他笑完,自己的右脸也被轻轻地捏了一下。

    知道这都可以解释为营业,但穆因还是有种假戏真做的飘忽感,害怕被人识破这层障眼法。

    团体奖没他们的份,人气奖落在了宋和彦身上。宋和彦走上台捧着那座奖杯,眨了下眼睛突然就在台上落了泪。

    最后边的陆千江换了下坐姿,穆因用余光看他,陆千江的心情不好捉摸,他还是挂着笑意,不是周让的痞气,也没有俞成蹊那样的距离感,文质彬彬带有三分的坏,要是有镜头捕捉到他这时的神态,该写上斯文败类这四字。

    宋和彦想拿团体奖,他的野心不加遮掩,真正所想的也不难猜——他要与陆千江一起走上巅峰,这年少时的梦想少了谁、或是一前一后,总是不是两人一同站在聚光灯下那都不算是真正实现。

    他哭得周让在嘀咕会不会把妆都给哭花了,哭花了妆的宋和彦也是好看的,在台下都还没止住眼泪,陆千江坐过去低头和他说了几句话,别人看都会以为是队长在关心成员,说完还把手拍在宋和彦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下,这是最适当的姿势了。

    穆因把耳边的花摘下来给宋和彦带上,让他别哭了,宋和彦几乎要被在边上叽叽喳喳的周让惹毛,差点把花塞在周让嘴里。

    台上有人在唱一首甜蜜的歌曲,女士姿态优雅地搭上男人的手,台下不少人惊呼,俞成蹊模仿那个动作,手心朝上对着穆因做了个请求的姿势。

    穆因把手也把手搭上去,两人如开玩笑一样再相视一笑,等于是在做互动调节氛围。没想到台上那对人竟是真的求婚,男人半跪下来,拿出了蓝色丝绒的小盒子,这下从惊呼变成尖叫,女士喜悦地捂住了嘴,道:“我愿意。”

    颁奖礼顺带看了一场求婚,穆因坐回车上搓着手取暖,听前面周让在说那位男士勇气可嘉,俞成蹊把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掌包起来,呼了口热气。穆因急忙抽回手,怕被队友看到,俞成蹊也没再做什么。

    车程很长,穆因拿着包吐司的那根金色扎线带,对着俞成蹊搭在他那一侧的无名指绕了一圈,就着这个大小做了个粗糙的戒指。

    他叫了声俞成蹊,用很小的声音喊他哥哥。

    俞成蹊侧头看他,他小心翼翼地把这戒指套上俞成蹊的手指,照着女士说的话,似乎主动求婚和接受求婚的都是他,穆因上演着一场独角戏。

    他道:“我愿意。”

    第59章 平生

    经验丰富的向导驾车疾驰而来,拿着设备往那边查看了下情况,和俞成蹊说处境实在不太乐观,也不建议这时候在这里找人,到时候人没找到还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

    和他们争执了许久才终于被允许和向导一起来,大家算着时间都认为车子是正在回来的路上了,如果不是俞成蹊要求,可能再过半个小时才再来找人。导游说房子不至于吹了半个月就会倒塌,没想到还真的成了一片废墟。

    要是再过半个小时,穆因在这里要冻多久呢?

    俞成蹊惨白着脸左右扫视了下,房子几乎是碎裂的,任何可以支撑的梁柱都没了,他小声道:“他就在这里。”

    既然真的发生了倒塌,那事情便棘手了许多,向导要返回去发报告给安全搜救队,俞成蹊拉住他道:“那我在这里等搜救队过来。”

    “你疯了吗?这里那么危险,一个还没救出来,别再搭进去一个。”向导要带他走。

    俞成蹊道:“他还在这里,我怎么能先走……”

    “我先过来探探情况,本来是不让你来的,现在的小伙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回事。”向导道,“安全还是要注意,到这儿来几乎等于是送命,怎么还来这里取景呢?”

    “应该让搜救队一起来的。”俞成蹊道。

    “这一天除了这儿还有很多危险事故在发生,搜救队每天都忙不过来,尤其要假期了,过来探险的人也多,这关头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啊。”向导解释道,“咱们来的也算及时了,刚才那雪根本开不了车,搜救队也不行。”

    俞成蹊道:“那我们先找找看。”

    向导摆摆手不要和他继续扯了,俞成蹊知道车上有营救设备,拉住他开了个金额不菲的价格,向导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我只是培训过,不算是专业人士。”

    价格直接翻了两倍,抵得上俞成蹊一部电视剧的片酬了,向导果然动容,但还是坚持着观点,道:“不行,别拿生命开玩笑,咱们快点走吧。”

    “那我待在这里,你马上叫人过来。”俞成蹊道,“过来花了两个小时,再过两个小时这里就要天黑了。”

    “天黑了你还待在这儿?今天搜救队要是过不来怎么办?”向导觉得这人疯了,心想明星是不是都在这关头爱耍脾气。

    时间紧迫,向导边说边往车上走。

    “一定要过来。”俞成蹊和他说道。

    “话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天黑不能找人!就算来找人,万一待会又下暴雪了,搜救队也得保障自己安全吧。”向导实话实说道,“白纸黑字签的合同,需要叮嘱的全是反复叮嘱过了,他干嘛死活要过来?出了事给我们添多少麻烦。”

    俞成蹊道:“我没签,随便我干什么,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向导破口大骂道:“为了朋友不要命了?天要黑了,你知道温度是多少吗!”

    俞成蹊心想天黑了才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他要是醒过来了,只要喊一声,我马上就能去陪着他。

    “我知道。”俞成蹊道,“您先去尽力争取让搜救队过来,要是有什么动静,我还能开车回去,这里不是还留着一辆车么。”

    向导劝也劝过了,还是说不动他,继续在这里磨时间没有任何好处,他表示自己会尽力之后,把一些简易设备都留在这里,然后驾车返程。

    俞成蹊望着茫茫的雪地,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心里生出一些绝望来,要是没办法把穆因带回去怎么办?之前知道了穆因的拍摄地点,他便发自内心不想穆因去冒任何一点风险,无奈于毫无立场去劝阻,怎么说都像是越线了。

    得了空便直往这边赶,俞成蹊在飞机上满是期待,又不知道到时候看到了人要如何自然地搭话。

    在这里你高原反应强烈吗?无聊的环境下是怎么度过的?是写歌还是看书,落日是不是很美,有没有想自己?

    他想着,都觉得是老天在捉弄他,他早就知道错了,他在一念之差下错得离谱,为此愿意付出代价。偏离的轨迹慢慢回到最初,将要握住的手却忽的再次错开。

    以往种种都不值得一提,今天的才是最是诛心,报复他曾经那段时日对穆因故意的选择性忽视,报复他的有恃无恐。

    他知道穆因对他而言有多特殊,这一生有幸彼此共同走过那一段回望还觉漫漫的长路,再也没人代替得了他,没人能有他半分的好,在自己心里留有那般重量。

    在这雪地里,他没怪穆因做的事有多冲动,他只是觉得自己来得太迟,倒不觉得荒唐可笑,他触摸的是爱情盲目忘我的本质。

    “阿因,原谅我了就喊我一下吧。”俞成蹊道。

    他不确定到底说了还是没说,风吹得那么响,他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俞成蹊道:“你理理我。”

    临走前穆因在卧室盖着条毛毯沉沉睡着,俞成蹊不敢熟睡,明明只是场短暂的离别,但他却在害怕穆因要走很久很久。

    从墓地出来他便在怕,怕穆因没了什么念想,他本来就是心思细腻善感的人,去那荒凉之地再触景生情,指不定做出些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俞成蹊劝告自己别往这方面想,穆因有粉丝有朋友,不是没有让他牵挂的人,况且他那么艰难的日子都坚韧地熬过来了,甚至事后没对那段灰暗的时间如何抱怨过。第二天看着穆因走,他没去送,看着穆因的背影总有声音在和俞成蹊说,让他留下来。

    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们都没在明确相爱的关系里相处过一个完整的朝夕。

    雪开始变大,俞成蹊望向远方,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马上太阳便要落山。穆因的车停在这里,车盖上的一层雪还没蒸发掉。

    等等。

    涣散的视线再聚焦一点。

    急促的呼吸再缓慢一点。

    俞成蹊看到了失去色彩的原野中有一抹红色,放眼看去只是指甲盖的大小,几乎要被以为是幻觉,走近时还听到了几声闷闷的咳嗽。

    ·

    极低的温度下,穆因把大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围巾里,发着抖碰了下另一边的肩头,然后被袭来的痛感疼了一个激灵。

    在碎石泥土和木块都往他倒来时,他抬起胳膊抱住头遮了一下,他几乎是那一同时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又冷又渴,在这三角状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外面刮风下雨,漏进来的雪珠子从他的脸庞擦过,他不知道这场风雪是否中断过,耳听风声渐弱,手指搭上散乱的木屑,挣扎了几次要往外面走,但都以失败告终。

    看样子这里迟早要彻底塌掉,他死死咬住嘴唇,然后推到了时不时随着风而摇摇欲坠的房梁,随着声巨响,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外面一扑,栽倒在雪地里的同时,身后的屋子轰然倒塌。

    即便雨雪势头好了些,可砸在他脸上犹如千万道利刃,他的手因为刚刚的猛地用力而在打着颤,连车门都打不开了。穆因钻到了车底下,大口喘息着导致喉咙发疼,根本不敢吞咽。

    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蹲了太久,关节都好像锈住,穆因缩进来后顾不上再往里面挪一挪,就在这里活动了下左边的肩头和两个脚腕,酸痛得他紧紧蹙起眉头。这里干燥寒冷,冻得他鼻尖泛红,吸进去的气都让他全身阵痛。

    刚刚逃出来的那一下几乎消耗掉了他所有的体能,然后他在这吞噬一切般的风声里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都不知道今夕何夕,穆因被浑浊的空气呛得干咳了几下,然后边上突然有了衣服摩擦过地板的声音。

    他都要以为是闹了鬼或者是来了野兽,但喉咙涩得发不出惊呼,然后捏成拳的右手被握住,他才痛呼出了声。这是他这大半天来,第一次有什么感觉,有人摘下了自己捂得温暖的手套带到了穆因的手上,把毫无温度的那一双换给了自己。

    穆因的声音哑得可怕,“别动右手,骨折。”

    俞成蹊躺平在他左边,看他还紧攥着掌心,道:“你能松开吗?”

    “不想松开。”穆因舔了舔裂开的嘴角,一股血腥味,他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俞成蹊道,转而又说,“你疯了吗跑来这里!找的是什么东西?回去了不能买?”

    说完,他真担心是他父母遗物或是别的珍贵物件,穆因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听着冰雹重重地敲击着车顶,说道:“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你,都快要疯了,你好歹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一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多难过!”俞成蹊道,“我都开始想真的死在这里那也好,但是潘正明知道了这件事,要他妈怎么写新闻稿,能不能给我实话实说写个殉情,但肯定要写意外事故。”

    穆因的围巾是俞成蹊送的那一条,他震惊地侧过头去看着俞成蹊,俞成蹊被风雪吹得脸颊有了血丝,和穆因道:“我在想搜救队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情,不然你前脚去,我后脚就来陪你。”

    “俞成蹊,你被风吹糊涂了?”穆因道。

    “我认真的。”俞成蹊道,“阿因,我刚才以为你丢下我了。”

    “没有。”穆因道。

    他们依偎得很近,越野车的车底不受风雪影响,他们在一起度过这场灾难。

    过了一会,俞成蹊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不要离开我。”

    穆因道:“我知道的。”

    “我真的有点怕你不要我了,可是你难道不爱我吗?”俞成蹊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如果他没有留在这里,穆因真的要在这里独自过夜,他一想便有些后怕。

    他握住穆因的左手手腕,穆因沉默了一会,道:“我像你爱我那样爱你。”

    “那你不该来这里,你要是出了事,我会崩溃的!”俞成蹊道,“你到底是要找什么?”

    “找我的东西。”穆因道,“俞成蹊,你觉不觉得现在跟做梦一样。我想见到的人,我一睁眼他就来到我身边了。”

    “那以后你每天一睁眼都能看到我,好吗?”俞成蹊问。

    穆因道:“我那天做了个梦,梦到你忍着悲伤把我放在了水里,我以为是你要放弃我的预兆。当时你吻了吻我,然后离开了我。”

    “梦都是反的。”俞成蹊认为这梦无厘头。

    “但我的梦,只有这一次是反的。”穆因和他说道,“我总是梦到我一个人背着书包,坐在椅子上看阿姨在给弟弟叠衣服,还梦到过课桌里总是冒出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次我从梦醒就不相信,可那天早上,我还是没办法真的不在意那场梦,我怕你亲一下,你就走了。”

    俞成蹊道:“你凑过来点,让我亲一下,看我走不走。”

    他说完,穆因真的倾身过去,俞成蹊在他的眼角轻轻啄了下。穆因继续说道:“可是我这几天发现,我一点也不怕。”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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