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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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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业十五年 作者:玉山枕头

    第11节

    他说了这么多话,重点只在最后一句上,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李慧觉得陆湛言之有理,捂紧背包连连点头:“是,是这个理。”

    她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向薛行挥手:“哥,那我先走了啊,来日方长,我缺钱了再联系你。”

    李慧欢欢喜喜地走了,陆湛送走门外这位,又赶紧来哄门里这位:“薛行!”

    薛行憋了一肚子火,懒得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扭脸就回房间了。

    “你站住。”,陆湛不依不饶。

    薛行重重咬了一下嘴唇,转过身,问:“你把自己卖给谁了?”

    陆湛没听懂:“什么?”

    薛行只当他在装傻:“男的还是女的?好歹是队友,你总得告诉我一声吧?”

    陆湛沉下脸:“你把我当什么了?”

    薛行认定了陆湛在外面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态度不屑:“无所谓,大家现在手头都紧,你要是真的为了钱,我也理解。”

    陆湛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一口气道出实情:“这是我妈的遗产。”

    薛行立刻哑巴了,陆湛反而更来劲,寒声问道:“这应该不是你想听的吧?我出去被人包/养你就喜闻乐见了是吗?”

    凳子放久了就会长衣服,陆湛把挂在椅背上的衣服一件件拿起来叠好,其中多数都是薛行的,他本想放到衣柜里,但是觉得气不过,反手狠狠拍到薛行胸口。

    “我妈去世那年,家里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她的遗产被公司侵吞大半,我成年以后打官司才赢回来一些,不多,帮不了你下一次。”

    “自求多福吧。”,陆湛拿起钥匙准备出门。

    薛行习惯性查岗:“你去哪儿?”

    陆湛把包往背后一甩,冷若冰霜地丢给他两个字:“打工。”

    第38章 猪蹄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门外是展枫玥,透过猫眼,她向门内的人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我买了点吃的给你。”

    蜷川开门,展枫玥见是他,顿时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她很有分寸地待在原地,往房间里望了一眼:“李郁还好吗?”

    “发烧,现在睡着了。”,蜷川道。

    展枫玥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喝酒又吹风,活该。”

    片刻,又道:“我去和导演说,让他给李郁放两天假。”

    “还有你。”,展枫玥点点蜷川的肩窝,“陈录对你有意思,李郁一气之下给人家脑袋开了瓢,下手挺重的,这两天你也别出现,先避避风头再说。”

    蜷川听得心惊r_ou_跳:“他怎么打人啊?”

    “有时候,爱是丑陋的。”,她拿腔拿调地说着,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展枫玥伸直胳膊,把塑料袋怼到蜷川身上,笑了笑:“我走了。”

    蜷川掂掂这个颇有分量的袋子:“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展枫玥说完这两个字后急忙背过身去,不让蜷川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别送了,外面冷。”

    她走了好几步后房门才关上,落锁的声音轻轻的,展枫玥感受着那个少年的温柔,自言自语:“你也是这样对他的吗?”

    她站在楼道里,往身后看去,每扇门都紧闭着,无声诉说人世的冷漠,展枫玥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许久,直到感应灯“啪”得一声熄灭,将她抛弃在黑暗中。

    像极了舞台上,大幕落下的最后那刻。

    蜷川“啪”一声扭开台灯,推推身边的李郁:“该起床啦,把药吃了再睡。”

    “我早就醒了。”,李郁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等视野里的青蓝色褪去以后,随手把蜷川揽进怀里,“烧已经退了,没事,不用吃药。”

    蜷川不满地扭动身体:“听说你打人了?”

    “老实点儿。”,李郁小惩大诫地拍拍他的屁股,“陈录那是活该,谁让他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抱了一会儿,李郁觉得闷了,戳戳蜷川的腰:“躺着多没意思,难得来一次狮台,我们出去走走吧?”

    蜷川用手背试了一下他的额头,的确没前夜这么烫了,犹疑着问:“你行吗?”

    “我真的没事。”,李郁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蜷川私心也挺想出去玩儿,勉为其难答应了:“那…好吧,我去准备准备,你再躺一会儿。”

    “不用准备。”,李郁兴奋地一跃而起:“你男人什么时候不行过。”

    他转头扎进卫生间洗漱,哼着小曲挤牙膏放热水,动作利落得确实不像病人,蜷川盯着浴帘上的剪影看了一会儿,在李郁把歌哼走调时噗嗤笑出声:“怎么这么高兴啊?”

    李郁洗漱完爬上床,像条大型犬一样搂着蜷川磨蹭:“只要跟你一起,做什么我都高兴。”

    他薄荷味的气息喷在脖子上,混合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蜷川被激起一身ji皮疙瘩,心想再这样下去恐怕哪儿都去不成了,赶紧推开李郁,红着脸钻到卫生间:“我洗脸去了,你别闹。”

    李郁刚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蜷川突然要走,看到他匆匆忙忙的背影才反应过来,深觉自己年过三十风韵犹存,还是把小朋友吃得死死的,得意洋洋哼起那首陈坤的《月半弯》。

    刚哼到“我带你去看月半弯”那句,卫生间的门开了,飞出一条干毛巾,不偏不倚正中李郁胸口。

    蜷川在哗哗水声里高喊:“又走调啦!”

    蜷川坐在副驾驶上,正确示范了《月半弯》应该怎么唱:“那夜真的好浪漫…”

    李郁管着方向盘还不老实:“哪一夜啊?”

    蜷川目不斜视地打他一下:“我带你去看月半弯。”

    他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轻轻晃动身体:“有点害羞却很幸福,那种感觉我很喜欢。”

    李郁挠挠蜷川小巧的下巴:“嗯,我也喜欢。”

    蜷川气李郁老是打岔,干脆跳到高潮部分:“月半弯好浪漫,月光下的你显得特别的好看~”

    李郁作为娱乐圈老腊r_ou_的代表,一般只能用“帅”而不是“好看”形容了,所以蜷川眨着星星眼唱到“好看”两个字的时候,李郁也不禁老脸一红:“瞎说什么。”

    “月半弯我喜欢,有情有义有你还有天,还有月半弯~”

    车停了,蜷川拽起李郁的胳膊晃晃,完美地给这首歌收尾:“还有月~半弯。”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真的有些像半弯甜美的月亮。

    李郁一个劲偷着乐,假装严肃地拍拍他的背:“下车,先吃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狮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海鲜,李郁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排档,蜷川挑了池子里最活跃的一条石斑鱼,特意嘱咐要做成红烧的,清蒸的李郁不爱吃。

    排档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妻子在便签上写好具体做法,领着蜷川到下一个池子挑其他海鲜,丈夫站起来,默默拿工具捞鱼,这时客人已经走远了,也不怕会被jian到水,两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却配合得相当默契,蜷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求自己能和李郁有这样的默契,只求他到这个年纪时两个人还能在一起。

    李郁偷偷拽蜷川衣角:“能不能换一个?石斑刺多,我不会吃。”

    “放眼全中国,也就你老家那儿既产河鲜又产海鲜,”,蜷川说着说着就更想笑了,“怎么我的大明星连鱼也不会吃啊?”

    李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会吃鱼,可能是天赋点都点在撩汉上了,向蜷川服了个软:“宝贝乖,体谅我一下。”

    “可是石斑好吃诶。”,趁老板娘背过身去,蜷川踮起脚亲了李郁一下,“别怕,刺多我给你挑。”

    点完石斑,蜷川又加了一道酥炸小黄鱼,一大盆榨菜蛋花汤。

    “快吃吧!”

    菜上齐以后,蜷川掀开汤碗的盖子,热气扑面而来,满屋家常菜的味道。

    李郁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子鱼,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说好了给我挑刺的。”

    蜷川夹了一块石斑肚子上的r_ou_,先用筷子在鱼r_ou_中间划了一道,抽出骨架,再去处理r_ou_里的小刺,他的动作很快,把鱼刺挑干净后,筷子下鱼r_ou_依然冒着热气,而且是平平整整的一大块,看上去就很好吃。

    蜷川夹着鱼r_ou_送到李郁面前:“来,张嘴。”

    “够不着,你到我身边来。”,李郁故意往后仰。

    蜷川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幼稚得可以,夹着鱼r_ou_绕过半个桌子,坐到李郁身边:“这样行了吧?”

    李郁一口就把鱼吃了:“再近点儿。”

    蜷川乖乖靠近他,李郁伸手搂腰,低头,接吻,一气呵成。

    李郁离开时,唇齿间牵出一条暧昧的银丝,蜷川不知不觉又被占了便宜,刚想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发现李郁的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回头看去,一个年轻女孩愣在那儿,手里还有一碟刚切好的水果。

    “什么事?”,李郁搂着蜷川腰的那只手紧了紧。

    “哦!是…是水果。”,女孩慌慌张张地把碟子放下,“送的。”

    “谢谢。”,李郁的声线很“苏”,小姑娘听了没几个不喜欢的。

    女孩把水果放下,脸已经红透了,胸中小鹿乱撞,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亲密举动,还是因为李郁这个人。

    李郁还存心逗她:“你怎么了?”

    女孩指指他的手,羞赧地把脸偏到一边:“你戴在手上的这个,好漂亮。”

    李郁看了看中指上的纯银指环,含笑道:“可惜了,这个不能送给你,它是我和夫人的定情信物。”

    “不要紧不要紧,我不是想要你的东西…”,女孩连连摆手。

    “这样吧。”,李郁从衣服里摸出一条红绳,“我送你点儿别的。”

    红绳下挂着一块玉坠,李郁示意女孩伸手,把坠子放到女孩手心:“这是水月观音像,佑你一生康健平安。”

    玉雕的菩萨乘一莲叶,浮于万顷波涛之上,禅思入定,面容洁白无瑕。

    水月观音不是常见的观音法相,还好狮台人信佛的多,女孩认了出来,受宠若惊,差点捧不住这块玉:“这…这我怎么好意思要啊。”

    李郁一向慷慨:“玉赠有缘人,你就收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女孩不好推辞,千恩万谢地离去之后,李郁一转头,碰上一张冷脸。

    他不自然地咳嗽起来:“咳咳…宝贝啊,那什么,我觉得你笑起来更好看。”

    海岛姑娘和当红明星的邂逅,听起来多像开头啊,蜷川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气得抬手打他:“你…你就是个大猪蹄子!”

    李郁任打不还手,弯腰圈住吃醋的小朋友,轻轻顶着他的鼻尖:“我刚才不是说了,戒指是我和夫人的定情信物。”

    蜷川闷闷的不吭声,李郁又道:“我都替你宣誓主权了,对吧?”

    话是这个理,但蜷川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别生气了。”,李郁凑到蜷川耳边,“夫人?”

    这一声“夫人”叫得蜷川心都酥了,他也不是真的生气,顶多有点吃醋而已,怎么经得住李郁又哄又亲的撩个没完。

    李郁乘胜追击:“理不理我啊?”

    蜷川故意用干巴巴的语气回他:“你要干什么?”

    “再喂我吃块鱼。”

    迟早要教会这个南方人吃鱼。蜷川下定决心,拿起筷子:“下不为例。”

    “啊~张嘴。”

    第39章 放个假

    狮台多庙宇,有些和汉地寺庙相差无几,青灯古佛,白墙灰瓦,有些更接近密宗的风格,建筑内外铺满敦煌壁画,悬挂五色经幡,绮丽绚烂,还有一些似乎是集两者之大成,混搭得让人有点看不懂,供的也不是菩萨,而是当地人口中的海神,可能是因为预算不够,海神塑像一般只有一人多高,无论个头还是外貌都像幼儿园没毕业的龙,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n_ai凶n_ai凶的。

    当地人信佛,信得没什么讲究,无论禅宗密宗,反正见着菩萨了就拜一拜,他们信佛的态度本身,就挺佛的。

    吃完饭以后,外面就开始起风了,蜷川怕李郁累着,主动接过司机的活儿,开着车纵情驰骋在沙滩上,一路连踩油门嗨得不行,就差再唱个什么“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助兴。

    李郁被颠得前后左右摇晃,魂都吓没了半条:“小祖宗!小祖宗慢点!”

    蜷川飙车正在兴头上,把车窗全部摇下,胳膊潇洒的搁在车门上,单手c,ao控着方向盘:“你——说——什——么?”

    “不行不行,我不行了,”,李郁示意他关窗踩刹车。

    蜷川想到李郁还在发烧,怕冻着他才依言照做,最后潇洒地来了个原地漂移,车头猛地一转,直指浩瀚大海。

    车停稳以后,李郁长出一口气,心想这条命可算是保住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蜷川自我感觉良好:“我觉得我开得挺帅的呀。”

    “你男人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李郁把挂在车里,被风吹歪的小金猪摆正,“下次你还是乖乖当乘客吧。”

    中年男人都喜欢在车里搞迷信,往手刹上缠佛珠,在后视镜上拴个护身符什么的属于基本c,ao作,李郁属猪,所以就弄了一只小金猪来。

    蜷川看到小金猪就想到了自己的浅草御守:“我记得我原来给你求过一个御守,后来被沈兰茵扔了。”

    李郁皱起眉头:“有这事?”

    “嗯。”,蜷川点点头,心情r_ou_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李郁察觉到他的不快,连忙去哄:“那你再求一个送给我,我保证天天挂着。”

    蜷川弱弱地说:“可我短期内不会再回日本了。”

    “那别的地方也行啊…”,李郁一抬眼,发现不远处还真有个寺庙,“我们去那儿看看,好不好?”

    老天爷这波助攻实在太给力了。

    “好像也可以诶。”,蜷川本来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像一朵见到光的向日葵,马上又高兴起来了。

    伸手解开安全带:“走!”

    那座寺庙看起来不远,然而绕了一大圈,从山下找到山上,愣是连半片瓦也没找到,到了后来,李郁都快要怀疑是海市蜃楼了。

    小伙子和老男人的体力毕竟有一定差距,二十分钟徒步之后,蜷川半点不见疲态,依旧拉着李郁蹦蹦跳跳地找路。

    “等等等等。”,李郁在一堆乱石前停下,“我怎么觉得我们找错方向了?”

    蜷川以为他是累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李郁觉得事情不太对:“这里看起来不像有寺庙的样子。”

    “你看,后面应该就是荒地了。”,他踢开一根卧在脚下的枯枝

    蜷川被李郁一说,也有了相同的感觉:“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不安起来,爬上一块大石头,然而任凭他怎么踮脚远望,看到的都是黑沉沉的荒山。

    李郁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天快黑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我还要给你求护身符…”,蜷川惦记着这件事,不太愿意那么快放弃。

    李郁脱口而出道:“只要你平安快乐,我此生无憾。”

    胸腔里那颗心猛地一跳。

    蜷川:“你说什么?”

    “我不是好人,不敢让神明保佑我。”,李郁认真地说,“只要你开心,我别无所求。”

    李郁的甜言蜜语和义乌小商品的性质类似,没事就往外发一批,半个娱乐圈人手一句,看似ji,ng致,其实廉价又粗糙,但李郁甚少向别人许诺什么,蜷川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认真地赌咒发誓,踌躇之余,不小心踩上一片青苔,脚下打滑,从石头上掉了下去。

    “啊!”

    李郁赶紧伸出手臂去接冒失鬼,蜷川跌在李郁怀里,他被扑到地上,掉进一堆落叶里。

    蜷川赶紧从李郁身上翻下去,碎叶纷飞,空中腾起一片烟尘,他睁圆了眼睛,问:“你…疼不疼啊?”

    “没事。”,李郁以手撑地坐起,他一摸才发现,泥土里暗伏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如果没有落叶作为缓冲,这一摔非得见血不可。

    与木相生,算命先生说得还真是没毛病。李郁想。

    他拨开落叶,又简单翻找了一番,发现泥土里掺着几根断裂的红色绸带,绸带上留有字迹。

    蜷川见李郁半天不吭声,以为他摔傻了:“你真的没事吗?”

    李郁看到红绸便知他们没有白来一趟,也有心情开玩笑了,龇牙咧嘴地指指后背:“嗯…不过这儿有点疼,快给老公按按。”

    “哦好。”,蜷川像只小野猫,伸出爪子给他来了一套喵喵拳。

    李郁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抬手一指稠密的树林:“我们往里走走看。”

    “刚才反复劝退的是他,现在信心满满又是他,蜷川有时候也弄不懂李郁的脑回路,不过他说去就去吧,蜷川乖乖跟在李郁身后,一头扎进树林。

    “哇…”

    刚走没几步,蜷川觉得脸上痒痒的,抬头一看,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目及处一片苍翠,云雾漂浮在古树之间,枝头的红色绸带不断拂过游人的脸颊,蜷川拽过其中一条细看,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八个字,“百年好合,岁岁长安”。

    他们要找的古寺就隐于高林烟树之中,自带一股化外的仙气,主持在寺门外,看见过路的香客,合掌稽首一礼。

    蜷川学着他的样子回礼:“那个…我们可以进去吗?”

    他把声音放到最轻,生怕惊扰了这个老人。

    主持点点头,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后兀自离去,连香火钱都没开口要。

    僧人不开口,蜷川也拿不准主意:“请问…”

    “不用了。”,李郁拉住蜷川的胳膊,“走吧,他不会说话。”

    寺庙不大,檀香就摆在进门的香炉边,任人取用,李郁自己抽了三支,又抽出另外三支给蜷川。

    上过香,进过大雄宝殿,拜过了菩萨和如来,李郁在藏经阁后发现一片不大不小的碑林,想要招呼蜷川过来看。

    “快看,是你喜欢的…”

    身后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这才几分钟功夫人就不见了,李郁走出碑林去找,最后在九龙影壁前找到了蜷川。

    蜷川站在影壁前发呆,看起来是彻底放空了,平静得和景色融为一体,他在大雄宝殿拜如来时就是这样的状态,磕了三个头,翻了点零钱投进功德箱,没有许愿,没有往宝塔里丢硬币,也没有去摸供奉在佛前,据说能保平安的木鱼,毫不做作,亦无所求,一举一动出于本心,点到为止。

    李郁生性风流放纵,所以蜷川拿捏的“分寸”最吸引他,他既爱他克制守礼,又想看他方寸大乱的样子。

    “在想什么?”,李郁上前抱住了蜷川,用身体贴着他单薄的背。

    蜷川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说,如果我今天不出去了,会有人来找我吗?”

    李郁想当然地说:“会啊。”

    “可能他们会找你吧,我在或不在没什么区别,尚导也说过,他想要换掉我。”,蜷川小声道。

    他不安地拨弄手指:“李郁,其实我每一天都害怕。”

    李郁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狠狠一颤,但是蜷川强行把本能反应压了下去,他用尽全力不让哭腔露出来,平静地说:“我害怕没人需要我,我害怕被遗忘,我怕我就这样消无声息地消失在世界上,最后谁也不记得我。”

    他抬头看天:“再平庸的人也有值得羡慕的地方,比如圆满的家庭,比如安稳的生活,或者…甚至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喝n_ai茶,不用担心胖了就不上镜了。”

    “一点点很好喝的。”,蜷川终于低下头,轻轻哭了一声。

    李郁心疼得要命,让他转过来靠在自己怀里:“就因为这个吗?那回去以后我天天买n_ai茶给你喝,不用担心,谁不要你我也不会不要你的,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蜷川木木的被他团在怀里:“我好像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我的生命里,好像只有接踵而来的风浪。

    蜷川的焦虑也是很多艺人的焦虑,他刚出道就被雪藏,好不容易有个拍电影的机会,尚轶轩还要百般挑剔,李郁怕他压力太大撑不住,又不敢开口劝,怕伤到小朋友年轻的自尊心。

    “我从没想过逃。”,蜷川像是猜中了李郁的心事一般,“总得生活下去,对吧?”

    蜷川不断擦去落下的眼泪,可是泪水不听使唤地流出来,越擦越多,到最后,他也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郁认真亲吻着他潮shi的面颊:“没事的,有我在,别怕。”

    李郁安慰人的水平很差劲,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蜷川猜测,可能是他从来不用安慰那些情人的缘故。

    蜷川无可奈何地拉起他的手,哑着嗓子说:“我不难过了,你别急。我们出去许个愿吧,许了愿,什么都会好的。”

    第40章 惊蛰

    哑僧递给蜷川两条红绸,一支笔。

    李郁下笔如神,刷刷刷写得飞快,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然而蜷川望着空白的红绸犯了难。

    绸带一共才这么长,好像写不下他的愿望。

    蜷川无奈地放下笔:“李郁。”

    “嗯?”,李郁把红绸挂到枝头,干净利落地打了个结。

    蹲下身,温柔擦去蜷川脸上的泪痕:“等会儿回去了洗个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蜷川有些窘迫,觉得刚才实在太丢脸:“那些话我只跟你说,不跟别人说。”

    “好,只跟我说,不跟别人说。”,凡人的悲喜又有什么错,李郁想着一定要把小朋友别扭的毛病改了。

    蜷川软软糯糯地在他耳边说:“谢谢你。”

    李郁握着他的手:“还没想好写什么吗?”

    “现在想好了。”,蜷川拿起笔要写,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想要压住红绸不让它挪动,然而手还被李郁握着,他也没有放开的意思,蜷川乐意顺着他,只用单手,歪歪扭扭地在绸布上写了一行字。

    写完以后,蜷川把字迹吹干叠好,凑到李郁身边:“你帮我挂得高一点好不好?”

    这片树林连本地人也不常来,偏僻有偏僻的好处,林中古树得以逃过战火蹂躏,时至今日,随便一棵都有上百岁的年纪,苍翠挺拔,深入云中。

    李郁接过叠好的红绸,站起来,伸出长胳膊在树枝上比了比:“想要多高?”

    “不行,再高点儿。”

    “这里行吗?”

    “再高点儿。”

    “这里?”

    “嗯…能不能再高一点啊?”,蜷川坐在原地,惬意地发号施令,李郁上下忙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根小祖宗满意的枝条,不是嫌矮了就是嫌形状不好看。

    “再高就不行了,我又不会飞。”,李郁缩回手,甩甩酸疼的胳膊,“而且两条绸带隔得太远意头不好,万一我们以后成了陌路人怎么办?”

    蜷川一想有理:“那…要不就挂在你边上吧。”

    他接过绸带,把其中一端甩到头顶的树梢上,和李郁的紧紧挨在一起。

    蜷川个子不够高,把绸带甩上去以后没法打结,在原地急得蹦了好几下,脚边枯叶嘎吱嘎吱地响。

    李郁摇头低笑,上前伸出手,手臂搁在蜷川肩上,从容地打好一个结。

    他满意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李郁本来期待着蜷川可以和他说句情话什么的,然而剧情并没有按他预想的发展,蜷川盯着搁在肩头的那条胳膊,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不解风情道:“你有多高呀?”

    眼看气氛正好,两厢情意正浓,就跟我说这个?李郁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既然小朋友发问了,他只得耐着性子回想起来:“上次量好像是是1米88,这都三十多了,也不会再长了。”

    “唉,我就知道。”,蜷川比了比自己的个子,再比了比李郁的,“薛行比你还高,足足一米九,每次排队型舞蹈老师都犯难,因为他一站c位观众就看不见我了。”

    蜷川对这件事的怨念特别深,尽管大队只在一起排过一支舞,就是出道曲《冷夏》,薛行在副歌部分有三句歌词,十几秒c位,在这十几秒内,其他四个人要变两个队形,蜷川从最左走到正后方,再到最右。

    打歌舞台传到b站以后,每次一到这个部分,就有人刷前方高能预警。

    蜷川在左边的时候。

    弹幕:“你的莲莲已经上线。”

    蜷川在正后方的时候。

    弹幕:“你的莲莲突然消失。”

    等他走到右边以后。

    弹幕:“你的莲莲再次上线。”

    其中还伴有无数条哈哈哈哈哈哈。

    蜷川从下往上打量李郁,气得牙痒痒:“你们都是吃金坷垃长大的吗?!”

    最可气的是在这种显脸大的角度下他还是很好看!

    李郁心里乐开了花,假装镇定地自谦道:“老爷子遗传的好,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不过矮有矮的好处。”,李郁蹲下,示意蜷川到他面前,伸手搂住他的腰,从下往上仰视他。

    嗯…这个角度舒服多了。蜷川愉悦地反问:“什么好处?”

    “方便携带。”

    话音方落,蜷川脚下突然一空,一转眼的功夫,已经被人家扛在肩上了。

    恶作剧得逞以后,李郁大笑,拍拍蜷川劲瘦的腰:“走,我们回家。”

    他竟然真的这么扛着走了一路,蜷川也愤愤不平地嚷嚷了一路,哑僧见天色不早,准备关闭寺门,他听不见声音,回首望去时,只见一行惊起的鸟雀。

    两条红绸在枝头相依相偎,微风翻开布条,露出里面的字迹。

    蜷川那条是:希望事事圆满。

    李郁那条却写着:不求事事圆满,惟愿夫人一生开怀。

    落款:李郁书于惊蛰。

    不知不觉都到惊蛰了,狮台的风一年四季都这么冷,让人忘了眼下已经开春。

    傍晚回酒店的时候,李郁的寒热又有点反复,洗完澡就被蜷川勒令上床休息,蜷川还弄了一桶冰过来,包在毛巾里,当成冰贴敷在李郁额头上。

    “我没事。”,李郁顶着毛巾,拉住在床边忙碌的小夫人,“你陪我睡一觉,我的病就好了。”

    蜷川端着刚热好的白粥:“那还喝不喝粥?”

    “醒来再喝。”,李郁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睡吧,明天要早起赶场。”

    蜷川一想到明天又要早起就高兴不起来了,玩了一天也难免有倦意,听了李郁的话,把粥放下以后乖乖躺到他身边,和他十指相扣。

    蜷川把脑袋搁在李郁肩头,他身上残留着林间的木头香气,因为偏高的体温,闻起来尤其明显。

    李郁不再用古龙水了,蜷川昏昏沉沉地向他提议:“回去以后,我带你买新的香水吧。”

    语焉不详地说:“以前那个,害怕。”

    李郁转过身,把蜷川搂在怀中:“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蜷川蹭蹭他,“嗯”了一声,随后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一觉醒来,李郁动动手脚,发现酸痛已经消失,头好像也不晕了,烧退以后的他又是一条好汉,倒是蜷川累着了,睡到现在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李郁偷偷摸摸坐起来,从桶里拣了一块冰,掀开被子,放到蜷川胸前。

    蜷川被凉意一激,嘴边溢出一声细细的呢喃,他皱起眉头不适地扭腰,那块冰就这么一点点滑到腹部,李郁坐在他的大腿上,低头叼起化了一半的冰块,倾身去吻蜷川。

    蜷川睁开雾蒙蒙的眼睛,嘴角还留着冰块化去留下的水迹,软软地叫他的名字:“李郁?”

    “嗯,李郁在这儿。”,他应道。

    蜷川疲惫地揉眼睛:“叫我起来干嘛啊我困死了让我睡的是你让我起来的又是你…”

    “马上就要四点了。”,李郁捏捏他的手,“起来做造型。”

    蜷川迷茫地睁着眼睛,伸出手想要去够床头的钟,够了几下没够到,放弃了:“现在几点啊?”

    “三点十分。”

    “还有五十分钟呢,”,蜷川抗拒地把头扭开,“我要睡觉。”

    “乖,别睡。”,李郁把手垫在他的后颈和枕头之间,慢慢支起他的上半身,“化完妆就不能吃东西了,喝口粥再过去。”

    蜷川闭着眼睛,指指自己的嘴:“喂。”

    李郁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小时候自己吃,长大了倒是要我喂了?”

    刚刚把蜷川领回家的那段时间里,无论李郁做了什么饭,小家伙都要看他先吃一口才肯自己动筷子,而且吃饭时不让李郁碰他的碗,沾到一点就不吃了,好像李郁是眼镜蛇转世,浑身上下都有毒似的。

    蜷川抿了一小口粥,还未咽下就皱起眉头:“好淡啊。”

    李郁又舀了一口:“这可是你自己做的。”

    “帮我吃一点嘛。”,有事相求时,小朋友就会变得格外软萌,各自语气词用得得心应手,“我吃不下了。”

    李郁故作不悦:“噢,不好吃的全都扔给我解决?”

    蜷川:“你是病人,吃得清淡一点正好,我没生病,所以我想吃油焖大虾。”

    李郁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什么逻辑啊?”

    蜷川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盯着李郁,乖巧地眨了眨:“油焖大虾。”

    “好好好,虾就虾。”,李郁满口答应,“那也先把粥喝了,不然刺激肠胃。”

    说完话,舀起来的那勺粥也凉得差不多了,蜷川乖乖喝掉,李郁舀起下一勺,放到自己口中。

    他也皱起眉头:“嗯,果然有点淡。”

    蜷川:“我就说吧。”

    李郁:“下次加点糖,或者弄个榨菜,回去以后我上网买。”

    蜷川是李郁的头号r_ou_体饭,他抱着李郁,手指游走在结实的肌r_ou_上,仿佛身体里燃起一团火。

    李郁感觉到小东西的不安分:“吃完再做一次?”

    “好。”

    就这样,他们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这碗没味道的粥,蜷川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颊边擦过几丝从窗缝溜进来,新鲜凛冽的海风,嘴里的粥温度正好,喜欢的人近在眼前。

    闭塞的岛屿远离尘世俗物,最后只留下爱。

    办完事,蜷川一身粘腻的躺在李郁身下,双腿大开,腿间被白色的ji,ng/液打shi。

    他缓了好久才出声:“李郁。”

    李郁低头,舔去他嘴角的一点水迹:“我在。”

    “我一直相信,我值得更好的生活”,蜷川转过头,盯着窗缝里泄出的天光,“我们都值得更好的生活。”

    第41章 心意

    “《椎冰客》六十一场一镜八次。”

    宣帝望着地图上的斑斑血迹,盯得两眼发直都不肯移开目光,十几个宫人跪在床下,屏息收声,等着他们的陛下发号施令。

    良久,宣帝方道:“好!那就是契丹了。”

    他下了床,起身以后,雪白亵衣上的褶皱自行展平,掩不住挺拔身姿。

    宣帝神情狂热地下令:“速传大司徒觐见,共商国事!”

    “是。”

    回答他的,是十几个奴仆细弱的声音,他们领命后膝行退出殿中,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直视皇帝。

    一只苍白的手掀开龙床帷幔,宣帝听到响动,又回到床上,拥着那只手的主人,半天不肯放开。

    与红光满面的帝王相比,床上的少年仿佛是宣纸转世,托生成了人形,他奄奄一息地看着抱住自己的男人,木然道:“你就放过我吧。”

    “我会疼你的。”,宣帝答非所问,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深情中,“陈阿娇的金屋算得了什么?我要为你建造百尺玉楼,在你生辰那天大赦天下,举国欢庆…自然,先等我打了胜仗再说,契丹可汗不服王化,早就该杀,留他到今日,实在过于仁慈了。”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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