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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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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兽浪漫(ABO) 作者:阿伏

    第2节

    席来当然是有所图的,他几乎是将y谋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踏进联盟领域的。

    白盐当然也可以接受这段目的不纯的婚姻关系,他们生命中最惨痛的转折都和十几年前那场巨变有关。让他不满的是,席来因为这个原因找上了他,但又坚定地把他拒之门外。

    无论是那朵花儿,还是那些名字在十几年前就黯淡的故人,抑或是席来不自觉的回避,都让他如鲠在喉。

    席来感受到了陌生又有点熟悉的alpha的味道,他在等一个恰当的睁眼时机。

    白盐在床的另一侧足足沉默了半个钟,最后伸手过来覆上他的眼睛:“你早就醒了,别装了。”

    向来脸皮厚的席团长泰然自若,甚至在睁眼之余还相当自然地搭配了揉眼睛的动作,活像个沉睡了百年刚苏醒的睡美人。

    他也是这么说的,“剧本里不是都吻醒吗?”

    白盐诧异地扭头看他,手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嘴巴:“你刷牙了吗?”

    “剧本里的仙女都不需要刷牙的。”

    话虽如此,席来还是利索地跳下床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再回到床上时还带着清新的水汽。

    席来挑了一个较为稳妥的话题开头:“我是在联盟的跃迁航道里拦截了那批h17,新技术,可以用我们的数据覆盖你们……”

    白盐打断:“什么我们你们,结了婚不是咱们吗?”

    席来更正:“新技术,可以用咱们的数据覆盖咱们的旧数据,如果咱们不控制,航道仍然是咱们的,但是……”

    白盐后悔自己嘴贱,再次打断:“独立军掌握了联盟的航道数据?”

    “不是掌握,是可以覆盖,不过也差不多。”

    这自然不算交底,白盐启动了追问程序,他返回旧的资料库,在纸质文件堆里把自己活埋了一夜,自然有所收获:“那么海棠呢?”

    席来语塞,他昨晚都做好心理建设——情报头子是在诈信息,没想到本地有名的废物八部部长一夜之间就真的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镇定道:“我可以坦诚,接受任何身体检测。”

    “不,我不是说这个。”白盐自然知道他不会老实交代,再爆猛料,“我见过第一位移植海棠的人,而且我有他的生命数据。”

    席来沉默了半晌。

    生命数据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效且无法代替的身体密码,是这个人的生命象征。

    白盐的话非常有诱惑力,甚至远超过他本来的期望。

    第一位移植海棠的人,席来叫他老师,在海棠实验曝光起失踪至今。比起他目前越来越不受控的身体,这十几年的寻找更像是把凌迟的小刀。

    他苦笑,又暗爽,白盐这样的人,联盟的那群猪还笑话人家是废物八部,有眼无珠。

    席来抬头,这才注意到白盐没戴眼镜,平时被隐藏在镜片后面的一点黑白分明越发透澈。

    美色误人,他想。

    “白部长,我要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席来坐直身子,眼睛一错不错盯着眼前的人,“付出任何代价,我也要找到他。”

    “我也有一个要求。”白盐说,“我不贪心,独立军研发的第二快的星舰的核心技术。”

    席来眼也不眨:“可以,考虑到你是我的伴侣,我可以大方一点,送你三艘游隼号,希望白部长可以藏好他们。”

    陈欢果然长了张吉祥嘴巴,说独立军送星舰,席来就财大气粗地送了三艘速度排名第一的星舰。

    美色误人,席来又想,上下嘴唇一碰就送了三艘游隼。

    他想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说:“白部长,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希望在未来的生活能够坦诚一点。”

    这是让他不要再查彼此的背后目的,白盐当然也这么希望,他点头:“自然如此。”

    席来面带微笑,极其营业地伸出右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白盐回握:“彼此坦诚。”

    席来的微笑突然可疑地出现了一道裂缝,他想起前一晚,自己似乎酒ji,ng上头做出了某个冲动决定,他的终端也特别配合地响了起来。

    是埃罗发来的消息,他飞快地扫了一眼。

    东西拿到了,有警报,白部长马上就会知道。

    白盐的终端之前取下放在床头柜,此刻也发出了警报声,他正要抽手去拿。

    席来赶紧攥紧他的手,迅速扩大脸上的笑容,用自己最真诚的声音说:“关于坦诚,有一件事我想说。”

    “什么事?”

    席来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假笑,闭着眼睛迅速说:“我挖了你父亲的骨灰。”

    第五章

    白盐本来已经够到了终端,听他这么一说,终端“咣当”一声砸到了地板上。

    火气直接就冲上了头,席来他妈的这是有什么毛病?

    “席团长,我要一个解释合理吧?”

    席来非常感谢他没有直接动手揍人,正要灭火,楼下门铃响了。

    “埃罗?”

    点头。

    “来送骨灰?”

    点头。

    白盐翻了个白眼翻身下床,他几把扯掉身上的衬衫,随手拾起昨晚席来用过的浴巾裹上。

    席来刚想张口说浴巾自己用过了,就看白部长回头,手指隔空冲着自己的方向狠狠点了点,他赶紧乖乖抿嘴。

    埃罗毕竟见过大风浪,手里捧着偷挖出来的别人爸爸的骨灰,脸上还敢带笑:“白部长在家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c,ao劳一夜衣冠不整来开门的白盐,笑容更深了,“昨晚过得不错?”

    白盐接过罐子放在玄关柜上,“这么好奇要不去床上看看?”

    白盐虽然平时戴着细边眼镜假扮文人,说到底是从军校打出来的人。他单手撑着门框,无形中像一只扩大体积在示威的猛兽。

    埃罗想了半秒,语气都没变:“席来让我挖的,他指挥的,坐标也是他给的。”

    “没事,别怕。”白盐温柔似水回,“账都记在席来身上。”

    埃罗和昨晚的陈欢一样,扭头就跑。

    晦气的说法早就不流行了,白盐捧着父亲的骨灰罐回了卧室。

    人类寿命延长,大家死后恨不得立马化得干干净净。他爸在这方面颇为传统,摒弃了当年盛行的碳化死亡,遗嘱里附赠了一个骨灰罐。

    他正琢磨这罐子朴实无华背后隐藏的真相,浴室传来动静,席来洗完澡要出来了。

    白盐牙根又有些发酸,席来到底什么毛病,正常人指使手下挖了别人父亲的骨灰会急着去洗澡?

    也不是,他及时纠正自己的思路,哪个正常人会打骨灰的主意?

    没有任何不敬,他父亲活着的时候除了富裕再没有明显突出的优点,死后的骨灰也不会比其他人重那么一斤半两。

    席来新婚之夜还惦记着这事儿,他都没有余力生气,只觉得满脑门问号。

    家政机器人已经打扫过卧室,白盐坐在床边思考自己的运气到底差到了什么地步。

    席来看他发呆,将头上的水珠甩了他一脸。

    无穷差吧……白盐抹走脸上的水痕:“你不是洗过澡了?”

    “我干了亏心事就喜欢洗澡。”席来坐进窗台边的矮椅上,整个人活生生矮了一半,“只有这样才能洗去我心上的负罪感。”

    “那我建议你不要洗,别人负罪感留在心里,你一有负罪感就赶紧洗掉……”白盐将骨灰罐拍进他手里,“你负罪感要有残余,劳烦抱着我爹的骨灰给他老人家说说为什么。”

    “叔叔啊……”席来说演就演,“我想您认识我的老师,他叫吴誉,看名字就像个欠债不还的老赖。他聪明,您有钱,三十多年前你们合作开发了海棠,他是第一个受益人,也是海棠曝光之后的第一个受害人。十几年前他受袭失踪,只给我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坐标,理论上我应该先在联盟范围内查找坐标,不巧,那年我毕业被分配进了独立军,正好那当口独立军反叛……”

    他抬起头看白盐:“我等了十几年,没有把握前不敢轻举妄动,打扰了您休息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再等了,希望您能原谅。”

    白盐表情松动了些。

    但席来下一秒又笑得眼睛弯弯,活像一个小时前通报自己挖骨灰事迹一样,语速飞快地说:“您还不知道吧,我和您儿子结婚了,以后是一家人,爸爸就原谅我吧。”

    白盐想立刻跪下向他爸道歉,自己鬼迷心窍,可能是对黑发有执念,一时失察娶了这么一个闹心玩意儿。

    “白部长,您还满意我的解释吗?”

    席来捧着骨灰罐不松手,颇有只要白盐不点头满意他就演够三百场不重样的气势。

    白盐挥挥手,他几乎要被席来的大无畏作死ji,ng神折服了,也不知道独立军众人面对这样一位领导,平时生活苦不苦。

    他语调平平说:“我知道你要找什么。”

    连日来微妙的信息不对等的状态让白盐很被动,眼下他突然有农奴翻身做主人的快感,他勾勾手指示意席来凑过来一点。

    席团长连人带矮椅蹭着地毯挪近一米。

    “除非你的老师和你一样脑子有问题,不然他肯定不是指使你抱一罐骨灰回来。”白盐毫不客气道,“原本的墓碑是中空的,我发现之后换了墓碑。”

    “吴誉脑子有病吧……”席来出离愤怒,“你以为抱骨灰我愿意?你不觉得吴誉更过分?这听你说,他是想让我偷墓碑?”

    白盐捧起他爸的骨灰罐,将上边刻着的名字对准席来:“快,再给爸爸道次歉,这是爸爸的主意。”

    席来意识到自己虽然不着调,但多半是闲的没事干逗人玩儿,吴誉和白老先生才是把这当事业。

    白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换了一个稍微正式点的坐姿,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像裹咸菜一样缠着的浴巾,又迅速放弃了做人的想法放松下来,“墓碑中间是很多实验室的地址,应该是他们当年研究海棠的地方。”

    席来有点诧异:“很多个?”

    白盐点头:“大概有十几个,这几年基本都爆破了,只剩下一个还在危险封存期。”

    两位大人的威信名存实亡,席来毫无敬意:“我的乖乖,他们做什么实验了?这前前后后起码二十多年,危险封存期还没过?”

    白盐澄清:“好像不是他们干的,我查了一下,那个实验室还有过一个人体突破的实验,那之后才封存的。”

    “那吴誉的意思是要我去实验室了。”席来撇撇嘴,“你说人体什么实验来着?”

    白盐放弃和他计较:“大变活人实验。”

    席来往前欠了欠身,其他人这么做是为了看得低点以示亲近,但他本来坐得就够低了,看白盐得把后脖子和后背贴一块,动作有点违和但不影响讲话:“不管什么龙潭虎x,ue我得去闯一闯,我是为了吴誉,白部长是为了什么?”

    白盐的手指敲了敲面对着席来的罐子上的名字,露出个恶劣到极点的微笑:“忘了介绍,里边这人大概是白李鬼,真正的白意城先生可能变成蝴蝶飞走了。你找你的老师,我寻我的父亲,合理吧?”

    席来牙疼,他刚才的一声声爸爸叫得多甜,现在牙根就有多疼。

    “不好意思哦。”白盐随手将骨灰罐丢回他怀里,“我哪知道席团长有这种热情的习惯,都来不及提醒你。”

    席来被从缝隙漏出来的骨灰包围了,他面无表情地挥散灰白色粉末:“白部长赶紧去洗个澡吧,骨灰都盖不住您身上的那股味儿。”

    虽然这是婚后的第一天,但白盐仿佛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愉快心情,他在自己收藏眼镜的抽屉ji,ng挑细选,最后取了副黑色的金属框眼镜扣上鼻梁。

    白部长看起来像个和气人,但旁人看他总能咂摸出点矜贵的意思。

    今天就不同了,新婚的白部长从内自外散发出逼人的喜气,平时一双眼睛藏在镜片后头笑起来弧度都不变的,现在却散发出十足的光彩,看得陈欢又想娶一位温柔善良不捉弄人的oga立地退休。

    陈欢语带羡慕:“部长今天高兴?”

    白盐感觉自己今日的情绪外放浓度已经达标,他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五官迅速回归到平日一丝不苟的状态。

    坊间有人说白部长的脸是联盟最标准的美男像,眉眼俱佳,鼻梁端正,笑时嘴唇变薄嘴角弯弯,不笑时下方也盛着一小窝y影,不用打光已然是棱角分明。

    换句话说,就算政敌想攻击他的长相,也只敢说白部长的脸像雕像,不近人情,一看就不能很好地为人民服务。

    雕像美男白部长本来就是情报头子,且是个评价不高的情报头子。他新婚第一天就上班压根不是为了自己的业务形象,只是前几天借着准备婚礼光明正大偷懒,积攒了一摞不得不签字的报告,眼下正在拼命赶工。

    他一边拿着刻了“同意,白盐”字样的印章咣咣一通盖,另一边暴露本意:“陈欢,你帮我打个报告上去,休婚假。”

    考虑到席来老师留下线索的那间实验室确实是不知深浅,他想了片刻又说:“你也请个假吧,全勤奖我私下给你补贴。”

    陈欢蠢蠢欲动又欲盖弥彰地问:“你们度蜜月我去不合适吧?”

    “去个实验室,万一受伤了带着你方便点。”

    陈欢正色道:“我可是您的心腹,您不在,我得替您坐镇八部。这次就算了,下次吧。”

    直到飞行器已经陷入葱葱郁郁的深山老林怀抱,陈欢依旧拽着扶手做最后挣扎。

    飞行器里都是“老”熟人,他的部长白盐,他的部长夫人席来,他的部长夫人看起来就很能打的副官埃罗,以及他,一位白嫩的、学文出身、虽说是医生但从没出过外勤的可怜仔。

    陈欢凄凄惨惨做自我陈述:“我在外边接应你们吧,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急救机器人比我有素质多了,我胆子又小,进去就吱哇乱叫,多影响探险氛围……”他汪着两框泪水看向席来,“部长夫人……”

    白盐冷眼旁观,悄悄凑到席来耳边嘀咕:“扮猪吃老虎呢,不用管。”

    席好人饱含同情,在陈欢满是期望的眼神里说:“乐乐我也想帮你,但我们家a主外o主内,在外边我都听白部长的。”

    埃罗想把这几个人都丢下去,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团长结婚几天,不仅有了老公,还有了乐乐这么大的崽。

    好在实验室本体很快出现在了监测屏幕上,埃罗放大图片,扬声道:“我们到了。”

    实验室藏在山体之中,从原始设计图来看只有一个进出口,而唯一的进出口因为太久无人造访,已经被暗绿色的植被盖住了本来的颜色。

    天色将晚,从他们的视线看去,活像是山体变成了拥有深渊巨口的怪物,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响声也像是怪物的呼吸声。

    席来有时能听到海棠在自己体内作用时的声音,理论上这个声音是不存在的,但他就是能听到,甚至能感受到海棠呼吸时触到自己体内的鼻息。

    方才还在打趣的他沉静下来。

    在山林的呼吸声里,静物变成了动物,动物又成了静物。

    作者有话说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篇文是王八蛋ax王八蛋o!

    开始探险了~

    第六章

    四人对着入口一字排开,表情都有点困惑。

    太久没人来了!大门被不知名植被糊得面目全非。说实话,虽然他们一共八个眼睛,但在这种场合只是听数多,密码盘被遮得严严实实,来十六个大眼睛都没用。

    陈欢建议:“密码盘是凸起的吧,我们摸摸看?”

    白盐率先抛弃了友善度:“休想。”

    开玩笑,谁知道这些植物攀上去前大门是什么状态,再说了,这大门经过这么多年风雨洗礼,一眼看去全是岁月的沉淀。

    他拒绝地干脆,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位可能一直被忽略oga身份的人,席来,他在其余三人和急性洁癖作激烈斗争时单膝跪地,动作飞快地将原本的枪头拆了下来,又从包里摸出一个造型可爱的粉色胶囊。

    “dies,麻烦让一让。”

    他确认粉色胶囊固定好后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抬枪对准大门右侧,拉下枪栓的一瞬,粉色胶囊原地变色,一条火龙咆哮着直奔大门。

    最多三秒,像原住民一样的植被就被火舌暴力驱逐干净了。

    席来掏出块丝质手帕,擦干净露出来的密码盘:“白部长,劳驾。”

    白盐绕过他手里拎着的枪,想了一下试了一个密码,显示错误;再试,仍旧错误,就剩一次机会了。

    好在他经常被认为是废物点心,心理压力不算大,手指头一点都不犹豫地使用了最后一次机会。

    门开了,白部长回头:“开个玩笑,请吧。”

    电力系统早就失效了,外界的阳光稍微照亮了前方的通道,地面倒是十分干净,但墙壁上全部都是明显的枪痕和血迹。

    席来严肃地回头:“白部长,以后在家你如果这样打扫卫生我可是会生气的。”

    白盐已经习惯他随时随地拿两人的婚姻关系瞎撩拨的恶劣行为,就当听他喵了一声,泰然自若地欣赏着墙上的人类挣扎史。

    陈欢看了一眼就眯上眼睛:“不会有丧尸扑出来吃了我们吧?”

    席来用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温柔嗓音说:“乐乐,危险封存期,也可能是大怪兽哦。”

    埃罗支好卡门器,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在场的几个男人,他无法从任何一个人身上汲取出任何一点能让人稍微心安的靠谱素质,只能自己默默地陆续经过那三个不着调的人。

    席来和他太过默契,不用他说都感觉自己已经在对方心里被狗血淋头了一番,他摸摸鼻子默默跟了上去。

    白盐破天荒想起自己的目的,也默默把自己编进了纵队。

    对于陈欢来说,探险是不行的,默默更是想也不要想。

    整个通道除了轻轻的脚步声,剩下全都是陈欢发表临时“演讲”的动静。

    “危险封存期,是联盟为了防止部分危险实验结果泄漏而制定的强制性封存期,最长二十年。上次有青少年去危险封存期的实验室探险,去了九个,回来一个半,现在还在二院疯着呢。按照这个比例,我们四个还可以回去多半个人呢!”

    “我怎么觉得这墙上还有人的爪印呢?哦,是人的手印。你们前边的谁能不能停一停,这墙上到此是人的爪……手印,我看你们这么厉害,手指能在墙上留下痕迹吗?这是什么墙啊,金属墙?你们谁能?”

    “啊……我们在往下走吗?我感觉小腿都走麻了。埃罗,给我递瓶水行吗?我怎么感觉嘴都麻了。”

    陈欢咕噜咕噜一口气干掉半瓶水,终于安静了。

    从几分钟前通道就开始向地下延伸,他们已经经过了三道门禁,离实验室的核心越来越近。

    到目前为止,席来没有感受到任何能让这里进入危险封存期的理由。

    下一步,他明显感受到落脚点有些黏腻。

    白盐也感觉到了,他拧亮手臂上的暗灯看了眼:“血。”

    几人放慢脚步,前边是进入中心的最后一个拐弯,脚下血迹的颜色越来越暗,甚至能让人感受到极不舒服的厚度。

    他们穿的都是厚底军靴,埃罗看到自己的靴头在经过某处时陷进了陈年血液里。

    他在弯处停了下来,尽可能地弯下腰,快速地倒数后猛地跨过转角,能量枪在他的身体越过墙体时向前发s,he出刺眼的光,没等站稳他就被通道后的情景逼得骂出了声:“c,ao!”

    这不是埃罗的风格,席来也跟了上去。

    饶是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不少变态,但眼前的景象显然刷新了他的资料库。

    拐角后是最后一道门禁,实验室通用的四米厚防爆门,防爆门离地面还有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血液就是从门下蔓延过来的。

    而门下,是以扭曲姿势叠在一起的尸体,没有挣扎的痕迹,是死后被挪在下边的。

    席来往门禁的密码盘扫了眼,上边鲜红的字体果然显示着故障。显然是防爆门受损没办法继续下降,门后边的人就将尸体堆叠在了门下。

    是什么让门后的人如此惊慌,又是什么让实验室遭遇了这场血劫……

    他回头往来路看去,突然有种诡异的自己就是被防备对象的感觉。

    “我们要从尸体上过去吗?”陈欢在后边举手问。

    白盐:“从另一边进去吧。”

    再次前行时他们换了队形,白盐和席来并排走在最前边。

    “席团长。”白盐小声说,“你的老师指引你来,是为了什么?”

    席来的表情还没有缓和下来,他依旧正视着前方:“吴誉虽然是个王八蛋,也没什么底线可言,但海棠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还是你认为我是怪物?”

    说到底,海棠是促使独立军反叛的导火线。

    当时海棠实验曝光,虽说大部分人持反对意见,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可以造福oga的技术。

    联盟没有在明面打压参与海棠实验的相关人士,但核心的几位研究员却相继遇袭失踪抑或是死亡,直到位于独立军旗下的总实验室被突降雷暴袭击,实验室的电气系统恰巧出现故障,整栋大楼顷刻之间炸得一干二净。

    至此,独立军团宣布脱离联盟,践行了军团之名。

    白盐看着席来快走几步超过自己,他的右手无意思地伸了伸,又很快地被控制着重新握拳。

    “生气了……你说什么了!”陈欢好死不死凑上来用气声问。

    白盐对他没那么好的脾气,侧头白了他一眼。

    得,陈欢缩回埃罗身边,没一个好东西。

    这一边的门禁显然级别更高,密码盘只留了巴掌大的感应区,席来想都没想就把手掌贴了上去。

    谁知密码盘“滴”响了一声,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欢迎你,我的宝贝儿。”

    是吴誉的声音,席来的眼睛立刻红了,他像个茫然的小孩一样向四处望了望,似乎想在黑暗的通道里捕捉到那个记忆中的人。

    “不用看了,我不在这儿,不过我和你一样,都很想念彼此。”

    席来下意识地反复将掌心贴在冰冷的密码盘上,熟悉的声音往复循环,在不宽敞的空间里显得很近。

    他曾经恐慌过,害怕终有一日自己会忘了吴誉的长相、声音,甚至于忘了这个人,此刻响起的声音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丝安慰。

    白盐把他的手掌从密码盘上托起来,吴誉的声音停了,席来立刻挣扎着要重新将手放回去。

    “没事!没事……”白盐赶紧揽紧他,把自己的终端凑到他耳旁,比之前小了很多的声音从他的终端里流淌出来,“我录了下来,我们以后还可以听。”

    席来的手轻轻颤着:“作为伴侣,我要求你的终端向我共享权限。”

    “好,等我们回去就共享。”

    “又哄好了。”陈欢小声说。

    席来最后一次将手掌贴向密码盘,这次没有任何颤抖,在吴誉的声音里,防爆门缓缓地抬了起来。

    实验室中心的电力系统仍然在运作,他们进来的这道门禁位于二楼,正好能看全实验室的全貌。

    ——中心是看起来就很有学究气质的各式c,ao控台,离c,ao控台大约两米就是他们所在的外围圆,一楼的大圆是一格一格透明的房间,二楼的面积稍小,看起来曾经是作警戒用的观察台。

    席来撑着栏杆翻至一楼,他迅速地浏览了一遍c,ao控台上贴着的姓名,没有吴誉。

    c,ao控台上遗留的数据也明显不是海棠的风格,他随便举起一个终端看了几眼,托海棠的福,这些年他稍微能用r_ou_眼读懂一些人类的生命数据。

    “是人体突破。”他笃定地说,“埃罗!把你身后的门降下来,他们可能在这儿搞了见不得人的玩意。”

    实验数据非常简陋,连席来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劳什子人体突破实验就是在他妈的胡搞。

    这是在用人体突破实验的数据洗掉海棠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实验室的灯突然闪了闪,埃罗反应极快,察觉不对猛地向上跃起握住防爆门的手动把手,防爆门被他的体重扯着向下坠了坠。

    与此同时,刚才他们放弃通行的防爆门那边传来了动物穿行的声音,恰好是席来的背后。

    实验室彻底黑了下来,以防万一,他们戴着监测生物数据的眼镜,但席来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感觉一道劲风袭来,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右脸火辣辣地疼,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第七章

    白盐早在照明忽暗的一瞬跃了下去,往彻底黑暗前席来的位置奔去。

    他也什么都没看到,但闻到了一缕似有若无的味道,并不是很甜或者清新,更像是人们会在秋天选择的香水味道,温暖但不炽热。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席来信息素的味道——拜某位团长平日作风所赐,连白盐这个和他同床共枕过的人都依旧默认他是无性人……

    实验室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谧,这点静谧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有些可怖。

    白盐循着味道缓缓靠了过去,席来显然是受伤了。

    大概只剩两三米的距离,信息素的味道越发浓烈,但并不腻人。

    他紧盯着席来的轮廓,在对方抬肘袭来时飞快转身,一步跨向侧后方抓住他的胳膊,手上用了些力气,他将席来强行控制在自己臂弯:“是我!”

    “那玩意儿没数据。但是好像看不清暗处,除了揍我第一下,再没动。”

    席来语速飞快,同时往外挪了挪,奇怪了,他怎么觉得白盐信息素味儿浓了些……

    白盐没在意他的动作,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得恢复照明,天亮的一瞬杀了他。”

    “没问题。”

    席来从自己的裤兜摸出个金属胶囊,好不文雅地一口顺着缝隙磕开,取出里边装的小纽扣,在进行下一个动作前,他想起什么,小声提醒:“可能有点亮。”

    白盐还没听明白什么有点亮,就感觉到身边的人猛地向上一扬手,他隐约看到一个小东西被抛向了屋顶。

    一道强烈的白光毫无预兆地爆开,迅速占据了实验室的屋顶。

    被晃到了眼的白部长:“……”

    熊玩意!

    埃罗很习惯自家团长的作战风格,白光亮起时他眼睛都不带眨的,顺便看到一只黑色的人形动物就在自己左手边。

    他虽然没被席来的强光吓到,但黑乎乎的一团被毛发包围的不知名动物就有些可怖了。

    常年训练让他保持了外表的冷静,能量枪的光束一瞬就瞄准了怪物。

    但没等开枪,埃罗就听身旁的陈欢用异常冷静的声调尖叫了一声,一柄透着冷光的窄刃小刀就擦着他的耳朵飞了出去,并且ji,ng准地命中了怪物藏在茂盛毛发里似乎是眼睛的位置。

    埃罗:“……”

    陈欢及时发现埃罗遭遇了系统错误当机了,又叹口气,将手指伸进扳机孔,替他开了枪。

    埃罗:“……”

    目睹了全过程的席来发出不厚道的笑声,还伴随着极不文明的指指点点。

    埃罗这次清醒过来,隔着五六米冷酷地也指了指他的右脸蛋。

    席来早忘了自己受伤的事儿:“什么?”

    埃罗:“您的信息素味儿快飘回独立要塞了。”

    陈欢的鼻子配合地发出嗅一嗅的声音。

    “哦……”席来豪爽地抹了把伤口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稍微离白盐站远了点儿,“在场的各位没有在发情期的吧?”

    白盐莫名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正好墙上半死的怪物又扭动了一下,他毫不犹豫地抬枪就s,he。一枪轰掉怪物的脑袋之后,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觉得舒服多了。

    席来:“……真是幸运呢,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吴誉留了什么东西吧!埃罗,别愣着,去把那边的门用火墙封上。”

    实验室总共就几张c,ao控台,席来敲敲打打把人家非礼了一遍。

    从外表来看,都是朴素本分的c,ao控台,没有明显的个人风格,也没有不文明的人在台上刻个座右铭什么的。

    他茫然片刻,又突然以拳击掌,飞快地将c,ao控台上预留的自毁装置的外罩掀了一遍。

    碰上某个明显较为松动的外罩时他无奈地笑了笑:“吴誉真是手贱……”

    “这是找到了?”陈欢抚着胸口把心按回胸腔,“我以为部长夫人要启动自毁呢。”

    埃罗翻了个白眼,扮猪吃老虎说得确实没错。

    那边席来已经愉悦地坐上了那张c,ao控台,看来他小时候无数次被吴誉损毁车票二联的经验还是有用的——吴誉这人只要碰到可以折着玩的东西就会无法自控的蹂躏人家,他也确实功力深厚,连自毁装置的外罩都能活生生玩松……

    他熟练地将个人终端和c,ao控台连接在一起,轻车熟路用吴誉的账号密码进入了系统,又像已经这么实践了一万次一样把c,ao控台的所有数据拷贝进了自己的终端。

    数据输送进度开始显示后,席来从背包抽出柄细长窄的小刀,他沿着c,ao控台的键盘摸索片刻,比了三个指节的距离,将刀沿着键盘的边缘cha了进去。

    现在不仅是白盐和陈欢,甚至是和他几乎朝夕相处十年的埃罗都露出了“这人是变态”的表情。

    席来毫无知觉地将键盘从c,ao控台割了下来,他满意地收好小刀,手伸进洞里掏了掏。

    先揪出一瓶十几年前流行的网红n_ai茶,摸出草莓味儿薯片时他鄙夷地撇撇嘴,干脆半个身子都倾了过去,借着头顶的白光在里边寻找目标物。

    他最后掏出了一包n_ai糖,n_ai糖底下坠着一个像古早手榴弹一样的装饰品。

    “surprise!”席团长回头,这才发现其余三人怪异的目光,他清清嗓子,“是吴誉变态,不是我。咳……你们谁的终端借我一下。”

    白盐将自己的终端解下抛了过去。

    手榴弹预留了一个数据cha头,和个人终端连接上后发出了沙沙的声响,过了几秒,吴誉的声音有些失真的响了起来。

    “席去去,你都这么大了还吃n_ai糖?”

    对着手榴弹录音的吴誉轻笑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草莓味儿的薯片,咱们爷俩彼此彼此。”

    他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声音断断续续,“既然你已经到了这儿……如果你是在这里听到我的声音的话,那我离开你应该已经很久了……

    “海棠被曝光的后果最坏也就是这样。是我在一切开始时太过乐观,最终将海棠推进了这样的境地,希望意城的动作足够快……”

    白盐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时抬起了头。他和吴誉素不相识,此刻听着对方的声音,却莫名能体会到被长辈安抚的温暖。

    也是十年多了,从他发现父亲的“尸体”,到调查出金蝉脱壳的事实,乃至于站在这里……他转头看了眼席来,对方握着手榴弹,脸上却是毫无保留的最真诚的微笑。

    “伦恩决定让联盟覆盖海棠的所有数据,这样能将海棠最大部分的保存下来不至于被损毁。”吴誉说完他想传达的消息后声音明显柔和下来,“席去去小可怜……我不知道你那里是什么年月了,反正现在快要到你的生日了,我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最好能永远做个小王八蛋。”

    录音结束了,席来捧着手榴弹认真问:“白盐,你说我如果吃颗过期n_ai糖,不会死吧?”

    白盐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黑发触感柔软,顶端有几簇不安分的乱发甚至挠了挠他的手心:“回去我给你买。”

    “一个牌子。”

    “一个牌子。”

    “啧啧,我看是爱上了。”陈欢在后方咂舌,“一堆怪物还在外边等着吃我们呢,他俩倒好,开始谈恋爱了。”

    埃罗警告:“你别乌鸦嘴。”

    陈欢反问:“你是说他们谈恋爱,还是怪物吃我们?”

    埃罗:“……”听起来好像差不多恐怖。

    c,ao控台的数据传输恰好传送完毕,席来捞起自己的终端伸了个懒腰:“后边那两个王八蛋,听别人的家信就算了,还公然讨论别人的家事,小心遭报应。”

    埃罗再次警告:“我求求你们别乌鸦嘴了。”

    他话音刚落,火墙就闪了一下,空隙处明显闪过去了某种生物。

    陈欢:“啊……哦……好像晚了!他们不会还不怕火吧?”

    席来≈白盐≈埃罗:“你闭嘴!”

    接下来,他们活生生地欣赏了一出别开生面的怪物钻火墙的表演。

    陈欢在这种时候突然被另一件事击倒:“卧槽,你们真的谈恋爱了?”

    席来≈白盐≈埃罗:“你他妈闭嘴!”

    埃罗绷着张脸转身就跑:“去餐厅还是生活区?”

    席来:“餐厅吧,听起来好吃一点。”

    陈欢怕死,早在飞行器上疯狂演讲时就抽空背了地图,此刻竟然跑在了最前边。

    这个实验室其实就像一个长脖子的米奇脑袋,进门的通道是脖子,实验区是脸蛋,左耳朵是餐厅,右耳朵就是生活区。所有的通道都是弧形的,陈欢感觉自己跑了一会儿就脑袋发晕了。

    “小心!”

    席来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他条件反s,he低下了头,余光看到席来一脚蹬向墙壁,身体借势高高跃起,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了把能量盾。

    能量盾恰好圆满地撑在了陈欢面前,一只怪物的脸被挤成饼状贴在上边。

    陈欢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一些这个队伍的ji,ng神,他嫌弃地向后躲了躲,评价道:“真丑。”

    席来没空收拾他,右手用力将怪物向后推了几十厘米,左手抽空倒腾出一把刀。有些不顺手,他翻转手腕将刀柄朝外,撤掉能量盾的一瞬将刀推进了怪物的眼眶。

    “能量盾给我!”白盐在队伍末尾高声说,他接到能量盾后向前跑了几步,又说:“你们尽力往前跑。”

    这处的通道要狭窄很多,因为是通向餐厅,上方布置了一些供给管道。

    白盐目测了一下距离,向上跃起将自己吊在较细的管道上,将掌心的贴片炸弹固定在了外侧。

    等他再落地时已经陷进了追来的怪物群。

    席来感觉自己右眼跳了一下,紧接着他就看到那片管道炸裂开来。

    因为早就不再使用,没有任何液体和气体泄漏,但光是管道爆炸时飞起的碎片就杀伤力十足了,疯狂前进的怪物被生生阻住了步伐。

    但是他抛过去的能量盾迟迟没在爆炸的区域亮起,难道白盐这个狗贼失手了?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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