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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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过的校草是失散初恋? 作者:星之眷族

    第22节

    此时身体的感觉,因为温暖的室温而慢慢回归,才发现腹中已经饥肠辘辘了。

    男孩怔怔地站在客厅中央,被曲凌恭拉着带到餐桌边坐好,用青花瓷大海碗盛着的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就摆在了眼前。

    曲凌恭也饿了一晚上,给自己盛了一碗面,坐在男孩身边,拿起筷子,兀自吃了几口,听到身边痛快地吸溜面的声音,微有些怔然,不禁转头去看,发现张钧若虽然动作依然文雅,吃面的速度却快了很多,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看样子确实是饿坏了。

    曲公子眯起好看的凤眼,微微讶然地半张着嘴,望着男孩默不作声地吃掉了大半碗面。

    面条煮得恰到好处,劲道爽滑,张钧若正要专注地消灭剩下半碗,余光发现曲凌恭在看他,抬眸间,懵懵然与曲凌恭四目相接,吃了些东西,男孩好像有了点儿ji,ng神,轻转着澄澈的眸子,表情略有些踌躇,讷讷地小声问:“……你不吃吗?”

    曲凌恭心里倏地一麻,就要被他萌出血来。他心想:自己在哪里捡到的饥寒交迫的小可爱啊?

    他将自己刚吃了一口的面条向张钧若那边推了推,含着温和的笑,轻声问道:“够吃吗?这一碗也给你吧。”

    男孩脸上倏地一窘,知道是自己吃得太快,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吃了一段时间曲凌恭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口味都被他养叼了。

    因为许久没有吃到这个味道,对此十分眷恋,外加上因为“小杰”的事,他有些恍神和忧虑,腼腆的男孩觉得他不经意间被曲凌恭看到了自己难看的吃相。

    张钧若瓷白的脸颊微微泛红,忙把曲凌恭递来的面碗推回去,讪讪地小声说:“……不用了。”

    曲凌恭看到自己家宝贝这么可爱,凤眼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抬手将碗里的荷包蛋和烤肠一一夹到男孩半空的碗里。

    张钧若懵懵然地,又有了“旧事幻现”的奇妙感觉,就觉得类似的事好像在哪里发生过,在有些遥远的时光里,他们也坐在一起吃着美味的面条,少年好像也是把面条里的小食和鱼饼之类的东西夹给自己吃。

    张钧若被刚才奇怪的体验攫住,微微愣了愣,旋即轻声推拒起来。奈何曲凌恭捂着面碗不让张钧若把荷包蛋夹回来,推来搡去,弄得男孩更加羞窘,只要夹回碗中默默吃光。

    饭后,曲凌恭收拾完碗筷,觉得两人独处的机会十分难得,打算静下心来,跟他家宝贝好好谈谈。

    秦风眠的事在昨天还是让曲公子心烦意乱的头等大事,但是在许砚杰这个人出现之后,就只能退为其次,那个小男孩的问题变得更为急迫和紧要。

    因为再过不到一年时间,那个孩子很可能面临跟上一世同样凄惨的死亡,而他家宝贝也很可能被这件事波及,导致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曲凌恭来不及换掉身上微shi的衣服,只在黑色t恤外,披了一件居家服。

    他用热水给男孩冲了一杯香醇浓郁的热可可,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摆出淡定自持的矜雅态度,悠然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大手交叠在双膝间,眸色幽深地望着张钧若。

    那是个谈话的标准姿势,张钧若心领神会,他也觉得曲凌恭把自己带回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他也想平静地帮曲凌恭整理好他的感情。

    只是这样,他也要面对自己难以搁浅的感情。他想过要静下心来,淡然地面对这一时刻,但是没想到一切都赶在了今天。

    曲凌恭清了清嗓子,作势要跟他说什么。他以为少年会首先质问自己故意冷落他的事,还有关于秦老师的事,以此开场,结果曲凌恭给他打了一记直球,单刀直入地问道:“许砚杰是谁?”

    男孩的瞳孔骤然缩紧,瓷白的脸上闪过一阵惊慌错愕,刚才在雨中遇到曲凌恭,他恍恍惚惚,满心不安和惶惑,更对小杰的未来担忧,没有细想怎么会突然遇到他,此时反应过来,讶然地反问:“你——跟踪我?”

    曲凌恭早在心中权衡了利弊,他觉得,比起让恋人知道自己跟踪他而恼怒,弄清那个小男孩的事,更加迫在眉睫。

    那个男孩被虐打致死的事,如果跟张钧若的自杀有直接关联,他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曲凌恭望着张钧若因为震惊而微微颤动着的眼睛,坦诚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跟踪你了,你匆匆忙忙跑出去,我有点儿担心你。”他觉得这个时候诚恳比什么都重要,把跟踪张钧若的动机坦荡地平铺直叙。

    曲凌恭看男孩一瞬间紧张而警惕的神情,好气又好笑,他家宝贝真的太单纯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为了安抚男孩紧绷的ji,ng神,曲凌恭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男孩过来坐下。他这样站在客厅中央,而自己坐在他面前,面对面问话,场面僵持又尴尬,像教导主任训话学生,确实容易让人心生戒备。

    男孩脸上掠过了犹疑的表情,在原地站了半晌,才迟缓地走到曲凌恭身边坐下。

    曲凌恭转头看了看男孩的侧颜,张钧若已经满脸倦容,刚才还淋了雨,曲凌恭并不忍心在这个时候问话,只是一旦知道了张钧若自杀有其它内情,他必须第一时间行动,将一切导致那个惨烈结果的可能彻底扑灭。

    他在经历了那样的悲剧后,根本做不到从容应对,做不到静观其变,等着他家宝贝一点一点打开贝壳一样紧闭的心扉,跟他求助,跟他吐露内心。

    他不告诉他,他就要自己去追问,去探寻真相。

    曲凌恭深深地望着张钧若,目光带着担忧和恳切,他再次启唇,内容更加简单直白,结合了上一世获悉到的内容,简明问道:“许砚杰,经常被他养父虐待是不是?”

    这句话像一个惊雷辟在男孩心中,张钧若转过头,错愕地望着曲凌恭,眼里盛满讶然和惊愕,怔愣了半晌,才嗫嚅着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都是张钧若离世之后,曲凌恭在网上获悉的线索,他没法跟男孩坦诚地解释他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因为那样说,听起来太过荒诞离奇。

    曲凌恭轻转了一下眼眸,心生一计,淡淡说道:“我找人调查的……”

    张钧若漂亮的内双眼睛倏然睁大,优美的眼皮褶皱一下子隐没了踪影,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冷静沉稳的少年。

    “你……你找人调查我么……?”男孩乌湛湛的眼珠里像盛着一汪水光,跟随着主人情绪的剧烈波动,轻轻颤动着。

    男孩明显被曲凌恭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曲凌恭看了他这样震惊,无比心疼,可是为了了解更多内情,这样说是唯一能将自己获悉的内容解释清楚的方法。

    他用了一些心机,想要造成一种自己了解了一切的假象,让男孩误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从而道出更多真相。

    可是,这会儿,曲公子又忍不住心疼,他望着张钧若惊愕的眼神,慌忙解释道:“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你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拼命打工和参加竞赛,还不好好吃饭,我担心你遇到什么困难,不肯跟我求助,忍不住自己去查了一下。”

    ☆、温柔以待

    第93章温柔以待

    曲凌恭看到男孩眼中一瞬即逝的受伤神情, 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赶紧轻轻摇撼着张钧若的手臂,用温柔的声线安抚性地说:“钧若,你在生气吗?别生气啊, 我真的只是担心你, 你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告诉我,我很着急……”

    他知道张钧若凄恻的眸光里隐含的意义,男孩总爱伪装坚强, 不想自己触碰他内心的脆弱。

    曲凌恭小心地避开了这一点,不让他家敏感的宝贝觉得自己脆弱的一面被人看在眼里,而是用略带撒娇的语气, 轻声哄着,希望用这样的方式一点一点触及问题的核心,让男孩更容易接受一些,心里也更好受一些。

    他诱导式地询问:“钧若, 我其实用某些渠道了解了一些事, 许砚杰是你在孤儿院里认识的孩子吗?”

    曲凌恭觉得,虽然许砚杰称张钧若为“哥哥”, 两个男孩身形一样瘦削,但五官却并不相像。他家若若长得更加好看,五官也更ji,ng致俊美。

    此话一出,男孩倏然睁大了眼睛,肩膀紧绷, 整个人又戒备了起来。

    乌黑的眼瞳里闪着怔忡和惶惑,下意识地缩着肩膀向后躲闪。他带着惊骇的眸光轻轻颤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人到底了解了多少关于他的往事。

    他知道他是被领养的孤儿了?

    那么,他知道他在孤儿院的事吗?他知道他在成为孤儿之前的事吗?

    他——还记得自己吗?

    曲凌恭明显看到张钧若的畏惧和退缩,这样的问话对于戒备心强的男孩,还是太直接了一些。

    他费力地调动着脸上的肌r_ou_,用七年演艺事业修炼的表情管理绝技,摆出了温良亲和的表情。希望给男孩呈现一个温柔可亲的“知心哥哥”的形象,让他家敏感又容易受伤的宝贝,有一个比较适合倾听的环境。

    “若若,我能叫你若若了吧?”刚才的话题有点单刀直入,太快触及到问题的核心,他怕惊到满心忧虑的小兽,决定先迂回着在边缘处打转,曲折前进。

    男孩沉默着,对他突然转变了方向的问话,不予置评。

    “你的迷妹都叫你钧钧,虽然钧钧也很好听,但是我觉得若若更可爱,也很配你。”曲凌恭眼神温柔得散落在寂静旷野上的一片月光。

    他的这句话,其实暗合了上一世张钧若对他吐露的内容,男孩当时淡淡地说,别人都叫他“钧钧”或者“钧若”,只有曲凌恭一个人叫他“若若”,但也只有曲凌恭叫的是对的,是他认可的称呼,因为只有那个“若”字属于他。

    曲凌恭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是用了一点小心机,他觉得亲口道出男孩心里的想法,会给男孩一种他很懂他的感觉,比较容易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比较容易进入谈话。

    因为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叫做“张钧”,而自己是因为外貌与逝者相似,才被领养的,并被改名为“张钧若”,男孩幽深的眼瞳带着一丝探究和疑虑望着面前的少年,敏锐地感受到他刚才的话语里,蕴含着一丝深意。

    少年关于自己的身世,甚至是名字的由来,已经了解到那种程度了吗?

    那他知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

    张钧若怔怔地望着他,像是看穿了男孩的疑问一样,曲凌恭诚恳地补充道:“我知道你是被领养的,也知道你之前的名字……叫做‘井勋’是吧……”

    男孩俊俏纤长的眼睫在听到这些话后,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着,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地将修长的手指握住身侧。

    他不知道少年后面将会说出什么样的内容。是告诉他,他没有忘记自己?亦或是,即便知道了他的名字,他也依然毫无印象……

    曲凌恭凤眼轻描淡写地掠过张钧若那只暴露了紧张情绪的手,温柔地补充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十分熟悉,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张钧若静静地听着,内心的某个地方有升起一种淡淡的失落。他不该所有期待的,他不会记得他的……

    曲凌恭顿了顿,觑着张钧若的神情,淡淡说道:“就像你上次说的,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异体验,心里对这个名字有反应,就仿佛它对自己很重要一样。”

    曲凌恭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情实感,却是在描述上一世,第一次见到张钧若户口本里那两个字时的体验。

    男孩轻轻地颤动着纤长的眼睫,默默听着曲凌恭对那段在他脑中已经暗淡到只剩残影的时光的追思。

    他明明已经认定曲凌恭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的约定,却在少年亲口道出这些事实时,感到了满心失落。

    这时,曲凌恭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虽然觉得无比熟悉,可是,我想不起来了。我妈说我上初一时,跟我哥一起去曲家的老宅给n_a_ai过生日,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我哥伤得比较严重,在那次事故里不幸遇难,我好一些,但是,遗忘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张钧若倏然睁大了眼睛,用乌湛湛的瞳眸讶然地望着他。

    曲凌恭观察着张钧若的表情,伸出大手,不动声色地轻轻握了握男孩攥在身侧,骨节泛白的手指,轻声说:“若若,我看到你以前的名字,感觉很熟悉。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

    原来是这样……张钧若转过头,凝眸望了望少年诚恳又温柔的目光,心中不可抑制地翻涌起激荡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吗?这个人并不曾忘记自己的,他只是出了车祸,失忆了……

    如果不是意外,他一定会像自己记得他一样,记得自己的。张钧若心里有点小小的笃定。

    少年离开后,从没有回来看望自己,没有找过自己,或者寄信给自己,只是因为他失忆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并没有因为岁月流逝而被磨砺得黯淡平庸,转头即忘。

    他忘记了自己,只是因为失忆而已。

    张钧若的眼眶一阵酸涩,泪水倏然间涌了上来,他赶快睁大了眼睛,侧过头去,想要把马上要夺眶而出的热泪瞪回去。

    曲凌恭细细地留意着男孩的反应,怎么会漏看男孩墨玉一样的眼眸,一瞬间被泪水shi润的情景。

    他轻声咳了咳,温声重复道:“所以,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沉默了半晌,张钧若哑着嗓子启唇,声音低低回回的,竭力掩饰着颤音,轻声说:“……不……不认识吧……”

    男孩想,既然他已经忘记了过去,又何必让他知道他们曾经认识,知道那些过往和约定呢?那样,只给给少年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负担。

    “哦……”曲凌恭望着张钧若莹润的眼瞳,心领神会地顿悟了男孩这样否定的原因,他家宝贝真的太善良太温柔了,是他在凡庸的尘世,发现的最美好的宝物。

    曲凌恭故意挂上一丝委屈巴巴又怅然若失的表情,语气里还带着点儿小质疑,喃喃念叨:“……原来不认识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见过你,就像里的情景一样……总感觉似曾相识……”

    他一秒戏ji,ng上身,幽怨地叹道:“……那大概是……上辈子就认识吧……上辈子我们肯定有很深的缘分,说不定是相伴白头的夫妻……还是十分恩爱的那种……所以这辈子,我们俩又遇见了……”

    张钧若被他撩拨得脸颊泛红,不敢看他,即羞窘又害怕会突然掉泪,水雾迷离的眼睛怔怔然望着前方。

    只听曲凌恭又说:“若若,你听过一首歌吗?”

    张钧若的思绪完全被曲公子带着走,讷讷地小声问:“……什么歌?”

    “歌词是,终于,我和你,在这里相遇。也许,你就是我,未尽的心愿……”曲凌恭用深情款款的低沉声线,不疾不徐地念出这句烙印在心里的歌词。

    张钧若静静听着,眸光悠远而迷离,他没有听过这首歌,但这两句歌词却触动了他内心最隐秘最柔软的地方,他恍惚答道:“我没有听过……”

    曲凌恭忽而想起,这个时候这首歌还没有问世,弯起凤眼含笑道:“嗯嗯,这是我以后要翻唱的曲目呢,”他转头深深望着张钧若的眼睛,一字一字笃定地说,“要唱给一个人听……”

    曲凌恭清楚地用眼神告诉他深爱的男孩,他要献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少年漂亮的凤眼带着欣喜和期待,闪烁着熠熠光辉,凝视着一个人时,眼瞳里美丽的虹彩仿佛能打动任何冰封的心灵。

    他是一个天生的明星,是站在人群里,一眼就会被看到的那种,张钧若颤动着瞳眸望着他,默默地想着。

    原来少年并不是因为分开,就会忘记自己的。在曲凌恭的温声软语里,心底深处,纠结过、困顿过、受伤过、迷茫过、失望过,反复折磨自己很久的那个心结,就这样悄然解开了。

    张钧若脸上有释然的表情,靠在倚靠上,有点疲惫地长长叹了口气。

    “累了吗?”曲凌恭关切地问,顺手将茶几上还冒着袅袅热气的可可热饮递到男孩手中。

    巧克力的味道,浓醇甜蜜中带着一种苦涩的芬芳,跟记忆里吃过的木奉冰和少年送自己的雨伞形状的糖果味道,在心底的宝藏里重合在一起。让张钧若感觉到一丝宁和的慰藉,整个人变得放松而沉静。

    张钧若修长好看的双手,捧着暖暖的马克杯,低下头小口啜饮了几口,垂着眼睫望着马克杯里浓稠香醇的褐色液体,缓缓说道:“他是我在福利院里认识的孩子,跟我住在同一个宿舍楼,比我要小三岁,他很乖,很听话……”

    曲凌恭脸上有一丝欣慰的神情,他家宝贝终于主动跟他坦诚内心了,他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态,鼓励男孩慢慢说下去。

    张钧若漂亮的眼眸轻轻觑了觑曲凌恭,继续说:“他被一个狗r_ou_铺老板领养了……”

    男孩提到那个人,眉宇间就浮起了y郁的愁云:“那个人有打架,寻隙滋事的前科,原本……是没有领养资格的……”

    男孩说道这里,有些微停顿和哽咽,曲凌恭直觉地感受到这里面还有更多内情,他不疾不徐地微点了点头,鼓励男孩继续说下去。他要了解更多内容,以便及早付诸行动。

    沉默了半晌,张钧若继续说:“那个人,从福利院领养孩子,其实只是为了店铺里能有个不用发工资的帮手……他也不给小杰交学费,小杰常常辍学,被他逼着在店里干活……”

    “他还有酗酒的恶习,店里生意好的时候要喝,店里生意不好的时候更要喝,几乎每天晚上都醉醺醺地回来……喝醉了就找茬骂人打人……小杰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

    曲凌恭听到这里,一股怒气只冲到脑门,很想马上就去登门,干翻这个人渣。

    这种人渣怎么可以逃过领养审核,逍遥法外呢?他听到张钧若提到小杰常常受伤,自然想到偶然看到的,张钧若手臂上青紫纵横的伤痕,难道那是因为张钧若去帮小杰,而被那个人渣打的?

    曲凌恭想问出纠结了很久的疑问,他将视线移向身旁瘦伶伶的男孩,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又不忍心问出口了。他在心里下着决定,如果那个人渣动过他家若宝一个手指头,他绝对会剁了他的手。

    张钧若在提到小杰的事,提到虐待小杰的那个人渣,就不自觉地瑟缩起肩膀,双手环着膝盖,将身体蜷成一个团儿,这个姿势是典型的防御和恐惧的肢体语言。

    曲凌恭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不自觉向张钧若那边靠过去,将结实ji,ng悍的手臂环在男孩肩膀上,轻轻拍抚了几下,心痛地问:“怎么不报警?不找人帮忙?那个人没有妻子的吗?他妻子是小杰的养母,也不管小杰,跟着人渣一起虐待他吗?”

    沉吟了半晌,张钧若将身体缩得更紧,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交握,连指节都泛着青白。他的声音沙哑而悲戚,语调虽然平静,听起来却像在控诉:“那个人的妻子因为他酗酒闹事,早就躲开他了……那些机构也找过的,找过原来的福利院,也找过居委会,也报过警的……可是……”

    “……都没有用吗?”曲凌恭愤愤问道。

    “因为是养父子关系,属于家庭矛盾……他们来了,也只是介入调解……如果,小杰正在被打,报警是有用的,他们可以让那个人暂时停止暴力行为……”

    沉默了半晌,男孩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但是等他们走了,会打得更凶……”

    男孩眼圈唰然泛红,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咬着牙强忍着在曲凌恭面前落泪的冲动。

    曲凌恭心脏蓦地泛起剧烈的抽痛,他家宝贝虽然倔强又要强,可也还只是个寄人篱下的高中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两个孩子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该有多无助,多心寒,多绝望?

    他将自己宽阔的胸膛贴靠过去,一把抱住男孩细瘦的身体,大手抚摩着男孩细软漆黑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说:“想哭就哭吧,在凌哥面前,不用逞强!”

    有滚烫的泪,一点一点润shi了肩膀上的衣服,张钧若瘦骨嶙峋地背脊在曲凌恭怀里微微颤动着,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曲凌恭的心,就跟被猫抓了一样抓心挠肝的难受,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像哄孩子一样温声劝道:“想哭就痛快哭出来。哭完就不要难过了,若若已经很努力帮助他了,是不是?若若是最善良的人了……”

    隔了半晌,男孩将头抵在曲凌恭的肩窝里,瓮声瓮气哽咽着道:“……不,我不是……我不善良……我不是完全为了小杰的……我看到他被打成那个样子,就会想到自己……”

    “……我好像原谅不了自己,为什么只有自己得救……”

    “我常常被噩梦惊醒,梦到自己就是小杰,每天被养父毒打……”

    男孩断断续续地在他怀里吐露着自己的心声,听得曲凌恭心脏仿佛被置在火上,被人反复煎烤。

    “我把所有的钱,我能弄到的,所有钱,都给了他……可是,还是不够……多少钱都不够……小杰太可怜了,我却这样软弱无能……根本没有能力拯救他……”

    话到这里,男孩终于在曲凌恭怀里哭出了声音,那压抑又痛苦的恸哭,只在一瞬,就直直击穿了曲公子的心,将他的心都哭碎了。

    他忍着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大手抱住男孩的后脑,轻轻摩挲着他的黑发,想要给男孩更多力量和支持,一遍一遍在他耳际反复呢喃:“小傻瓜,不是那样的,你很木奉,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哭够了,以后就不许难过了,凌哥会去帮你收拾那个人渣!”

    “你也不是孤儿,不要苛责自己了。你有朋友,有家人,有小迷妹,还有我……我会帮你,救你,保护你的!知道吗?”

    “许砚杰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全都交给我好了。我会想办法救小杰的,怎么说也是咱弟不是?放心交给我办吧。我官方、私下都能收拾他。”

    “等事情办妥了,我就带你去漂亮的地方玩几天,拍很多风景照,吃超级好吃的地方美食……”

    “以后,我们还要养一只金毛犬,若若,你喜欢金毛的,是吧?对了,还有猫,你喜欢吸猫,我们会有猫的……”

    “……”

    少年一边拍着男孩细瘦的背脊,一边竭力想着一切能够安抚到男孩的话语,将自己埋藏在心底,关于未来的100条小计划一条一条供认不讳,全都上交给老婆了。

    声音轻柔磁性,像温煦的微风,徐徐吹拂在男孩耳际。张钧若将头埋在少年温热的肩窝里,因为太过疲惫和脆弱,放弃了心底的挣扎和抵抗。

    鼻息里有少年身上好闻的气息,大手在身后安慰性地缓缓拍抚,耳畔还有迷人的声线向他温声描述一个梦境一样美好的世界,那里,有风景和美食,有猫有狗,有繁花似锦,还有他……

    原来被喜欢的人,如此温柔以待,是这样让人幸福的事,张钧若的眼睛渐渐干涩起来,泪水都已经流干了。他哭到力竭,然后,毫无衔接地,安然睡倒在曲凌恭的怀里。

    ☆、章鱼式缠住若宝

    第94章章鱼式缠住若宝

    张钧若软软地倒在曲凌恭怀里, 呼吸匀长, 睡颜恬静,睡着之后,整个人软糯糯的, 特别乖萌。

    男孩身材纤瘦, 搂在怀中的触感十分妥帖舒服,就感觉温香暖玉抱了个满怀,望着他家宝贝睡着后可爱的睡颜,曲凌恭被萌得心中一荡, 不禁俯下身,将一个轻吻印在张钧若刘海间露出来的光洁额头上。

    他把人缓缓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主卧的大床上, 男孩沾到松软的床垫,迷迷糊糊挪动着身体,调整出舒适的睡姿就不动了,睡得十分香甜, 连睫毛都不颤一下。

    曲凌恭忍不住又在男孩脸颊上偷了一吻, 男孩含糊地发出一点儿呓语,像还未睁眼的小n_ai猫踩n_ai时的声音一样含糊可爱。

    曲凌恭调动了极大的自制力, 才没有吻上男孩软糯温热的唇瓣,他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玫瑰、蛋糕、蜡烛摆成心形的那种,跟张钧若正式表白,到那时, 再郑重而虔诚地夺走男孩这一世的初吻。

    他帮男孩掖好被角,拉好遮光的窗帘,转身轻手轻脚关了灯,掩好门,自己则是到侧卧的单人床上去睡。

    曲凌恭陪着他家若宝折腾了一晚,在人潮汹涌的地铁里紧密跟踪,跑了医院,又淋了雨,微微有些病痛的身体,已经困倦难支。

    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许砚杰的事,在心里掂量着明天行动的步骤,一步一步缕清思路。

    首先,要到医院取证,保留暴力行为的犯罪证据。之后,要雇男护工,在医院里照顾小杰,不能让张钧若担心许砚杰的看护问题,还有请人保护他,被让人渣养父有可乘之机……

    他想着想着,就觉得头脑昏沉,一阵睡意袭来,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凌晨三点,张钧若被隔壁房间隐隐的动静吵醒,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坐在床头。

    黑暗中摸索着,按开了床头灯,看到室内的陈设后,微有些怔然,等意识清明了一些,才回想起这里是曲凌恭公寓的主卧室。

    凌晨的房间里一片静寂,落针可闻,张钧若仔细聆听,确有低低回回的声音,透过单薄的门板从隔壁房间传来。

    他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踱出门去,发现侧卧的房门半掩着,室内一片漆黑,从房间深处,单人床的方向,隐约传处几句含含糊糊的呓语。

    那声音低沉磁性,就算是几乎毫无意义的呓语,在张钧若听来,也十分悦耳,他不会错认,那是曲凌恭的声音。

    张钧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房间里静谧无声,没有人来回应他。

    过了半晌,刚才那些语焉不详的呓语,又混合着艰涩痛苦的呻吟,时断时续地从房间里飘出来,让人听着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张钧若羽眉渐渐向额间聚拢,脸上浮起忧虑的神色。

    他轻声缓步地走进房内,在黑暗中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房间突然明亮了起来,张钧若揉了揉被强光刺痛的眼睛,看清了床上的情景。

    曲凌恭颀长健硕的身体,侧卧在逼仄窄小的单人床上,看上去有些憋屈和不协调。

    箍在身上的衣裳和被子被他滚得凌乱不堪,棉被缠在修长劲瘦的腿上,睡衣则是胡乱地系了几个扣子,半敞开着,皱巴巴缠在身上,上衣下摆处露出一截平坦紧致的小腹,侧睡的姿势,还能影影绰绰看到几块迷人的腹肌。

    张钧若的脸登时泛起一片绯红,将视线移开,非礼勿视地缓缓凑过去,帮睡着了也在不遗余力地释放着荷尔蒙的俊朗少年拉好衣服,盖上被子。

    早春的凌晨还有些微寒意,张钧若知道这阵子曲凌恭的身体不是很好,前不久才刚刚昏倒过,帮少年仔仔细细地掖好了被角。

    男孩做完最后一个步骤,刚要转身离开,只听曲凌恭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呢喃,听上去,像在喊他“若若”。

    他踯躅着转过身,看到曲凌恭皱紧了一双浓黑的剑眉,双眉间蹙起的一道深沟,样子看上去委屈又痛苦,男孩想要伸手为曲凌恭抚平那道褶皱,触手却发现他额头上滚烫的热度。

    张钧若试了试曲凌恭的额温,不用体温器的ji,ng准测量,他也能判断,曲凌恭在发烧。

    男孩被小杰的事和自己的情感缠绕着,无暇思考太多,这时才恍惚回忆起,因为他的原因而淋雨的少年,并没有冲热水澡,又急着给自己煮那碗热气腾腾的面,连换掉shi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吃完饭,他们又聊了很久,自己只顾着发泄积攒多时的郁结和悲恸,睡倒在少年怀里,却忘了少年最近一直病恹恹的,又折腾了一晚上。果然被自己连累得发起烧来。

    张钧若心想一阵兵荒马乱,不知道怎样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他对环境不太了解,不知道退烧药和降温贴被曲凌恭收在什么地方。

    看到曲凌恭深锁的眉心和微微泛着酡红的脸颊,张钧若只能想到最简单的物理降温。他快速跑进浴室,绞了一个shi毛巾回来,还没走进房间,就听到曲凌恭含糊地叫他的名字。

    一遍一遍叫着“若若”,“若若”,声音凄恻悲切,如泣如诉的,叫得他心下发慌。

    张钧若把毛巾敷在曲凌恭滚烫的额头上,看到少年微微翕动着薄唇喊他,表情十分痛苦,像是烧糊涂了,正在做什么悲伤的梦,心里焦灼又难受,转身正要跑去客厅,翻找曲凌恭的药箱。

    刚一转身,衣角就被曲凌恭抬手抓住,张钧若错愕地回头,正好对上曲凌恭汪着一点水气的漂亮眼睛,正眸光迷离地望着他。

    张钧若不确定这人意识是否清新,轻声问:“你醒了吗?”

    曲凌恭沉默不语,皱着好看的眉,像在天台上见到他时一样,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嘴里喃喃恳求:“若若……别走……别走……别离开我啊……”

    半眯着的漂亮凤眼,因为高烧的缘故泛着氤氲水气,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像小孩子在闹脾气,又像是生离死别。

    攥着他的那只手,又紧了紧,那凄恻的眼神望得张钧若心中一阵酸楚,就仿佛他一离开这个房间,就会掉入时间缝隙,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张钧若只好握着那只死死攥住自己的大手,温声解释道:“我是去客厅找药,你发烧了,你家备有退烧药的吧?”

    曲凌恭像是犹在梦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懵懵然地望着他,目光眷恋又凄楚,像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只一味地贯彻自己的执着,大手攥得死紧,就是不肯松开。

    张钧若已经见识过一次曲凌恭的这种反常举动,觉得十分无奈,只能又强行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想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去客厅找药箱。

    奈何这人每次像这样,莫名其妙攥着他时,都使足了力道,骨节攥得青白,生怕他跑掉一样。

    张钧若被曲凌恭这样迷迷糊糊地拽住,僵立在这人床前站了半晌,有点儿没脾气了。

    哀愁地叹了口气,心中郁郁地想:他外表俊朗高大,性格也十分开朗,怎么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会有这种拽着人衣角不让走的特殊嗜好?

    高烧将曲凌恭的意识烧灼得混沌朦胧,眼前正在上演着昔年惨烈的画面,他看到男孩在大雪纷飞的寒夜,终身跳下万仞深渊,绝情之处,连匆匆一瞥也没有留给自己。

    他勃勃跳动的心,轰然碎成无数片,跪倒在一片新雪上,嘶声哭嚎。

    意识又分裂出另一个自己,站在那个跪倒在雪地里哭喊着的自己旁边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他的宝贝又回到他身边了,叫他不要困在这个梦境里折磨自己,一切都好起来了。

    “若若……别离开我……”

    “若若,别走……别留下我一个……”

    张钧若澄澈的瞳眸亮亮的,轻轻颤动着,默然望着少年满脸无法错认的凄切和哀痛,心像被人大力揉搓一样痛楚,他反手握住了曲凌恭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即使是在奇怪的梦里,男孩也想要给他一些安抚。

    “我没有走哦……就在这里……陪你……”张钧若轻声说。

    曲凌恭瑟缩起身体,一手抱住了棉被,嘴里喃喃地说:“可是……这里很冷……若宝……你过来……好吗……”

    他在发烧,当然会觉得冷,张钧若踌躇了半晌,跟随着衣角上逐渐收紧的力道,侧身蜷缩在床沿边,躺进了曲凌恭炙热的怀中。

    他一躺下,背脊上就有一个厚实滚烫的胸膛贴靠过来,少年身上好闻的味道因为过高的体温更加清晰地弥漫开。

    曲凌恭像一只章鱼一样手脚并用,缠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像抱住了此生最珍贵的宝物,生怕他长腿跑了,一刻也不想松懈。

    覆盖在背后的炙热温度和少年好闻的气息,都像世间最有效的安眠药,张钧若被曲凌恭这样抱着,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沉重,曲凌恭上下其手地抱住了他的宝物之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齐跌入了黑甜梦乡,但是这次,梦里再没有风霜雪雨,生离死别,他们做了一个甜丝丝的美梦。

    早上,张钧若一个人在清晨细微的光晕中醒来,并没有感到一丝失落和孤寂,因为隔着一个薄薄的门板,他就能听到客厅里小声播放的早间新闻,以及厨房里锅碗碰撞发出来的轻响。

    小小的房间,充斥着平淡朴实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各种声音,将安然惬意的晨间时光,装点得充实又温馨。

    张钧若穿着曲凌恭宽宽大大的白t恤,趿拉着棉拖鞋,揉着眼睛踱到厨房里,看到昨夜还双眉紧锁,哼哼唧唧的少年,此时正神清气爽地准备着早餐。

    煎蛋,皮蛋瘦r_ou_粥,落胃的小拌菜,好几样餐点已经烹制完毕,摆在被擦得明光锃亮的餐桌上,煎蛋的形状还用模具固定成了很s_ao包的心形,怎么看都像是ji,ng心给恋人烹煮的爱心早餐。

    张钧若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踯躅地走到曲凌恭身边,这人转过身,给他一个清风拂面般的清爽笑容,让男孩有点恍惚,开始质疑自己凌晨看到的哭唧唧,委屈巴巴,拽着自己不肯放手的那个人,是不是只是他梦境里的幻影。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踮起脚,伸手抚了抚曲凌恭的额头,触手果然没有昨晚炙热的温度,男孩歪着头,轻声问:“不烧了吗?”

    曲凌恭被张钧若主动给自己测额温的举动,猝不及防地撩拨了一下,心湖里泛起一片欢脱的微澜,大清早的,心情好到爆表,随即笑眼弯弯,嘴欠地撩了回去:“不烧了,只要每天都能抱着若若入睡,我就百病……”

    他还没说完,张钧若快速转身,像只逃命的兔子一样跑着出了厨房。

    张钧若伸手抚了抚自己微微发热的脸,这么不知羞耻的土味情话,他是怎么大言不惭地说出来的……

    曲公子一大早的,神采奕奕,满脸挂着一个偷到了ji的狐狸一样的坏笑。

    两人慢条斯理地享用了一顿营养美味的早餐,饭后,曲凌恭整理停当,把他家如珠似宝的张钧若同学护送到了星忆的校门前,自己却理直气壮地翘了课。

    他联系了一个圈子里的摄影师,又拜托尹孜找了个十分可靠的律师朋友,一大早浩浩荡荡带着人马和器材,慰问品和鲜花,奔赴了市立骨科医院。

    他先跟许砚杰沟通好,介绍了自己跟张钧若的关系,又攀谈了几句,了解了一些具体情况,就让摄影师全方位,多角度地拍摄记录了男孩的伤情,并跟医院提出了验伤要求,妥善收藏好医院开具的各种书面说明和x光检查报告。

    随后,曲公子又十分细心地帮许砚杰雇了一个男护工,24小时照顾男孩的起居饮食,叫来了自己一个信得过的男助理,以防男孩的养父到医院里闹事,让助理守在医院,保护好男孩,以及时刻联系自己。

    曲凌恭回去后,字斟句酌地编辑了一条关于许砚杰的微博,配了九宫格照片,详细反应男孩被养父虐待的惨状,透露了养父寻隙滋事的前科。

    言辞郑重且诚恳,将小杰的遭遇大致讲述了一遍,给男孩的名字和脸,以及孤残福利院都打了厚厚的马赛克,做得滴水不漏,并艾特了某市的公安机关,儿童权益保护的相关部门,还有几个微博大号的律师。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菱粉”和微博大号的推动下,这期恶劣的虐童事件,很快就上了热搜榜的前几名。

    很多人谴责施暴者罔顾人伦,丧尽天良,更有很多热心网友出谋划策,咨询法律相关内容,提供可行性法律诉讼的方法,更有好几个“妈妈粉”坦诚地吐露自己没有子女,想要见一见这个可怜的孩子。

    曲凌恭已经想好了救小杰的方法,许砚杰已经年满13岁了,再回到孤残福利院根本不现实,他咨询了律师,许砚杰这种情况,与其用“领养”的方式,不如向法院提交诉讼,将孩子的监护权从那个男人手中夺过来,让更为可靠的人做许砚杰的监护人。

    曲凌恭做事雷厉风行,他亲自出面,跟几个有抚养意愿的“妈妈粉”沟通后,确认好身份和相关信息,选择了其中条件最优的三组家庭,依次约定了看望许砚杰的世间。

    几天之内就在许砚杰和三组家庭之间的双向选择中,确定了最合适的一组家庭。在此期间,由曲凌恭亲自出面披露的虐童事件,也在网络世界里持续发酵,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双向选择成功的这组家庭,女主人是小学语文老师,男主人是知名工程师,两个人都是大学毕业,恩爱有加,待人处事彬彬有礼,家庭条件也算优渥。

    决定了重要的诉讼条件后,曲凌恭开始联系尹孜找来的律师,为夫妻双方做代理律师,向法庭提供相关诉讼材料,跟那个酗酒施暴的男人争夺许砚杰的监护权。

    因为男子的劣质行径,实在是前科累累,法律面前,虐童的证据确凿属实,还有街坊邻里的证词,以及多次报警留下的出警记录,并且,该起虐童事件,情节严重,影响恶劣,被多方媒体关注和跟进。

    在网络强大舆论的压力下,许砚杰的监护权几乎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只要等到开庭,判定结果应该毫无悬念。

    等许砚杰伤势渐好,曲凌恭就把男孩亲自接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暂时跟男孩一起生活,等着开庭的时间。法院裁断完毕后,再把男孩送到新家里。

    许砚杰很是安静乖巧,心下十分感谢曲凌恭,一有空闲,还会帮曲凌恭做饭整理家务。

    张钧若跟养父母说明了情况,每天放学后,都会到曲凌恭的小公寓里看望小杰,三人一起吃晚餐,度过了一段快乐安逸的时光。

    ☆、长大就要娶你

    第95章长大就要娶你

    前一天, 曲凌恭赶通告没来学校, 第二天下午,张钧若收到了许砚杰发来的长文短信,内容罗里吧嗦, 冗长拖沓, 透露着许多信息,集合了打滚卖萌,委屈撒娇,威逼利诱等各种内涵。

    【哥~~看这里。报告哥, 凌哥回来了。买了很多羊r_ou_卷,蘑菇,青菜。凌哥说了, 春季要进补,晚上吃火锅,让你放学后,早点过来, 一定要过来啊……】

    【凌哥说, 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手工鱼丸,墨鱼、鲅鱼还有皮皮虾的。你别忘了, 早点来,你要是不来……啊啊啊啊啊……凌哥他会折磨我的……嘤嘤o(tヘto)……】

    【总结一句话,就是:你若不来,就是晴天霹雳。一定要来哦~~~ 不来我就完蛋了……救命……┏┛墓┗┓((( __)】

    张钧若课间时分,看到许砚杰的这条短信, 微微怔愣了几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随即又弯起嘴角,轻笑出声。

    许砚杰因为长期生活在那种y郁压抑,非打即骂的环境里,向来给人一种怯懦小心,木讷单板的印象。他都快忘了,小杰当当读初一,正好是大家俗称的“中二”时期。

    他还记得在福利院的时候,小杰是个活泼好动,十分爱说话的小男孩,这么些年的摧残蹉跎,让他变得y郁沉默,谨小慎微,张钧若都快忘了他本来的样子了。

    还好他本性不灭,离开了那个环境,又变回天真可爱的初中生了。

    张钧若望着那些颜文字和一堆欢脱愉悦的飘号,心里暖暖的,觉得十分欣慰。从这条眉飞色舞的短信里,他能看得出,小杰跟曲凌恭相处的很好,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并且找回了遗失的孩子气。

    张钧若觉得曲凌恭这个人,好像对任何事都很有办法,做事游刃有余,严谨周密,能力出众,心里,对他为小杰这件事付出的心血和行动心存感激。同时,也对曲凌恭这个人,升起了些许崇拜的情愫。

    下午放学,张钧若如期赴约,曲凌恭像等候了许久一样,围着围裙匆匆从厨房跑出来,殷切地为他开门,人还没迈进门里,曲凌恭就猝不及防,往他家宝贝嘴里,塞了一颗刚洗好的红艳艳的草莓果。

    张钧若完全没有防备,湖水一样明澈的眼睛倏然睁大,漂亮的眼皮褶皱都被他瞪没了,素白的脸上浮起一片绯红。

    曲凌恭嘿嘿坏笑着,把他让进屋里,在他含着草莓国发怔的间隙,十分熟练地伸手帮他把书包接过来,放在门前的玄关柜上,拿了拖鞋给他,又转身回厨房准备食材了。

    张钧若有些庆幸,还好,有玄关柜挡住了门前的风景,才没有让小杰撞见刚才两人之间亲昵又暧昧的画面。

    他一边轻嚼着嘴里清甜的水果,一边红着脸眼神轻晃地走进房间。

    刚走进客厅,又被眼前怪异的情景惊到。客厅里,许砚杰四肢僵硬地平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脸上敷着一张雪白的面膜,只露出一双乌亮亮的眼睛在外面,样子很是滑稽。

    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胸口,看到张钧若过来,嘴唇在厚实的面膜纸下面微微翕动,小声咕哝道:“哥……你来了啊……”

    “小杰,你在干嘛……”张钧若疑惑地问。

    许砚杰像张钧若投来求救的眼神,哀怨地解释道:“凌哥说了,过几天就要开庭了,等法院判下来结果,就要把我送到新家去……”

    “嗯……所以……”张钧若盯着许砚杰滑稽的小脸,忍着笑继续问。

    男孩委屈巴巴地补充道:“哥……凌哥说我皮肤粗糙,不够水嫩,卖相不好,有点儿拿不出手……让我天天敷面膜……”

    张钧若皱眉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噗地笑出了声。

    “哥——你说我真的拿不出手吗?”男孩眨巴着乌亮的黑眼睛,可怜兮兮地问道。

    张钧若含笑不语。

    “哥……救我……”许砚杰哭诉。

    张钧若忍俊不禁,想到小杰以前身陷那样的环境,吃了不少苦,被折磨得面黄肌瘦的,不禁诚恳劝道:“你——还是听你凌哥的吧。”

    “哥……”许砚杰发现一向护着他的张钧若,竟然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凌哥那边,看来自己只能继续忍受shi哒哒黏糊糊的面膜洗礼了,扁着嘴,一脸绝望。

    晚饭时,三人围坐在火锅前,许砚杰在餐桌上亲眼见识到了宠妻狂魔的风采。

    曲凌恭一门心思地给张钧若夹菜夹r_ou_,一边夹,一边介绍,这个可以补肾补血,那个可以暖胃驱寒,许砚杰眼睁睁看着他哥的瓷碗,被凌哥慢慢填满,最后各色菜品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都要装不下了。

    许砚杰咬着筷子头,看得一愣一愣的,兀自思考着人生,心中莫名升起了奇怪的希冀——要是他新家里的养父养母,也像他哥和凌哥这样恩爱,该多好啊……

    月末,许砚杰的养父,刚从拘留所里被放出来,就又被法院传召,法院的判决结果大快人心,让持续关注这件事的媒体,以及热心网民都十分满意。

    那对夫妇顺利地从狗r_ou_铺老板手里,取得了许砚杰的监护权。

    五月,曲凌恭跟张钧若一起乘车,将小杰送到了新家。新家在另一座滨海城市,与s市接壤,车程只要2个小时。

    新家的那对夫妇,已经做好了迎接家庭新成员的准备,为许砚杰办好了当地实验中学的入学手续,收拾出一间装修ji,ng美的房间给他住。对于命途多舛的孩子来说,眼前的一切,美好得犹在梦中。

    曲凌恭和张钧若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都为许砚杰高兴。两人临走时,许砚杰声音哽咽地叫住他俩,一头扎进张钧若怀里,用力抱了抱他,呜咽着说:“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啊。还有……常来看我。”

    张钧若好看的眼睛瞬间泪光莹莹,强忍着就要夺眶的热泪,轻抚着许砚杰漆黑的发顶,温声安慰。

    曲凌恭看到,站到张钧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跟许砚杰保证,一有时间就带着他哥过来看他,让他照顾好自己,记得常联系。

    回城的路上,张钧若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行道树,思绪如飞。

    他回忆起好多事,他跟许砚杰在福利院的事,那个人的事,以及离开福利院之后,两人一起吃过的苦,走过的艰辛坎坷的路。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在幽暗y森,看不进尽头的隧道里,背着背上的辎重踽踽独行,却从没想过,囚禁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困顿处境,会这样轻松顺利地迎刃而解。

    因为许砚杰的年龄已经很大了,他在孤残福利院的经验让他了解,很少有人愿意领养十几岁的孩子,他从没敢妄想过人生还会有这样的转机,曲凌恭会有这样巨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小杰拥有了完美温馨的家庭,拥有了疼爱他的养父养母,再不是原来y郁沉默,孤苦无依的孩子了。

    他心中虽有一丝与小杰分别的怅然,但更多的却是欣慰,祝福和感动。

    张钧若默默转过头,看到身边正襟危坐,扳着一张俊脸,表情哀愁若有所思的少年,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曲凌恭转过头,皱着一双好看的剑眉,叹了口气,哀怨地说:“我在想……为什么我才十七岁,还要等好几个月才能考驾照啊……”

    “你着急考驾照干嘛?”张钧若不解地问。

    “那样,带着你来看小杰就会方便一些。我答应过他,要常常带着你去看望他嘛。”曲凌恭嘴角轻轻勾了勾,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他还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口:当然了,考驾照也是为了不给秦风眠那个s_ao包,挖墙脚,搞采摘的可乘之机。

    张钧若只看到了曲凌恭邪魅迷人的笑意,并没有察觉到更加深沉的含义。怀着满心感动,郑重地跟少年说了句“谢谢你。”

    曲凌恭微微怔愣了一下,看到张钧若直直凝视着自己的灿如寒星的眼睛,感觉自己就要被他眼中明亮美丽的光芒吸入沉沉湖底。

    他缓过神来,这个时候不要颗糖更待何时,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凤眼弯弯地望着他家宝贝,问道:“你怎么谢我?”

    张钧若脸颊一红,快速垂落了眼睫,小声问:“你想……让我怎么谢?”

    曲凌恭眼瞳轻转,含笑道:“叫声哥听听。”

    车厢里一片寂静,男孩咬了咬唇,踌躇了片刻,小声喊了一句:“……哥。”

    曲凌恭伸出大手,抚了抚男孩细软的额发,温柔道:“乖。”

    车厢里的气氛倏然间变得暧昧莫名,连驾驶席开车的司机师傅,都要被这粉红色的空气呛死了。

    这时,曲凌恭的手机适时地发来一条语音提示,打破了车厢里弥漫着的恋爱酸气。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音,一字一字清晰问询:“哥,你交代的事,已经准备完毕了,我们已经跟到他了,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曲凌恭悠然拿起手机,抵在唇边,唇角浮起一丝冷醒又残酷的笑意,他只简单回答了一句:“可以了。”

    张钧若离得比较近,听到那条语音,疑惑地转头望着他。

    曲凌恭再次展示了一秒变脸的绝技,对着他家宝贝绽开了一个安抚性的温柔笑意,笑容明亮又温煦,如春日里晨曦的微光。

    囚禁了男孩很多年的沉荷,因为曲凌恭的帮助,迎刃而解。

    第2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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