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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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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第13节

    “我知道啊,你是最没资格这么说的,反正白三公子你,再薄情不过了,不过我听说,你娶了楚歌?唔,半年不见,你怎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白三公子吗?”尹墨依旧敲着桌子,敲着的,不知是什么节奏。

    有点耳熟。可是想不起来。

    白江清勾了个淡薄的笑容,说了什么,我瞧着他的唇形,看得清清楚楚,他只说了四个字,琥珀色的眸子还是清澈透亮的,唇角带着嘲讽的笑。

    他说,时日无多。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唯恐被我师兄听到。说完以后又对我竖起食指,告诫我不要说。

    我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就算我不主动提及花繁和白问水,他也会提的,这是个交易,白江清白三公子对我师兄,定是有所隐瞒的,他拿我想要的消息,用来封我的口罢了。

    他对着人,张开食指和中指。

    两年,这个人,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

    白江清回头对我笑笑,眸子澄澈,目光是死寂的。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来,哀莫大于心死。

    第45章 引以为戒

    我随着两人出去,因尹墨懒得同我们继续交谈下去了,他嗅着流青的味道,仰着脖颈阖着双星落了的眼靠在榻上,猛地睁了眼,冲我们无力地笑了一笑,道:“好走不送,我走不开啊。”他若无其事地晃晃手上的铁链,又阖上那双星落了的眼。

    我踩在门槛上,忽的想起那首曲子是凤求凰,天青练琴时弹过一次,我老爹听了皱皱眉头,冲天青摆摆手,嫌弃道:“小孩子家家的弹什么凤求凰,换一首换一首,你哪里弹得出凤求凰的□□呢。”

    我妹妹仗着宠爱翻了个白眼,很是懒散道:“一手曲子而已,□□是画里才会有的,老爹你用错词了吧。”我老爹没什么废话,一把夺了她手里的古琴,指指她的房间,道:“好了,你该去背书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凤求凰,再次听到的时候,是十三岁夏至那天,蝉鸣聒噪绿树成荫,花草开得热烈而娇艳,天青去扑一只黑色蝴蝶,入了树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本是寻她的,忽然听到悲怆的琴音,在如火的烈日下,空气都是滚烫的,可是琴音入耳,便让人觉得不再热了,甚至是冷寂的,我寻了天青许久的焦躁心情也跟着平复下来。

    我循着琴音去找人,结果便见我老爹脱了鞋袜,坐在乱石上,脚下是潺潺流水,焦灼的阳光照得溪水闪闪发亮,所有的一切都是欣欣向荣闪闪发亮的,除了我老爹。他听见声音,抬头扫我一眼,那双眼和我所见的尹墨是一模一样的。

    眼里的星落了,只余下满眼死寂。而本人不加以遮挡,任由那些东西泛滥周身,成了灾荒。

    十三岁的我踩着乱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等他弹完,懵懂而无知地问这是什么曲子啊,听了好难过。我老爹少有的穿了一身白衣,他低低笑道,凤求凰啊,笑着的眼是哀哀的,又摸了摸我脑袋,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低低道:“你以后啊,不要弹这个曲子。”

    那天我老爹是喝醉了的,后来我再也没有听见他弹过凤求凰。我也很乖巧的,琴棋书画都有学,可是琴,从未学过凤求凰。

    出门时我还在想尹墨是怎么回事,我老爹是怎么回事,我老爹到底是不是天若水,天若是不是早死了吗?天若水和花繁这两个人在说书人嘴里总会出现的,有人说天若水本就是个魔头,有人说他本是一翩翩少年郎,一身白衣俘获诸多姑娘芳心,只是后来遇上魔头花镜,误入歧途,还有人说他是武林盟主,后来成了魔头,还有人说天若水是个一身白衣的妖冶女人。

    我老爹听了这种话都是面无表情的。

    对了,我老爹何时跟我提过,他的姓名呢?

    我猛地撞上前方的人,也不知是撞上病弱的白三还是我那师兄,要是我师兄还要被人扯扯脸,调侃一番,白三公子还好,只会叮嘱我一句走路小心些,也不至于上手,哪知我这一抬眼,便撞上一双腥红眸子,长睫染雪似的,他眯着那双妖冶眸子,冲我笑了笑,我惶惶后退,背后猛地搭上另一个人的手,我下意识就对着后方挥出短匕雪漫,叮的一声也不知撞上了什么,后方传来声无奈的轻叹,“我是三七。”他道。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花繁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伞,红的底开着一朵白梅,白的颜色无端被连累成妖冶模样,我看看那把伞,想起身后的店里有把一样的,蔚公子那里也有这样一把,不过这把伞明显不是花繁花宫主闲的无聊时随手弄得,伞面是通经断纬的织法,不过若是花繁花宫主,用的该不是缂丝。

    “卿本佳人,可不要随手拔刀啊。”他笑吟吟道,径自冲我抬手,是要撩起我的幂篱,一阵劲风逼来,后面的三七一把抓了我的领子把我往后提,他那一直抱着的东西露出一角来,是个铁棍,我未想过三七会突然出手,懵着脸看他走到我前面,是护着我的姿态。

    “还请公子自重。”他冷冷道,手里的铁棍直指花繁。

    花繁勾了勾唇角,道:“白家三七,你明明知道,本座和你家公子是认识的,何必来阻拦本座呢。”他转着伞柄,花繁只做了敷衍的伪装,戴了假发,遮挡了一下异常显眼的一头银发,面容没变,只着一身白衣,黑发松松垮垮束了,一身的妖气不减反增,惑人又逼人。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把一身白衣穿得这么妖冶。

    “三公子让我一路护着他,仅此而已。”

    “三公子这么说了,赔上一条命我也是要照做的。”

    三七淡淡道,赔上性命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简单平淡,仿佛这只是不足挂齿的一幢小事,可是他说时字字掷地有声,来得沉重,是带着坚决的信念的。

    “算了算了,白家的人要么是一根筋的木头,要么就是执念得很的疯子,本座还有事,江湖路远,下次再见。”他懒懒道,进了听雪阁,我方才出来的地方。

    我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一把抓了花繁的袖子,问:“你是不是,也要去见那位江湖百晓生?”

    “你把面纱撩开,本座想看看你。”他答非所问,眼是戏谑的,玩笑一样的语气,又补充了一句:“三七是个一根筋的木头,可他要是死于本座手下,白三公子可是会在意的,他是个麻烦的人,本座不想与他为敌。”

    “明明是白三公子引我来这里的,哪里怪得了本座啊?”他转着手里的伞,脸上摆着一层无辜神色,瞧着有些孩子气。

    我笑笑,撩开幂篱,任由他打量,我把玩着手里的雪漫,拿捏着女子的腔调,声音泛着腻人的甜,我自己听着那声音,都觉得恶心得厉害。

    “公子你欠奴家三刀,奴家迟早是要讨回的。”我竭力说的漫不经心,把这句话说得和语气声音一样,像是玩笑一个。

    “三刀?嗯?是吗?”他眯着眼,说得意味深长,恶意咬重了三字,说话时的语气,是用来说暧昧情话的,在情人耳边呢喃的,在璀璨星河下宣誓生死不分离的。说实话我还真想冲上去给他三刀,可是三七在,我师兄和白三公子应该还没走,我可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

    “那还请你务必在第一刀落下的时候,就把我给杀死。”他说的漫不经心,说完以后收了手里的伞,提着伞走了。

    他一身白衣如雪,可我觉得他脚底踏着的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倒下的残破尸骸和一地血色,将要踏着这条路,步入无尽深渊。他本就是身处在尸山血海的人,脚下累积的白骨如雪,血流成河。

    我什么时候是心慈手软的人了,这个念头还真是个笑话。

    “唔,你家三公子在哪里?”我回头问三七,是带着些许怨气的。

    三七指指斜对面的糕点铺子,我师兄正提着一个纸包,他本是要拉着白三公子的手,惨遭拒绝,见我望过去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附带一提,他冲我招手的姿势,跟他喂赵厨娘的猫是一样的。这样的师兄留着做什么啊。

    “我看见……”我走过去,话还没说出去,我师兄就眼疾手快撩起幂篱,地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啊,是白三公子喜欢的桂花糕,香味很浓,糕点很软糯。

    “人多口杂,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白三公子看我一眼,很清楚我在像什么,给了一句话用来安抚。

    这怎么有点像给猫什么的顺顺毛啊。我想,咬着糕点不说话。

    糕点吃完,我擦擦唇角的糕点屑,手上沾了些薄红颜色,我皱眉,看着前面的白三,还是不解他为何带我去看尹墨,明明他可以自己告诉我的,也可以用别的方式。

    “你为什么带我去看他?”我问,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可是白江清会知道我在问什么的,他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说一半就好,不过总是跟聪明人在一起的话,还要防备着被聪明人算计,所以我不是很喜欢聪明人。

    我喜欢和寻常的俗人呆在一起,俗人不是黑和白,而是灰,有着小小的善和小小的恶,七情六欲寻常而鲜活得厉害。

    “你觉得他看着怎样?”白三公子反问我。

    “不是很好,整个人都像是将死之人。”我答。

    “最是心病难医。”白三公子猛地回头看我,琥珀色的眸子落在我身上,我错觉他的眼是悲天悯人的,可是下一秒这念头就消散了,原因无非其他,白三公子忽然眯着眼笑起来,唇角勾得嘲讽,温润的琥珀色也被那笑容殃及,成了高调的讽刺,混杂着他身上有着的矜贵气,锐利得过分,整个人都像是一把尘封多年后,新出鞘的神兵利器。

    “你该知道的,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你该拿他引以为戒。”他看着我,发出年长者的告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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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坦坦荡荡

    白江清温文尔雅,笑里藏刀,说话够狠又一针见血,我想我师兄也是了不得了,舍命招惹美人,哪怕这美人浑身是刺。

    “那么他是怎么回事?是爱了什么人吗?可否讲来一听?”我竭力转移话题,不是很明白白三公子从哪里看出来,我有成为情种的潜质的,我充其量就是一薄情,也没有应如是下的因相思而亡的判词,话说回来,白青莲的天青也都不怎么像是情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白江清斜斜睨我一眼,目光夜色一样凉,他嘲讽一笑,又道:“故事这东西,讲出来就成了惹人怜悯或者唏嘘的东西了,再说了,若我跟你讲了——”他顿了一顿,抬手,做了一个横切自己脖颈的姿势。

    “尹公子怕是要杀人灭口的,这江湖之上,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小孩子还是惜命的好。”他回过头,一袭青衣,恍若带着江南烟雨,肩和腰都是偏窄的,这么瞧着,有股子弱不禁风的意味,可是他是不能轻视的。

    名满江湖的温润公子,白家回天堂的白三,比传言里有趣多了,一点也不像传言那般无趣。

    洛阳到了,接下来只要等待武林大会就好了,我途中给天青写了信,掐着时间算,信该到她那里了,只是那丫头怕是忘了我这个哥哥,也不肯回信一封,倒是学会借花献佛,拿了我的衣服给了白青莲,还真是……吃里扒外啊。

    要是我老爹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他是最宠爱天青那丫头的,他该知道,终有一日,他养了很多年的狡黠的小姑娘,是要嫁作他人妇的。

    同样的,要是白青莲上门提亲,我相信我老爹一定会随便折一根家门口的湘妃竹把自己的女婿打下山,那时候我还是拦着些好,免得我那暴怒的老爹一不小心把人打死。

    我有些忧心会不会有房间,我们几人来的有些晚,武林大会又是盛事,我随着他们停下,抬头去看客栈的名字,可是花纹繁复的幂篱遮挡了视线,我不耐烦地抬手,想要撩开一角,只是抓起那层薄纱而已,三七就出了手,只是做了一个阻挡的动作,手指离着我手背差了些许距离。

    “三公子说了,不要撩开。”他淡淡道,声调都是没什么起伏的,这人还是很细心的,知道我不喜欢被人触碰,就没碰到我的手。

    “人多眼杂,你还是克制些吧,不要一言不合就拔刀哦~”我师兄转身,往我身边凑了凑,低低交代,又补充道:“还有啊,你这张脸,就算稍微改变了些,也还是很麻烦呢——”

    他拨开我扣着一角薄纱的手,我放弃挣扎,乖乖顶着一张假面皮假身份做人。

    “这里这里,江清哥哥,你怎么这么慢啊。”一身薄绿男装的少女从里面跑出来,她扯了扯白江清的袖子,嗔怪道,又看看一旁的楚歌,瞧人一眼,笑了笑,脆生生地叫:“嫂子好!”她叫得很欢喜,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好了,山琼,别闹了,你都为人妻了。”白江清无奈道,带着一种纵容和宠溺,像是看着自己胡闹的小妹妹,他把自己的袖子从人手里扯出来,另一个一身薄绿衣衫的少年人也走了过来,一把捞过那少女的衣领,提猫一样把人往后提了提,眉毛无奈地垮了垮,他笑着道:”别闹了。”语气完全不是那样的,语气完全就是你随便玩啊不要闹得太厉害啊。

    一对狗男男天天在我眼前卿卿我我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了一对?我垮了垮肩膀,一口气还没叹出去,我师兄就转了转身,捞过我后背把我往前推,发现我肩膀耷拉着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暗自又来几分力,他把我推上前,冲这两人,还有正在走过来的一个散漫公子介绍:“这是我师妹,来,打个招呼吧。”

    听着是让自己师妹不要害羞,可实际上完全不是那回事,我师兄只是想探探我与人交往的能力,他在山上时,山上就那么几个人,我是不喜欢说话的,我师兄对我,没什么把握就是了。

    “奴家白水,还请诸位多多关照。”我撩开面纱一角,笑着打招呼,低头看一眼身上的杏红衣服,心如死灰,脸上摆着笑,这下总算把山琼看了个清楚,山家山庄和林家青芒剑,山遇和林光风为友十多年,这么一来亲上加亲,在这江湖上也有个照应。

    “这是我哥哥,山瑾。”山琼看向那个一身黑衣的散漫公子,冲我介绍,他二哥眯着眼懒懒扫我一眼,打了个哈欠,又看看白江清,没什么ji,ng神道:“好了小清,你总算来了,我太困了,先上去睡。”

    他说完径自就走,山琼带我们去窗边坐,白三公子细嚼慢咽着,我师兄只吃r_ou_,避开自己手边的一盘青菜,白江清偶尔会给他夹一筷子我师兄不喜欢的青菜叶子,我还记得我师兄总是皱眉说青菜叶子都是兔子吃的东西,而今他对着兔子吃的青菜叶子,眉头也不皱地吃了。

    我专注于吃鱼,三七自顾自吃着一碗面,吃完以后道了句多谢,山琼看人一眼,支着脑袋笑,嗔怪着:“三七叔,你这也太生分了,你要是累了,就上去休息吧,让阿景带你上去好了。”

    三七看了看白江清,白江清正咬着糕点,两颊还是鼓鼓的,松鼠一样看,无端生出一种无辜来,他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一主一仆眼神交流中,就解决了问题,而后三七还看我一样,我点点头,道:“你上去吧。”

    三七看看我,猛地起身,一把捞起我手边的幂篱,扣到我头上,末了还叮嘱一句:“你也上楼吧,不要摘。”

    我本以为吃饭的时候总算能摘掉那麻烦的东西了,哪知三七临走前还有这么一出,摸摸自己的肚皮恨不得骂我师兄,我还在长身体啊,可是还要委屈自己一些。装成一个女孩子,就要把戏做足,就要少吃,画着女子的妆,自称奴家,走路步子小一些,还要注意不要翻白眼,还有不雅的举止。

    “好了好了,一会儿你上去,我给你带一份糕点什么的好了,你就先委屈些吧,白水。”起初我不知道那是在说谁,听到白水两个字下意识反应过来,这是在喊我,我道了句多谢,对面的林景没说话,挑了挑眉,明眸暗了暗,几分的不快在微微下垂的唇角间摆出来。

    山家山庄庄主山遇向来都很宠爱自己唯一的女儿,把这女儿捧在手心里,视作掌上明珠,她上面又有两个兄长骄纵着,哪怕是嫁作他人妇,也是被宠爱骄纵着的,虽说聪慧,可身上还是带着几分小姑娘气,为人妇了也还是可爱的。

    我都快生出逗弄人的心思了。我师兄促狭着眼看看山琼,勾了勾唇角笑,偏偏不说,他戳了戳白江清,白江清抬了抬琥珀色的眸子一扫,加上方才林景的话,轻易就知晓是这怎么回事,没说话,拈起一块桂花糕塞到我师兄嘴里,低低道:“多事。”

    “妹妹可会武功?妹妹生得太好看,行走江湖还是会一些好。”山琼叮嘱我,用着姐姐一样的口吻,明明自己年纪不大,偏偏要一本正经地说,眉宇间鲜活的神采挡都挡不住,像是装大人,还是可爱的。

    姑娘就是好啊,有趣,还好玩。我想。

    “略懂皮毛,奴家哪里有姐姐好看,姐姐可真是说笑了,姐姐明眸善睐,顾盼生姿,不过姐姐有林公子护着,奴家倒是不用担心了呢。”我斟酌词句,一点点把那些话从嘴里挤出来,这么说话很累,像是硬生生吃下去自己不喜欢的甜腻的糕点。

    还真是让人厌倦啊。

    山琼闻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耳朵脖颈都是红的,我疑惑地喊了声:“姐姐,怎么了?”她回头一笑,神采飞扬,顾盼生姿,眼里都是浸了蜜一样的甜,她柔声道:“我啊,只是想到,阿景娶我之前,也这么跟我说过。”

    我闻言一僵,看看不甘不愿,皱着眉头吃着鱼的白三公子,又看看对面的山琼,只觉得心累,托辞累了要上去休息,山琼看看那两人,笑道:“好啊,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临走前我绕到柜台,敲敲泛着一层油光的桌子,店家抱着一只橘黄的肥猫,那猫看见我,索性跳到了柜台上,老板眯着一双三角眼,看看我,我缓缓道:“糖醋鲤鱼一份,胡饼一份,送到……”我扭头看看山琼。

    山琼会意,接到:“天字号三十七。”

    我随着山琼上去的时候,林景刚好下来,他冲我点头示意,而后看看山琼,顿了脚,他扯扯山琼的脸,冲人笑了笑,叮嘱道:“你喜欢的汤快要上了,早点下来,凉了就不好喝了。”

    “白姑娘怕是饿得厉害了,她已经点过菜了,你就不用给人上什么糕点了,阿景,白姑娘不是很喜欢吃糕点呢。”山琼笑盈盈的,丢下一句话就走,留下一头雾水满眼迷茫,站在原地的林景,林景挠挠脑袋,不得其解,晃了晃头,下楼了。

    啊呀,吃醋了呀,小姑娘就是这点有趣啊,明明什么心事都藏不住,还要藏,欲盖弥彰,却把心事透漏得更清晰,只可惜那个傻少年不知道。

    上楼以后,我松了一口气,见山琼关了门,几步走到桌子旁,解开幂篱,把幂篱扣在桌子上,四肢瘫软下来,我支着脑袋,勾唇笑了笑,偏过头去看山琼,一点也不真诚地道歉:“啊呀啊呀——林夫人吃醋了,抱歉啊林夫人,这里没什么白小姐,只有白水白公子。”

    “更抱歉的是,白水也是化名。”我说的坦坦荡荡,一点也不愧疚。

    嘛嘛,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就是个坦荡的小人而已。

    第47章 喊我名字

    山琼惊了惊,退了两步,忽地爽朗一笑,慢悠悠道:“你女装也很好看啊,有缘的话我还真想看看你男装是怎样的。”她脸上那点压抑的东西终于散开了,我支着脑袋懒懒调侃起来:“怎么,你不吃醋了?嗯?”

    山琼愣了愣,又看看我,道:“啊呀啊呀,你笑起来时妖气也太重了吧,小弟弟诶,你可不要跟你师兄一样,在这江湖上博得一个浪子名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听着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想着我身上哪里会有什么妖气呢,我自己生着张娃娃脸,眼还偏圆,笑时脸一边带着酒窝,这张脸是我不怎么喜欢的,十足的孩子气的脸,我和天青的面容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不过她神色鲜活太过,未免显得太过跳脱,而我向来皮笑r_ou_不笑,因着一张娃娃脸,说什么话看起来都像是十足真诚的。

    我还真好奇我这张脸怎么能妖气十足?大抵和天青是有几分相似的,我们两人本就是有些相似的,据说双生子之间有着某种玄学的感应,可我和天青之间,倒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这么想着,看看桌子上的茶壶,顺手提着倒了杯水,拿热水把茶杯烫了一遍,烫过以后给山琼递过去一杯茶水,她挥挥手拒绝了,笑着道:“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要下去找阿景了,我喜欢喝的汤快要上了,嗯,你要不要喝些?”

    我晃晃杯子里的水,指指门道:“帮我把门带上,我要睡一会儿,谢谢山小姐了。”杯子里的茶还是热的,隔着瓷器是暖的,山琼蹦跳着走远了,似乎见到林景便是很值得她开心的一件事,我看着沉下去的茶叶,有些想笑。

    山琼可是以着琼公子的名号在江湖上扬名的,小姑娘爱打抱不平,着一身显眼的男装,唇红齿白得过分,一眼望过去就能知道是个姑娘,偏偏这姑娘是山家山庄的人,武功也不错,她着一身男装去逛妓院,还路见不平,跟一个纨绔抢女人,而后还把那纨绔打了一顿,直接把那人的两条腿都给废掉了,纨绔公子问及名字,她随口胡诌什么琼公子。

    琼公子自此扬名,半个江湖都知道,都在暗自议论着山家山庄的宝贝女儿,多不像是个姑娘,有多凶悍之类。

    而山家山庄山遇,被人讨要说法时,很自然地收了剪盆景的剪刀,剪刀锋利处对着事主,他懒懒道:“那丫头闯的祸,算我的,你要什么说法,来向我讨,她要是有什么事情,你猜猜……我会干什么?我就是欺人,你又能怎样?你家儿子,不也是这欺人的吗?我山遇仗的,是我自己的势,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山遇有多么宠女儿,在江湖上也广为流传。嗯怎么说,相当护短,还理直气壮。

    成婚以后简直就像是换了另一个人啊……还是说江湖传言有误?我思索着,把头埋在袖子上,身上流青的味道未散,味道淡淡的,萦绕着,眷恋不舍,我困得厉害,流青的香味让我安定下来,哪只我这么一趴,就睡了两个时辰。

    很久没做梦,梦里我坐在什么人腿上,看着面前的棋局,好奇地去抓黑色的棋子,还没抓到呢,就有人捞了捞我,那人的脸板着,唇角抿着,梦里的我是个孩子,我扁扁嘴要哭,抱着我的男人便慌了慌,手足无措地晃了我两下,低低哄着别哭别哭,说什么我给你买糖葫芦的话,我想着我怕不喜欢甜食不喜欢糖葫芦,可是下一秒,周遭陡然一转,似乎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周遭一切都是混沌的,只有抱着我的男人是清晰的,方才一直看不清的眉眼终于,能看得分明了。

    那是我老爹的脸,却又不是,眉眼还是狭长的,妖气全散了,那是我熟悉的面容,摆着我一点都不熟悉的浩然正气,如同明月清风,是明朗的,纯粹的。

    我把抱着的糖葫芦递给他,说爹爹你也吃呀,他一低头很是温柔,我含糊地说了什么,他揉揉我脑袋,说你以后要好好保护好妹妹啊,旁边有人扯我的脸,递给我老爹一包什么,我看见他的手指,手白而瘦,根根分明,想要去抓,那手猛地远了,在我要哭时又凑了过来。

    “哥你还真是惯着他,一直抱着他,别……别咬啊小鬼,哥我可不可以打他?”

    我抬眼,努力望过去,望过去,万千雨滴落下,笼罩了一整个世界,雨水落地又成了火星,世界蓦地成了火海。

    猛地一冷,我醒了过来。

    冷风进了屋,吹得书页哗哗作响,宽大的袖子乱飞,我皱眉去关窗,头疼的厉害,厌恶起这袖子来,我去关窗的时候,便见上面荡着一条腿,白的衣服,若是夜色再深些,我不是刚睡醒,头不疼,我保证会拽着这个人的腿,把他当成鬼来打一顿。

    一身白衣如雪的人看看我,很是自然地翻身而入,游鱼一样,直接扑向我,我扣着窗户,还没拉上,猛地被抱了个满怀,他顺手拉上窗户,隔绝了窗外疯狂叫嚣的风,一片枯黄的叶慢悠悠溜了进来,打着旋儿落下。

    “外面雨大,留客不留?”他挑眉问。

    我指指窗户,懒懒掀了掀眼皮,总算掀开一条缝,道:“花繁花宫主……”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扣着我脑袋压过去,这姿态像是我主动投怀送抱似的,我忍无可忍地咬上去,心想他怎么那么闲,放着花镜宫不管乱跑,跟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纠缠不清。

    你怎么不去找个青楼里的小倌呢?大爷你白嫖很爽吗?我还没来得及挣脱,就被人咬了回去,也不知道我咬到没有,两个人就这么争夺着主权,我不想再后退了,花繁就是个该死的得寸进尺的。

    我运着天残九法,想着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和人纠缠不清让我很是不爽,和花繁这么纠缠更是,可是我手里的雪漫还没动,外面就有人敲了敲门。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隔着一道木板,传进这边的纠缠和暧昧里。

    “白水,你要记得关窗户,晚上会有大雨。”雪漫横在人脖颈上,我冷着眼看他,看着那殷红的血珠沿着他白的脖颈流下去,蜿蜒成绮丽红痕,他勾唇笑了笑,终于把搭在我腰上的手收了回去,促狭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握着雪漫的手,我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因为手抖而忍不住想要杀了他。

    我杀不了他的,打斗会引起林景的注意。

    “好的,谢谢。”我答得客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和声音,把声音捏地细,恶狠狠地把雪漫往前送了送,只希望这位祖宗不要太折腾。

    “你声音有些哑,还是多多注意些好,需要加被子么?”林景问,我一阵头疼,只能暗自腹诽,林景我真的不需要你这么温柔地对待,你还是早点走吧。

    花繁抓住我瞬间的漏洞,头偏了偏握上刀刃,等我反应过来时雪漫已经在他手里,在他手指间飞旋成花,他仍自顾自地笑着,手很白,一手淋漓血色,这么看着触目惊心。外面炸出一声惊雷,白的光一闪而过,映着他的脸,很是凛冽,凛凛生艳。

    “不需要,谢谢了,林公子。”我应付着,雪漫的刀刃沿着衣领挑下去,天蚕丝凡铁难断,要是换了普通衣服这时候就烂了,我看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锁骨处,背后一冷,僵着身体就想逃。

    “不用谢,白水你还是早点睡吧,你ji,ng神不是很好的样子。”他道,啰啰嗦嗦说个没完,花繁花公子很是混账地咬了上来,咬到我锁骨上,手指很是恶意的掐我后腰,他明明知道,我的后腰是不能碰的。

    我咬紧牙关,把暧昧的风月的□□咬碎咽下去,我不想叫,太难堪了。

    也不知是我师兄还是白江清轻易把我给卖掉了,或者说是花繁他派人跟踪我,我想着,艰难地应了声好,外面的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很轻很轻,可我听得到,悬着的上下不安的心脏终于落了下去。

    我歪了歪脖子任人咬,摆出乖顺的没有爪牙利齿的姿态,花繁没了动作,他抓着我头发,五指cha在发间,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发簪掉了下去,我看着他,听他讲:“你怎么跟白江清一样,薄情还爱算计,白江清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就是不在乎而已。”

    我歪歪脑袋,笑了笑,用了缩骨功,瞬间就把自己被扣的右手腾出来,万里长风送出,被人直接截住手腕,温热的血覆盖在手背上,我的脑袋终于不再被人扣着了,索性就动了动,又扭回去看花繁。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听你喊我名字,还想听你叫,和那天一样叫。”他答得坦荡。

    “顺便再留个痕迹,证明我是你的?”我嗤笑起来。

    “对啊,本座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迟早有一天,本座会彻底失去你。”他认真道,拿染血的手要碰我似的,手抬到一半,又自顾自勾了勾唇角,要笑不笑的,很难看,他把手收了回去。

    “喊我名字,天真,你知道该喊什么的,不要闹好不好?你喊完我就走”他低低道,掺杂着哄骗意味,声音是低的,夜色渐深,深到我瞧不见他的脸了,只能见一双灼灼的眼,业火一样烧着。

    “好啊,阿锦。”我压下笑的冲动,心想他哪里差我这么一句呢,可我也不差喊这一声,喊了又能怎样呢。

    回答我的是突然离开的微冷的温度,突然开了的窗户,一屋卷进来的无辜风雨,哗哗的书卷声。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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