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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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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回 作者:流华

    第6节

    两人转入山的另一侧,因为是面向山谷,风势较强,两人脚步稍顿,仍是兴致未减的朝前行去。

    当眼前枫红为粉色取代,拂樱笑开了清艳容颜,快步上前。

    附着薄茧的指腹触碰着眼前高大的树身,指尖逐一抚过每一株樱花树,感觉指下生命体在大自然循环下强韧坚毅的生命力,仰起脸,让粉色映入盛满孺慕之情的眸子深处。

    「娇兰傲梅世人赏,却少幽芬暗里藏,不看百花共争艳,独爱疏樱一枝香。」

    扬声柔吟许久不曾念过的诗句,手心朝上,接住落在掌中的花瓣,以唇亲吻,蹲下身,将花瓣洒在根部附近的泥土上,让它们回归母树。

    以樱为名,专属的诗句亦是全然表达对樱花的情有独钟,这人,真的很喜欢樱花。

    背着手,慢慢走至那人身后,跟他一起仰起头,凝望让夕阳染上灿金色彩的缤纷山林。

    「对于樱花,好友似乎怀有特殊的情感。」

    他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日夜相处,相识百年的自己,不可能看不明白。

    拂樱对于樱花,与其说喜爱,不如说是怀着一种稚子对于亲情的敬爱来得更为贴切。

    嫣然一笑,没有否认枫岫主人的说法,转头觑了紫发男人一眼,起身,往立在悬崖边的樱花树挪步靠去。

    风中,传来其低低的嗓音。

    「你是楔子,针对四魌界写过不少文章,想必对火宅佛狱亦有某种程度的了解。」

    枫岫主人过去的身份,是曾令四魌界四界主事同时下令追捕监禁的楔子,因为他笔下描述的各界之事活灵活现,让人彷佛身在其中,其中又加入了自己独特见解,使得不少四魌界的女性对这名作者芳心暗许。然而她们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主要是楔子无意现身,也无意招惹桃花,才能保有更多隐私。

    但拂樱仍没忘记这人过去在四魌界引发多大的风波,不论是他的著作,还是他这个人。

    「当初我奉命前来苦境,看见苦境之人竟将樱花这种植物种在自家庭园,心中大为吃惊,后来才发现原来苦境的樱花性情温和,不会攻击人类,这才明白为何苦境之人喜欢与樱花亲近。」

    为此,他曾不辞千里前往位在大海另一端的东瀛,只为赶在三月暖春,樱花开得最壮观的时候,看那满天飘飞、如雪一般的花瓣在天空飞舞的盛况。

    「火宅佛狱也有樱花,是吗?」

    顺势抛出问题,等待拂樱给予答覆。

    「佛狱,的确有樱花。」

    不是稀稀落落的几株,而是绵延数百里的,大片大片、占地广阔的粉红色树林。

    「打从我有记忆开始,陪伴在我身边的就是它们。」

    摊开掌心,让柔软的粉红轻轻躺在上面。

    「佛狱子民,闻樱色变,鲜少有人敢靠近樱花。」

    因为佛狱的樱花,并不像苦境的樱花,是可以让人欣赏、亲近的温和生物。

    贫瘠的土壤,能够提供的养份少得可怜,所有在火宅佛狱生长的生物,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得不断地为了生存而战!

    来到苦境游历途中,曾听人开玩笑说娇贵的牡丹花之所以能开出那么红艳的花朵,是因为培育者以人血浇灌,可这番玩笑话,在佛狱,却都是真实的让人浑身发抖的恐怖景象。

    火宅佛狱的樱花,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柔美迷人的颜色,正是因为它们吸取所有被美景吸引过来的生物的鲜血,也因此得以终年绽放,不曾凋谢!

    「樱花,多么美丽的植物,但佛狱子民却无人敢走进其方圆十里范围内,可我拂樱斋主,却是在如此恐怖的生物守护下平安长大的稚儿。」

    「刚进入人群,在知晓我是被樱花护养长大的那些人眼中,我看到了愕然和震惊,我很清楚他们视我为妖怪,恐惧之余亦不愿接近的心理,但,我也不想费心解释为何樱花没有吸食我的鲜血,反而还照顾我长大这件事。」

    解释又有何用?依然改变不了既定事实。

    就像他不曾因为自己出身火宅佛狱感到自卑,毕竟体内流着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明,不会因他久居苦境就能抹灭原本存在的过去。

    「每当我征战结束自狱火中归来,那里是我最常待的地方……佛狱没有能让我卸下防备的地方,只有那里……只有那里可以……」

    声音愈来愈轻,仰望的眸子掺入思念。

    成长过程一直都是一个人面对的拂樱,并不觉得自己孤单,他拥有如此美丽而且强壮的守护者,佛狱之中还有谁比自己幸运?

    不管是受创,难过,无力,疲惫,那些美丽的植物都能抚慰他的身心,让自己从它们身上重新获得力量,再度鼓起勇气,面对接踵而至的连番战役。

    就连自己在那段悲伤失望的日子,也是因为有它们,才得以支撑过来。

    如今佛狱已毁,成为叛徒的自己再也回不去……

    低着头,望着摊开的双手掌心上那抹粉色,心里喃语着抱歉。

    知晓此时,眼前之人泛起思乡之情,没有出声打扰,然心里却有了某种决定。

    回过神,发现自己让气氛弄凝了,拂樱斋主略略调整情绪,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小免也在等咱们回去吃饭,走吧。」

    语毕,率先往山径走去,走了几步,发现枫岫主人没有跟上,转过头欲喊人,却在转头瞬间让入眼景色夺去说话的能力。

    这是?!

    眼前不再是平和的景象,炽焰闷烧,半边天空呈现灰黑,在眼前绵延着的,是让男子怀抱感恩之情的樱花林!

    明知是术法营造出来的空间,但内心的激动仍是让他红了眼眶,快步上前,伸手抚上处于窒闷中的树干,将额头抵在树身,手指不断抚摸着。

    许久,收手转身,抬起头看向彼端,拂樱斋主没有犹豫,朝男人走去,身后的异界空间亦慢慢模糊,最后自天地间消失。

    没有回头,只是踩着轻缓步伐来到男人身前,经过他身旁时,略为沙哑的嗓音逸入风中,传进男人耳中。

    「……谢谢你。」

    面对拂樱斋主的道谢,枫岫主人仅是挑眉,站在原地望着走在前方的白发男子的背影,眼神很是复杂。

    没听见该有的脚步声,拂樱斋主回头朝他喊道:「走快吧,天都要黑了。」

    催促之时,男人已来到其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赶在金乌完全坠下前返回山间居所。

    享用过味道清淡的晚膳,枫岫主人先去沐浴,拂樱则在帮小免洗好碗以后,先行回房间,准备等枫岫洗好澡,换他去洗。

    房间外厅桌上,一只描绘着紫色流水纹路,上头盖子同样亦有紫色流水纹路的装饰的瓷碗,静静置于桌面,瓷碗旁边有一只白色方型小碟子,上面放了几颗散发蜜香的糖果。

    没先急着掀盖,先将身上外袍脱下放进墙角的木桶,等下换他洗澡时再一起拿去。

    解开扎着马尾的发带,让紧束着的长发全数解放,瞬间,雪白色的帘幕披散而下,形成一道美丽的云瀑。

    步至桌案,从柜上取来洁白的宣纸,展开,在砚台上倒水,研墨,提笔作画。

    凭着刻印在脑中的记忆,本是空白的纸面,很快地出现柔亮粉嫩的樱花树林,座落天地间,开满整座山头。

    站直身子,看了看,俯下身,沾墨,继续添加新物。

    等画好这幅即兴之作,男子放下笔,满意地反覆欣赏。

    「拂樱,该你了。」

    外头响起扣门声,拂樱斋主将未干的作品反卷搁在案上,过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刚沐浴完毕的枫岫主人,即将就寝,他也不再穿着繁覆的正式服装,仅是散着发穿着深紫色的中衣,平常不离身的羽扇也没带在身上,一派悠闲。

    「换你洗了。」

    说着,瞧见案上盖子未掀的瓷碗,挑眉,「还没喝?」

    中药熬出来的汤,冷了会更难入口,这点拂樱应该很清楚。

    「就要喝了。」

    轻声说道,下意识避开那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以前是小免盯他喝药,现在这工作落到枫岫身上,而自己依然是那可怜的事主。

    走回桌前,掀开碗盖,白雾扑面而至,流动的空气里有略带某种药材的苦味,看着碗中深褐近黑的液体,感觉捧在手心的碗仍是温温热热的,脑中浮现男人蹲在药炉旁,一脸谨慎地将每一项药材放进炉中,以小火煎煮的表情……

    唇角扬起,端起碗凑至唇前,默默将汤饮下。

    「唔……咳、咳咳咳……」

    为不让汤的苦味在口中停留太久,拂樱喝得很快,不小心呛到了,忍不住低头直咳。

    站在他后面的枫岫见状,立即伸手轻拍男子背部,见那人闷咳不止,眼底闪过淡光,继续轻拍,另一手则拿了一颗糖凑至拂樱唇边,示意他张口。

    「我自己来吧!」

    轻声说道,本是装作无事微微勾起的唇瓣,在抬头瞧见男人眸底来不及掩饰的某种情绪,先是一愣,而后敛去笑容,不发一语,顺从地启唇,让那人手指上的糖滚入自己口中,轻吮了下,用唾液融化糖的外层,用蜂蜜的香味盖过留在口中的苦味。

    见那人咳嗽止住,枫岫低声道:「小免还在等着用浴室,快去洗吧!」

    交待完便要离开,拂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枫岫……」

    欲言又止,在男人转身过来时,垂首续道:「以后我喝药时,你就别在旁边看了,这样子心里才不会觉得难受……」

    药苦,他可以忍,但枫岫见自己这样,内心必定又是一番自责,那凝于眸底的愁闷他实不忍见之。

    看着拂樱低着头同自己说话,视线不意触及男子身后之物,终是将埋在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

    「对吾如此倾心付出,值得吗?」

    本该是严肃的气氛,却听闻一声轻笑逸出,就见白发男子噗哧一笑,灿光流转的眸子看向男人,「你吃了极道的口水吗?」

    这两个人是说好了是吧,竟然不约而同问他相同的问题呢!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拂樱。」

    没让拂樱把话题带开,执着地向伊人索求答案,闪动认真的双目,深深地望进那人映着烛光的暗金瞳眸。

    曾经,在那个夜晚,他以为自己与拂樱,是不可能再有亲近的机会。

    当时他亲耳听见拂樱斋主以近似崩溃的口气求极道带他离开寒光一舍,自责加上莫名的情绪,致使枫岫主人做出那个决定。

    如果面对自己真令拂樱如此痛苦,那么,不如放手让他离开,重新展开新的人生。

    可自己终究是放心不下拂樱的伤势,当醉饮黄龙和极道先生前脚刚离开拂樱斋,枫岫主人后脚便踏进拂樱斋,为了不影响拂樱斋主养伤,他刻意敛去气息,藏身暗处,默默照看独自一人时总是表现得消沉的白发男子。

    在拂樱昏迷那段日子,极道先生告诉他,当时去找他的拂樱斋主已跟普通人无异,没有盖世武功,亦无雄厚功体。

    他也告诉他,拂樱为了救他,不惜与他的主上翻脸,甚至差点送掉性命。

    他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听到这些,反应有多么错愕。

    虽然枫岫主人猜得出来是谁救了自己,但他完全不晓得,拂樱为了救他、保住他这条命,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他单纯地以为拂樱只是将自己从火宅佛狱的王手中救下,却不料所谓的「救」,竟得让拂樱赔上多年修成的内力!

    因此当他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他在尚风悦眼中看到惊震不已的自己。

    他竟是以十成掌劲,打在连一成功体都不足的拂樱身上!

    春末夏初,好几个看着拂樱默默流泪的夜晚,他同时也问着自己,对于许多事皆能看淡的自己,何以对拂樱斋主的标准如此严格。

    在世人眼里,他是枫岫主人,是楔子,是一名先天级的高人,人们都忘了他也是人,是一名有着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男人。当某些情绪别扭地缠绕在心里还没化消掉之前,自己的表现就像个不成熟的孩子,什么话都不想听,也不想看到那个人,反应就不能以成熟的成年人来评论。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将自己牺牲得如此彻底,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拂樱的决断,对凡事总是习惯理性思考的枫岫主人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一生的相守,却要用百年功体来交换,这样的结果,当真值得?

    「不明白吾之心思的人看待这一切,会认为我傻,但我觉得值得。」

    不轻不重,不急不慢的说出答案,注视着男人的眼,没有迟疑,只有无与伦比的坚定。

    「我知道对许多人来说,凯旋候战功彪炳,威名远播,在四魌界在苦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我却认为凯旋候比不上拂樱斋主自在,我还是喜欢拂樱斋主这个身份。不可否认,候就是我,我从未后悔选择那条路,因为若是没有争取到如此崇高的地位,我也没有机会前来苦境,也就不可能与你认识,更没有机会体验当人的感觉。」

    「放弃过去在佛狱拥有的权势我并不后悔,比起那些,我舍不得小免,不想跟极道先生绝交,更不想放开……让我明白什么是人类该有的各种情感的……你的手。」

    因为那个让自己付出的人是枫岫,所以自己,心甘情愿。

    「还记得你算计了佛业双身,来拂樱斋找我解释时,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原来那番话已是暗示,只是当时枫岫主人正因混乱的时局心烦,听不出这人想传达给自己的讯息。

    「我并没有忘记,可是拂樱……」

    严肃的对话软化为低声轻语,得到答覆的同时,内心亦是涨满对这人的怜爱。「只怕枫岫无法给予你相同程度的深情,这样子的结果你真的不介意吗?」

    直到现在,枫岫主人仍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给拂樱他想要的幸福,毕竟他曾经差点杀了拂樱……

    笑着摇摇头,上前,双手主动捧起男人脸庞,让彼此的眼睛注视着彼此。

    「那个,很重要吗?」

    既然相爱,何必计较谁给的比较多?

    看着面前那张扬着柔软笑容的清艳面容,缓缓举起手,托着伊人的脸,轻轻地叹气。

    「你真的,很傻……」

    却又坚强的令人心疼。

    「哈,是呀,但很值得,不是吗?」

    不在乎被人说自己是傻子一个,因为傻人有傻福呀!

    当年他就是接下佛狱高层眼中视为苦差事的任务,前往苦境蛰伏,才会跟这人认识,而后傻得把拥有的一切拿来交换跟这人相守的机会,过程曾经让自己很痛很苦,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托抵的手往后移去,将人揽至胸前抱住,以行动代替言语,这也是他俩在回转寒瑟山房之后,首次在拂樱清醒时与他有除了牵手以外的近距离肢体接触。

    「谢谢你,拂樱……」

    扬着完美弧度的薄唇,轻轻地吻上人儿眉心,低声说了几个字,拂樱斋主愣了会儿,而后好气又好笑地握拳捶打男人,双颊酡红,难掩娇羞。

    轻捶着人的动作被下一个动作制止,房间里的温度不知不觉攀升了几度……

    半晌过后,抱着靠在自己胸膛调整呼吸的人儿,枫岫主人没有说话,笑着睇视脸颊颜色更胜屋外红枫的粉衣男子,眼里流转的是不曾给予过其他人的真实温柔。

    谢谢你拂樱,即使被我那样无情地伤害,仍不放弃对这份感情的坚持,依旧愿意……爱着我……

    曾经背离的两颗心,如今愈来愈靠近,跳动的频率也渐趋一致,直到……

    再次同心,同意。

    秋夜凉如水,晚风拂,送来疏樱香,寒光共一舍,有情人,相依偎,悄然无语情渐浓,便是夜凉,亦觉身子都暖了。

    *****

    九月中,枫岫主人与拂樱斋主再度领着小免移居拂樱斋,打算让拂樱待在熟悉的地方度过冬天。

    由于寒光一舍所处地势较高,冬天相对来说也会比较寒冷,枫岫主人认为以拂樱斋主目前的状况,并不适合在此长住,既然赏枫的季节已过,自然没有逗留的必要。

    听完枫岫主人的解释,小免很快收拾妥行李,隔天下午便与白发男子在山房入口附近等待她的枫岫阿叔过来。

    从里到外巡视过一遍,紫衣男人双手迅速拈结法印,数道光芒缓缓降下,触地消失。

    表面看似平静的山舍其实重叠着无数化外之境的阵式,不慎触动的话连要脱身都是极为困难的事。然而这些奇阵防的是有心人擅闯此地,并非自然生物,枫岫主人并不是严刻到不许任何生物靠近自己住处的那种人,若是有鸟儿蝴蝶偕伴来此筑巢定居,他是乐见其成。

    单手背在身后往入口慢步而去,瞧见等在山径那头的一大一小,男人微微一笑,踩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两人身旁。

    「走吧。」

    两大一小拉长的身影,在夕阳余辉照耀下,闪烁灿光。

    幽静山林,传来小姑娘甜软的嗓音。

    「斋主,明年秋天我们可以再来这里住吗?」

    闻言,男子转头看向以扇掩唇,没有答腔的那人,眼里漾着笑,四两拨千斤把问题抛向那人:「这就要问你的枫岫阿叔啰!」

    视线调转至以扇掩唇,同样笑而不语的紫发男人,扑至那人身侧,以甜甜的语气向男人发问:「枫岫阿叔,可以吗?」

    「哈!」

    唇畔逸出轻笑,以此当作回答。

    「太好了,枫岫阿叔答应了!」

    开心地转圈,白发男子见状,轻笑地摇摇头,迈开步伐继续走,同时不忘向小姑娘提醒:「好了好了,太阳快下山了,咱们得快点赶路,别再拖延。」

    「嗯。」

    三步并作两步奔至亲人左侧,举高手拉着男子的手握住,笑着一张满足的小脸往山下行去。

    风来,吹动满林沙沙声,此起彼落的声响,像是在跟渐行渐远的三人道别。

    再会再会,来年枫红时,我等与尔,再相见。

    下3(冬至篇)

    当枫岫主人三人踏上拂樱斋这片温暖的小天地,外头已是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凛冽寒冬袭卷整座大地的隆冬十一月。

    虽然没有急迫的赶路,但拂樱斋主还是因为在途中淋到雨感染风寒,为不耽误行程,他隐忍着不说,直到第三天早上小免做好早饭,去唤他过来吃的时候,惊见双颊因为过高体温晕开的玫瑰红,才知道斋主病了。

    听见尖叫声迅速赶来探视的枫岫主人先安抚住小免,随即要替拂樱诊脉,见人已陷入昏睡,手心轻拍着男子烫热脸颊,却是怎么样都无法将人唤醒,枫岫主人立即领着小免,抱着拂樱就近找了一处村子向村民投宿。虽然三人都是外地来的陌生人,但当地村民仍是本着热情质朴的心接纳三人,村长一家更是空出一间房间,让病人能在里面好好休息。

    有了遮风蔽雨的环境,拂樱的高烧在睡了整整二日终于降温,人也清醒过来。村长太太热心提供家传补身的热汤给小免,让她送去给身体仍然十分虚弱的拂樱服用。隔天夜晚,在洗过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以后,拂樱的病已好了大半,能够下床走动。

    本着感恩的心,枫岫主人用术法替这户人家解决困扰他们多年的异象。

    待拂樱痊愈,三人才又继续赶路。

    解开外围结界,双脚踩在熟悉的土地,鼻子闻着熟悉的花香,男子清艳脸庞露出安心的笑容。

    他们,回到家了。

    回拂樱斋的第一天晚上,小免下厨做了满桌料理,四道菜里就有三道里面有着她最喜爱的红萝卜,看得拂樱是别开脸不住闷笑,枫岫主人虽然辟谷,依然捧场地每道菜都挟一些来尝尝,然后两名大人就一同看着小姑娘快乐地朝每一道菜进攻,吃得盘底朝天,连一片菜叶半滴汤汁都没剩下。

    次日上午,小免拜托枫岫照顾她家斋主,自己则换上简单的衣服开始整理房间,先是她的闺房,再来是二间客房,而后是三人共用的书房,从里到外彻底打扫擦拭过一遍,到了下午只剩下两名大人的房间还没整理,眼见天色已暗,决定明天再继续打扫。

    吃过晚餐,小免告诉两人明天要帮他们整理房间,要两人到中午之前都得待在园子里。听完小免的要求,枫岫主人委婉地请小免跳过他的房间,因为里面很整齐不需要特别清理,就在拂樱斋主打算也以相同理由要小姑娘别忙了,小免忽地绷出这么一句问话:「斋主,你没打算搬去跟枫岫阿叔一起睡吗?」

    闻言,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下,不小心洒出几滴水珠来,就见白发男子脸颊添上一抹淡红,一旁的紫发男人则是以扇遮住俊容,眸底流光一闪而逝。

    尽管两人住在一起,早前也曾同床共枕,但为顾及小免的感受,目前两人仍是分房而睡,如今让小免这么问道,气份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圆亮大眼睛先是朝枫岫看去,再转头看看拂樱,发现两名大人很凑巧地低着头忙碌手边之事,看起来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小姑娘也不急着要答案,只是耸耸肩弯腰抱起装着脏衣服的木桶往水池那头走去,打算先把衣服洗起来,边走边疑惑地自言自语:「斋主明明都已经是枫岫阿叔的人了,怎么睡觉时没跟枫岫阿叔在一起呢?好奇怪,连洗澡也都分开洗,难道书本上写的恩爱的夫妻会一起洗鸳鸯浴不是真的……」

    孰不知其天真的言语已让后面的那人颊温骤升,看起来快要冒烟了。

    待小免走远,拂樱羞红着脸,不知道是该继续坐在这里看书,还是早点回房去休息比较好,这时枫岫主人放下棋谱,邀拂樱一同去后山散步。

    一路上,拂樱斋主低垂着头,异常沉默,枫岫主人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走到樱花林深处,而后不约而同在一株古老的樱花树影子底下停步。

    抬起头望向漆黑天空,冬天的夜晚星星较春夏秋三季要多,满天闪闪发亮的星子忽明忽暗,距离近的彷佛伸手一抓就能抓下几颗,流动的空气拂过脸颊,夹带的冻人感让男子颊温稍稍降下几度。

    空气里有樱花的香味,亦有情人的气息,周遭静悄悄的,除了自己与那人的呼吸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乱了节奏的心跳渐渐平复。

    眼角余光瞧见男人亦是仰头观看星子,就见其微掩眸子,似沉思,又好似什么都不想,只是单纯地与夜空中的星子遥遥相对。

    自己虽非苦境之人,但在这里住久了,也入境随俗,悟性本就不差的他,在遍览中原书籍以后,也学会观星望斗,测算关注对象的动向。然而在隐退之后,看满天一闪一闪的星子却变成单纯的散心娱乐,至于身畔之人观星时究竟在想什么,自己是从不过问的。

    就在拂樱转开视线,看向不畏寒冷依旧开得娇俏迷人的樱花时,男人已步至其身后,张开手将他轻柔拥住。

    流转鼻间的那人的气息瞬间转浓,没有挣脱,乖顺地让情人拥着自己,在双臂和胸膛筑成的天地间,聆听彼此的呼吸声。

    让男子在手臂间转过身,低下头,前额抵在那人额前,近距离看着彼此,而后见着那人似乎因为羞赧,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时,扬笑的薄唇再度弯起,一记轻吻落于那人眉间。

    「小免那孩子,似乎很希望看到咱们能共处一室。」

    婉转地起了话头,便见男子闻言转回头,视线移至自己脸上,摇头轻声道:「不用因为小免的话勉强你自己……」

    话还没讲完,眼前攸地放大的俊脸瞬间打断未及表明的想法,声音亦让印上的暖热给封鍼。

    虽然是晚上,虽然这里是拂樱斋后山,但男人突来的轻狂之举还是让拂樱斋主呆住了。

    修眸映入人儿呆愣的表情,心里涌出丝丝怜爱,忍不住加重对拂樱的吻,直到发现情人呼吸突然中断,才移开唇在那人鼻尖吻了吻,让男子利用唇离之时呼吸换气, 扬笑的唇转至伊人耳后,低喃着:「我想你,拂樱……」

    身子蓦地一颤,接收到讯息的大脑瞬间停摆,只能以呆愣的眼神望向笑得温柔的男人。

    「我想念过去同床共寝时漫在我鼻间的香气,想念栖息在我身畔的你,那张红唇微张轻吐诱人气息的容颜,想念每每睡到半夜,总在不知不觉中往我这边靠近的,形同对我撒娇的你……」

    心情随着自男人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掀起波澜,就见白发男子转身向前走了几步,举起手搭在树干,低垂着头双眼微闭,感觉着内心因为情人的低语漫开阵阵热烫,一如其颊面温度。

    原来不止是自己想要靠近枫岫,他也想着自己……

    知晓拂樱内心激动,枫岫主人走上前,再度将人揽进怀中抱住,「可以吗?拂樱……」

    耐心等待回覆,直到伊人的双手,轻轻地覆盖在自己圈抱着的手背上,枫岫明白,拂樱他,答应自己的请求了。

    自那天开始,两人不再分房,而是如小免在书上所看到的描述,同在一室,共栖衾枕。

    然而枫岫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要求,每晚的同床仅是和衣而睡,并未有逾矩之行为。每当拂樱睡着以后下意识挪移身子朝其靠近,两人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颈部,枫岫凝视伊人的眼底总会闪过淡淡的叹息。

    在枫岫和小免悉心照料下,拂樱的气色明显比秋天住在寒瑟山房时要来得有ji,ng神,也许是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有养女和情人作伴的生活,总是令人格外心安。

    每日服用的药汤没有中断过,虽然医治内伤的进度极为缓慢,但枫岫主人仍是每天亲手替情人煎药,仍是每天亲自送至拂樱斋主面前,盯着他把汤喝完。

    自从拂樱与枫岫在一起,每晚都是由他送小免回房间,小免爱的抱抱没有停止,总要在最心爱的斋主怀中钻动,逗得拂樱呵笑不止,才愿意躺到床上让拂樱替她盖好棉被,等到小姑娘闭上眼睛睡熟了,才会起身离开。

    在枫岫主人保证下,掌厨的小免同意偶尔让她家斋主准备晚餐,但条件是要有枫岫阿叔在旁边陪着才行。面对这个要求,枫岫主人欣然答应,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自从开放让拂樱下厨,晚餐的菜色变化更多样了,有时枫岫主人兴致一来,亦会挽起衣袖替两人做饭,口味细致清淡的粥品是枫岫最常端出的作品,只是那道令小免垂涎三尺的紫米红豆甜粥始终不曾在晚餐时间出现,让小免大叹枫岫阿叔偏心,只愿意让斋主独享美食。

    而被点名的当事人呢,每每听完小姑娘的抱怨,总是漾开灿烂笑容,气定神闲与小姑娘你来我往舌战一番。

    *****

    冬至前一天,小免下山采买,回来时带了一白一粉红两块面团回来。

    当天晚上吃过饭,拂樱兴致勃勃地拉着枫岫在厨房木桌旁坐下,与小免一同从面团扳下一小块放在手心中央,慢慢揉成一颗颗的团子,再沿着放在眼前桌面上的圆形浅盘边缘开始排列。

    枫岫主人没有动手,只是微眯着眼,看一左一右的两人像是在比赛似的,以均匀的速度和力量搓出一颗颗大小相近的团子。

    很快地,浅盘表面都排满了团子,拂樱起身拿来面粉,在团子上洒了一层,与小免继续揉团子。

    要试试看吗?

    在枫岫主人看了好一会儿后,拂樱斋主轻声问道,紫发男人放下扇子,挽起袖子,加入揉团子的行列。

    多了枫岫的帮忙,制作团子的速度变快许多,亥时一刻,面团便已全部搓揉完毕,让两人过去水槽洗净双手,小免催促拂樱斋主快点去休息,自己则是留下来继续准备明天早上要使用到的食材,等一切整理妥当,已是子时初了。

    隔天清早,当鼻间飘过一阵香味,小姑娘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转头看向窗外,鼻尖动了动,知道今天早餐有人代自己煮好了。

    换好衣服踏出房间,先去园子后面把晾在长竿上的被子和衣服收下来送回房间,打算晚点再来摺衣服,等她从厢房出来刚把门带上,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回头便见白发男子漾着浅笑站在那头,朝自己招手。

    「小免,吃早餐了!」

    两人走进厨房,紫发男人已在桌边坐着等待,让小免去她的位子坐好,拂樱从大灶旁的砖台端来一只托盘,上面放了三个还在冒白烟的碗和三支汤匙。

    不用说,碗里盛放的,自然是昨晚经由三人通力合作完成的白色团子和粉红团子。

    「今天是冬至,依苦境之人过节习俗,早膳要吃汤圆。」

    边说,边将小免和枫岫的那一碗端放到两人面前,自己也坐下来,拿起汤匙在碗里舀动,让有些黏在一起的团子分散开来。

    昨夜让三人忙碌一阵的就是汤圆,也是岁末冬至,亲人齐聚时一定要吃的。

    吃一口冬至圆,祈求来年的今日,能与亲人团圆再聚;吃一口冬至圆,祈祷新的一年,诸事圆圆满满,平安顺利。

    用力把漫在鼻间的甜香吸进肺部,小姑娘拿起汤匙,舀起一匙凑至唇前吹一口,让白汤圆滚进口中,立时,柔软的甜味充斥口中,暖和了她的心。

    见小免一口接一口地吃着,拂樱斋主微微一笑,也舀起一匙小心吹凉再吃下,三人安静地吃着由拂樱亲自煮的冬至汤圆,伴着彼此度过宁静的早晨时光。

    为答谢小免一年来的辛劳,这天的午晚两餐分别由枫岫主人及拂樱斋主负责,为了不让小免进厨房,两人很有默契地在对方进驻厨房时,由另一人陪着小免,让小姑娘只能乖乖让出厨房主导权。

    吃过拂樱斋主花半个时辰,以小火细细熬煮的时蔬鲜菇羹汤,今年冬至即将步入尾声。

    哄着兔耳姑娘先去沐浴,白发男子将厨房收拾好,快速把晚餐用过的碗筷汤匙洗干净,甩乾手上的水珠,走出小厨房去浴室洗澡。

    让冰冻的手掌慢慢浸至温热的泉水里,清艳面容露出满足的柔笑,拨了几下,跨进浴池,让肩膀以下的身子全数浸在热水中,舒服地享受泡澡的乐趣。

    三刻钟后,白发男子从浴室走出来,披着风衣往主屋对面的厢房走去,在拂樱斋另外一位小主人的房门外停步,举手敲门。

    里面传来房间主人的回应,男子推开门,走进房里,回身将门关好。

    转进内室,小姑娘已经换好睡衣,坐在床上等他了。

    当男子来到床边,小姑娘和以往一样,张开手抱住她的亲人,脸蛋在其胸前磨来蹭去,逗得男子笑意连连,左手张开将养女轻拥在怀中。

    拉着男子的右手,移至眼前看了看,然后用两只手搓揉着,大大的眼睛满满是不舍,男子见了温声问道:「怎么这么看?」

    坐直身,把捧在手中的那人的手贴上自己脸颊,让难掩心疼的轻语自微微嘟起的唇间逸出:「以后斋主不要那么早起来,天气这么冷,斋主会着凉……」

    小姑娘体贴的轻语,让男子微扬嘴角更往两侧弯起,反握住小姑娘的手,安抚地说:「这一年来辛苦你了,小免,斋主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顿了下,又道:「放心,今天我没有一直在忙,午餐可是你的枫岫阿叔煮的唷!」

    斋主……知道拂樱是想让她放心,想了想,拉着男子坐上床,自己在床内侧的空间躺下,大眼注视着男子软软地央道:「很久没有跟斋主一起躺在床上说话,今天可以吗?」

    记得小免刚来到拂樱斋时,拂樱总是带着她在园子里活动,不管做什么都会将她带在身边,包括夜里就寝时,直到小免化为人形,稍微长大一些,拂樱才让她一个人睡在主屋对门的厢房。

    男女有别,就算来自异境,拂樱仍是有此观念,不会因为小免是兔子ji,ng就有不同的认知,是以这么多年来,除了小免生病受伤需要拂樱就近照看,此一原则拂樱始终坚守。

    与小姑娘俩俩相望,男子拉开棉被,先替小姑娘盖实了,才脱下风衣,在外侧的位子躺下。

    闻着记忆中令自己感到安心的香气,意识渐渐沉入梦中。

    一如过去那样,男子的手以规律的节奏,在小姑娘覆着被子的胸口上给予拍抚,直到小人儿睡熟了,鳯眼仍是未移,定定瞧着右手抱着兔子娃娃,微侧对着自己的那张恬静睡颜。

    小心挪动身子离开床铺,替人将棉被盖实了,才穿上风衣安静退出房间。

    隆冬夜,屋外冷风阵阵,然而位于结界内的拂樱斋,柔嫩的粉红依旧绽放,在风中轻散淡雅芬芳。

    从小免房间走出,没有直接回房,绕去位于拂樱斋西侧的地窖,从泥地里挖出一只木箱,打开上锁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墨绿色的小瓮,沉甸甸的颇有重量。

    把盖子盖好,土填回去,白发男子抱着泥瓮往房间走,经过园子,紫色人影伫立在园中,仰头望着天上异常清晰的星子。

    安静朝那人行去。

    「小免睡了?」

    刚来到男人身侧,便闻一声低问,白发男子点点头,同样抬起头看向无边无际的璀璨夜空。

    苦境的能人异士,总爱在夜里观看天象,天空上的每一颗星星,皆代表一个人的生命动向,明灭程度亦有着不同的解释。

    他想,极道先生每回在他遇难时都能及时赶来,应该是藉由观星之术得知。

    没有交谈,就这样伴在彼此身畔,与满天星斗遥遥相望。

    时光流逝,群星移动,忽地,面颊传来一下微凉,定睛一瞧,片片银晶,自黑绒布似的夜空缓缓飘了下来。

    下雪了……

    心里因为意外等到今年第一场雪感到开心,平举没有持物的那手,让掌心朝上盛接初降雪花,看着小巧几近透明的结晶因为稍高的体温融化,姣美唇瓣弯起。

    「走吧。」

    启唇说道,主动牵着拂樱的手往后面厢房走去,没打算等雪变大。

    要是因为贪看初雪让拂樱着凉,对小免不好交待。

    握在手中的手掌透着凉冷,这人体温本就较一般人低,未愈内伤影响气血循环,今年的雪来得迟些,冬天恐怕会较往年要慢结束。

    是否该让拂樱尝试药浴?

    沉思之际,已步至房间门外,推开门,让拂樱先进去,正要交待拂樱先去睡,那人含着笑意的嗓音在夜里响起。

    「要不要喝一杯?」

    「嗯?」

    侧过头,见那人怀中小心抱着的东西,眼里滑过淡芒。

    「酒?」

    「进来再说吧!」

    旋身走进外厅,枫岫主人跟着进来,没有点亮蜡烛,而是藉着敏锐触觉寻找椅子,坐下。

    揭开密封于瓮口的布团,浓厚醉人纯香自瓮口逸出,迅速漫延开来。

    梅酿?

    甫一嗅到气味,心中便浮现如是猜测,黑暗中,传来液体在容器内晃动的声音,没有听见东西碰撞声,却是醉人之气越发浓烈。

    倾斜泥瓮,就着边边饮了一口,再将泥瓮递给坐在对面的男人,眼微垂,感觉喉咙深处正作用着的物理变化,还没来得及用文字形容这种感觉,入腹的液体宛如小火,从体内烧出一股暖意,暖了身子,也模糊了五官知觉。

    在迷雾般的识觉之中,隐于陈年酒液中的梅花香气倏地变得明显,将他的身心一层层包覆住,却又没有任何不适,只有想再饮上一口的念头。

    把瓮拉至面前单手捧起,仔细闻了闻,轻啜一口,让温润液体缓缓滑入喉,细细品尝此酿味道,并且在陈年香气中寻找时间的痕迹。

    寒冷的天气,喝点酒可以温暖身子,这点枫岫不反对,但也尽止于暖身,过量则有损身体健康,亦会造成反效果。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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