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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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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恶号列车 作者:江亭

    第9节

    “是黄野没错,但是这里面的问题还需要考究。”周延聆肯定地说。

    伍凤荣点头表示同意:“我让人去车站调监控录像了,我怀疑把陈红平带回原位的是黄野而不是石小冉。一个大男人如果扶着一个女人走回来容易很多,陈红平是脑内出血,体外没有血迹不会引人注意,人家会觉得她只是不舒服。还有另外一件事,你之前说,黄野可能是在车站撞你的人,也就是说,他可能是神秘人的眼线。你现在还保持这个想法吗?”

    因为这个假设是说不通的。如果黄野是眼线,他的任务就是保证周延聆找到桐州九?二七杀人案的真凶,即石小冉。他一边维护石小冉,一边却盯着周延聆一定要抓到石小冉。这显然是自相矛盾的。证明黄野不应该是眼线。

    周延聆也想到了这里:“那就是我错了。我和他聊过一次,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那个眼线。他过分溺爱石小冉,不会愿意让人抓走她。”

    伍凤荣说:“那么在车上袭击我们俩、撞了我的头的人,不是他,应该还有别的人。如果我们一直不抓到石小冉,恐怕还会有受到袭击。你说你和他聊过一次?都聊了些什么?”

    周延聆将对话大致回忆了一次:“他对白河很了解,应该是在那边工作了有一段时间。而且当时他应该认出我来了,但是他没有说,他把我去找他聊天的事情告诉了石小冉,石小冉就以为我在调查这件事。她很不安,于是就找何佑安说。何佑安于是下定决心报警,如果警察抓到了我落实我的罪名,那最好不过,如果警察发现不对,何佑安也做好了为石小冉顶罪的准备。接下来我们就抓到了何佑安。”

    “所以何佑安不是无意中见到了你才报警的。”伍凤荣说:“但是我们抓错了人,于是送你上车的那位神秘人就着急了,他让眼线袭击我们俩,为了逼迫我们继续找到真凶。”

    周延聆接了下去:“现在线索断在了厨房。虽然找到了凶器和杀人现场,但是何佑安和石小冉仍然下落不明。我觉得,那个神秘人会让他的眼线同时寻找石小冉,车上出现了一具尸体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还有一种方法,我们找到这个眼线,通过他来找这对情侣。”

    两人挨着身体坐。伍凤荣点了根烟放在手边上,他不能抽,但是闻闻味道也是好的。周延聆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耐着性子等他。伍凤荣想的其实不复杂,车上死了人,接下来的路肯定不好走。运气好的话能在下山之前迎来公安部的外援,把石小冉三个人找出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轻松的。要是运气不好,因为山路险峻外援到不了,他们就只能自己动手,但是如果在中途让这三个人跑了,就很难再追回来。

    周延聆的提议不失为一种方法,但是伍凤荣迟迟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当问题已经复杂到了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他就干脆坐下来,等一等,看看事情会不会有新的进展。

    烟快烧完的时候,赵新涛拖着个行李箱走过来,背上还背着个硕大的书包。

    “这是何佑安的行李。黄野把他带走的时候,只带了人,忘记把行李一起带走了。还好东西都收在床下面不容易被看见,打开看看吧,也许能发现点有用的东西。”

    伍凤荣吹了声口哨:“不错,还有建功的时候。”

    赵新涛脸色不太好:“快把这案子结了,我可不想再听到有人说哪儿哪儿又死人了。”

    他们把箱子打开,厚厚的冬衣从里头撑出来。除了衣物,还有一双皮靴、大号的洗漱包、各类充电设备、便携式的暖风机、一沓试卷作业。这就是个普通学生的行李。伍凤荣把洗漱包拆开,喝,里头东西还不少。从清洁产品到化妆用品一应俱全,他从里面挑出一支柑橘味的唇膏,已经用得只剩下短短一小节,清淡温柔的香气让伍凤荣挑了挑眉。周延聆还从底下翻出烫头发的发木奉,表面用薄荷绿的贴纸包得漂漂亮亮的,两只猫咪的头像靠在一起中间画着个桃红色爱心。他赶紧把这玩意儿扔开,怕沾了晦气似的。

    “这东西我知道,挺贵的。”伍凤荣拿过电动发木奉:“去年几个小姑娘中间流行用这个东西卷头发,咱们车上有个丫头趁着打折买了一个,把她们高兴坏了,排着队轮流弄,一个个打扮成个仙女似的上车来,让我骂了一顿,全部按照统一发型又盘回去了。”

    周延聆好笑:“你也是,小姑娘爱漂亮就随她们去吧。”

    “下了班她们爱怎么弄都行,在车上有着装仪容规矩,我当然要管。这东西要大几千块钱,姓何的家里应该有点家底,不然不至于给女朋友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高中生现在送礼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也要看个人情况吧。”

    周延聆去拆书包,游戏机、平板电脑、蓝牙耳机、运动手环、微型单反摄像机一应俱全,掏到了底竟然还有个小型三脚架,现成的数码设备仓库。饶是周延聆也看得瞠目结舌,这小情侣看着还真是不像出去逃难的,完全是按着旅游度假的标准来准备行李。他单手拎了拎书包,也不轻,原来一个人的生活要仰赖这么多的电子设备。

    书包还有一个窄小的夹层,周延聆摸进去,从里面掏出个小号牛皮纸信封。

    信封右下角印有“通达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字样。表面是空白的,里头掉出一张信用卡以及一沓崭新的百元现金。周延聆揣着钱和信用卡,总觉得这个公司的名字有点熟悉。

    “这是家长给的吧?”伍凤荣说:“信用卡后面应该有签名的。”

    周延聆翻到后面:“何达。应该是他父亲了。”他把信封拿起来:“这个通达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应该是他们家的公司,他爸是开建筑公司的,所以家底殷实,一书包的电子设备都不在话下。做爸爸的倒是够大方的,要说他不知道石小冉的事情,我不信。”

    伍凤荣说:“我倒觉得他爸应该不知道。如果知道石小冉的事情,那他不可能让何佑安上车。反正人不是他儿子杀的,还要让儿子和这个女朋友搅和在一起干嘛?他们家有钱,何佑安就说假期陪朋友出去玩,估计他爸也会给他钱。”

    “新涛,你怎么看?”周延聆问。

    赵新涛眨巴眼睛,没想到轮到自己发言。他斟酌片刻,说:“我觉得他爸知道的可能性比较大。我甚至觉得栽赃你这件事他爸都很有可能参与其中。”

    周延聆和伍凤荣同时眉头一皱。

    赵新涛有点结巴,慌慌张张说:“我只是猜的呀,纯粹瞎猜。如果我是个未成年,和人打游戏发生争吵结果错手杀了人,我肯定很慌。别说栽赃给别人,我没吓尿就已经不错了。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打电话和爸妈求救啊!何佑安是个富二代,新闻上不是经常说什么富二代撞死了人都是把爸爸抬出来抗事的吗?有没有可能这俩小情侣出事之后,何佑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何达,然后何达到现场来,才出谋划策整了一个栽赃陷害的故事出来。”

    他一口气说完有点急,哼哧哼哧捧着茶杯猛灌,嘴都来不及抹,继续说:“说真的,何佑安这个小孩儿心眼不多,从头到尾就是为了护着女朋友。可能他觉得石小冉是为了他才杀人的,所以很愧疚,也可能是他真的情根深种,不论哪个原因他愿意为了女朋友顶着杀人这么大的罪名,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就算他爸反对他跟女朋友出来,他不能违抗父亲的意愿吗?”

    伍凤荣听明白了:“你是说,何达知道何佑安有个杀人犯的女朋友,但是何佑安一心要护着石小冉,铁了主意要和石小冉一起去白河,就算何达也没有办法。所以最终做爸爸的妥协了,给了钱准备了行李把儿子送上车?”

    “对何达来说,其实这么做反而好处更大。毕竟何佑安不是那个杀人犯,石小冉才是。如果最后警察把周先生抓了,结了案、判了刑、盖棺定论,他帮助儿子的女朋友逃过一劫,不仅会得到两个孩子的敬爱崇拜,而且算是给了石小冉一个很大的人情,拿这个人情要求她和何佑安分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警察查出了真相,石小冉被抓了,何佑安也不会有什么事——他只是打架,甚至连协助杀人都算不上——到那时候何佑安和石小冉也就自然而然地分了。反之,他如果急着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对小情侣强硬拆散,保不齐这个痴情儿子做出什么傻事来,不是更糟糕? 他但凡了解自己的孩子,就会知道这么做没好处。”

    “老子算计儿子,倒是新鲜。”

    周延聆说:“算计不一定是为了利益,有时候父母和孩子之间彼此算计,关系才能维护得当。我赞同新涛的说法,何达刚到现场的时候肯定也是懵的,没有完全把情况想明白,只是满脑子想着怎么把这个事情先盖过去,于是就有了栽赃的主意。等回了家,冷静了两天,想明白了其实也就没多大的事。”

    三个人商量过后,决定和何佑安的父亲何达联系,直接询问情况。

    周延聆拿着那个信封,若有所思。伍凤荣敏感地发现了不对劲,露出疑惑的目光。

    “这个通达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我总觉得很熟悉,应该在什么地方听过。我想查一查,也许会有别的线索。”周延聆说:“荣荣,把你的电脑借我一下。”

    伍凤荣拿来笔记本,问:“是工作上的交集吗?你能查到什么?”

    周延聆笑笑,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

    23 何佑安在哪?

    从周延聆的口袋里传来两下嗡嗡的震动声,三个人同时闭了嘴。

    周延聆掏出手机,不是他自己的,是何佑安的。抓获何佑安之后,为了诱使石小冉现身,他利用了何佑安的手机给石小冉发短信,然后就没有把这台手机还回去,一直留在了他的口袋里。

    屏幕显示收到一条来自“宝宝”的短信。

    ——为什么不把佑安还给我?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逼我?

    周延聆直接照着那个电话拨了过去,没有人接。他把手机丢开,低低地骂了一声,动了怒气了。伍凤荣拿过手机来看,表情变得非常沉重。

    “何佑安不是已经被她带走了吗?她发这个短信是什么意思?”赵新涛疑惑地说。

    伍凤荣揉揉太阳x,ue:“说明何佑安不是石小冉带走的。她不知道火车改道了,以为马上要到羊角站了,所以急着找回何佑安,估计是准备从羊角下车逃走。找不到何佑安她很焦虑,随时会有再次杀人的可能,她在威胁我们会有下一个陈红平。很快,非常快。”

    说到最后他的嗓子哑了,迎合着呜呜的火车鸣笛声,两股声音绞着,有一股苍凉的悲哀。

    赵新涛说:“如果不是黄野带走的,那是何佑安自己跑了?可是不对啊,刘钦不是说他见到了石小冉……”说到这里,突然断了声音。他被一个可怕的念头扼住了喉咙。

    周延聆哗地站起来,急冲冲地去开门:“是刘钦,他说了谎!”

    伍凤荣跟着他往警务车厢疾走。

    周延聆的脚步非常快,急躁而且凶猛。这是他今天被人摆的第二道了,怎么不叫人着火?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竟然还有自己人作祟。

    这一下子就全明白了:陈红平的尸体出现后,刘钦先将一同看管何佑安的乘警调走,然后带着何佑安离开,把人藏好后再回到列车长席装成被袭击的样子。石小冉和黄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刘钦被击倒的样子。何佑安不见了,乘警又被袭击,石小冉知道已经有人先得手了,只能离开。

    但是刘钦为什么要把何佑安藏起来?他是谁?会不会和那个神秘人有关,他会是那个眼线吗?如果他是那个眼线,说明是那位神秘人希望把何佑安带走。神秘人为什么要带走何佑安?

    周延聆有个非常冒险的想法。他一直认为神秘人和九?二七案杀人凶手可能有私仇,换句话说就是和石小冉有私仇。但是这个私仇的具体涉及很难猜测。那么有没有可能神秘人的目的是不想让石小冉和何又安在一起?只要石小冉被抓,她当然就不能再纠缠何佑安了。最不希望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是谁呢?是何佑安的父亲何达!

    何达把周延聆送上了车,贿赂刘钦做眼线,目的就是确保石小冉被抓。赵新涛的猜测的确不错,但是漏了一点。何达表面上做好人帮助儿子的女朋友渡过难关,背地里却使尽手腕必得保证石小冉落网。因为石小冉一天不落网,何佑安就要和这个杀人犯继续有牵扯。也许是何佑安一心护着女朋友的行为把这个做父亲的气坏了,如果儿子铤而走险为石小冉顶罪,那他岂不要眼睁睁看着爱子入狱、家业后继无人?他怎么能允许这样荒谬的结局出现?

    来不及多想,警务室门前传来周池的一声哎呀。

    伍凤荣捏紧了拳头,轰地把车厢门拉开,周池正坐在床上,整理陈红平现场收集的证物,回头目光与伍凤荣撞了个正着:“荣哥,你们来啦?”

    车厢里唯独见不到刘钦。

    伍凤荣问:“小池,刘钦呢?”

    “他说他要去一下洗手间,我给他看了脖子,没什么大事,到了白河让他休息休息……”周池察觉到他神态不对劲,说到一半乖巧地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盯着伍凤荣的脸色。

    对讲机噼里啪啦地传来赵新涛的声音:“荣荣,我准备广播火车改道的通知了。”

    伍凤荣四平八稳,听不出一丝惊慌:“先不念广播。新涛,你听好我的信号,我没让你开广播不要开,咱们假装还是去羊角的路上,假装还要进站停车,刘钦这时候说不定打算去接何佑安准备下车,咱们将计就计,抓他个现行。老子他妈不信今天逮不到这个兔崽子。”

    周池听得心惊r_ou_跳,从来没有见过伍凤荣发这么大火气。周延聆拍拍她示意不要多事,以免被轰成炮灰。伍凤荣自负待下不错,他带出来的人即使平庸,不会有二心,更有赵新涛这样忠心耿耿的属下为例。在他的乘务组出现这么个叛徒,无疑是打了列车长的脸。伍凤荣当然要发火,多大的火气都不足为奇。

    对讲机收到了赵新涛的回答。转脸,伍凤荣对周池说:“小池,你来联系刘钦,随便找个借口和他见面,见面后拖住他,不要打草惊蛇,不要露了马脚。我会带人悄悄跟着,适当的时机把他捉住。如果突然广播改道不停站,我怕他会另做打算,反而不好找。”

    周池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时间急迫不容浪费,于是点头照办,抓上手机就跑。

    她前脚没出去多久,伍凤荣和周延聆跟了上去,只听周池在前头打电话,用乖巧的声音调侃玩笑,最后兜兜转转走到了更衣间旁边,果然见到刘钦在里面换衣服。周池上去打招呼,两人的身影被虚掩的车厢门遮住,伍凤荣依稀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过了一会儿,周池带着刘钦出来,周延聆从后扑上去直接把刘钦按在地板上。刘钦剧烈地挣扎,嘴上叫骂。

    伍凤荣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何佑安在哪?”

    刘钦眨巴眼睛,愣愣地说:“我……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他被人带走了呀。”

    “装什么蒜?车上已经死了一个,还嫌弃尸体不够是吧?”

    “荣哥,我真是不明白你说什么,这是干什么呀?”

    伍凤荣气急了,上去朝着他的肚子就踹:“老子他妈的带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白眼狼。你是第一个,给我记住了。以后再有,我照样踹!”他把刘钦踹得嗷嗷直叫,一声高一声低,抑扬顿挫,听得周池瑟瑟发抖,白着小脸儿站在边上不敢看。伍凤荣骂得起劲了,脚上也没个收敛,把刘钦折腾得痛哭流涕。还是周延聆最后看不过去,把人用领带捆了手脚扔在墙根上,示意伍凤荣停下。

    刘钦挨了揍,眼神恍惚,捂着肚子嘴角吐出血来。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没穿外套,只有里头的制服衬衫,冷得打哆嗦。

    周延聆蹲下来,耐着性子说:“刘钦,大雪封山,车子已经改道了,停不了羊角和克那木。你现在下不去,也逃不掉。何佑安在哪里?你识相点说出来,要不然你今天死在这车上,是脑出血还是胃出血都没关系,不差背锅的。咱们这车上会杀人的可不止你一个。”

    他说得很温和。刘钦闭着眼睛,像个死人。

    周延聆拍拍他的脸:“何达让你把何佑安带走,找个车站提前下车。他害怕我们抓不到石小冉,自己的儿子就真的要顶罪了,才出此下策,对不对?送我上车的人是何达,你是他的眼线。何佑安被抓之后,何达担心我们为了省事把何佑安直接交给警察,就让你袭击荣荣和我,逼迫我们必须找出真凶。撞了荣荣脑袋的那个人是你,和我交手的也是你。你是乘警,好歹也是从警校毕业的,擒拿功夫有一套,不是打野架的路子,我和你打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

    刘钦很茫然:“这个叫何达的人是谁?我为什么要袭击了你和车长?”

    周延聆的确没有证据,他只是想试探。一时间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刘钦擦了擦嘴角,表情又委屈又愤怒:“我只是做我自己的工作,因此还受了伤。何佑安的确是从我手上没了的,我难逃责任,如果领导要处分我,我也不抱怨。但是我没有带走何佑安,我也没有跟踪你、袭击你……不能因为我有一处失职,你们就把什么过错都往我身上推吧。”

    车厢内有广播声响起——

    “各位乘客请注意,现在是临时广播。受大雪天气影响,前方山区出现塌方,导致电力瘫痪、道路封锁。为保障列车顺利行进,本趟列车已改道行驶,不再停经羊角、克那木两站。如果有在羊角、克那木两站下车的乘客,请及时联系乘务人员办理登记手续,或者到7号列车办公席进行登记,我们会在到达白河站后安排各位返程。再广播一遍……”

    车子仍然按照正常速度行驶,广播停止后车厢里留下一阵紧张的安静。刘钦一副打死不认的态度躺在地上,瞪眼抿嘴,把一块砧板上的r_ou_演绎得栩栩如生。

    伍凤荣咬咬牙,决定冒个险:“小池,叫人过来搜身!他的柜子、行李、手机记录全都给我翻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就不信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池特意叫了一名从皖城站协调上来的乘警对刘钦进行搜身。刘钦反抗起来,呼天喊地大叫冤枉:“谁允许你们搜身的!这是人身侮辱!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任他喊破了喉咙,乘警还是把他摸了个遍。

    “没有。”乘警说:“列车长,手机里也查过了,没有可疑的短信或者通话记录。”

    伍凤荣的脸色很难看:“不可能!”

    乘警有点为难:“是真的没有,他身上是干净的。”

    周延聆在一旁也觉得匪夷所思。难道刘钦真的是无辜的?那何佑安还能自己消失蒸发了不成?他再次翻看从刘钦身上搜来的东西,烟盒、打火机、钱夹、纸巾、耳机、香口糖……最终,周延聆把目光锁在了耳机上。

    那是一副黑色无线耳机,不是普通的cha孔式,上面也没有任何品牌标示。职业经验提醒他,如果刘钦跟踪他,会不会在他身边安装窃听器?这副没有任何品牌的耳机,会不会连接了窃听器?

    他向刘钦递眼神,刘钦避开了他。

    周延聆把耳机放到伍凤荣手上:“在第一次收到神秘短信的时候,我仔细检查过送来的票和文件袋,担心装窃听器,但是没有发现,在车站发现被人跟踪的时候我也查过一次,上车之后反倒没有留意了。这副耳机我觉得有点奇怪,你听听。小池,麻烦你去把我的公文包拿过来一下,在你们列车长的柜子里,谢谢你。”

    周池把公文包取来,伍凤荣打开耳机,果然能听到周池的声音。周延聆在公文包的侧袋顺利地找到了那个拇指大小的纽扣窃听器。

    “他不敢往我身上放,那样太明显了,也很容易被发现。我身边的东西不多,所以只有可能装在公文包上面,也许在车站撞我的时候就装上了。”周延聆说。他认为被窃听是他自己的责任:“是我疏忽大意了,早就应该想到,当时只想着伤口的事去了。”

    “这东西真的可以窃听?”

    “这是个非常普通的纽扣窃听器,把它别在衣服外套、手提袋、背包有扣子的部位假装成普通的扣子,很实用。我以前也用过,还有录音功能。”

    窃听器由两个部分组成,前面是一只普通大小的黑色纽扣,纽扣后面躲着一个小塑料盒,如果把塑料盒子打开,能看到暗藏的录音器。它的大小还不足一张普通芯片,轻巧而ji,ng致。伍凤荣暗暗惊叹,他以为这种东西只在电影里面才会有,想不到还能亲眼见到实物。

    那枚纽扣勾起了伍凤荣的记忆,他从上衣的胸带里摸出另外一枚扣子:“应该是你刚上车的时候被装上的,我这枚扣子才是包上面的真扣子。这是我在4号车厢15排座位下面捡到的扣子,他要用假扣子来代替真扣子,就要把真的扣子先扯下来,然后把假的别上去,真的那枚扣子就被扔在了座椅下面。”

    作者有话说

    大家还记得最开始荣荣捡到的那枚扣子吧?

    纽扣窃听器是真的存在的,京东上就有的卖,好奇的亲可以搜一下=。=

    24 我要他活着

    “行了,这就算水落石出了。”伍凤荣说:“这副窃听器就是证据。刘钦,我这个人平生最看不起吃里扒外的。你今天撞在我手里,不要怪我不偏袒你。公职人员知法犯法、故意伤害、扰乱公共秩序……这么几条也够你在里头蹲个好几年的。你的上家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冒这么大风险?你把事情捋顺了说出来,就当自首,不然你自己看着办。”

    过了一会儿,刘钦颓丧着脸开口。

    “那个男孩儿在列车长席的夹板下面,没有大碍。他不愿意下车,非要等他女朋友一起,我只能先把他打晕了绑着。他爸说了,只要能把他毫发无损地带下车回桐州,我就能拿到钱。我这不最近准备付房款嘛,刚好需要这么一笔钱。荣哥,你也别说我吃里扒外,英雄还为五斗米折腰,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乘警一个月才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得理所当然,就连周池都听不下去了,骂道:“你也配提英雄?呸!老树要皮,就你不要脸。”听得伍凤荣发笑,摸摸小医务员的脑袋,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怎么不要脸?”刘钦嚷嚷起来:“我干什么事了?这小男孩儿本来就是无辜的,我只是帮他爸把他摘出来,免得他做傻事。要不然你们就看着他和那个祸害女朋友搅和在一起?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撞了荣哥的脑袋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不是没有伤到嘛,我已经尽量控制手劲儿了。还有车站撞人的那个不是我,乘警组早上交班和乘务一起上车,我哪有时间跑到车站来这么一出,那是另外一个人。孩子的爸又不只派了我盯梢。”

    周延聆皱眉:“你是说,眼线不只你一个?在车站的是另外一个人,那车上除了你还有谁?”

    “没了,车上就只有我。车站和车上是不同的人。车站那个撞你的压根就没上车。”刘钦说:“那个人我也不认识,没打过照面,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你那票是我买的,进站停车后我就在4号车厢等着,看你上来了我就假装巡车检查,刚上车的时候乘客最乱,放行李的、找位置的、拖家带口的忙不过来。我趁你没注意就把那扣子换了一下。”

    周延聆和伍凤荣的脸色都不好看。刘钦是个十足十的无赖混混,刁恶诡诈,浑身上下都让人恶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乘警的,竟然还混得人模狗样。要是放在平时,伍凤荣就骂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骂人只是为了发泄,他懒得骂,觉得开口骂他是自降身份。

    反倒是周延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何达要把我送上车?”

    刘钦没有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周延聆说:“既然他知道是石小冉杀的人,就肯定知道当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他也知道栽赃我的事情吧?把萧全这条人命硬塞在我手上不可能完全没有他的主意吧?”

    刘钦还没明白。周池也听得糊里糊涂。

    周延聆只好耐着性子解释:“既然何达已经想好了要我顶替杀人的罪名,为什么又突然反过来把我送上车让我自证清白?这是两个明显矛盾的动作。如果他一早就想借此机会拆散这对小情侣,那他就干脆不要嫁祸我,直接找人去警察局把篓子捅破不就好了?他自己不方便去,让网吧的网管去也行啊,哪里有这样一来一回的复杂套路?”

    他这么一说,刘钦才想起这个问题似的:“好像是这么回事。我……我也不知道呀……哎呀,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管收钱干活,没想得那么细。也许一开始他是打着帮那个女孩儿的主意,但是后来儿子太护着她了,当爸的看着心寒呗?那还能怎么样?要说吃里扒外,我可比不上这小子。自己亲爹不孝顺,一心只有女朋友,我要是他爹,我也怕他投案顶罪。”

    “何达到底还知道什么?”

    “嗯……栽赃你的这个主意其实是何达的意思。具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也不会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俩聊的时候,何佑安跟我说,当天晚上出了事,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他爸,他爸把他们俩接回去的。他说他当时怕得要死,根本没有主意,他爸过来的时候他们俩抱着哭成一团。他爸就说,没事,这事不难搞定,然后就让司机把他俩先送回去了。你的事情也是他爸后来才跟他说的。他就是个小孩子,他就是有胆子栽赃你,也想不了这么周全。”

    这样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周延聆的老同事当时也在现场,事后却没有了声息,因为何达用钱封住了这位老同事的嘴巴。周延聆清醒过来,必然要找人为自己作证,这位老同事就是关键人物,只要保证他不搭理周延聆,又不去警局揭穿何佑安和石小冉,罪名才能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周延聆身上。这件事只能何达来做,何佑安是没有能力做到的。

    “所以他还为他爸顶了这个栽赃的罪名。他不说他爸知道这件事,就是想把何达摘出去。”周延聆冷笑:“你说他吃里扒外,人家可不敢担这个罪名,愚孝倒是真的。”

    刘钦被当场打了脸,悻悻地撇嘴不接话了。

    伍凤荣将他拷起来让他带路去列车长席找何佑安。三个人到列车长席后,刘钦踩了踩其中一块钢板,示意伍凤荣就是这里。饶是伍凤荣带车多年,也没有想到刘钦会把人藏在夹板底下。

    部分火车车厢的底部是由两块夹板构成的,中间是空心的,一则可以起到缓冲车轮倾轧的颠簸感,二来增加车厢底板的厚度,保持车厢的稳定性。中间的这个夹缝很窄,下面的那层不是整块钢板,而是一个架子,可以直接看到车轮和轨道的情况。躺在这个夹层里可不好受,相当于扒着车底板,几乎背贴车轮,车速产生凶猛危险的气流,稍有不慎很容易被卷到车轮中碾死。刘钦应该是直接把人绑住固定在了架子上,才能放心让何佑安躺在这里。

    周延聆找来工具将那块钢板打开,一掀开就被强烈的冷风将头发掀了个朝天顶。伍凤荣本能地眯了眯眼,空荡荡的夹层哪里有什么何佑安?只见到疯狂滚动的车轮向前倾轧,铁道的两条车辙被磨得发红发热,中间灰白色的碎石子一掠而过,不经意以为是新落的雪块。

    伍凤荣一把揪起刘钦的衣领:“你他妈耍我,人呢!”

    刘钦也懵了,眼睛瞠成个圆球,又慌张又惊讶。

    “不对啊,我是亲手把他放进去的,我真的是把他拖进来这里的!我发誓!”他指天画地地叫嚷:“我没说谎,他真的在这里,我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周延聆的心沉到了底:“是石小冉。”他追到外头就近逮着的一个乘客问:“您有没有看到俩年轻学生,一男一女从这边经过?女孩子扎头发,男孩儿没睡醒的样子。大概就到我下巴这么高。他们身边可能还有一个瘦高瘦高的农民工。”

    那乘客回忆道:“五分钟前吧,往后面走去了。怎么了?”

    周延聆明白了:“石小冉虽然不知道何佑安在哪里,但可以通过我们来找。她这个算盘打得好,她发短信催促逼迫,让我们知道何佑安不在她手里,我们就会替她找出何佑安,只要跟着我们就肯定能知道何佑安在哪。刚刚刘钦的话她肯定听到了,我们又晚了一步。”他狠狠地踢了踢晃荡的火车夹板,把那钢板一脚踹了回去。

    “至少他们现在还在火车上。”伍凤荣拍拍他的肩膀:“只要还在车上就还有余地。幸好多调派了人手上车,咱们现在乘警充足,能用得上。刘钦先拷在这儿,让人看着,我们继续找。”

    让石小冉找回何佑安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这姑娘不会继续冲动杀人了。

    刘钦看着那块钢板,脸色很糟糕。他腆着脸向伍凤荣求饶:“荣哥,你饶我这一回吧,荣哥,你行行好。就除了撞你那一下,我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能丢工作,也不能进牢里。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荣哥,别把我交给公安。”

    伍凤荣还没说话。周延聆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手劲儿没控制,刘钦被直接扇趴下在地上,脸蛋浮起明显的红印,他捂着脸高喊:“别打了别打了!”周延聆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他就叫都不敢叫了,抱头捂脸缩在墙角上用眼神哀求伍凤荣。

    伍凤荣说:“你要是骨头硬一点,我尊敬你是条汉子,平平安安把你交出去就算了。你非得找机会挨揍,那我也没办法是不是?”

    刘钦拽着他的裤腿:“荣哥你再打我两下吧,你踹我也行,只要不把我交给公安,你拿皮带抽我都行。我求求你发发慈悲,荣哥,我才25岁,我不想进去……”伍凤荣挣脱了他。

    周延聆又翻了一遍他的手机。短信和来电记录全部删除了,看来何达做事周到,不愿意留下任何把柄证据,但如今刘钦捏在他们手上,何达就跑不掉。

    “你和何达平时怎么联系的?”

    “短信。但是他要求发一条必须删一条。”

    “你给他发个信息,就说何佑安已经在羊角下车了,劝他把我也处理掉,然后问问他给你打钱的事情,快点。”

    刘钦不明所以:“当时说好了,送下车就可以不用管你了。他不想要你的命。”

    周延聆冷笑:“我要证据,一来证明他的确和你有联系,你们俩存在金钱交易;二来,我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送我上车。我不相信他让我抓石小冉,仅仅是因为何佑安过度偏袒女友,使他心寒恐慌。他都花了那么大功夫,又是制造假现场,又是贿赂我同事,没必要再送我上车。把我交给警察才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他是做生意的,这笔帐他算得清楚。”

    “他好多个号码,从来都是他先联系我,我也不知道他用哪个呀。”

    “不管,你就用最近他发的那个。”

    刘钦只好埋头照做。大约十分钟之后,那边回了短信。

    ——不要管姓周的,我要他活着。确认孩子平安后钱自然会给你。

    刘钦把手机递给周延聆:“你看到了,他不要你的命。”

    周延聆问:“荣荣,你觉得呢?”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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