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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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 作者:水一凡
第7节
许之乔正准备吃崔灿给夹的那片豆腐，筷子在半空中停住了，“你？你最喜欢吃鱼，至于不喜欢吃什么我还真没发现。”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知道我欢喜什么不喜欢什么”崔灿收起了自己狡黠的笑容，这笑容看的许之乔心中一颤，心想完了，这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招等着自己呢。
第46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小凡，你尝尝，这个好吃。"潘文清半跪在水一凡面前，筷子上夹着一块鱼r_ou_，水一凡胃病犯过之后，陈姨做的都是一些特别好消化的食物。
水一凡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在潘文清说了不知道第几遍的时候，终于是张开了嘴，潘文清呼了一口气，终于是开口了。
看着这么耐心的潘文清，崔灿感慨万千，也挺替水一凡感到高兴，似乎不管水一凡怎么样，都会有一个人来照顾他，呵护他。
陈姨正在洗碗的时候，接到了老家的电话，急急的摘下围裙，“那个，文清，老家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潘文清正在给水一凡擦手，听到陈姨着急的语气，动作停顿了一下“陈姨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家的二哥是个酒鬼，前些时候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买了点消炎药喝，可是他酒瘾犯了，不知道吃了消炎药不能喝酒，就就这么没了。”陈姨说着说着就哭了，她从小和二哥的关系最好，小时候有人欺负她都是二哥替她挡在前面，突然间人就没了，让她多少接受不了。
陈姨走了之后就没人做饭，潘文清并不想陈姨走，但是陈姨的事又是必须去做的，没办法只能让陈姨回去，“行，别哭了，收拾收拾这就回去吧。”站起身从钱包了抽了一叠钱递到陈姨手中“路上小心，出了这种事用钱的地方很多，这些你先拿着，不够了再给我打电话。”
陈姨照顾潘文清有五六年了，手脚干净，干事利索，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阿姨，潘文清一直当陈姨是家人，并没有把陈姨当外人。
有时候他陪着水一凡坐在落地窗前，轻轻牵着水一凡的手，一坐就是一下午，陈姨都是默默的打扫，并没有多余的言语，潘文清很感激。
陈姨推脱着不想拿潘文清的钱，平时的工资已经比其他的保姆多很多了，潘文清又是个好伺候的，一点有钱人的架子都没有，但是挨不住潘文清的坚持，只能收下这份心意。
“陈姨走了，你这边怎么办？谁给你们做饭？你自己又不会，不行了去我那吧？”许之乔说。
潘文清皱着眉，看了看水一凡，又看了看芒果，最近都是他照顾这个庞然大物，胆子练的也大了点，还记得第一次喂它吃东西的时候，真的是心在颤手在抖。
“我要带小凡走，这个东西总不能不动吧？”潘文清指了指玻璃柜。
“把它也搬走，多大点事？”许之乔说。
潘文清觉得去许之乔家还是多有不妥，摇了摇头，“算了吧，还是去我哪里吧，从老宅调一个人来就好。”
“你家老宅？这么一来老爷子不就知道你的事了？你觉得他会容忍从小宠大的潘大少去照顾一个病人？”许之乔说。
潘文清的父亲是不会管他要去交什么朋友，但是看到儿子这么卑躬屈膝的去照顾另外的人肯定是不行，怎么说都是大家族要面子的。
“没关系，知道就知道了，我是铁了心要和小凡在一起的，我爸他，应该不会太逼我。”潘文清走过去，轻轻拉起了水一凡的手，水一凡的手洁白如暖玉，骨节并不是那么分明，细而修长，嫩葱一样。潘文清把手轻轻放在唇边，虔诚的吻了吻。
腊月二十五这天，难得的风和日丽，难得的万里无云，难得的沈判终于有了点ji,ng神，他拿了一张水一凡的单人照，回到了老家，父亲和他曾经一起住过的房子，是一栋单元楼的一层，老旧的房子处处透着破旧，他轻轻拂过一张书桌，回想起小时候父亲曾和他一起坐在桌子旁边做作业，母亲那会还在世，会在厨房里做好吃的食物。
长时间没人打扫，空气中都是灰尘，沈判走到放着父母遗照的桌子前，轻轻拂去挂在上面的蛛网，"爸，你还好么？"泪滴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震碎了满桌的尘土。
唐雨泽从卫生间端着盆出来打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判手撑着桌子，低着头，泪滴的像断了线的珠子。"哥，沙发我打扫好了，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
本来沈判回来并不想带着唐雨泽，但是唐雨泽在知道沈判要走之后就一直观察着沈判，就怕他一声不响的走掉，果然在一天早晨，沈判以为唐雨泽在睡觉，没想到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唐雨泽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无奈只能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沈判是在母亲去世后，才跟着父亲到水一凡所在的小镇，父亲的这所小房子沈判从没和水一凡提过。
"哥，你坐会，我马上就收拾好了。"唐雨泽把沈判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又端起盆去收拾起其他地方。
第47章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腊月二十六这天，潘文清把水一凡带到了自己的别墅，他怕水一凡不适应，只能把那个懒人沙发也给水一凡带了过来，只是从自家的落地窗看出去就是一片花园，冬天花园中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只剩下黄黄的一片。
本来怕水一凡不适应会闹，没想到的是水一凡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潘文清把自己带离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
搬芒果的时候可把工人吓坏了，玻璃柜得拆开搬，麻烦的很，潘文清没动，在自己家又给芒果重新做了一个，只要把芒果搬出来就好，可是谁也不敢上去搬，只能是潘文清硬着头皮把芒果抱了出来，没有想象中的重，但是抱着它潘文清还是心颤，他怕，他是真的怕，可是却又没办法，抱上车的时候，潘文清的衬衫都被汗浸shi了，风吹过来，一身的ji皮疙瘩。
从老宅里带过来照顾生活的是一位一直照顾潘文清母亲的阿姨姓秦，也算是从小看着潘文清长大的，她在老宅在的时间长，总是知道点潘文清的事，潘家夫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总是宠的很，就算是知道他喜欢的是同性，也没表现的太激动，只是说要一个孩子，其他的都不管了。
“宝宝，这这也要放到家里？”秦姨看着潘文清抱着一条蛇，吓的话都说不利索，她叫着潘文清的小名，这个小名除了潘文清的母亲会叫，也就剩下秦姨了。
潘文清把芒果放到玻璃柜里，鬓角流下了薄汗，抽了张纸擦了擦，缓了一会，“嗯，这是小凡的宝贝，不能留在那，一定要带回来。”
秦姨实在是对这个让自己少爷百般照顾的人喜欢不起来，轻轻的哼了一声，就去干其他的事了。
潘文清牵着水一凡来到自己房子后面的一块空地，潘文清的别墅在郊区，他不喜欢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就买了一块地，自己盖了一栋房子，“小凡，你不是喜欢薰衣草么？等春天天气暖了，咱们就把这里种满薰衣草好么？然后再养条狗，你来给狗取名字好么？你想养什么狗？你那么喜欢小动物，肯定会养的很好，到时候咱们每天带着狗出来散步，你说好不好？”
水一凡没有聚焦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这一片空地，这两天一直在喝药，虽然有点效果，但是还是不那么明显，医生说，水一凡这病只能自己走出来，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潘文清坚信，只要自己努力，水一凡总会有好的一天。
沈判在老家也有几天了，最近并不好过，病情越来越严重，他的脖子和腋下都出现了淋巴结，很严重，整个人都有点肿，闭着眼睛晒着太阳，马上除夕了，还记得小时候，除夕没地方去，他就和水一凡去网吧和朋友一起渡过这个难熬的时间，他总是在这些容易想起亲人的节日里想起父母，想起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只有和朋友在一起，网吧里吵闹的声音才能压住自己的思念。
唐雨泽给沈判递过来一杯水，“哥，你这样真的不用去医院么？”
沈判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嗓子哑的厉害，说出的声音都不那么动听“不用了，现在这样子还去什么医院，我的事情都办完了，就这样吧，谢谢你在我最后的日子里陪着我，我走了以后你就走吧，卡里的钱应该够还你父亲的债了，我再多给你点，你把没上完的学上完吧，真是辛苦你了，一直照顾我。”
吸了吸鼻子，唐雨泽眼眶微红，“哥，我陪着你不是想要你的钱，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傻？”
沈判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调整了自己坐的位置，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神温柔无比，“他啊，从小就倔，就让他以为我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抛弃他吧，心中有恨也能支撑他活下去，更何况他身边有潘文清，会好好的照顾他，潘文清不会比我做的少，他很爱他，我感觉的到。”
“哥，我不懂，什么你都担着，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公平么？”唐雨泽坐在沈判身边，看着这个傻到家的人。
“小唐你还小，你不懂，两个人在一起是不会谈什么谁付出多谁付出少，谁对谁公不公平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并不想让他回报什么，我最后的愿望就是他能幸福。”沈判说。
阳光洒在沈判身上，一片祥和，这个人就要不久于人世，这么温暖的人，这么好的人，唐雨泽偷偷拭去自己眼角的泪，“哥，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幸福只要你在其中，没有你就没有幸福，从你为他做的这一切中，我感觉他一定也很爱你，没有你在日子，你叫他怎么幸福？”
沈判笑了一下，好看的唇角微微上弯，似冬日的一抹暖阳，似夏日的一股沁凉，萦绕在唐雨泽的脑海经久不散，在他往后的回忆中，真的再找不出世界上还有这样温柔的人，还有这样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人，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即便是自己的生命也可以舍去，只要那个人幸福，多么简单的愿望，只要他幸福。
“时间是一切苦难的良药，我想，他总会走出来，他总会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他的幸福里从此不会在有我，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不想再和他遇到，我没什么福气，把他也带衰了。”沈判说。
除夕的这天晚上，潘文清拿来好多烟花，在自家后院逐个点燃，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落了水一凡满眼。
小时候没有钱，想放个烟花都不行，他和沈判就买了那种便宜的烟花木奉，也算是放过烟花了，莹莹的亮光照亮着两个少年的脸庞，那会水一凡在心中默默的许愿，想要和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永远在一起，就这样一辈子。
水一凡这么久以来，难得的对身边的事物有了反应，伸出手，在虚空中慢慢向前伸，在那灿烂的火彩中，他看到有一个人缓缓的向自己走来，是少年的模样，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判哥”。
声音被烟火声掩盖，水一凡动作越来越快，逐渐的跑了起来，奔向那个模糊的虚影，奔向了自己十几年的青春。
第48章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突然被水一凡抱住，潘文清欣喜若狂，他以为水一凡清醒了，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但现实还是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水一凡并没有清醒，或是更严重了点，已经出现了一些幻觉，他把水一凡打横抱起，抱回了房内。
喂了水一凡喝药，药里有安眠的作用，没一会水一凡就睡着了，潘文清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握住水一凡的手，“就算你把我当做他也好，我愿意当一个替身，你和我说说话吧，你很久都没开口了，小凡，算我求你了好么？算我求你了”
大年初一，沈判因为病情太重，被唐雨泽送到了医院，小县城里的医院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医生建议他们转院，在这里连最基本的维持生命都做不到，但是唐雨泽做不了主，只能等着沈判清醒，问问他的意思，其实唐雨泽知道，根本不用问，沈判回来就是为了等自己的生命耗尽，他是不会同意去别的地方的。
沈判的病情已经快进入倒计时，唐雨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沈判离去的那天，他喜欢他，他知道，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是走不到他心里，但是他就是放不下，他放不下沈判自己离开，他恨水一凡，他嫉妒他，他觉得水一凡根本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人，他觉得水一凡根本不值得沈判为他付出那么多。
这天，潘文清给芒果喂食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这蛇怎么动都不动，虽然平时芒果也不怎么动，但是和今天这样还是有区别的，他大着胆子把手伸到玻璃柜里，想摸摸是怎么回事，当他摸到芒果的时候，他知道了，这蛇死了。
一瞬间潘文清慌了，这蛇被水一凡当做宝贝，这么突然的死掉，他知道肯定会更刺激到水一凡，水一凡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不能再受刺激，可是死掉的东西会腐烂会发臭，这么放着总不是事，他想着自己一声不响偷偷的处理掉，可是好死不死，就在他费了大劲把芒果从玻璃柜里抱出来的时候，水一凡突然就出现了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或者说是看着他怀中的芒果，木然的眸子中，瞳孔轻轻动了动，如果说现在能让水一凡做出反应的，大概也就只有这条蛇了。
“我，我抱它出来溜溜”潘文清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害怕水一凡这样看着自己，他害怕水一凡看出来这条蛇已经死了。
水一凡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再说下去的机会，径直的走了过来，抬手摸到了芒果身上，虽然芒果平时的温度也是冷的，可是活着或是死了，水一凡养了它四年，总是能分的清的，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话，水一凡一张嘴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沙哑难听，“它它死了？”
潘文清不敢说实话，只能大着胆子说“没有，没有，它睡着了，我就是带它出来溜溜，一会就把它放回去，你回去歇着吧。”
“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吧”水一凡说完这就话就重新窝回到了懒人沙发里。
潘文清没有再说什么，只能抱着芒果出了门，他转身之后，没有看到水一凡藏在袖子中的水果刀。
潘文清好不容易把芒果埋了，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刚进家门就看到水一凡倒在血泊中，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处理芒果的事，回来却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整个人都呆了，还是秦姨的尖叫声把他拉了回来。
潘文清赶忙抱起水一凡，慌乱中他也没看水一凡到底哪里受伤，只是慌慌张张的把水一凡送到了医院。
水一凡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房顶，他知道自己失败了，潘文清把他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当时，当时再用点劲就好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水一凡扎的地方是肝的位置，不过扎偏了，没扎到地方，保住了自己一命，只是失血过多有点虚，潘文清送医的时间也很及时，水一凡终究是没死成。
崔灿握着水一凡的手，悲伤的难以自拔，“凡凡，你这是何必，为了一个抛弃你的人，你觉得值得么？你想想你的父母，你想想我，你你真狠啊，你扎自己的时候不疼么？”
水一凡转头看向自己多年的好友，这两天一直守在他这里，眼睛里都是血丝，整个人都憔悴的不行，“对对不起。”
崔灿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的事我没敢告你爸妈，他们还不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想等你好了，你再给他们打电话。”
潘文清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水一凡醒了，腿突然有点软，整个人都虚了，踉踉跄跄的走到水一凡床前，抓起水一凡另外的一只手，“小凡？小凡你醒了啊？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话也没说完，潘文清就哭的哽咽的说不出话。
水一凡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握紧了潘文清的手，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是潘文清能感受的到，嗓子里好不容易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潘文清被水一凡突然的温柔弄的不知所措，愣愣的回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帮水一凡清理身体的时候，水一凡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潘文清撩起水一凡的衣服，轻轻的掀开纱布，看到了那个不足三厘米但差点要了水一凡命的伤口，闭了闭眼，他本以为自己的努力总会感动水一凡，总会让他接受自己，可没想到芒果的死让水一凡再也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小凡，出院了，咱们养条狗吧？”
水一凡住的病房在三楼，窗外有一颗很高的柳树，树除了那些枝丫，没有任何东西，光秃秃的张牙舞爪，树上停着两只麻雀，你给我啄啄毛，我给你啄啄的，水一凡看着这两只麻雀出了神，直到潘文清说要养条狗，才把自己的思绪抽回来，当初自己也想养条狗，他喜欢的是那种大型犬，并不太喜欢那种小小的要在怀里抱着来不来就要撒娇的小型犬，当时沈判说，“你就养个能和你匹配的宠物算了，狗那种需要遛的就算了吧，你都懒得遛你自己，蛇和守宫你选一样”最终，水一凡选了芒果，现在芒果也死了，仿佛在告诉水一凡，他和沈判的感情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真的走到尽头，再不能回头，仿佛在为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第49章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水一凡转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潘文清。
潘文清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急功近利了，对于水一凡得慢慢来，太着急对谁都不好。
水一凡的伤并不严重，在年初六的时候出了院，回家以后，潘文清真的是一步不离的守着水一凡，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本来之前水一凡是一个人睡的，这件事之后潘文清不敢让水一凡自己睡，晚上洗完澡，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踌躇半响，给自己打了打气，还是迈出了第一步，床上的水一凡已经睡着，潘文清看着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没感觉那是骗人，但他克制的非常好，他想着什么时候水一凡好了，在水一凡同意的情况下再来完成这件事，他不想趁人之危，他想和水一凡的第一次是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进行，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身心愉悦才好，“乔哥说的不错，我大概是圣人本人了”。
轻轻的掀开另一边的被子，潘文清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水一凡因为喝了药的原因，睡的挺沉，他并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人。
潘文清慢慢的靠近水一凡，把水一凡捞到自己怀里，这么久以来，潘文清终于可以这么安稳的抱到水一凡，把头埋到水一凡白皙修长的后颈，贪婪的吸着属于水一凡特殊的味道，说来也怪，水一凡身上总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奶香，淡淡的，不好好闻其实是闻不到的。
“小凡，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你快点好起来，等天气暖和了，我陪你种薰衣草好不好？”从来没有过的安心，潘文清睡的很安稳。
天气渐渐回暖，唐雨泽推着沈判在沿河的小路上缓慢的走着，沈判现在的情况已经没多少力气出来走动了，只有想出来的时候由着唐雨泽推他出来看看外面的景色。
柳树上长出了嫩芽，嫩绿嫩绿的，特别可爱，一个一个的像一个一个的小包。“哥，你看，树发芽了。”
沈判拿着照片的手微微的有一点颤，他回想起去年初春的时候，陪着水一凡去杭州玩，那会的自己是那么健康，陪着水一凡沿着西湖边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遍，那时的水一凡穿着白色的卫衣，淡蓝色的牛仔裤，活脱脱像一个大学生，他们包了船，听着船工说着西湖的历史，下了船走着上了断桥，沈判清楚的记得，水一凡因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而兴奋的手舞足蹈把手机摔坏了，懊恼了一小段时间。
晚上沈判找到了一家评价不错的饭店，带水一凡吃了他很喜欢吃的鱼,看着像小猫一样的水一凡，沈判笑弯了眼，他小心的给水一凡剃鱼刺，这样安稳的日子是最能安慰人心的，沈判很享受和水一凡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只要面前是这个人，任何烦恼都可以化为一缕青烟，任何不快都可以得到缓解。
他们因为游戏结识，本来沈判想着什么时候带水一凡去西安看看大雁塔，看看长安的繁华，可是没机会了，沈判坐在轮椅上，看着桥下缓缓流过的河水，像自己守了十几年的感情，这么慢慢的流完了，他的小水现在应该过的很好吧，毕竟潘文清那么爱他，肯定会把他照顾的很好，可是一想到水一凡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了自己，沈判的心又开始疼，虽然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可只要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还是会疼，眼眶还是会红，十几年的相知相伴，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亮光，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说抹去就抹去呢？
虽然回暖，但风依然会冷，唐雨泽紧了紧沈判的衣服，把下滑的小毯子往上拉了拉，声音轻缓而温柔，“哥，有点冷了，咱们回去吧？”
沈判的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呆滞的看着手中的照片，自和水一凡分开以来，水一凡的照片就没有从沈判手中离开过，思念入骨，是一味□□，日夜侵蚀，让沈判没有一天不在相思的魔爪下苟延残喘。
一转眼已经三月份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潘文清带着水一凡在屋子后面的空地上种薰衣草，地很大，他一个人根本种不了，只是自己中一小块，剩下的让工人帮忙。
潘文清除了小时候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植树节，就没有再拿过铲子了，松了土，然后再种下种子，没一会就觉得有点累，初春的太阳晒到人身上暖暖的，水一凡就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他翻土，土撒在了他鞋子上，潘文清也只是抖了抖，冲着水一凡傻笑。
一上午的时间只种了那么一小块地，潘文清的手磨出了一个水泡，小跑着来到水一凡身边，“小凡，小凡，你看，我起了个水泡。”
水一凡抬头，疑惑的看着潘文清，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小凡给吹吹就不疼了”潘文清把手掌伸到水一凡的面前，他本想着逗一逗水一凡，这些日子水一凡有了明显的好转，至少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有反应。
水一凡看着面前的这个脏脏的手，过了一会，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顺着潘文清的手直直的吹到了他的心里，酥酥麻麻的，他捧起水一凡的脸，开心的无以复加，“小凡？小凡，我是谁？”
“潘文清”水一凡难得的回答了潘文清的问话。
潘文清开心的抱起了水一凡，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小凡记得我，你终于记起我了。”
水一凡在潘文清的怀里，看到了旋转的世界，他只觉得沈判离开自己好久了，好久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时候他终于一点一点的从沈判和他的感情中走了出来。
水一凡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已经可以和潘文清简单的对话，也不再需要人喂饭，可以自己吃了，潘文清看在眼里甜在心里，他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终于终于让他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吃饭的时候，潘文清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水一凡，水一凡抬头，与他对视，满眼的疑惑，歪着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高兴，”潘文清此刻的样子就像一个未经历过世事的愣头青，见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只会傻愣愣的笑，其他的都因为这份欢喜而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这么傻笑着。
水一凡继续低头吃着饭，这段时间潘文清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他记忆里大概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水一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浑浑噩噩的，现在梦醒了，要面对现实，面对沈判不在身边的事实，他虽然还是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但是比之前真的好太多了。
第50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这天，潘文清从宠物店带回来一只刚三个月的金毛犬，软软的，他把狗放在水一凡怀里，“小凡，它是你的了，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水一凡抱起这条软软的小狗，仔细的打量着，“叫念归吧”。
听到这个名字，潘文清表情僵了一下，从水一凡好了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就是再怎么努力也替代不了沈判在水一凡心中的地位，可是他还是想尝试，尝试走进水一凡的心中，就算是当个替身也在所不惜。
“好，就叫念归”潘文清鼻子有点酸，伸手摸着念归的头，那么柔软的毛发，他多想水一凡能把自己放在心里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地方他也就知足了。
“小凡，我我能亲亲你么？”潘文清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从来没敢在水一凡清醒或是不清醒的时候碰过水一凡。
水一凡抱着念归，抬头看着潘文清，他是知道潘文清为了自己做了些什么，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拒绝这样一个为自己付出这么多的一个人，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潘文清看到水一凡点头，心就像cha了一对小翅膀，开心的马上要飞离身体，恍惚间，他的眼眶里莫名的就蓄满了泪水，他终于等到了，终于
潘文清捧起水一凡的脸，看着那个粉嫩的双唇，看着这个自己做梦都想着的人，低下头，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轻轻的触碰到了，泪水滑落，潘文清真想时间就定格在此刻，他一直以为那些电视剧里桥段是那么的浮夸，可没想到在他自己的身上也会有那种喜极而泣这种事情。
潘文清不敢加深这个吻，只能是轻轻触碰之后就离开，他的爱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是那么的克制，他把水一凡奉若神明，不敢有一点亵渎。轻轻抱着水一凡，在他耳边说着情话，潘文清好听低沉的声音透过耳膜进入了水一凡的脑子，潘文清听说情话一定要对着左耳说，因为左耳靠近心脏最能记住，“小凡，我爱你”
水一凡轻轻皱了皱眉，把念归放在腿上，缓缓抬手轻轻的回应着潘文清的拥抱，也轻轻的说“谢谢你”。
一个人能从另一个段感情走出来，是相当不容易的，更何况还是水一凡和沈判这种从校服一直走到婚姻的，更是难上加难，水一凡经历一些事情之后虽然还是不可能那么快的接受潘文清，但总是比之前的态度要好太多，潘文清终于是打动了他。
沈判的情况没有一天是好的，病情每天都在恶化，终于在栀子花开满树的时候不能再下床。
唐雨泽在院子里摘了好多栀子花，回来用ji蛋裹了，准备给沈判炸来吃，他用一个花瓶装好了摘回来的栀子树枝，树枝上满满的都是白色的栀子花，那么苍白，那么纯洁。
“哥，你看，这花儿开的真好，等会我给你炸来吃好不好？听说很好吃。”唐雨泽知道，这会的沈判已经不怎么会回应自己了，但是他却还是每天坚持的和沈判说点话，他总觉得这样才不会那么难过，明知道沈判的时间在倒数，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陪着沈判一起煎熬，他何止一次的想去找水一凡，想给水一凡打电话，想告诉水一凡沈判在受的是怎样的折磨，一八几的大个，瘦的连一百二都上不去，水肿的样子让人看了都想流泪，那么好的沈判啊，唐雨泽有时候也会感叹老天的不公，也会愤恨沈判的痴情和水一凡的一无所知。
在厨房忙了一会，唐雨泽端了一盘炸的橙黄金亮的栀子花饼，坐在沈判的床前，用筷子夹了一块，小心的伸到沈判的嘴边，“哥，你吃一口，可香了，刚才我炸的时候，在厨房偷吃了好几口呢，哥，你睁眼看看，样子可漂亮了。”唐雨泽止不住抽泣，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落泪的人，但是毕竟还小，未满二十岁就要面对这样的残酷事实，这样的生离死别，他怕自己哪天就跨了。
沈判微微撩了撩眼皮，模糊中仿佛看到了水一凡在他身边坐着，吃力的抬手，向着虚无的空气，无力的叫着“小水”
唐雨泽握住沈判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摩挲着，泪水落下，泪痕在脸上留下了一道轨迹，吸了吸鼻子，模仿着水一凡的口气，说“判哥，我在这里。”
沈判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着，“宝贝，我好想你好想你。”他动了动摸在唐雨泽脸上的手，就像他很久以前抚摸水一凡一样，那么轻柔那么眷恋，那么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宛如他的爱，那么深情那么坚韧。
沈判笑了，微勾的嘴角显的那么幸福，阳光洒下，脸上的绒毛都跟着幸福起来。
这手虽然是抚摸在唐雨泽的脸上，他却是觉得这手轻轻的抚在自己的心上，他从跟了沈判到现在，就没见沈判真正的笑过，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好看，可他想到以后这样的笑容他再也见不上了心就不可控制的抽痛起来。
沈判的手慢慢的没有了力气，胸口起伏的速度明显的降了下来，嘴角的微笑却没有消失，他走了，在这个繁花盛开的五月，走的那么安详，走的那么安静，在给自己编织的梦里不愿醒来。
唐雨泽的泪没有停止过，吸了吸鼻子，“哥，给我个机会，下辈子让我照顾你，你就不用这么累，这么苦了。”
第51章 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五月的薰衣草已经长成，潘文清看着水一凡和念归在花田里奔跑嬉戏，心里的满足感前所未有的涨满。
这正是他所向往的，幸福的生活，两人一狗一辈子。
崔灿在旁边站着，推着坐在轮椅中的许之乔，心中感慨万千，总算是又见到了那个满是笑容的凡凡，他替他开心。
许之乔戳了戳潘文清，“开心了吧？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你这毅力我真佩服。”
潘文清低头笑了笑，唇间的幸福拦都拦不住，“嗯，总算是等到了。对了，斌子最近干吗呢？好久没见了。”
“他啊，最近可是忙喽，具体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一个叫初七的？烨子和他闹呢，最近都没空出来了。”许之乔想到自己身边的这几个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情种，一个比一个事多，什么时候才能安安稳稳的坐在一起好好的聚聚。
“他也有这种感情上的纠纷，真是难得，那种万花丛中过的人，烨子终于也是忍不住了吧。”潘文清想起自己的这个朋友对感情真的是一点都不慎重，可能是因为出身还是本身的原因？他看着在花丛中的水一凡，又转头看看许之乔，这种从一而终的感情才是自己想要的，虽然许之乔之前也很不是个人，但是现在收心了也总是好的。
“不清楚他，我就知道烨子闹的挺大的，两家人都知道了，斌子怕是得消停一段时间。”许之乔说。
潘文清越听越感兴趣，“什么人啊，居然让烨子把两家人都惊动了？”
许之乔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我家老头说好像是个中俄混血，长的那叫一个惊为天人，斌子这次恐怕得栽。”
“比烨子还长的好么？除了小凡，我就没见过比烨子长的好看的了。”
许之乔瞥了潘文清一眼，直骂他不要脸，“还有我家灿灿呢，谁也不能和我家灿灿比。”
崔灿听都听不下去了，忙打住他俩的对话，“行了啊，越说越没谱了，不过霍斌最近真的情绪不佳，我见了都觉得那么一个人怎么会被折磨成那样，文清，既然凡凡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有空去看看霍斌吧，他现在应该挺需要你们的安慰的。”
“应该不需要，斌子那种人，肯定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展现给别人看，所以我还是等他什么时候好了我再去找他吧。”潘文清走到离水一凡挺近的地方，招呼水一凡回来吃饭。
水一凡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身边跟着念归，“你们来了啊，我光顾着和念归玩，没注意到你们。”
崔灿听到狗的名字愣了一会，叫这名字水一凡是诚心膈应潘文清么？但是看到潘文清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对水一凡，崔灿也就没再多想了。
潘文清端来杯温水，递给了水一凡，“玩了那么久，渴了吧，先喝口水，饭马上就好了。”
水一凡接过水杯，和崔灿走在前面，潘文清推着许之乔跟在后面，潘文清问“睡了没？”
潘文清被许之乔这么直白的问题吓了一跳，他停住了，等前面那两人走远了才回答许之乔，“没呢，我就敢亲亲他，至于再近一步就没有了，他总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许之乔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潘文清，“我的天啊，你这是，别嫌我笑话你，你这小蝌蚪都孵成大青蛙了，还没让它们找到妈妈呢？”
潘文清被许之乔这话逗乐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人心里有隔阂，总得把那个疙瘩解开才行，不然谁都不尽兴，我等了那么久，不在乎这点时间，看他的样子，总有一天是我的，逃不掉的。”
许之乔对潘文清这话并不赞同，“不对，饭别吃太饱，话别说太满，你就能知道自己能看他一辈子？他和沈判在一起的十来年是你不能取代的，更何况你俩这才哪跟哪？也不过就短短的半年多而已，我觉得你还是紧紧的拴着他比较好，看哪天沈判回来找他，他一心软就又回到沈判的身边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潘文清知道许之乔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让他在水一凡不同意的时候强迫他，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他觉得这事还得顺其自然比较好，许之乔也没说错，自己也确实快憋坏了。他想，像自己这么有自制力的人恐怕也不多了吧，男人么，本来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到水一凡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各种姿势各种地点，可是这么久以来却一直尊重着水一凡，让自己实实在在的变成了一个“圣人”。
吃饭的时候，水一凡一直往念归的小碗里夹r_ou_，现在的念归狗粮都不怎么吃了，就想吃香的，都是被水一凡惯的，潘文清拦住一直往碗里夹r_ou_的水一凡，“小凡，你这么惯它，它以后都不吃狗粮了，咱们吃的饭里有盐，对它的肾不好，还是不要老这么喂它了好不好？”
水一凡停下了动作，摸了摸念归的头，念归好像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舔了舔水一凡的手指，水一凡拿起筷子，夹着碗里的菜，留给潘文清一阵沉默，他知道自己这么惯念归肯定是不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把对沈判的念想，感情全都寄托在了这条狗身上，他是多么想沈判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体会，别人只会嗟叹只会惋惜，但是不知道他心里的伤到底溃烂到何等地步，他万箭穿心，他痛不欲生，也只能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希望早点愈合，而他不知道，越疗伤伤越重，在自己撕心裂肺的时候还要面带微笑，和别人说着，“没关系，我可以。”
戳着碗里的饭，水一凡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潘文清摸了摸水一凡的头，“没事的，小凡你也想它健健康康的是不是？”
水一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52章 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唐雨泽遵照沈判的遗愿，把他葬在了他父亲的衣冠冢旁边，他终于可以和他父母在一起了，希望在天堂他一家三口可以团圆。
墓碑上的照片是沈判十六岁时刚认识水一凡的那会，年轻的沈判笑的那么朝气蓬勃，唐雨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回到了沈判公司所在的那个城市，找到了韩明哲，告诉了韩明哲沈判已经不在了的消息。
虽然韩明哲一直就知道沈判的病情，可是他自己苦守着公司这么久，还想着有朝一日沈判可以回来继续主持大局，现在手里的工程都差不多快要收尾了，这几月可是把他累坏了，听到沈判不在了的消息，韩明哲还是红了眼眶，摘了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回想起他刚来的时候，正好是水一凡退位回家的时候，那会的沈判每天都很累，但是却不让水一凡知道一丁点自己在外的辛苦，沈判对待员工也是特别好，逢年过节的福利从来没少过，韩明哲当他的助理一点都没有感到任何压力，沈判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除了对待外人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和感情之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领导。
“他，走了啊。”韩明哲说，“终究是没熬过去。”
“他不接受任何治疗，而且心情也不好，本来还可以再多熬些时候的，却提前走了。”唐雨泽实在是不想回忆沈判去世之前的任何事了，他只要一想起来就难受的要命。
韩明哲推了推眼镜，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最后陪着他，不然他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唐雨泽走后，韩明哲给李峰打了一个电话，让李峰把遗嘱和转让合同给水一凡送过去，他会替沈判守着这个用了很多心血才步入正轨的公司。
李峰想找到水一凡可是废了不少的劲，他去了水一凡和沈判的家，早已人去楼空，几番打听才找到潘文清这里，十分凑巧，潘文清出去办事不在家，家里只有秦姨和水一凡还有念归。
开门的时候秦姨还挺疑惑，她没见过这个人，以为是推销保险的，但是又想了想，潘文清这座别墅周围都没人的，推销保险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只能问清楚之后把人放了进来，听清楚来意之后，秦姨才知道这人是来找水一凡的。
“他就在里面，需要我把他叫来客厅么？”秦姨给李峰倒了杯水。
李峰把公文包放在一旁，拿起水来喝了一口，向着秦姨道谢，“谢谢您，那劳烦您叫他过来吧，我这里是挺重要的事。”
秦姨走到后院，把正在和念归玩的水一凡叫到客厅。
李峰看到进来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水一凡，也只是之前听沈判或者韩明哲提起过那么一两句，原来这就是水一凡，缓缓走来的人，透出那么一股清新的气息，李峰心下了然，怪不得，怪不得沈判就是死也要护住这个人，不说性格，单从气质单从面相来说，他好像有那么一点能理解沈判为什么放不开。
李峰站了起来，伸出手，“您好，请问是水一凡水先生么？”
水一凡和李峰握了手，坐在沙发上，念归就跟在他身边，听话的蹲坐在一旁。秦姨给水一凡端来水果，放在桌上，水一凡也没动。
水一凡看着李峰，“请问您是？”
李峰挺了挺脊柱，坐的直了一些，从公文包里拿出沈判放在他这里的文件，摆在茶几上。“水先生我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沈判沈先生的律师，今天来是替他转交给您他公司的转让合同和他名下的房产。”
水一凡伸手摸了摸念归的头，他低下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谢谢，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给他吧，我不要。”
“对不起，水先生，沈先生的遗愿我必须完成，这是他的遗嘱”李峰说。
水一凡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峰，皱着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峰看到水一凡这样的反应，紧张的挪了挪位置，“这是沈先生的遗嘱。”
水一凡站起，越过茶几，伸手抓住李峰的领子，狠狠的提了起来，呼吸急促，眼眶充血，“你是说，沈判他死了？”
李峰没想到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本来蹲坐在地上的念归，看到主人和别人这种剑拔弩张的样子，也跟着狂吠起来。
李峰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抬手抹了一下鬓角，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呃，是的，半个月前的事了”。
水一凡就像被抽干了力气，狠狠的砸进了沙发里，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就变的粘稠，让他呼吸都有点困难，刚才这个人说什么？沈判死了？沈判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死，他费尽力气甩了我去和别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不，你骗我，他怎么可能死，你说谎，我不信，你走，你走啊”
李峰为难的看着眼前的人，松了松被水一凡拽的皱成一团的领子和领带“水先生，请您稳定一下您的情绪，沈先生确实是去世了，在半个月之前，我这次来是把他的遗嘱交给你。”
水一凡无力的回想自己和沈判见最后一面的场景，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每晚噩梦，郁郁而终？”双手掩面，水一凡不敢相信自己和沈判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这么恶毒的诅咒。
水一凡抬头，眼球早已充血，泪水就跟决堤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李峰，声音颤抖，“他葬在哪里”。
“这个不清楚，听韩助理说是和他一起在一起的小男孩c,ao办的，我不太清楚。”李峰把桌上的文件推到水一凡面前，“水先生，请根据我的提示签字，签完字也就完成沈先生的遗愿了。”
水一凡连拿起笔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李峰把笔握在他的手中，水一凡抖着手签完最后一个字，仿佛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力气。
李峰走了之后，水一凡把自己关在房间，抱着念归哭的撕心裂肺，着实把秦姨吓了一跳，赶忙给潘文清打了电话。
潘文清赶到家的时候，水一凡还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小凡？小凡，你怎么了？你出来啊，有什么事你和我说说。”潘文清拍着门，门内的水一凡一点回应都没有。
秦姨站在旁边，“下午有个人来找的他，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争执了起来，我看到水少爷紧紧的抓着那人的领子，离太远我也没听清他俩说什么，模糊的听到好像是和一个姓沈的有关。”
潘文清心中一颤，姓沈的？除了沈判他想不到还有别的姓沈的能让水一凡有这样的反应。
“秦姨，秦姨，你找找，家里有备用钥匙的，在我书房，你去找找，快点，晚了怕来不及。”潘文清着急的一脑门汗，当初水一凡捅自己那一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潘文清不敢想，一门之隔，水一凡会干出什么其他的事，他吓的都有点腿软。
第53章 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秦姨拿来钥匙，潘文清开了门，水一凡背对着他，坐在窗户旁，念归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的趴在水一凡的脚边。
没看到水一凡有什么过激行为，潘文清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他走到水一凡的身边，把水一凡揽在怀里，轻轻捏着他的耳垂，“小凡，出什么事了？”
水一凡抬头，眼睛红肿，但是冲着潘文清甜甜的笑，声音有一点哑，“没事，下午有人来和我说了一点沈判的事，我没控制住。”沈判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水一凡觉得如泣血一般，狠狠的合着血把这两个字埋在心底，现在又混着血吐了出来。
潘文清看到水一凡只是哭过，并没有其他的异样，也就没敢再多问，他和水一凡的相处，从来不敢提沈判的任何事，沈判是他俩个人的禁忌。
潘文清摸了摸水一凡柔软的头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吓坏了，闯了好几个红灯，真怕你有事。”
“没事了”水一凡拍了拍潘文清的背。
虽然水一凡说没事，但是潘文清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在家足足陪了水一凡一个星期，只是见到水一凡还是和平时一样，潘文清终于是出门办自己的事情了，他为了水一凡荒废工作很久了，老爷子早有微词，只不过是自己儿子，也就随他去了。
水一凡目送潘文清出了门，给念归喂了好多狗罐头，自己穿好衣服，在秦姨不注意的空档出了门。
他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出门，早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的那天下午，他就想通了很多事，现在只是要一一的证明。
他想找到唐雨泽，可是他没有唐雨泽的任何联系方式，他没办法只能去找韩明哲，他想大概韩明哲会知道唐雨泽在哪里。
走进公司大厅的时候，水一凡脑中反复的播放着那天他在公司见沈判的场景，那天的沈判那么苍白那么无力，他却看不出来，他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本来像他这种每天和沈判在一起朝夕相处的人是最该看的出沈判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可他却忽略了。
前台的接待认出这是几个月前和老板争执过的人，急忙给韩明哲打电话。
韩明哲正在开会，他在和员工说公司换了老总的事，接到电话赶紧赶了下来，他以为水一凡是来接替公司的，本来当初水一凡和沈判闹成那个样子，沈判死了水一凡正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公司接回来。
韩明哲把水一凡带到了沈判以前的办公室，水一凡走到那张红木桌子前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他和沈判的合照出神。
“水先生，您来是接管公司的么？”韩明哲见水一凡半天没反应，只能自己提问。
水一凡从回忆中回过神，打量着这个沈判曾经在过的办公室，“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唐雨泽的联系方式，我找他问点事。”
韩明哲正好有唐雨泽的联系方式，也没管水一凡找唐雨泽要干什么，就那么给了水一凡。
水一凡找到唐雨泽的时候，唐雨泽刚和学校谈好，自己旁听一年，然后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高考。
在学校门口见到水一凡的时候，唐雨泽站住了脚，这个自己当初一直想联系又不敢联系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攥了攥拳，走到水一凡面前，面前的人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底下有很大的乌青，显然好久没睡好了。
拽了拽书包，唐雨泽向水一凡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么？”
“他走的时候你在身边么？”水一凡问。
唐雨泽点了点头，抓着肩带的手不自觉的又往紧里攥了攥。
水一凡此刻站都有点站不住，他声音里有那么一点哽咽，带着祈求的语气，“你能和我说说么？”
唐雨泽想起当初沈判为了水一凡所做的一切，怒气一点一点的汇集，他本来不想去找水一凡，因为他是沈判一直护着的人，死都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唐雨泽也愿意替他守下去，没想到水一凡居然找上了自己。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和那个什么文清在一起了么？你还来打听哥的事干什么？好好的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哥，哥他在天堂很好，并且他也不想见你。”
水一凡向前一步，紧紧抓着唐雨泽，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摇着唐雨泽的手臂，“你要怎么样才肯和我说？要我给你跪下么？求你了求你了”。
唐雨泽推开水一凡，“你在这装什么？你不是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么？你不是早就不要哥了么？现在这是干什么？你装可怜给谁看？啊？给谁看呐你，哥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生那么重的病你都不知道，你都没察觉，现在来找我，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会和你说，你就内疚吧，内疚到死吧。”
水一凡被唐雨泽推了个踉跄，他爬到唐雨泽的脚边，当着那么多出校门的人，当着那么多接孩子的人，就那么跪在唐雨泽的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也不顾行人的侧目，他抓着唐雨泽的裤子，哭的涕泪横流，“求你了，我求你了”。
唐雨泽被水一凡的举动吓懵了，想着赶紧把水一凡拉起，停止这场闹剧，“你起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么？你赶紧起来。”
水一凡浑身都是土，狼狈的站了起来。
唐雨泽带水一凡回到了自己暂时租的房子，给坐在沙发上的水一凡倒了杯水，坐在了他的对面“你想问什么？”
“他葬在哪？”这是目前水一凡最想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不重要，他现在只想去看看沈判。
“和他父母的墓在一起。”
当初沈判父亲的事水一凡都不敢提，沈判也没带他去过他父母的墓，他根本就不知道沈判的父母在哪里葬着，他只知道沈判的老家在哪，但是沈判好像一直都不想提，水一凡只知道地名。
“能具体一点么？”水一凡含泪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唐雨泽。
唐雨泽被这眼神看的毛毛的，只能如实的告诉了水一凡。
水一凡还想问问沈判弥留之际的事情，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他怕自己受不住，他怕自己崩溃。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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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许之乔正准备吃崔灿给夹的那片豆腐，筷子在半空中停住了，“你？你最喜欢吃鱼，至于不喜欢吃什么我还真没发现。”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知道我欢喜什么不喜欢什么”崔灿收起了自己狡黠的笑容，这笑容看的许之乔心中一颤，心想完了，这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招等着自己呢。
第46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小凡，你尝尝，这个好吃。"潘文清半跪在水一凡面前，筷子上夹着一块鱼r_ou_，水一凡胃病犯过之后，陈姨做的都是一些特别好消化的食物。
水一凡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在潘文清说了不知道第几遍的时候，终于是张开了嘴，潘文清呼了一口气，终于是开口了。
看着这么耐心的潘文清，崔灿感慨万千，也挺替水一凡感到高兴，似乎不管水一凡怎么样，都会有一个人来照顾他，呵护他。
陈姨正在洗碗的时候，接到了老家的电话，急急的摘下围裙，“那个，文清，老家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潘文清正在给水一凡擦手，听到陈姨着急的语气，动作停顿了一下“陈姨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家的二哥是个酒鬼，前些时候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买了点消炎药喝，可是他酒瘾犯了，不知道吃了消炎药不能喝酒，就就这么没了。”陈姨说着说着就哭了，她从小和二哥的关系最好，小时候有人欺负她都是二哥替她挡在前面，突然间人就没了，让她多少接受不了。
陈姨走了之后就没人做饭，潘文清并不想陈姨走，但是陈姨的事又是必须去做的，没办法只能让陈姨回去，“行，别哭了，收拾收拾这就回去吧。”站起身从钱包了抽了一叠钱递到陈姨手中“路上小心，出了这种事用钱的地方很多，这些你先拿着，不够了再给我打电话。”
陈姨照顾潘文清有五六年了，手脚干净，干事利索，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阿姨，潘文清一直当陈姨是家人，并没有把陈姨当外人。
有时候他陪着水一凡坐在落地窗前，轻轻牵着水一凡的手，一坐就是一下午，陈姨都是默默的打扫，并没有多余的言语，潘文清很感激。
陈姨推脱着不想拿潘文清的钱，平时的工资已经比其他的保姆多很多了，潘文清又是个好伺候的，一点有钱人的架子都没有，但是挨不住潘文清的坚持，只能收下这份心意。
“陈姨走了，你这边怎么办？谁给你们做饭？你自己又不会，不行了去我那吧？”许之乔说。
潘文清皱着眉，看了看水一凡，又看了看芒果，最近都是他照顾这个庞然大物，胆子练的也大了点，还记得第一次喂它吃东西的时候，真的是心在颤手在抖。
“我要带小凡走，这个东西总不能不动吧？”潘文清指了指玻璃柜。
“把它也搬走，多大点事？”许之乔说。
潘文清觉得去许之乔家还是多有不妥，摇了摇头，“算了吧，还是去我哪里吧，从老宅调一个人来就好。”
“你家老宅？这么一来老爷子不就知道你的事了？你觉得他会容忍从小宠大的潘大少去照顾一个病人？”许之乔说。
潘文清的父亲是不会管他要去交什么朋友，但是看到儿子这么卑躬屈膝的去照顾另外的人肯定是不行，怎么说都是大家族要面子的。
“没关系，知道就知道了，我是铁了心要和小凡在一起的，我爸他，应该不会太逼我。”潘文清走过去，轻轻拉起了水一凡的手，水一凡的手洁白如暖玉，骨节并不是那么分明，细而修长，嫩葱一样。潘文清把手轻轻放在唇边，虔诚的吻了吻。
腊月二十五这天，难得的风和日丽，难得的万里无云，难得的沈判终于有了点ji,ng神，他拿了一张水一凡的单人照，回到了老家，父亲和他曾经一起住过的房子，是一栋单元楼的一层，老旧的房子处处透着破旧，他轻轻拂过一张书桌，回想起小时候父亲曾和他一起坐在桌子旁边做作业，母亲那会还在世，会在厨房里做好吃的食物。
长时间没人打扫，空气中都是灰尘，沈判走到放着父母遗照的桌子前，轻轻拂去挂在上面的蛛网，"爸，你还好么？"泪滴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震碎了满桌的尘土。
唐雨泽从卫生间端着盆出来打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判手撑着桌子，低着头，泪滴的像断了线的珠子。"哥，沙发我打扫好了，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
本来沈判回来并不想带着唐雨泽，但是唐雨泽在知道沈判要走之后就一直观察着沈判，就怕他一声不响的走掉，果然在一天早晨，沈判以为唐雨泽在睡觉，没想到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唐雨泽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无奈只能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沈判是在母亲去世后，才跟着父亲到水一凡所在的小镇，父亲的这所小房子沈判从没和水一凡提过。
"哥，你坐会，我马上就收拾好了。"唐雨泽把沈判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又端起盆去收拾起其他地方。
第47章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腊月二十六这天，潘文清把水一凡带到了自己的别墅，他怕水一凡不适应，只能把那个懒人沙发也给水一凡带了过来，只是从自家的落地窗看出去就是一片花园，冬天花园中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只剩下黄黄的一片。
本来怕水一凡不适应会闹，没想到的是水一凡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潘文清把自己带离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
搬芒果的时候可把工人吓坏了，玻璃柜得拆开搬，麻烦的很，潘文清没动，在自己家又给芒果重新做了一个，只要把芒果搬出来就好，可是谁也不敢上去搬，只能是潘文清硬着头皮把芒果抱了出来，没有想象中的重，但是抱着它潘文清还是心颤，他怕，他是真的怕，可是却又没办法，抱上车的时候，潘文清的衬衫都被汗浸shi了，风吹过来，一身的ji皮疙瘩。
从老宅里带过来照顾生活的是一位一直照顾潘文清母亲的阿姨姓秦，也算是从小看着潘文清长大的，她在老宅在的时间长，总是知道点潘文清的事，潘家夫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总是宠的很，就算是知道他喜欢的是同性，也没表现的太激动，只是说要一个孩子，其他的都不管了。
“宝宝，这这也要放到家里？”秦姨看着潘文清抱着一条蛇，吓的话都说不利索，她叫着潘文清的小名，这个小名除了潘文清的母亲会叫，也就剩下秦姨了。
潘文清把芒果放到玻璃柜里，鬓角流下了薄汗，抽了张纸擦了擦，缓了一会，“嗯，这是小凡的宝贝，不能留在那，一定要带回来。”
秦姨实在是对这个让自己少爷百般照顾的人喜欢不起来，轻轻的哼了一声，就去干其他的事了。
潘文清牵着水一凡来到自己房子后面的一块空地，潘文清的别墅在郊区，他不喜欢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就买了一块地，自己盖了一栋房子，“小凡，你不是喜欢薰衣草么？等春天天气暖了，咱们就把这里种满薰衣草好么？然后再养条狗，你来给狗取名字好么？你想养什么狗？你那么喜欢小动物，肯定会养的很好，到时候咱们每天带着狗出来散步，你说好不好？”
水一凡没有聚焦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这一片空地，这两天一直在喝药，虽然有点效果，但是还是不那么明显，医生说，水一凡这病只能自己走出来，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潘文清坚信，只要自己努力，水一凡总会有好的一天。
沈判在老家也有几天了，最近并不好过，病情越来越严重，他的脖子和腋下都出现了淋巴结，很严重，整个人都有点肿，闭着眼睛晒着太阳，马上除夕了，还记得小时候，除夕没地方去，他就和水一凡去网吧和朋友一起渡过这个难熬的时间，他总是在这些容易想起亲人的节日里想起父母，想起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只有和朋友在一起，网吧里吵闹的声音才能压住自己的思念。
唐雨泽给沈判递过来一杯水，“哥，你这样真的不用去医院么？”
沈判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嗓子哑的厉害，说出的声音都不那么动听“不用了，现在这样子还去什么医院，我的事情都办完了，就这样吧，谢谢你在我最后的日子里陪着我，我走了以后你就走吧，卡里的钱应该够还你父亲的债了，我再多给你点，你把没上完的学上完吧，真是辛苦你了，一直照顾我。”
吸了吸鼻子，唐雨泽眼眶微红，“哥，我陪着你不是想要你的钱，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傻？”
沈判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调整了自己坐的位置，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神温柔无比，“他啊，从小就倔，就让他以为我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抛弃他吧，心中有恨也能支撑他活下去，更何况他身边有潘文清，会好好的照顾他，潘文清不会比我做的少，他很爱他，我感觉的到。”
“哥，我不懂，什么你都担着，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公平么？”唐雨泽坐在沈判身边，看着这个傻到家的人。
“小唐你还小，你不懂，两个人在一起是不会谈什么谁付出多谁付出少，谁对谁公不公平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并不想让他回报什么，我最后的愿望就是他能幸福。”沈判说。
阳光洒在沈判身上，一片祥和，这个人就要不久于人世，这么温暖的人，这么好的人，唐雨泽偷偷拭去自己眼角的泪，“哥，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幸福只要你在其中，没有你就没有幸福，从你为他做的这一切中，我感觉他一定也很爱你，没有你在日子，你叫他怎么幸福？”
沈判笑了一下，好看的唇角微微上弯，似冬日的一抹暖阳，似夏日的一股沁凉，萦绕在唐雨泽的脑海经久不散，在他往后的回忆中，真的再找不出世界上还有这样温柔的人，还有这样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人，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即便是自己的生命也可以舍去，只要那个人幸福，多么简单的愿望，只要他幸福。
“时间是一切苦难的良药，我想，他总会走出来，他总会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他的幸福里从此不会在有我，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不想再和他遇到，我没什么福气，把他也带衰了。”沈判说。
除夕的这天晚上，潘文清拿来好多烟花，在自家后院逐个点燃，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落了水一凡满眼。
小时候没有钱，想放个烟花都不行，他和沈判就买了那种便宜的烟花木奉，也算是放过烟花了，莹莹的亮光照亮着两个少年的脸庞，那会水一凡在心中默默的许愿，想要和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永远在一起，就这样一辈子。
水一凡这么久以来，难得的对身边的事物有了反应，伸出手，在虚空中慢慢向前伸，在那灿烂的火彩中，他看到有一个人缓缓的向自己走来，是少年的模样，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判哥”。
声音被烟火声掩盖，水一凡动作越来越快，逐渐的跑了起来，奔向那个模糊的虚影，奔向了自己十几年的青春。
第48章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突然被水一凡抱住，潘文清欣喜若狂，他以为水一凡清醒了，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但现实还是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水一凡并没有清醒，或是更严重了点，已经出现了一些幻觉，他把水一凡打横抱起，抱回了房内。
喂了水一凡喝药，药里有安眠的作用，没一会水一凡就睡着了，潘文清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握住水一凡的手，“就算你把我当做他也好，我愿意当一个替身，你和我说说话吧，你很久都没开口了，小凡，算我求你了好么？算我求你了”
大年初一，沈判因为病情太重，被唐雨泽送到了医院，小县城里的医院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医生建议他们转院，在这里连最基本的维持生命都做不到，但是唐雨泽做不了主，只能等着沈判清醒，问问他的意思，其实唐雨泽知道，根本不用问，沈判回来就是为了等自己的生命耗尽，他是不会同意去别的地方的。
沈判的病情已经快进入倒计时，唐雨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沈判离去的那天，他喜欢他，他知道，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是走不到他心里，但是他就是放不下，他放不下沈判自己离开，他恨水一凡，他嫉妒他，他觉得水一凡根本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人，他觉得水一凡根本不值得沈判为他付出那么多。
这天，潘文清给芒果喂食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这蛇怎么动都不动，虽然平时芒果也不怎么动，但是和今天这样还是有区别的，他大着胆子把手伸到玻璃柜里，想摸摸是怎么回事，当他摸到芒果的时候，他知道了，这蛇死了。
一瞬间潘文清慌了，这蛇被水一凡当做宝贝，这么突然的死掉，他知道肯定会更刺激到水一凡，水一凡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不能再受刺激，可是死掉的东西会腐烂会发臭，这么放着总不是事，他想着自己一声不响偷偷的处理掉，可是好死不死，就在他费了大劲把芒果从玻璃柜里抱出来的时候，水一凡突然就出现了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或者说是看着他怀中的芒果，木然的眸子中，瞳孔轻轻动了动，如果说现在能让水一凡做出反应的，大概也就只有这条蛇了。
“我，我抱它出来溜溜”潘文清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害怕水一凡这样看着自己，他害怕水一凡看出来这条蛇已经死了。
水一凡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再说下去的机会，径直的走了过来，抬手摸到了芒果身上，虽然芒果平时的温度也是冷的，可是活着或是死了，水一凡养了它四年，总是能分的清的，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话，水一凡一张嘴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沙哑难听，“它它死了？”
潘文清不敢说实话，只能大着胆子说“没有，没有，它睡着了，我就是带它出来溜溜，一会就把它放回去，你回去歇着吧。”
“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吧”水一凡说完这就话就重新窝回到了懒人沙发里。
潘文清没有再说什么，只能抱着芒果出了门，他转身之后，没有看到水一凡藏在袖子中的水果刀。
潘文清好不容易把芒果埋了，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刚进家门就看到水一凡倒在血泊中，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处理芒果的事，回来却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整个人都呆了，还是秦姨的尖叫声把他拉了回来。
潘文清赶忙抱起水一凡，慌乱中他也没看水一凡到底哪里受伤，只是慌慌张张的把水一凡送到了医院。
水一凡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房顶，他知道自己失败了，潘文清把他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当时，当时再用点劲就好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水一凡扎的地方是肝的位置，不过扎偏了，没扎到地方，保住了自己一命，只是失血过多有点虚，潘文清送医的时间也很及时，水一凡终究是没死成。
崔灿握着水一凡的手，悲伤的难以自拔，“凡凡，你这是何必，为了一个抛弃你的人，你觉得值得么？你想想你的父母，你想想我，你你真狠啊，你扎自己的时候不疼么？”
水一凡转头看向自己多年的好友，这两天一直守在他这里，眼睛里都是血丝，整个人都憔悴的不行，“对对不起。”
崔灿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的事我没敢告你爸妈，他们还不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想等你好了，你再给他们打电话。”
潘文清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水一凡醒了，腿突然有点软，整个人都虚了，踉踉跄跄的走到水一凡床前，抓起水一凡另外的一只手，“小凡？小凡你醒了啊？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话也没说完，潘文清就哭的哽咽的说不出话。
水一凡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握紧了潘文清的手，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是潘文清能感受的到，嗓子里好不容易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潘文清被水一凡突然的温柔弄的不知所措，愣愣的回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帮水一凡清理身体的时候，水一凡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潘文清撩起水一凡的衣服，轻轻的掀开纱布，看到了那个不足三厘米但差点要了水一凡命的伤口，闭了闭眼，他本以为自己的努力总会感动水一凡，总会让他接受自己，可没想到芒果的死让水一凡再也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小凡，出院了，咱们养条狗吧？”
水一凡住的病房在三楼，窗外有一颗很高的柳树，树除了那些枝丫，没有任何东西，光秃秃的张牙舞爪，树上停着两只麻雀，你给我啄啄毛，我给你啄啄的，水一凡看着这两只麻雀出了神，直到潘文清说要养条狗，才把自己的思绪抽回来，当初自己也想养条狗，他喜欢的是那种大型犬，并不太喜欢那种小小的要在怀里抱着来不来就要撒娇的小型犬，当时沈判说，“你就养个能和你匹配的宠物算了，狗那种需要遛的就算了吧，你都懒得遛你自己，蛇和守宫你选一样”最终，水一凡选了芒果，现在芒果也死了，仿佛在告诉水一凡，他和沈判的感情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真的走到尽头，再不能回头，仿佛在为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第49章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水一凡转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潘文清。
潘文清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急功近利了，对于水一凡得慢慢来，太着急对谁都不好。
水一凡的伤并不严重，在年初六的时候出了院，回家以后，潘文清真的是一步不离的守着水一凡，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本来之前水一凡是一个人睡的，这件事之后潘文清不敢让水一凡自己睡，晚上洗完澡，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踌躇半响，给自己打了打气，还是迈出了第一步，床上的水一凡已经睡着，潘文清看着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没感觉那是骗人，但他克制的非常好，他想着什么时候水一凡好了，在水一凡同意的情况下再来完成这件事，他不想趁人之危，他想和水一凡的第一次是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进行，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身心愉悦才好，“乔哥说的不错，我大概是圣人本人了”。
轻轻的掀开另一边的被子，潘文清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水一凡因为喝了药的原因，睡的挺沉，他并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人。
潘文清慢慢的靠近水一凡，把水一凡捞到自己怀里，这么久以来，潘文清终于可以这么安稳的抱到水一凡，把头埋到水一凡白皙修长的后颈，贪婪的吸着属于水一凡特殊的味道，说来也怪，水一凡身上总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奶香，淡淡的，不好好闻其实是闻不到的。
“小凡，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你快点好起来，等天气暖和了，我陪你种薰衣草好不好？”从来没有过的安心，潘文清睡的很安稳。
天气渐渐回暖，唐雨泽推着沈判在沿河的小路上缓慢的走着，沈判现在的情况已经没多少力气出来走动了，只有想出来的时候由着唐雨泽推他出来看看外面的景色。
柳树上长出了嫩芽，嫩绿嫩绿的，特别可爱，一个一个的像一个一个的小包。“哥，你看，树发芽了。”
沈判拿着照片的手微微的有一点颤，他回想起去年初春的时候，陪着水一凡去杭州玩，那会的自己是那么健康，陪着水一凡沿着西湖边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遍，那时的水一凡穿着白色的卫衣，淡蓝色的牛仔裤，活脱脱像一个大学生，他们包了船，听着船工说着西湖的历史，下了船走着上了断桥，沈判清楚的记得，水一凡因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而兴奋的手舞足蹈把手机摔坏了，懊恼了一小段时间。
晚上沈判找到了一家评价不错的饭店，带水一凡吃了他很喜欢吃的鱼,看着像小猫一样的水一凡，沈判笑弯了眼，他小心的给水一凡剃鱼刺，这样安稳的日子是最能安慰人心的，沈判很享受和水一凡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只要面前是这个人，任何烦恼都可以化为一缕青烟，任何不快都可以得到缓解。
他们因为游戏结识，本来沈判想着什么时候带水一凡去西安看看大雁塔，看看长安的繁华，可是没机会了，沈判坐在轮椅上，看着桥下缓缓流过的河水，像自己守了十几年的感情，这么慢慢的流完了，他的小水现在应该过的很好吧，毕竟潘文清那么爱他，肯定会把他照顾的很好，可是一想到水一凡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了自己，沈判的心又开始疼，虽然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可只要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还是会疼，眼眶还是会红，十几年的相知相伴，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亮光，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说抹去就抹去呢？
虽然回暖，但风依然会冷，唐雨泽紧了紧沈判的衣服，把下滑的小毯子往上拉了拉，声音轻缓而温柔，“哥，有点冷了，咱们回去吧？”
沈判的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呆滞的看着手中的照片，自和水一凡分开以来，水一凡的照片就没有从沈判手中离开过，思念入骨，是一味□□，日夜侵蚀，让沈判没有一天不在相思的魔爪下苟延残喘。
一转眼已经三月份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潘文清带着水一凡在屋子后面的空地上种薰衣草，地很大，他一个人根本种不了，只是自己中一小块，剩下的让工人帮忙。
潘文清除了小时候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植树节，就没有再拿过铲子了，松了土，然后再种下种子，没一会就觉得有点累，初春的太阳晒到人身上暖暖的，水一凡就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他翻土，土撒在了他鞋子上，潘文清也只是抖了抖，冲着水一凡傻笑。
一上午的时间只种了那么一小块地，潘文清的手磨出了一个水泡，小跑着来到水一凡身边，“小凡，小凡，你看，我起了个水泡。”
水一凡抬头，疑惑的看着潘文清，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小凡给吹吹就不疼了”潘文清把手掌伸到水一凡的面前，他本想着逗一逗水一凡，这些日子水一凡有了明显的好转，至少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有反应。
水一凡看着面前的这个脏脏的手，过了一会，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顺着潘文清的手直直的吹到了他的心里，酥酥麻麻的，他捧起水一凡的脸，开心的无以复加，“小凡？小凡，我是谁？”
“潘文清”水一凡难得的回答了潘文清的问话。
潘文清开心的抱起了水一凡，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小凡记得我，你终于记起我了。”
水一凡在潘文清的怀里，看到了旋转的世界，他只觉得沈判离开自己好久了，好久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时候他终于一点一点的从沈判和他的感情中走了出来。
水一凡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已经可以和潘文清简单的对话，也不再需要人喂饭，可以自己吃了，潘文清看在眼里甜在心里，他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终于终于让他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吃饭的时候，潘文清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水一凡，水一凡抬头，与他对视，满眼的疑惑，歪着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高兴，”潘文清此刻的样子就像一个未经历过世事的愣头青，见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只会傻愣愣的笑，其他的都因为这份欢喜而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这么傻笑着。
水一凡继续低头吃着饭，这段时间潘文清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他记忆里大概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水一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浑浑噩噩的，现在梦醒了，要面对现实，面对沈判不在身边的事实，他虽然还是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但是比之前真的好太多了。
第50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这天，潘文清从宠物店带回来一只刚三个月的金毛犬，软软的，他把狗放在水一凡怀里，“小凡，它是你的了，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水一凡抱起这条软软的小狗，仔细的打量着，“叫念归吧”。
听到这个名字，潘文清表情僵了一下，从水一凡好了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就是再怎么努力也替代不了沈判在水一凡心中的地位，可是他还是想尝试，尝试走进水一凡的心中，就算是当个替身也在所不惜。
“好，就叫念归”潘文清鼻子有点酸，伸手摸着念归的头，那么柔软的毛发，他多想水一凡能把自己放在心里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地方他也就知足了。
“小凡，我我能亲亲你么？”潘文清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从来没敢在水一凡清醒或是不清醒的时候碰过水一凡。
水一凡抱着念归，抬头看着潘文清，他是知道潘文清为了自己做了些什么，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拒绝这样一个为自己付出这么多的一个人，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潘文清看到水一凡点头，心就像cha了一对小翅膀，开心的马上要飞离身体，恍惚间，他的眼眶里莫名的就蓄满了泪水，他终于等到了，终于
潘文清捧起水一凡的脸，看着那个粉嫩的双唇，看着这个自己做梦都想着的人，低下头，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轻轻的触碰到了，泪水滑落，潘文清真想时间就定格在此刻，他一直以为那些电视剧里桥段是那么的浮夸，可没想到在他自己的身上也会有那种喜极而泣这种事情。
潘文清不敢加深这个吻，只能是轻轻触碰之后就离开，他的爱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是那么的克制，他把水一凡奉若神明，不敢有一点亵渎。轻轻抱着水一凡，在他耳边说着情话，潘文清好听低沉的声音透过耳膜进入了水一凡的脑子，潘文清听说情话一定要对着左耳说，因为左耳靠近心脏最能记住，“小凡，我爱你”
水一凡轻轻皱了皱眉，把念归放在腿上，缓缓抬手轻轻的回应着潘文清的拥抱，也轻轻的说“谢谢你”。
一个人能从另一个段感情走出来，是相当不容易的，更何况还是水一凡和沈判这种从校服一直走到婚姻的，更是难上加难，水一凡经历一些事情之后虽然还是不可能那么快的接受潘文清，但总是比之前的态度要好太多，潘文清终于是打动了他。
沈判的情况没有一天是好的，病情每天都在恶化，终于在栀子花开满树的时候不能再下床。
唐雨泽在院子里摘了好多栀子花，回来用ji蛋裹了，准备给沈判炸来吃，他用一个花瓶装好了摘回来的栀子树枝，树枝上满满的都是白色的栀子花，那么苍白，那么纯洁。
“哥，你看，这花儿开的真好，等会我给你炸来吃好不好？听说很好吃。”唐雨泽知道，这会的沈判已经不怎么会回应自己了，但是他却还是每天坚持的和沈判说点话，他总觉得这样才不会那么难过，明知道沈判的时间在倒数，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陪着沈判一起煎熬，他何止一次的想去找水一凡，想给水一凡打电话，想告诉水一凡沈判在受的是怎样的折磨，一八几的大个，瘦的连一百二都上不去，水肿的样子让人看了都想流泪，那么好的沈判啊，唐雨泽有时候也会感叹老天的不公，也会愤恨沈判的痴情和水一凡的一无所知。
在厨房忙了一会，唐雨泽端了一盘炸的橙黄金亮的栀子花饼，坐在沈判的床前，用筷子夹了一块，小心的伸到沈判的嘴边，“哥，你吃一口，可香了，刚才我炸的时候，在厨房偷吃了好几口呢，哥，你睁眼看看，样子可漂亮了。”唐雨泽止不住抽泣，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落泪的人，但是毕竟还小，未满二十岁就要面对这样的残酷事实，这样的生离死别，他怕自己哪天就跨了。
沈判微微撩了撩眼皮，模糊中仿佛看到了水一凡在他身边坐着，吃力的抬手，向着虚无的空气，无力的叫着“小水”
唐雨泽握住沈判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摩挲着，泪水落下，泪痕在脸上留下了一道轨迹，吸了吸鼻子，模仿着水一凡的口气，说“判哥，我在这里。”
沈判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着，“宝贝，我好想你好想你。”他动了动摸在唐雨泽脸上的手，就像他很久以前抚摸水一凡一样，那么轻柔那么眷恋，那么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宛如他的爱，那么深情那么坚韧。
沈判笑了，微勾的嘴角显的那么幸福，阳光洒下，脸上的绒毛都跟着幸福起来。
这手虽然是抚摸在唐雨泽的脸上，他却是觉得这手轻轻的抚在自己的心上，他从跟了沈判到现在，就没见沈判真正的笑过，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好看，可他想到以后这样的笑容他再也见不上了心就不可控制的抽痛起来。
沈判的手慢慢的没有了力气，胸口起伏的速度明显的降了下来，嘴角的微笑却没有消失，他走了，在这个繁花盛开的五月，走的那么安详，走的那么安静，在给自己编织的梦里不愿醒来。
唐雨泽的泪没有停止过，吸了吸鼻子，“哥，给我个机会，下辈子让我照顾你，你就不用这么累，这么苦了。”
第51章 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五月的薰衣草已经长成，潘文清看着水一凡和念归在花田里奔跑嬉戏，心里的满足感前所未有的涨满。
这正是他所向往的，幸福的生活，两人一狗一辈子。
崔灿在旁边站着，推着坐在轮椅中的许之乔，心中感慨万千，总算是又见到了那个满是笑容的凡凡，他替他开心。
许之乔戳了戳潘文清，“开心了吧？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你这毅力我真佩服。”
潘文清低头笑了笑，唇间的幸福拦都拦不住，“嗯，总算是等到了。对了，斌子最近干吗呢？好久没见了。”
“他啊，最近可是忙喽，具体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一个叫初七的？烨子和他闹呢，最近都没空出来了。”许之乔想到自己身边的这几个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情种，一个比一个事多，什么时候才能安安稳稳的坐在一起好好的聚聚。
“他也有这种感情上的纠纷，真是难得，那种万花丛中过的人，烨子终于也是忍不住了吧。”潘文清想起自己的这个朋友对感情真的是一点都不慎重，可能是因为出身还是本身的原因？他看着在花丛中的水一凡，又转头看看许之乔，这种从一而终的感情才是自己想要的，虽然许之乔之前也很不是个人，但是现在收心了也总是好的。
“不清楚他，我就知道烨子闹的挺大的，两家人都知道了，斌子怕是得消停一段时间。”许之乔说。
潘文清越听越感兴趣，“什么人啊，居然让烨子把两家人都惊动了？”
许之乔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我家老头说好像是个中俄混血，长的那叫一个惊为天人，斌子这次恐怕得栽。”
“比烨子还长的好么？除了小凡，我就没见过比烨子长的好看的了。”
许之乔瞥了潘文清一眼，直骂他不要脸，“还有我家灿灿呢，谁也不能和我家灿灿比。”
崔灿听都听不下去了，忙打住他俩的对话，“行了啊，越说越没谱了，不过霍斌最近真的情绪不佳，我见了都觉得那么一个人怎么会被折磨成那样，文清，既然凡凡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有空去看看霍斌吧，他现在应该挺需要你们的安慰的。”
“应该不需要，斌子那种人，肯定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展现给别人看，所以我还是等他什么时候好了我再去找他吧。”潘文清走到离水一凡挺近的地方，招呼水一凡回来吃饭。
水一凡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身边跟着念归，“你们来了啊，我光顾着和念归玩，没注意到你们。”
崔灿听到狗的名字愣了一会，叫这名字水一凡是诚心膈应潘文清么？但是看到潘文清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对水一凡，崔灿也就没再多想了。
潘文清端来杯温水，递给了水一凡，“玩了那么久，渴了吧，先喝口水，饭马上就好了。”
水一凡接过水杯，和崔灿走在前面，潘文清推着许之乔跟在后面，潘文清问“睡了没？”
潘文清被许之乔这么直白的问题吓了一跳，他停住了，等前面那两人走远了才回答许之乔，“没呢，我就敢亲亲他，至于再近一步就没有了，他总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许之乔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潘文清，“我的天啊，你这是，别嫌我笑话你，你这小蝌蚪都孵成大青蛙了，还没让它们找到妈妈呢？”
潘文清被许之乔这话逗乐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人心里有隔阂，总得把那个疙瘩解开才行，不然谁都不尽兴，我等了那么久，不在乎这点时间，看他的样子，总有一天是我的，逃不掉的。”
许之乔对潘文清这话并不赞同，“不对，饭别吃太饱，话别说太满，你就能知道自己能看他一辈子？他和沈判在一起的十来年是你不能取代的，更何况你俩这才哪跟哪？也不过就短短的半年多而已，我觉得你还是紧紧的拴着他比较好，看哪天沈判回来找他，他一心软就又回到沈判的身边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潘文清知道许之乔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让他在水一凡不同意的时候强迫他，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他觉得这事还得顺其自然比较好，许之乔也没说错，自己也确实快憋坏了。他想，像自己这么有自制力的人恐怕也不多了吧，男人么，本来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到水一凡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各种姿势各种地点，可是这么久以来却一直尊重着水一凡，让自己实实在在的变成了一个“圣人”。
吃饭的时候，水一凡一直往念归的小碗里夹r_ou_，现在的念归狗粮都不怎么吃了，就想吃香的，都是被水一凡惯的，潘文清拦住一直往碗里夹r_ou_的水一凡，“小凡，你这么惯它，它以后都不吃狗粮了，咱们吃的饭里有盐，对它的肾不好，还是不要老这么喂它了好不好？”
水一凡停下了动作，摸了摸念归的头，念归好像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舔了舔水一凡的手指，水一凡拿起筷子，夹着碗里的菜，留给潘文清一阵沉默，他知道自己这么惯念归肯定是不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把对沈判的念想，感情全都寄托在了这条狗身上，他是多么想沈判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体会，别人只会嗟叹只会惋惜，但是不知道他心里的伤到底溃烂到何等地步，他万箭穿心，他痛不欲生，也只能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希望早点愈合，而他不知道，越疗伤伤越重，在自己撕心裂肺的时候还要面带微笑，和别人说着，“没关系，我可以。”
戳着碗里的饭，水一凡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潘文清摸了摸水一凡的头，“没事的，小凡你也想它健健康康的是不是？”
水一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52章 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唐雨泽遵照沈判的遗愿，把他葬在了他父亲的衣冠冢旁边，他终于可以和他父母在一起了，希望在天堂他一家三口可以团圆。
墓碑上的照片是沈判十六岁时刚认识水一凡的那会，年轻的沈判笑的那么朝气蓬勃，唐雨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回到了沈判公司所在的那个城市，找到了韩明哲，告诉了韩明哲沈判已经不在了的消息。
虽然韩明哲一直就知道沈判的病情，可是他自己苦守着公司这么久，还想着有朝一日沈判可以回来继续主持大局，现在手里的工程都差不多快要收尾了，这几月可是把他累坏了，听到沈判不在了的消息，韩明哲还是红了眼眶，摘了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回想起他刚来的时候，正好是水一凡退位回家的时候，那会的沈判每天都很累，但是却不让水一凡知道一丁点自己在外的辛苦，沈判对待员工也是特别好，逢年过节的福利从来没少过，韩明哲当他的助理一点都没有感到任何压力，沈判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除了对待外人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和感情之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领导。
“他，走了啊。”韩明哲说，“终究是没熬过去。”
“他不接受任何治疗，而且心情也不好，本来还可以再多熬些时候的，却提前走了。”唐雨泽实在是不想回忆沈判去世之前的任何事了，他只要一想起来就难受的要命。
韩明哲推了推眼镜，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最后陪着他，不然他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唐雨泽走后，韩明哲给李峰打了一个电话，让李峰把遗嘱和转让合同给水一凡送过去，他会替沈判守着这个用了很多心血才步入正轨的公司。
李峰想找到水一凡可是废了不少的劲，他去了水一凡和沈判的家，早已人去楼空，几番打听才找到潘文清这里，十分凑巧，潘文清出去办事不在家，家里只有秦姨和水一凡还有念归。
开门的时候秦姨还挺疑惑，她没见过这个人，以为是推销保险的，但是又想了想，潘文清这座别墅周围都没人的，推销保险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只能问清楚之后把人放了进来，听清楚来意之后，秦姨才知道这人是来找水一凡的。
“他就在里面，需要我把他叫来客厅么？”秦姨给李峰倒了杯水。
李峰把公文包放在一旁，拿起水来喝了一口，向着秦姨道谢，“谢谢您，那劳烦您叫他过来吧，我这里是挺重要的事。”
秦姨走到后院，把正在和念归玩的水一凡叫到客厅。
李峰看到进来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水一凡，也只是之前听沈判或者韩明哲提起过那么一两句，原来这就是水一凡，缓缓走来的人，透出那么一股清新的气息，李峰心下了然，怪不得，怪不得沈判就是死也要护住这个人，不说性格，单从气质单从面相来说，他好像有那么一点能理解沈判为什么放不开。
李峰站了起来，伸出手，“您好，请问是水一凡水先生么？”
水一凡和李峰握了手，坐在沙发上，念归就跟在他身边，听话的蹲坐在一旁。秦姨给水一凡端来水果，放在桌上，水一凡也没动。
水一凡看着李峰，“请问您是？”
李峰挺了挺脊柱，坐的直了一些，从公文包里拿出沈判放在他这里的文件，摆在茶几上。“水先生我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沈判沈先生的律师，今天来是替他转交给您他公司的转让合同和他名下的房产。”
水一凡伸手摸了摸念归的头，他低下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谢谢，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给他吧，我不要。”
“对不起，水先生，沈先生的遗愿我必须完成，这是他的遗嘱”李峰说。
水一凡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峰，皱着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峰看到水一凡这样的反应，紧张的挪了挪位置，“这是沈先生的遗嘱。”
水一凡站起，越过茶几，伸手抓住李峰的领子，狠狠的提了起来，呼吸急促，眼眶充血，“你是说，沈判他死了？”
李峰没想到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本来蹲坐在地上的念归，看到主人和别人这种剑拔弩张的样子，也跟着狂吠起来。
李峰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抬手抹了一下鬓角，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呃，是的，半个月前的事了”。
水一凡就像被抽干了力气，狠狠的砸进了沙发里，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就变的粘稠，让他呼吸都有点困难，刚才这个人说什么？沈判死了？沈判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死，他费尽力气甩了我去和别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不，你骗我，他怎么可能死，你说谎，我不信，你走，你走啊”
李峰为难的看着眼前的人，松了松被水一凡拽的皱成一团的领子和领带“水先生，请您稳定一下您的情绪，沈先生确实是去世了，在半个月之前，我这次来是把他的遗嘱交给你。”
水一凡无力的回想自己和沈判见最后一面的场景，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每晚噩梦，郁郁而终？”双手掩面，水一凡不敢相信自己和沈判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这么恶毒的诅咒。
水一凡抬头，眼球早已充血，泪水就跟决堤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李峰，声音颤抖，“他葬在哪里”。
“这个不清楚，听韩助理说是和他一起在一起的小男孩c,ao办的，我不太清楚。”李峰把桌上的文件推到水一凡面前，“水先生，请根据我的提示签字，签完字也就完成沈先生的遗愿了。”
水一凡连拿起笔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李峰把笔握在他的手中，水一凡抖着手签完最后一个字，仿佛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力气。
李峰走了之后，水一凡把自己关在房间，抱着念归哭的撕心裂肺，着实把秦姨吓了一跳，赶忙给潘文清打了电话。
潘文清赶到家的时候，水一凡还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小凡？小凡，你怎么了？你出来啊，有什么事你和我说说。”潘文清拍着门，门内的水一凡一点回应都没有。
秦姨站在旁边，“下午有个人来找的他，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争执了起来，我看到水少爷紧紧的抓着那人的领子，离太远我也没听清他俩说什么，模糊的听到好像是和一个姓沈的有关。”
潘文清心中一颤，姓沈的？除了沈判他想不到还有别的姓沈的能让水一凡有这样的反应。
“秦姨，秦姨，你找找，家里有备用钥匙的，在我书房，你去找找，快点，晚了怕来不及。”潘文清着急的一脑门汗，当初水一凡捅自己那一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潘文清不敢想，一门之隔，水一凡会干出什么其他的事，他吓的都有点腿软。
第53章 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秦姨拿来钥匙，潘文清开了门，水一凡背对着他，坐在窗户旁，念归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的趴在水一凡的脚边。
没看到水一凡有什么过激行为，潘文清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他走到水一凡的身边，把水一凡揽在怀里，轻轻捏着他的耳垂，“小凡，出什么事了？”
水一凡抬头，眼睛红肿，但是冲着潘文清甜甜的笑，声音有一点哑，“没事，下午有人来和我说了一点沈判的事，我没控制住。”沈判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水一凡觉得如泣血一般，狠狠的合着血把这两个字埋在心底，现在又混着血吐了出来。
潘文清看到水一凡只是哭过，并没有其他的异样，也就没敢再多问，他和水一凡的相处，从来不敢提沈判的任何事，沈判是他俩个人的禁忌。
潘文清摸了摸水一凡柔软的头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吓坏了，闯了好几个红灯，真怕你有事。”
“没事了”水一凡拍了拍潘文清的背。
虽然水一凡说没事，但是潘文清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在家足足陪了水一凡一个星期，只是见到水一凡还是和平时一样，潘文清终于是出门办自己的事情了，他为了水一凡荒废工作很久了，老爷子早有微词，只不过是自己儿子，也就随他去了。
水一凡目送潘文清出了门，给念归喂了好多狗罐头，自己穿好衣服，在秦姨不注意的空档出了门。
他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出门，早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的那天下午，他就想通了很多事，现在只是要一一的证明。
他想找到唐雨泽，可是他没有唐雨泽的任何联系方式，他没办法只能去找韩明哲，他想大概韩明哲会知道唐雨泽在哪里。
走进公司大厅的时候，水一凡脑中反复的播放着那天他在公司见沈判的场景，那天的沈判那么苍白那么无力，他却看不出来，他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本来像他这种每天和沈判在一起朝夕相处的人是最该看的出沈判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可他却忽略了。
前台的接待认出这是几个月前和老板争执过的人，急忙给韩明哲打电话。
韩明哲正在开会，他在和员工说公司换了老总的事，接到电话赶紧赶了下来，他以为水一凡是来接替公司的，本来当初水一凡和沈判闹成那个样子，沈判死了水一凡正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公司接回来。
韩明哲把水一凡带到了沈判以前的办公室，水一凡走到那张红木桌子前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他和沈判的合照出神。
“水先生，您来是接管公司的么？”韩明哲见水一凡半天没反应，只能自己提问。
水一凡从回忆中回过神，打量着这个沈判曾经在过的办公室，“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唐雨泽的联系方式，我找他问点事。”
韩明哲正好有唐雨泽的联系方式，也没管水一凡找唐雨泽要干什么，就那么给了水一凡。
水一凡找到唐雨泽的时候，唐雨泽刚和学校谈好，自己旁听一年，然后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高考。
在学校门口见到水一凡的时候，唐雨泽站住了脚，这个自己当初一直想联系又不敢联系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攥了攥拳，走到水一凡面前，面前的人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底下有很大的乌青，显然好久没睡好了。
拽了拽书包，唐雨泽向水一凡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么？”
“他走的时候你在身边么？”水一凡问。
唐雨泽点了点头，抓着肩带的手不自觉的又往紧里攥了攥。
水一凡此刻站都有点站不住，他声音里有那么一点哽咽，带着祈求的语气，“你能和我说说么？”
唐雨泽想起当初沈判为了水一凡所做的一切，怒气一点一点的汇集，他本来不想去找水一凡，因为他是沈判一直护着的人，死都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唐雨泽也愿意替他守下去，没想到水一凡居然找上了自己。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和那个什么文清在一起了么？你还来打听哥的事干什么？好好的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哥，哥他在天堂很好，并且他也不想见你。”
水一凡向前一步，紧紧抓着唐雨泽，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摇着唐雨泽的手臂，“你要怎么样才肯和我说？要我给你跪下么？求你了求你了”。
唐雨泽推开水一凡，“你在这装什么？你不是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么？你不是早就不要哥了么？现在这是干什么？你装可怜给谁看？啊？给谁看呐你，哥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生那么重的病你都不知道，你都没察觉，现在来找我，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会和你说，你就内疚吧，内疚到死吧。”
水一凡被唐雨泽推了个踉跄，他爬到唐雨泽的脚边，当着那么多出校门的人，当着那么多接孩子的人，就那么跪在唐雨泽的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也不顾行人的侧目，他抓着唐雨泽的裤子，哭的涕泪横流，“求你了，我求你了”。
唐雨泽被水一凡的举动吓懵了，想着赶紧把水一凡拉起，停止这场闹剧，“你起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么？你赶紧起来。”
水一凡浑身都是土，狼狈的站了起来。
唐雨泽带水一凡回到了自己暂时租的房子，给坐在沙发上的水一凡倒了杯水，坐在了他的对面“你想问什么？”
“他葬在哪？”这是目前水一凡最想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不重要，他现在只想去看看沈判。
“和他父母的墓在一起。”
当初沈判父亲的事水一凡都不敢提，沈判也没带他去过他父母的墓，他根本就不知道沈判的父母在哪里葬着，他只知道沈判的老家在哪，但是沈判好像一直都不想提，水一凡只知道地名。
“能具体一点么？”水一凡含泪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唐雨泽。
唐雨泽被这眼神看的毛毛的，只能如实的告诉了水一凡。
水一凡还想问问沈判弥留之际的事情，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他怕自己受不住，他怕自己崩溃。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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