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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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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不归 作者:画染绝

    第10节

    方思明默然,月色银辉,夜风刮过屋檐,落在汗shi的身上,当真是冷。冻得月白一哆嗦,越发抱紧了方思明。

    “小大夫若是愿意,便拿去。”

    姓,名,身份,家,那都是朱文圭给他的。

    方思明未曾想到会有一日,会有一个人,会在他这里找寻与这人世接连的根。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名“丹青赋画染绝”,私信“月白”

    第19章 第十九章 交易

    第十九章交易

    月白软软的伸出手摸了摸身边的床铺,什么也没摸到,被褥都凉透了。他猛的睁开眼,清醒了过来。

    他撑起身体,意料之中的疲累,酸痛却不是特别明显,方思明帮他上了药按摩了身体后才休息的。

    他慢吞吞的下床,床头摆着整齐叠着的月白衣衫,月白拿过穿好。屋子的架子上清水帕子齐全,水还是温热的,月白取了帕子洗漱。打开门,小院空空,依旧不见人影。

    躺椅中间的小几上摆着一碗热粥两碟小菜,还冒着热气。月白锤了锤腰过去坐下,粥边压着一张纸条,上头的字迹凤泊鸾漂,力透纸背。观其潇洒飘逸的笔势,嗯,是方思明的字迹不错。

    上头话不多,意思约摸是让他出去走走,晚间再回来。月白将纸条仔细收好,不疾不徐的用了饭,收拾好碗筷,小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昨晚闹得太厉害了些。月白揉揉自己的脖子,两条长腿还略微发软。他从房里提了个小药箱,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空空荡荡活似刚遭了劫匪被一洗而空。

    他勾起唇,心情莫名的好起来。他出门望着高升的日头,有些幼稚的想若是下一刻这太阳便落下了山去便好了。

    姑苏很热闹,月白提着药箱在路边听着人声嚷嚷,走得漫不经心。不过半盏茶的路,硬是让他磨蹭了一盏茶时间才到。

    他走进一家门前冷清的医馆,一个掌柜一个大夫并两个伙计都无所事事的发呆。正对着门口坐着的大夫首先发现了他,站起来喊了一声:“东家。”

    月白点了点头,他小心的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这些路后头还是有点疼。月白估摸里头那枚扇坠的功劳不小。

    两个伙计与掌柜的也赶紧打招呼。月白都和气的应了。他走到那位中年大夫身边空着那张桌子上坐下来,从自己的小药箱里拿出软垫摆上,伙计也将笔墨纸砚端了上来。月白道了谢后,便自顾自取了本书翻着。

    大堂里静悄悄的,一早上好不容易来两个客人也都到了一看就年长的大夫那儿开了药。月白就跟什么不也晓得似的,专心的翻书。

    他既然想要在这姑苏城安定下来,自然要为自己寻个事情。一到姑苏他便买了房子,开了个药堂。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一点小病小痛上,便花价钱请了位医术还说得过去,又没家底自己开间要铺子的李大夫。

    姑苏城里老牌的药堂便有好几家,其他药铺大夫更是不必多,只多不少。月白这铺子的四周便有好几家。他工钱开得高,可小半个月下来药堂里生意冷清得怕是一个伙计的工钱都赚不到,也不晓得他图什么。

    月白不过是图个自己高兴。他手上的银子便是他下半辈子只出不进也足够他锦衣玉食的当个败家少爷。他不介意养个药铺子,闲来无事过来坐坐也好。这姑苏城里,有一座小院,有一家药堂,便有了他当真落根在此处,有了自己的一个身份一个做事的地方。好像他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安稳喜乐的人。

    月白说是东家,除了挂牌匾那一日,这是他第一次过来坐诊。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在医学上跟是如此。人家一见月白这年纪便觉得不放心,这才多大的一个年轻人,能读过多少书知道多少病见识过多少症状,看着就是个没经验的,让人不放心。

    一个上午过去,月白桌前自始至终空无一人。月白也不在意,倒是李大夫似是为难有话要说。月白估摸他也不过是劝慰他年纪小再好好学学之类。月白想想还是躲了,正好时辰差不多了。他招呼了伙计一声,自己收拾了桌子,提着小药箱去了后院。

    月白要买自然是将这一座宅子都买了下来。后院的房间用来给伙计掌柜等休息用的,李大夫若是愿意也可以在这里休息。月白自然也有一间房间,只是月白没准备进去休息。

    院子靠近大堂的一头晒了些草药,一路走过去,在围墙的边上有个花架,花架下头安了石桌石椅,最是适合下午的时候坐着休息用电心。

    月白刚做下来,伙计便手脚麻利的端来了热茶点心,还问他要不要他再去酒楼里打包些饭菜来,这都午时了,总不能只吃点心。月白笑了笑,给了他些银子,让他去帮李大夫与他们自己买些饭菜来,多余的银子算是给他的辛苦费。

    伙计晓得自己这东家家底丰厚,也不晓得是哪家的少爷就是对做大夫感兴趣,才开了这药堂。其他药堂酒楼的伙计哪里有他这工钱这待遇,可不可了劲儿的讨好东家。当即一口答应了,心里琢磨着东家可以不要,但他必须给买好了来。

    伙计出去没一会儿,也不过是月白斟了杯茶吃了块云片糕的时间,便听见一道娇娇的女声自高处传来:“先生果真准时。不知,我万圣阁的小小提议先生考虑的如何了”

    茶水“咕嘟咕嘟”的从茶壶口落进茶盏里,月白从容的沏茶作亲请道:“区区对万圣阁圣药神往已久,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区区的脾气古怪,与万圣阁是合作也好是交易也罢,区区做事不喜欢被指手画脚。”

    为万圣阁研制圣药他不答应也必须答应。不凭其他,单单只凭方思明是万圣阁的少阁主就足够了。

    林清辉在他与方思明分别后的第三天找了上来,话里话外都是威逼利诱。

    他孤身一人,若是万圣阁当真与他不死不休他未必能与之抗衡,更大的可能是在他找到帮手之前便被暗杀。纵是他满身□□,只要万圣阁阁主一道口令,便足够方思明前来杀他。

    人人都以为他跟着方思明是为研究天阉之体。也对,初识却是如此,他们的确了解他。邪医么,自然是唯有千奇百怪的病症残疾能引起他的兴趣。

    以万圣阁阁主亲口答应月白为方思明医治为条件,交换他为万圣阁效力一时。从此以后月白再不有病人不配合的烦忧。多好啊。若是从前,月白会这样觉得。省了多少力气多少麻烦。

    可这些人从未想过方思明愿不愿意。方思明的荣辱方思明的尊严方思明的喜乐在他们的眼里都是可以随便利用随意交易的东西。

    真是令人愤怒。

    林清辉这个女人很会做生意。她ji,ng准的抓住他人的痒处,进退合宜,在许诺对方好处的同时达到自己目的。月白不介意自己得手之后其他人能得到什么东西,他原本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

    可惜,林清辉视方思明为大敌,她要向上爬要在万圣阁阁主面前露脸,必定损及方思明。这是月白不能容忍的。

    林清辉手肘搭在石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身姿玲珑好若无骨。她状似苦恼:“这哪里敢。奴家不通药理,哪里有同先生讨教的本事。”

    月白微微一笑,声音清冷如冬日泉水:“我不喜欢同人绕来绕去的,很浪费时间。两个条件,第一,我帮你们万圣阁只是完善圣药,不是卖身。第二,我看在思明的份儿上答应了这件事,圣药所有的缺陷成果我都只告诉他一个人。”

    那她多番忙碌岂不是为了方思明做嫁衣。林清辉心下恨极,咬牙吞下这口怒气。开始反应过来,这邪医与方思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先生此话何意?我万圣阁一向以礼待贤才。只是少阁主他深得老阁主看重,日理万机。妾身对先生神往已久……”

    “我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可以就是可以,不答应那便作罢。只是这件事林夫人可以自己做主么?站在万圣阁阁主的角度无害反而有利,思明医术高明,以他来牵制我,再适宜不过。林夫人放心,累着谁我也不会累着思明的。”月白启唇是温润的笑容,再和气不过。但字字句句都犹如针扎,彻底得罪了林清辉。

    林清辉五指成爪快得如同鬼魅。在月白眨眼间便从他眼前消失,转而到了月白的身后。她尖锐的指甲卡住月白跳动的脉搏,她凑近月白的耳后语气森寒:“先生可知道我这手掌不大听话,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掐断了您这细脖子。而我大可以回复阁主,先生拒绝合作,我只好动手以除后患了。”

    月白抬起眼,头顶的太阳略微朝西偏了一些。时间这东西实在是太磨蹭了,龟爬都比它快。

    “我晚间有约,可不能推。”月白好像全然没有感觉到喉咙上被压迫的窒息感。他慢悠悠的往口中塞了口云片糕,在林清辉耐心告捷之前点了点林清辉面前碰都没有碰过的茶,道:“里面我加了一味东西,我叫它双生香。香为毒,味为解药。可惜林夫人嫌我这儿的茶粗劣,不肯入口。”

    林清辉倏然收手,她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浑身似是被抽了骨头倒在地上,再强大的功夫也难以使出来。她恨恨的盯着月白,脸颊微微抽搐,心中将月白挫骨扬灰,面上也没有显露出来。她最识时务,当即千娇百媚的倒在地上,唉唉呼道:“奴家冤枉,舍不得先生亲手沏的好茶被妾身糟蹋了,才多嗅了几口茶香聊以慰藉……”

    这名为双生,是因为要两味药夹杂才可成毒,且来的快去的也快,时间并不长。不过月白可不准备告诉她,茶中无解药却有其他的功用。

    有些人你同他说一辈子的废话都是珍贵的,有些人你同她闲话片刻都觉厌烦。

    可惜纵然这个人对方思明颇有威胁,他也不能动她。毕竟,他不能同万圣阁结仇。

    月白将茶水喂到林清辉的口中,林清辉迟疑片刻还是喝了。果然没片刻便恢复了一二力气。月白拢了拢略松开的领子,挡住脖子上不太明显的痕迹。

    他待林清辉能够自己站起来后才开口道:“方思明是付出代价的人,那么也理应是得到回报的人。他什么也不缺,求的也不过是一样东西。林夫人,有劳你告诉老阁主我的意思了。”

    林清辉心中记恨月白,但她不是莽撞的人。这桩仇,她早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她启唇一笑,如同一颗熟透的果实,散发出馥郁的芳香,“先生客气了。”

    月白彬彬有礼的行了一礼往前院去了。他提着自己的小药箱,身形纤瘦,白衣清俊,热烈的阳光之下也透出一股骨子里的冷淡来。

    林清辉咬着牙,盯着月白坐过的石凳。好,好一个邪医,是她大意了轻敌了。不过人可没有办法狂一辈子,我等着你的那一天。届时妾身必定奉上大礼以谢今日盏茶之恩。

    林清辉飞跃过屋檐,消失在高高低低的屋檐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月白:哼╯╰敢利用我家老攻让他不开心,我就让你竹篮打水。所有伤害思明对思明不利的人都是我的敌人【龇牙】【哦不对,掏□□】

    第20章 第二十章价值

    第二十章价值

    月白数着指头,踩着时辰回了小院。他一推开门便看见了从墙头落下的方思明,于是笑容便自然而然的爬上了脸颊。

    他反手合上门,笑道:“这可算是心有灵犀?”

    方思明的面色不太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苍白。可在月白望过来的一瞬间他便扬起了一个笑,一个下意识的伪装真实的笑容。

    “自是算。小大夫回来的恰好。”他拉过月白的手往房间走,“摆放了些个物件在房中也不晓得能否如小大夫的眼。若是不好我们便换。”

    月白随手将药箱放到桌上,见原本空荡的房间拉上了帷幔,浅浅的蓝色,比月白色深一些比天空浅一些。置物架上摆了些摆件,位置皆得益。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月白也认不出那出自哪位大家,只觉得雅致。床头柜子上头又架了一个两层的置物架,其中一个空着,一个正放着月白的大药箱。

    方思明将月白的小药箱拿了过去,摆在了第一层。月白跟过去瞅了瞅,发现置物架的侧边还有几个小小的暗格,估摸是给他放小药包用的。这人当真是心细如尘。

    方思明此时面色缓和了许多,清朗中带着一丝哑的嗓音在压低声音时显得格外温柔。

    “小大夫觉得如何?”

    “你打理的我都很喜欢。”月白抿着唇笑,他拉住方思明的手,掌心相贴,“还有呢?”

    方思明牵着他望外走,道:“书房中我摆了书架桌案,小大夫看看可要再添置些书册。”

    月白跟着方思明逛了一圈,处处点头处处满意。直到从厨房出来,唯剩下一间药房。方思明拉着月白走进去,月白目光落在大变了模样的药架上,觉察出违和来。方思明在其他地方都是以原来的基础往里添,连物件的移动都少,可他的药房,一个大夫月白最重视不容得他人添足的地方,方思明竟将他的整个药架都换了个新的。

    月白原以为方思明连他药房的一粒尘土都不会碰。不过,这才是好事。药材药方再重要,到底比不得方思明。

    方思明的分寸一直拿捏的很好,比他好多了。怎么今日做出这么大的动作来。

    “方某瞧小大夫原先的架子旧了些便动手换了个新得的。里头药材也是方某自作主张藏的。可有错漏之处?”

    你又在试探了。你晓得的我这一生除了医术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原本除了这个我也确实再没什么好在乎的了。你了解,于是算计。

    面对方思明的笑容,月白抬眼低笑了一声。他望着方思明深邃的眉眼,在其中找到了压不住的y郁。于是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冰凉的指尖压住他温热的眉心,眼眸中满满当当都是这个人的面容。

    他说:“自作主张便自作主张吧。这里也不是什么禁地,我能做的事情你同样都可以。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倒是书房,只摆了一个人的桌案,我若偶尔去坐坐,挤着你怎么办。”

    方思明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腕,月白突出的腕骨抵着方思明的掌心,硌得他都觉得疼了。

    “我日后得将“醉不归”掰开来碾碎了一点点摆弄,只怕书房药房两头都得转着。不若这样,你在书房为我挨着你加一张桌子,最好我一抬头便能瞧见你。我在药房多支一个炉子,你一偏头就能看见我。好不好?”

    月白轻声细语的,竟有两分撒娇的意思,当真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哦不,是方思明前与方思明后。

    方思明眸色深沉,好似研磨开的墨,他背着光,于是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里也找不见人影,只有无尽的黑沉。

    “小大夫,你可知答应万圣阁的合作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只要与万圣阁牵扯上一天,那这一辈子就都别想把自己摘干净。”他开口,本就偏冷的嗓音越发的寒凉。但其中没有戾气。

    月白指尖蜷缩划过方思明突出的眉骨,落在那双凌厉的凤眸上。

    “方公子,我将自己给你的那一刻起我与万圣阁便撇不开关系了。”

    屋外的夕阳垂死挣扎着最后的时间,暖黄色的光透过窗户将面对面站立的影子拉得极长,乍一看好似两个人融合成了一个。

    方思明抓着月白手腕的手一松,月白反手握了回来。他捏着方思明带着薄茧的指尖,道:“林夫人一定已经将消息传到了你这里。既然逃不过,那将这桩功劳赠与你我也欢喜。有你在我做事自然尽心,你大可随时来瞧。万圣阁的许诺我不会放在心上,方公子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说过的,绝不会勉强。我等到你心甘情愿信我为止。与万圣阁合作,也不过是换一个光明正大与你同路的机会。”

    方思明望着面前这个将清冷驱散的月白大夫,竟有些记不得初见时他看他时究竟是什么样的眼神了。

    他指尖一动抽回自己的手,道:“我以为,小大夫是个聪明人。”

    月白偏头望他:“思明,我饿了。你做饭的手艺如何?”

    这便是不愿意答了。

    方思明心口倏地好似被蝎子蛰了一口,疼极了又带出麻来。

    他套上温和的皮,勾起薄薄的唇,道:“那便去寻吃食。不才手艺不ji,ng,只好委屈小大夫先用些外头的吃食。”

    月白仰着脸似是在思考,方思明便耐心的等着,等了片刻月白一点头,道:“要落梅居的八宝鸭与百花粥。”

    方思明说好。

    不过一盏茶方思明的下属便提着食盒回来了。两人将厨房的桌椅搬出来,就着渐升的月亮尝着美酒美食。

    夜间两人洗漱过后,方思明又帮月白涂了一回药。月白趴在床上将注意力放在对面的挂画上。

    待方思明收了药瓶放进床头的暗格里,他才晓得那么多格子的真正用途。

    于是懒洋洋的开口,道:“我还以为你做暗格是给我藏药包的。”

    方思明在他身旁躺下,道:“原来是。后来发现放些其他东西也很方便。”

    月白笑了,脚尖蹭了蹭方思明的小腿:“劳烦方公子熄灯。”

    方公子一番手掌,烛光立时灭了。房中唯有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的洒了一地。

    月白蹭到方思明的身边,头靠着他的肩背,手拉住方思明的胳膊,亲密自然的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同枕而眠许多年。方思明拍了拍月白的脊背,月白笑着闭上眼睛,依偎着身边的人。

    方思明望着窗外透出的月光,那光辉洒在窗上墙上锦被上,第一回被月白的亲密举动激的浑身不对劲恨不得将这人推离一丈远的人好像不是他似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可以拥抱着这个人而后一夜安眠。

    便像是今夜,两个人的体温在同一床锦被里交替,闻着浅淡清苦的草药香他便觉得困意涌上,拉扯着他合上眼睛。

    “小大夫。”

    “嗯?”倦怠的嗓音慢半拍的应了一声。

    方思明听着他在半睡半醒见挣扎的声音不由闭上了眼睛,唇畔牵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

    夜色宁静,唯有风。风刮过窗柩,带起隐约的人声,窃窃似是情人间的耳语。

    “明日圣药便会送来,不会有药方。义父喜欢考量一个人的能耐再做计较。我明日一早便会离开姑苏,约半月后回来。”

    “唔,好。”月白抓着方思明的衣袖蹭了蹭,“会让老阁主看到我的价值的。”

    方思明觉得那一刻的他心是空的,脑海也是空的。只是凭借着心口将散未散的蝎毒余韵,说着自己也难以理解的话。他突然很想伸手,握住着一刻的宁静。

    在知道义父以自己为交易时愤怒么?自然是愤怒的。只是这些年他看得足够清楚,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根本没有被爱的资格。他应该庆幸,在义父哪里他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可他又想,月白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的身上有什么是月白需要利用的。想了许久,他一点也没有找到。当唯一能够让月白感兴趣的地方都再无法与月白的所作所为契合的时候,便是方思明也有一瞬间的迷茫。

    “待我回来便又要烦劳小大夫施针救治了。”

    迷迷糊糊的月白倏然清醒,“你说什么?”

    方思明侧身将月白抱在怀里,手生疏的拍着月白的脊背,“没什么。先睡吧,待我回来再同你说。”

    月白一时反应不过来。方思明顿了顿,又道:“桌案明日会有人送来。你周围都是我的下属,不必避让林清辉。”

    原来你这个人当真温柔起来是这个模样的。月白倾听方思明鼓动的心跳,点了点头。他不大敢说话,怕说错了话,身边这个人就又要跑了。只好忍耐着,压着满腔的欣喜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一句,够不够甜!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胜败

    第二十一章胜败

    第二日,哦不,是半夜,月白捉住了要悄悄离开的方思明。硬是帮着方思明系好衣带绑好腰封才躺回去继续睡。在睡着前还成功讨到了一个吻,印在额头。

    再次醒来之后月白便陷入了少有的忙碌之中,他憋着一口气要赶在方思明回来之前将圣药初步的药方用量与缺陷研究出来。

    夜以继日之下,他成功写出了一整张圣药的药方,并凭借自己几次亲身品尝的经验发现圣药缺陷甚大。一不小心用过了量不但达不成控制人的目的,还容易使人痴傻或是猝死。

    林清辉在月白写下药方交给方思明留下的人,让他们交给朱文圭的第二日便来了。她来带他去见朱文圭。

    那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应该只是朱文圭暂时的落脚处。林清辉在门外接引他进去。院子一路走过去除了树多花多假山多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月白什么听声辩位的本事也没什么高手的内力,只能靠着隐约的感觉猜测这院中的角落里藏着数不清的人,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

    林清辉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腰间手指都带着金属的饰品,于是哪怕她的身姿再玲珑步伐再婀娜,也带着江湖气。纵然她容貌姝丽一颦一笑都风流雍容,也挡不住作风里的利落。

    她算是吃透了月白的个性,一路上除了该有的介绍多一句话也没有。到了有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下属站岗的门前时她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道:“先生来的凑巧,恰好少主也回来了。”

    月白往了她一眼,却品不出她笑中意味。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回道:“是巧。”

    见到林清辉在门外的两个黑衣护卫抱剑行礼,林清辉先进去请示了老阁主才开门让月白进去。

    月白一进门目光便紧紧的黏在了地板上,准确来说是地板上跪着的人身上。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哪怕只是在街上擦肩而过他都能准确的回忆起那人的脸上长了几颗痣。他认出一个人不奇怪,认不出来才是怪事。

    可现在跪在那里的人是一个他不需要回忆,也不需要从千篇一律的记忆力拎出来,他本身就是那些黑白画卷里的色彩。现在这个人垂首单膝跪在冰凉的地板上,黑乎乎的一团好似只是一团影子。他的衣摆处略微有些水渍,边上是残茶与白瓷杯的碎片。

    月白可以闻见空气中淡淡的散不去的血腥味。

    他瘦了还受伤了。仅凭这两点认识就足够月白冷了脸,不管不顾径直走到方思明的身边。

    月白抓住方思明手腕,方思明垂着头一言不发。月白正要探脉,便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上座传来:“邪医大驾,有失远迎。”

    此时应当如何做?说是合作,可朱文圭身为一阁之主,月白一进门便该先行行礼,报上家门。可惜现在月白没有心情。

    他一言不发的从袖中掏出一瓶药来,捏着药丸送到方思明紧闭的唇边:“内伤外伤一样不少,方公子的医术是白学的,还是我的药包是白带的。不晓得自己斟酌着吃么。”

    方思明跪在地上,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沉默的身姿跪拜在朱文圭的脚下,恭敬的近乎卑微。

    房间之中蔓延出无言的寂静,落针可闻。月白举着药丸沉默片刻,取了帕子倒上药粉正要压在方思明额角的伤口上。方思明一偏头躲了过去。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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