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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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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在挂机 作者:笨笨8368

    第6节

    每个海贼们回来的日子都是城镇居民们的节日,海贼的家人们欣喜于顶梁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商贩们则趁机大赚一笔。船上好多人连抢到的是丝还是缎都分不清,更别说茶砖的优劣,金银的纯度了。葛昏晓和张妄一路上都能听见商贩们在商量符合抬高价格,以次充好忽悠上岸的海贼们。

    和每个从海上归来的日子一样。

    即使弄了个海贼团,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张妄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他越想越不开心,兴致缺缺,百无聊赖。

    “老病鬼,我腻了。”他突然道。

    葛昏晓很习惯他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平静地和他商量:“跟着你的海贼们怎么办?”

    他早料到张妄没长性,前几年海贼最红火的时候就去铁匠铺子给他打了个小金印,专门做了个挂环儿,就等他不想干的时候挂房梁了。

    “你儿子不是喜欢吗,送给他好了。”

    葛昏晓和邱月的儿子,取名葛浩仁,老病鬼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医术,当个真正悬壶济世的神医。可惜,被张妄养成了个大号熊孩子。没张妄年轻时聪明,却一样的熊。

    葛昏晓还低头琢磨着海贼的继承问题,就听张妄接着道:“对了,这回出海他遇到个女人,再过几个月你就能当爷爷了。”

    老病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把抓住张妄的胳膊:“你说什么?”

    “他让我给他保密,”张妄笑出满口大白牙,“但我觉着他都决定和那女人过日子了,不告诉你多不好。”

    葛昏晓的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特别没追求,若说有什么能让他奋斗一下,就只有他那熊儿子了。

    他拉着张妄直扑港口,沙滩上还一瘸一拐的腿跑起来贼利落,正瞅见葛浩仁小心翼翼地扶着个浑身黝黑的女人下船。

    那女人是真黑,黑得都看不清脸,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比之下极其诡异。反正在葛昏晓眼里,简直黑釉花瓶成ji,ng,还是化形没化好的!

    “我就说你这身皮太白,天天看着容易做噩梦,你看浩仁这不就被你白出这么个喜好来了吗?”张妄在葛昏晓身边念叨,“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你俩的肤色混合一下,估计和我差不多,绝不会被人当怪物。”

    葛浩仁看见葛昏晓,连忙挡在媳妇前头,道:“爹。”

    那黑媳妇大概听不懂这边儿的话,见丈夫浑身肌r_ou_都绷紧了,握住绑在大腿上的匕首,戒备地看着葛昏晓。

    葛昏晓气得雪白的脸都红了,手指颤抖地指着女黑人:“她谁?”

    葛浩仁梗着脖子大声道:“我媳妇儿!”

    “你再说一遍!”

    “我媳妇儿!”一遍还不够,葛浩仁抓住黑人的手不停道,“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我媳妇儿……”

    在接连不断的“我媳妇儿”声中,葛昏晓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十九章:多年后(上)

    齐家坐落在城南无数大大小小的落魄门第中,用雪白的粉刷墙,朱红的大门上春联已呈现老旧的暗色,黛色的瓦片依旧齐整,那是一种规整的老,让小六儿想起仰面躺在龙床上的晁勤帝——灰白色头发被宫人细细往后笼在枕头上,绣满金龙的被沿平直盖在肩膀上,一丝褶子都找不到。因为被子下的人早过了睡觉乱动弹的年岁,翻身都艰难,又有人时刻照料,一有不规整的地方立刻整理齐当,反而没有活气。

    “小六儿,你觉得,这里面住的会是什么人?”

    年迈的老妇牵着不足十岁的孙儿,睿智的眼睛望向那扇大门时,带着一丝丝小姑娘样的期待与憧憬。

    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可爱童子板着脸道:“皇祖母说过,这里面有能够拯救国家的人。”

    “一个懦夫一个逃犯,有什么资格谈国家?”老妇握紧了童子的手,语气严厉,“更何况,这个国家还没到要他拯救的时候!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你,未来的皇帝。”

    童子吓了一跳,点头道:“是儿臣说错了,车骑国地小人少,不足为虑。”

    老妇摇摇头,上前敲门:“这就是我带你来的原因啊!”

    来开门的是个圆脸年轻人,看见老妇和童子,脸色大变,膝盖下意识弯,却不得跪,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请两位稍后,待我问过我家主子。”

    “他们……都还活着吗?”

    老妇冒险带孩子出来,竟连来探望的人是否健在都不晓得。

    看门人并不敢请两人进屋等候,但态度很恭敬亲近:“葛大夫身子骨很硬朗,早上刚从城西走回来,喘都不带喘。老爷身上旧伤不少,y天下雨就疼,前几年开始用阿芙蓉。”

    “阿芙蓉?!”老妇瞪大眼睛,“他怎会堕落至此?”

    阿芙蓉产自海外,价比黄金,寻常人听没听过,看门人也不明白,只道:“葛大夫说可以。”

    看门人去通禀,老妇拉着童子的手,神情恍惚,一时愁眉苦脸,一时皱眉愤愤,一时释然带笑,嘴里喃喃道:“荒唐,老了还这么荒唐,还有葛昏晓那老病鬼竟越活越瓷实不成?”

    没一会儿,大门重打开,一个剑眉虎目,满脸匪气的老人亲自迎出来,或者,堵在门前。

    他手中拿一把青铜剑,剑上还残着红,穿敞旧的焦黄衣裳,望着老幼的目光就像看两块r_ou_,死r_ou_。

    “你们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那语气,小六儿直觉的知道,他真的不介意光天化日就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老妇老树样扎根在门前,昂首挺胸:“那我要看他的尸体。”

    “烧成灰了。”

    “看骨灰。”

    “埋了!”老头儿话音未落,一步迈出,手中毫无光泽的长剑带起沉重的风声,呼啸砍向老妇纤细的脖颈。

    一道血痕。

    一道锈迹斑斑的青铜剑留下血痕。

    力沉、风响、铜重、剑快,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小六儿吓呆了,好一会儿才被掌心的凉意惊醒。

    一老一少两只手一样凉,出汗,但老妇的表情依然那么倨傲,梗着流血的脖子,不再清脆悦耳的声音充满威严:“我不怕你!你除了杀人和玩乐,还会什么?”

    老头似听到了世间极其好笑之事,笑道:“你怕就怕,不怕就不怕,与我何干?太后大驾光临,小庙容不下大佛,我怕你还不成?快滚!”

    如果真不怕,何须穿着平民服饰处处拿太后腔调?莫非他这退位之君还敬畏自己的前妻?

    “这是你的孙子,本朝未来的皇帝。”老妇松开手,将小六儿推到自己身前,“和松儿当年一样的年纪。”

    张妄皱眉看看满脸懵懂的小六儿,特别是他腰间用红丝悬挂的白色小瓷瓶,目光晦涩难明:“小个子快死了?”

    小个子,邱月以命相博的小皇子,当今皇上,全名张柏穗,小名小个子。他爹是骨架子很大的小葛子,他是从娘胎里出来就跟小病猫似的小个子。

    那年为葛昏晓冒险进宫看孩子的事,张妄和老病鬼大吵一架。老病鬼青白着脸,双目发红,吼到喉咙沙哑,仍站得稳当,中气十足,吵完后两人在院子里欢好。直到ji,ng疲力尽,老病鬼才哑着嗓子告诉他,即使华佗在世,这个孩子都活不过四十岁。

    “邱月一封一封用自己的血把脉案抄下来都得不到回音。都说宫里女人狠,你们这些男人更狠。”

    张妄神色几番变化,猛然转身道:“进来吧。”

    进了院子,前后三进,大而冷清,院子里种棵大枣树,下面一张摇椅,旁边还摆一小桌,放着小碟酱r_ou_干并一只酒葫芦。

    张妄坐在摇椅上,整个人仰躺,帮自家老伴儿解释道:“他重亲情,邱月用血抄脉案,他更不敢看,是知道自己救不得,看了徒惹伤心。当年要不是葛昏晓问我要了遗诏,那孩子根本生不下来,权倾天下几十年,邱月还要奢求什么?”

    那年张松遇刺身亡,贵妃悲痛难已,在儿子身边守了整整三日。等她重新振作,张妄剩下的两个皇子,三皇子已经被王婕妤鼓动离京,连王爵都不曾要,近乎逃命;四皇子母族太强不便掌握;最离奇是五皇子竟然死了!短短三天,只剩下苏媚和邱月肚子里的两个。

    这时候邱月拿出“遗诏”,与贵妃长谈半日,最终定下了江山归属。

    张柏穗是当真体弱多病,和葛昏晓在宫里时一样,一年至少两百多天卧病在床。两位太后,贵妃垂帘听政,邱月执掌后宫事宜,直至今日。

    老妇人拉着童子,自己在石凳上坐了:“谁能眼睁睁看着亲身骨r_ou_死呢?总得拼一把。你捅松儿那刀,离肺三寸,刀口恰好两指宽,两指深,我好些年一闭眼就听见他在我怀里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总觉得手shi漉漉的,全是血。”

    张妄冷冷道:“和行刺我的车骑国刺客同样的刀、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度,我在宫外遇刺,孤立无援都没死成,他在宫里什么都不缺,倒死了。可见是个废物。”

    张松敢勾结车骑国刺客杀他,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我把御医都杀了。”老妇,曾经的惠妃、贵妃,现在的太后淡淡道。

    “让柳如风试了吗?他吹牛吹得不错。”

    “他说自己不擅长刀伤,后来带兵征讨车骑国,很风光了一阵。但朝中有人说邱月入宫前与他有私,还生了孩子,被急召回宫,没上殿就被毒死了。”太后叹息道,“阵前换帅,内部又不安稳,竟致前线惨败,两万大军损失殆尽。”

    国库空虚,全赖前线势如破竹支撑军心,以战养战。一旦战败,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断粮、营啸和逃兵。

    张妄歪头笑道:“老子文不成武很就,朝中那么多武将,吃干饭吗?”

    “党争。你不止留下武将,还有无数只会溜须拍马的蠢材。你死了,那些人有的张狂起来,有的激流隐退,有的继续胡说八道,还有的被新贵斗垮……当时谁能想到车骑国弹丸之地,竟成大患?”

    两人都沉默起来。

    本朝偌大土地,竟被车骑国军队肆虐近半,如果不是车骑国人少无法占城,后果不堪设想。

    张妄闭上眼:“我想过回来,被病鬼拉到海里,当了好几年海盗。他说人心难测,战败时人们传扬我的威名,只是因为张妄这个人已经死了,不会和他们抢利益,如果我真的死而复生,他们又该怀念会怀柔的新帝和太后了。”

    “他事不关己,眼神清楚虽清楚,到底无情。能保张家大好河山,小小虚名又算得什么?”太后皱眉道。

    “你不会对付我?”

    “……”太后久久不能回答。

    她今日恨张妄不曾回来领兵,只因大患已成,多年前总想着只要国内上下一心,车骑小国弹指可灭。那时张妄执掌兵权,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熬了那么多年,一朝翻身,这滋味我最懂,那时候可不是最舍不下吗?”张妄笑得潇洒,一身轻松。

    太后柳眉下压,细细的眉梢锋锐如柳叶小刀:“但你败了这国就一走了之,而我会留在宫里,做你懒得做的明君。我会亲眼看着车骑国灭国,我们的国家兴盛,百姓会传颂我的名,直到千百年后。”

    她言语里的轻蔑让张妄生怒,这个女人凭什么那自己跟他比?

    他坐起身,张开手臂:“我舍了这中原山河,自去外海重开基业,没有什么列祖列宗,更没什么圣人之言、天理伦常,无数岛国的王对我跪拜,每到一处都有人奉上当地最珍贵的宝物、最美的女子。他们不叫我天子,叫我海王,岂不比在皇宫里空耗青春好多了!”

    第二十章:多年后(下)

    “打个赌吧。”

    话已至此,太后反而收敛锋芒,脸上的表情可以隐去,但通身威严犹在,端庄肃穆。如果说张妄是长鹰击空、龙游大海,她就是钉在本朝江山下的定海神针。

    “你肯定猜我是来请你回去的,但你猜错了。半年之内,我让车骑国滚回他们的乌龟壳里去,而你,让葛昏晓去找他和柳如风的师门。我年纪大了,邱月眼皮子太浅,小六儿稚龄登基,得给他留个撑得住场面的人。”

    “好大的口气。”张妄冷笑道,“如果你做不到呢?”

    太后沉吟片刻,道:“玉玺给你玩。”

    张妄不在乎权势,但他喜欢热闹,天大的热闹。或许是因为一辈子都在“玩”,他年逾古稀,眉眼间的张狂肆意一如当年,太后仍能明了他的喜好。

    “这……”前任暴君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慢慢皱起眉头,摇头叹道,“玉玺麻烦太大,老病鬼刚说要游山玩水,我再来这一出,他真敢停我的药。”

    “你要什么?”太后怕他改主意,问道。

    张妄手指在摇椅扶手上敲击片刻,委实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想要的:“那就把我的名字从张家族谱上删了吧。我那爹忒坏,跟他名字后头老子不乐意。”

    “灭绝人性如你,还在乎小小族谱?”

    “这不生活太圆满,没别的要求吗?”他咧嘴笑道,“老子本来想的是当上太子就挂印而去,他偏不给我太子当,我就偏要当,其实他把那印给我,然后让我拿根绳子一挂,他开心我也开心。”

    葛病鬼多聪明,他专门给他雕了一块印章,虽然海贼头头手底下的小头目根本不识字,印章也不知道啥用。张妄收拾东西走的时候,真拿了根金灿灿的缎带把装印章的袋子挂在房梁上,把接任的葛浩仁弄得很莫名其妙。

    葛浩仁是葛昏晓的第一个儿子,和邱月未婚生子养在别庄的那个。他长得很像葛昏晓,一张老老实实的文士脸,却偏爱跟着张妄到处惹是生非。张妄玩腻了便由他接管海贼船队,还和个黑皮女人生孩子,把亲爹气得时隔多年又“晕”了过去。

    张妄早明白老病鬼身子骨有多好,把“晕过去”的人扔车里,嘴上说是去城里看病,等葛昏晓发现,离大海百八十里远了都。

    哪里都有不同的风景,既然还能跑能跳,何必留在原地。当皇帝时,哪怕他一天只想他三遍,也必须把那些过往都揉碎了一厘一厘整理,而现在他们躺在枣树底下一唠叨都能唠叨一整天。

    那些年谁意气风发,谁救死扶伤,又是谁恼羞成怒无理取闹,谁装病成癖弄巧成拙。喜怒哀乐,富贵贫贱,都经历过,最后走不动了,再回到这座京城,过一段平凡日子。

    “他是谁的儿子?”

    小六儿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莽莽撞撞地打量着张妄,真不像宫里的孩子。

    “苏媚的孙子,她儿子前几年打仗死了,女儿嫁给将领,没一年那将领也战死沙场,怪可怜的。小六儿打小没依仗,等我找到他才发现,倒是极机灵的。”太后望着小六儿的目光充满慈爱。这是她唯一的孙子了,未来的皇帝,最后的寄托。

    张妄目光微动,果然还能从孩子狭长上翘的眼尾找到他奶奶当年艳冠六宫的风华:“你带他来做什么?”

    “我要他见证,见证你的失败和我的成功。”她一双老眼好像在发光。

    “哈,疯女人。”

    他这样说,眼里却头一次显出真正的认同来,现在他有点相信太后真的能让车骑退兵了。

    太后这种注重荣誉和责任的女人,不会允许自己在未来皇帝面前失败。

    这样想着,张妄不由闭上眼,思忖片刻:“车骑国战线太长,你故意引他们冒进?车骑国附近有三十一小国,若能联合他们……不对,我朝和外邦交流不多,他们相安无事多年,不是那么好打动的。”他自己摇摇头,“该是从内政着手,可惜不知道车骑国王有几个儿子……据说车骑人对国内运去的物资来者不拒,莫非,你下了毒?”

    “瘟疫。”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青衫药箱,皮肤白得像细细搓揉得皱起的上等宣纸,耷拉下来的眼睛没有锋芒,低调中又透出丝丝古怪的意味。

    大概是因为,这个老头走路的姿态,太像一个壮年人了吧。

    哪怕张妄,也免不了脚步蹒跚,太后更得小六儿搀扶着才能站稳。

    唯有他,胸膛不曾挺起,头颅不曾昂起,脚步也不沉重或轻快,只提着药箱缓缓而来,眼神虚瞅着三人,自然而然显露出自己的年轻来。

    “逃难来的百姓说,将士们每战后无论敌我收集尸体,将之一齐运到城中,并逼百姓迁移。”

    “不错,瘟疫和刺客,我都安排了,更有诸小国陈兵车骑之侧。他们不愿和车骑打仗,但作为威胁足够了。”太后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丝笑意,很得意,“葛昏晓,到头来,活得最ji,ng神的竟是你。看来找你师门的事,我都不必再派人同去了。”

    “葛昏晓拜见太后娘娘。”老病鬼微微躬身。

    张妄对他招招手:“少装样,快过来瞧瞧咱孙子。”

    葛昏晓有点拘谨,拿眼望坐在他身旁的太后:“太后对我师门感兴趣?”

    “你那三颗火药一颗定了江山归属,一颗杀了一代名将柳如风,剩下最后一颗,我和邱月刮下一点并一颗解药悬赏天下,竟无人能解,如今也算杏林扬名,被称为天下最毒。柳如风……”太后一顿,眉眼间至今抹不去那一丝惭愧与苦痛,“文能拜相武可封侯……可惜年轻气盛。朝中没有像他一样能撑天的臣子,小六儿年幼,我死后,刚刚杜绝的党争恐怕又要复发。我就想着找找你们的师门,说不定还能寻出第二个柳如风来。”

    葛昏晓听到柳如风的死因,眉头一跳,到后来,却慢慢笑起来。他突然对不知何时又躺倒在摇椅上,全没个坐相的张妄道:“谢天谢地,你不是好皇帝,否则我恐怕也得死。”

    主弱臣强,即使葛昏晓真找到第三个同门,那人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天下贤才都盼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却不见史上多少贤才被皇家整治得跟咸菜一样。

    “我和她打赌,赌输了才轮到你去找人。你都觉得我会输?”张妄想的与他不同,神色冷厉,极怒的模样。

    他赢了一辈子,从来只有他不要的,没有他抢不到的。到老来,怎能让太后这个“前妻”坏了自己一世英名?

    葛昏晓淡淡道:“你若为这一时之气相助车骑,最后老死异国,休怪我再找个老太安安生生过日子。”

    乖张老头子被噎住,瞪大眼睛望着葛昏晓:“你敢!”

    老病鬼眉目间冷淡一如当年,挑起半边眉毛:“皇上恕罪?”

    张老头一愣,猛然拍着大腿大笑起来,似想起了无比好笑之事。

    一转头看见小六儿好奇惊叹的眼神,他便指着葛昏晓笑道:“你将来也是要当皇帝的人,需知道一件事,有罪必罚,哪怕当时罚不得,来日,十几年,几十年,哪怕百年之后,这罪我都记着呢。”

    言下之意,昔日老病鬼气他那么多回的大罪,用下半辈子赎了。

    葛昏晓撇撇嘴,又板起脸问太后道:“既然你们已经帮我把名声传扬出去,我师门里的人可出现了?”

    柳如风死于此毒,师门不可能坐视不理。

    张妄躺在摇椅里,懒洋洋地翘着脚道:“前几日有人来杀你,说你谋害同门,我就想着我家老病鬼多善良一个人,这么编排你的人肯定罪该万死,顺手给杀了。你那师门不会只有一个传人吧?”

    葛昏晓摇头道:“一脉单传。”

    张妄一拍巴掌,大笑道:“那完了!”

    他像存心捣乱,非不让葛昏晓和太后好好说话。都道老小孩老小孩,小六儿瞧他这样,不由就想到听ru母说起的,大哭来和兄弟抢夺父母关爱的小孩子。

    大概小六儿眼里的亲近太明显,张妄长臂一捞就把小娃儿抱在怀里,对着呆住的太后和葛昏晓,笑得满脸褶子都发颤,好得意的模样。

    沉默半响后,葛昏晓才长叹道:“天下奇人异士众多,太后不必太执着于此。”

    “你不懂。他,”她一指张妄,恨恨地瞪着,“狂妄自大,把聪明人都赶走,留下一群光会陪他玩的蠢货,使得他退位后党争不断,空耗国力。为了挽救这个烂摊子,我启用新人,新人又被老人带坏,继续党争,好在柳如风异军突起,帮我孤儿寡母压下乱局……小六儿,离他远点!这不是为君的道理!”

    小六儿先是一惊,下意识就从张妄这个好好玩的老头身上起来,待听到最后一句,居然心中发苦。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在宫中他倾慕的人物总有可取之处,或大智慧或小聪明或胸襟或气度,但今天这个笑得时而豪迈时而小气的老人,在奶奶看来是他绝对不能模仿的人。

    小六儿直觉的知道,如果是张妄,他不会杀那位传说中力挽狂澜的柳如风,因为他能笑得那么真挚,没有一丝一毫的y霾,和小六儿见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葛昏晓对张妄说过,幸好你不是明君。

    而这个国家需要小六儿当一个明君。

    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为国家活。

    一只大手覆盖在六儿的头上:“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连交个朋友都得长辈允许,你死后还指望他干什么?”

    他不当他的祖父,偏要当他的朋友,辈分乱得一塌糊涂。

    接着,张妄又道:“老病鬼,要是我赌输了,你还去找那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师门吗?”

    “你欠下的债,等你死了,我得还。”葛昏晓苦笑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冷心冷肺,但只要他承诺,这辈子都不会改。

    张妄听见这话很高兴:“那你去就找吧,我没杀那人,砍了两条胳膊关起来而已,你喂个药让他带你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他师傅。路上正好散尽家财,居无定所,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跟你过日子!”

    “你命不久矣?”太后听出不对。

    “最多一年。”葛昏晓道,“他不要临死受病痛药石之苦,宁可用三年卧病换一年活蹦乱跳。我本想着再陪他一年就能安安生生回屋里窝着,如今却不行了。”

    太后闻言,怅然若失。

    “事已说定,等他下葬,我就去找师门。太后娘娘请回吧,小门小户,容不下大佛。”葛昏晓看看天色,果断逐客,一手提起还赖着的小六儿,另一只手从药箱里取出个灰突突的烟斗,“你该用药了。”

    ……

    张妄这个名字带着太多传说,凡他领兵,战无不胜,凡他在位,无人敢欺。哪怕税负劳役令民怨深重,哪怕无由起兵史书留名,哪怕暴戾好杀不被人喜,他依旧享尽了这世间的富贵荣华。

    最后,他浑身没骨头样躺在摇椅上,嬉笑怒骂,意趣盎然。

    ——正文完——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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