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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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影忍者][柱斑]他的国 作者:死者葬仪

    第3节

    “请问,这和父亲……”泉奈抬起头,惊讶地问。

    权助示意他起来。——他年轻时在征战中受到刀伤,劈坏了一只眼睛,倒也不会因此遮掩什么,大喇喇地露着伤疤在外面。由于失掉一只眼睛于瞳术上有所欠缺,反令他独辟蹊径修炼体术,极是骁勇善战,后来亦是一群家老中难得竟还存有视力的。此时的老人抽着烟袋,教泉奈坐近了些,思量片刻,才道:“你和你兄长,约是一日里开的万花筒罢。”

    “您也知道了。”

    “所以说田岛他太心急了啊。”老人吐了个烟圈,“若是普通的三勾玉还好,万花筒就是个要命的东西。用得越多,瞳力衰减得越快,斑也算是强者,能支撑着须佐能乎的消耗,你就用不了那术罢。”

    “惭愧,我确实无法使用……”泉奈低下了头。

    独眼龙权助又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烟。

    “死心罢。这样就没办法了。”

    “可之前兄长去医治明明有所好转……”

    “那是因为他没再用眼,是不?”权助摇摇头,“用了眼睛就又会变糟。若是那个医忍足可信赖也就罢了,但你既来求我,怕是不成。”

    泉奈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为什么我们会有这样的眼睛。因为目睹亲人之死才能变强的眼睛……这简直就是诅咒。”

    权助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太厉害,简直是前仰后合,甚至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泉奈用看老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他却浑然不以为意,最后一拍大腿,连烟灰洒出来都不去管了:

    “小子,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写轮眼这个玩意儿啊,它呀,就是我们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祖先给我们的一个诅咒啊。”

    泉奈怀疑地道:“我从没听过这种事。”

    “现在知道这些事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毕竟这远远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权助悠然地说,“我们宇智波自称为六道的后裔——这说法你总听过。”

    泉奈点了点头。

    “传说六道仙人有两个儿子。长子因陀罗,就是我们宇智波一家的祖先。相传他生来强大,擅长各种忍术,谁都觉得必然将成为六道仙人的传人。可偏偏到了最后,六道仙人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留给了他的弟弟,阿修罗。因陀罗非常痛苦,和弟弟展开了长期的征战,可惜最后还是败亡了。从那时候起,因陀罗的后裔就被诅咒了。”

    “为什么……”

    “败者是不可以有过强的力量的。如果不去限制写轮眼的力量,那么阿修罗的统治又怎么可能长久呢?……只是那些都是神话时代的事情了。现在这世上早已经四分五裂,阿修罗的后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只有我们,”权助比了一下他唯一的那只眼睛,“仍然要捱着这个诅咒哟。”

    泉奈坐在原地,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些神话时代的故事都太遥远了,看起来和眼下毫无关系,就算那是诅咒——宇智波家不也一直传承到今天了吗?不,这些并不重要。他将权作讲的那些玄乎又玄的故事驱赶开来,双眼直视着这位老人:

    “那么,真的没有让兄长的瞳力复原的办法了吗?”

    权作的目光极其轻微地飘了一下。

    “没有了。……不要做徒劳无益的事情,这是我们宇智波注定的命运。”

    “我听说你今天去了权作那边。”

    晚饭的时候斑果然还是首先提起了这个话题。

    “只是拜访一下,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泉奈解释。他并没有瞒着斑的意思,但他也料想兄长不会对他的行动感到高兴。

    斑哼了一声。

    “我又不是瞎了。——就算我看不到,你就觉得我打不过那些千手吗?”

    ……你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

    历来自家兄长怎么评价千手柱间的话仍然历历在目,但是泉奈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提醒斑的记性。

    “我当然相信兄长,但是您总是不肯好好治疗。”

    斑的脸上似乎写着“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他本来是极不耐烦这种事情的,就连在战场上受伤下来,只要没人盯着他就会闷头睡觉,似乎伤口只要舔舔就能愈合一样。这时候总是泉奈跟在他身后,帮斑将伤口处理好才放他去睡觉。之前能在高天原中接受那么久的治疗,也是一多半因为对方是柱间的缘故——可惜泉奈这么紧紧地盯着他,他只好端正脸色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医忍的。”

    “我去找。晚上叫他们直接过来没关系吧。”

    知道自己弟弟的固执程度,斑叹口气退让了一步:“可以。找一个不会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的人。”

    泉奈点了点头。

    斑看着泉奈异常认真的申请,终于压下了叹息,转而道:“先乖乖吃饭,蔬菜也要吃。”

    “是、是……”泉奈应着,很想像惯常一般抱怨“我并不是小孩子了”,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和他们此前的许多日子一样。

    最终来替斑医治的是族中的一位年老的医忍。医疗忍术并不是宇智波一族所ji,ng擅的技艺,大约他们代代相传的火遁便隐约预示了这一族性格上的某种倾向:他们总是盛大而暴戾地燃烧而不去顾及可能的后果。

    在老人诊治的时候泉奈一直在外面等候。斑并不会乐意他进去。直到老人出来之后泉奈才起身拦住了对方:

    “请这边说话。”

    他们穿过仅有月色照亮的缘廊。斑和泉奈的居所并不十分阔大,因此泉奈将老人领到最偏僻的房间,确认了四下无人才掩上门回身,问道:

    “请您告诉我,兄长的眼睛究竟状况如何。”

    “极不乐观。”老人也并没有虚言掩饰的意思,“如果再继续像之前一样使用瞳术,只怕再过不久,便会完全失明……”

    尽管是早已预料到之事,泉奈还是一凛:“就没有医治之法吗?”

    老人沉默着。他的目光盯紧面前的地板,好像那木头的纹路里面藏着什么复杂难解的谜题一般。泉奈向前挪了一些,然后深深地低下头去。

    “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请如实告诉我!”

    “泉奈大人……!您不要这样……”

    老人慌忙地想要将他扶起来,但泉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斑是我唯一的兄长,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如果您知道什么方法就告诉我吧,我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做到……”

    “泉奈大人!”

    老人用力地握住他的手。那只手非常地凉,仿佛从死地里爬出来的一具尸体一样。泉奈被他拉起来的时候莫名一阵眩晕。

    “您在发烧——您自己不知道吗?”

    泉奈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这一点。他的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灼着,烧得他的心砰砰地跳动,仿佛一柄小锤子反复砸在他的耳边。

    “我没感觉——”他说,话音还未消失在黑暗之中已经抑制不住地呛咳起来。老人伸手抚着他的后背让他平静下来,泉奈摊开捂着嘴的手,看见上面一摊粘稠的暗色。

    “我是怎么了?”

    他低声地道。

    “您先躺下来……”老人轻声道,扶着他躺在地板上。泉奈伸手抓住了他:“请您如实告诉我吧,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老人屈起手指,按压着他身上的x,ue道。在从外面透进的微薄的光里青年的脸显得那么苍白,带着细微的磷火似的荧光一般漂浮在黑暗之中。他本能躲避着青年的视线,但是躲避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死神是不会等待的。宇智波——或许所有的忍族都是一样,在一个族名之下将黑暗密密地藏起来,只留下仿佛光鲜灿烂的表面和无声忍耐的内里。是啊,忍者就是这样,永远为了保护什么而牺牲什么,永远为了成就什么而割舍什么——在这个充满了战乱的时代忍耐下去的又何止只有忍者而已?

    可是这孩子还这么年轻。

    “告诉我罢。”泉奈再一次请求道,“现在兄长已经……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是血继限界的副产物。”老人示意他不要继续说话——甚至这两句短短的话已经让他的喘息重新粗重了起来,“为了让血继限界能够延续下去,宇智波严格控制着血脉,因为越强的血脉才能滋生越强的瞳力;但这也同时带来了深重的问题,有些孩子没办法健康地长大,有一些则是刚出生就夭折了,就算那些侥幸长大了的,也会在某一刻忽然出现这种疾病……”

    泉奈闭着眼睛。老人嘶哑的声音像一条河流漫过了他,他好像只是随波逐流而无法理解那些字句之中的意思一般:毕竟前一刻他还为兄长的眼睛而担忧着,但转瞬之间情势丕变,他已经没有替别人担心的余裕了。

    他的手攥成了拳又松开。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陌生,几乎不像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样:

    “我还能活多久?”

    小时候泉奈和斑作为兄弟一起度过的时间其实是十分有限的。忍者没有童年,一旦学会行走就要以手里剑和苦无作为玩具,只要能够“派上用场”就要学会用剑刺入对方的喉咙,并有着同等被人杀掉的觉悟。然而因为泉奈身体不好的缘故,他的童年被迫拉长了。

    在兄长们练习忍术和体术,在大宅中的庭院中吵吵闹闹的时候,泉奈总是和母亲待在一起。母亲会抱着他,用柔软的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在他开始发烧的时候教他去睡。那些记忆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极其模糊起来了,他隐约还记得自己曾经将耳朵放在母亲日渐隆起的肚皮上,问她“是弟弟还是妹妹”的事情,但自那之后,母亲的形象就从他记忆中消失了。

    他要到很久之后才能意识到这缺失就是永远的道别。

    那之后他健康了起来,开始履行作为一个宇智波的男孩的所有义务:练习忍术,熟悉兵器,在能熟练地挥动刀剑之后便开始执行间谍的任务。但是他第一次结束任务之后,斑就和父亲吵了一架——他们争执得太厉害,所以泉奈也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争吵的内容。而在斑说出那句话之后,田岛就不再言语了。

    斑说:你要连我最后一个弟弟也夺走吗。

    第二天泉奈在族地边上的树林里找到了斑。被暂时禁足的少年在林间空地上重复着挥刀,在听见泉奈的足音才停下来将太刀收束入鞘。

    「怎么了?」

    斑问,脸上仍然不见笑容,但泉奈却并没有错认兄长眼中的温柔神色。

    「我也会保护兄长的。」泉奈说,这是他想了一整个晚上想出来的结论,「我会变强,守在兄长的身边,一直陪着你的。」

    斑看着他,然后微微弯了弯嘴角。

    「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泉奈合上了手中的卷轴。

    他的胸口仍然潜藏着一团暗暗燃烧的火焰:那炽热已经无法熄灭了。但好在他还有一些时间,能让他完成最后一件能够帮到兄长的事情。

    “我可不想失约啊……”

    他喃喃道,将那记载了关于永恒万花筒的事宜的卷轴藏回斑的书架深处。大概斑并不知道泉奈已经知道、他会将所有想要瞒着泉奈的东西都藏在这个地方罢。

    他轻手轻脚地溜出了书房。白日的阳光明亮地洒落下来,他立在廊上望着远处的蔚蓝的天空。

    “泉奈大人?您怎么站在这里。”

    抱着几只卷轴经过的火核看见他,叫道。

    “又是公文吗?”

    “是啊,要给斑大人看过的。”火核苦着脸,“还有千手家又送来文书了。他们似乎还对结盟这件事情并不死心。”

    “族里的人怎么想?”

    “太难了。”火核叹了口气,“毕竟我们和千手有着太深的怨恨,谁家没有孩子死在战场上呢……也许上一次谈崩了反而是件好事吧。即使斑大人坚持要结盟……我想也……”

    泉奈心中一动。他向着火核伸出手去。

    “将那卷轴给我吧。我来劝一下兄长,让他不要被千手的虚情假意所蒙蔽了。”

    火核不疑有他,将最顶上的卷轴递给了泉奈。泉奈笑了笑,道声多谢。

    ——现在,是实践那个诺言的时候了。

    其之六

    这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并不遵循人们的预期。这是所有要成为忍者的孩童,在握起武器的时候所需要认识到的第一件事情。

    与其如此就不要做太过无意义的预期。扉间总是说。他始终是兄弟中更为脚踏实地的那一个,他从来足够切实,会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同意结盟——制定规范,停止争端,一切在条约和协定下运行。他大概从未试图想象柱间所梦想的那一种“真正的同盟”;如果柱间真的对他说起这些事情的话,大概扉间也只会皱着眉头说——别再讲那样孩子气的话了,别再像小时候一样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能结成协定就已经足够好了。

    而宇智波甚至连这点信任亦不肯提供。

    他们的谈判在第一次会面之后就陷入了僵局。扉间和泉奈作为双方的代表曾经会晤过数次,但踏出第一步是极其困难的。柱间深明结盟所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对利弊的梳理,关键是两方相互靠近的意愿——他一度以为已经建立,而现在看来却又不然。

    他隐约意识到斑态度改变背后潜藏的理由。而那之后他没有再见过斑。作为千手的首领他没办法独自接近宇智波的族地,那几乎和挑衅没什么两样。有时候他会在夜里来到南贺川边,流淌了许多年的河水一如既往,那缓缓的水流并不会将月影扯破。他站在河边,偶尔拾起一块石子试着像小时候一样投过去,却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轻松地度过河岸。

    孩童之时尚且容易的事情,难道长大了就会变得更难了吗?

    千手柱间并不是甘于放弃的人。他做出的决定便从未有收回或更改的打算,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么就去找下一条道路。而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名们似乎终于决定不要再忍耐下去了:新的任务要求千手去破坏一处城塞,那处城塞的位置已经极其靠近火之国势力的边缘,而敌方则雇佣了宇智波去扰乱可能的破坏者。

    这毋宁是来自于大名的某种暗示,毕竟无论哪一方大名都安排了充足的间谍让他们能够截获敌方的动向。城塞不是问题,战争的胜负也没有关系,这一切不过是大名们用来测试忍者忠诚度的工具——千手和宇智波是否已经暗通款曲?谁仍然忠诚,谁又已经背叛?谁可以信任,谁又必须被舍弃?

    对于那些高踞天守阁中、遥遥地俯瞰着血和火的权贵们而言,牺牲不过数字,姓名只是一行黑白的字,再强大的忍族亦无非随时便可丢弃的棋子。

    如果要想改变这一切的话——

    然而战场上是没有时间给他思索的。柱间丢开不合时宜的思绪,纵身迎上宇智波首领丝毫不留情面的斩击,木遁催生的枝条从他身后涌出架住镰刀的刃锋。然后是熟悉的炽热的火焰侵吞过他们之间的空间。

    斑。

    他在心里念着对方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传递一些什么。然而斑只是无动于衷地注视着他,因为运使火遁而展开的写轮眼如同血一样鲜红。

    于是柱间也没有余裕再去想什么了。他们之间的对战,因了对彼此太过谙熟的缘故,所以招式的选择和交换都发生在之间。在命悬一线的刃锋之间,言语反而成为了无意义之物。

    他们初次披着盔甲在战场上遇到的时候,他们仍不比手中太刀高出多少。那一次的相遇和柱间所设想的并不相同,他以为自己是会畏惧于在战场上和朋友相互厮杀的,他也许会手软、也许会想要逃走——这无疑将会被父亲呵斥为懦夫的举动,但是事到临头他却发现原来他是可以对宇智波斑挥刀相向的,只要他身后还站着千手的族人,只要斑身后还站着宇智波的战士,那么他就能稳定地挥出刀:哪怕那刀刃可以轻易切入皮肤筋r_ou_骨骼斩断血脉性命乃至最后一点微渺的信任,哪怕他可能杀了宇智波斑,他的心中也并无动摇,一如对面之人并不曾和他相识一般。

    这认知让柱间感到恐惧。

    那日从战场上下来的时候扉间曾经问他:「没事罢。你的脸色难看得厉害。」

    柱间用手抹一把脸,才意识到手背上沾着不知从何处飞jian而来的鲜血。

    「我很好。」

    他回答了兄弟的疑问,声音冷静,态度毫无动摇。

    那一刻和现下的一刻又有何差别?斑的冷酷和无动于衷难道不是一面映照出千手柱间的冷酷的镜子?软弱的人没办法在这时代长久地活下去,而持续厮杀的话,就必须这样持续地、将自己作为“人”的地方不断扼杀掉。

    斑,我们……

    柱间忍耐着扑面而来的炽热,召唤出木龙冲散了斑的豪火球。燃烧着的木枝擦过他的面颊带来一阵灼痛,他举起手中太刀,踏在木遁的枝条上冲向了斑。

    我们正走着错误的道路。

    斑看起来似乎比他整洁一些,然而他是熟知斑那些细微的疲惫迹象——男人和他一样都到了强弩之末。但男人仍未改变属于宇智波的高傲,他挥动镰刀的动作仍然优雅一如舞蹈,刃锋相交jian出一串明亮的火花。

    到底要怎样——才能重新获得你的信任——

    而就在那一刻,他和斑都听到了飞雷神斩的破空之声。

    斑骤然收刀后跃,不顾一切地纵身奔向他唯一的弟弟。

    “泉奈!”

    柱间望了过去。他看见扉间平板到无表情的面孔,意识到自己的兄弟实际比表现出来的还要更为慌张。他看见斑扶住了即将倒下的泉奈。他看见泉奈的侧腹有一块深色的痕迹正在不断扩大。

    这是最糟糕的发展。

    柱间缓慢地走向他的敌人们。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是多么的疲惫,本来丰沛的查克拉几已见底,他甚至没办法握住手中的长刀,只能任由它孤零零地弃置在那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让我们……将这一切画上句点吧。”

    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牺牲了。

    “只要我们联手,总有一天争战也会销声匿迹的……”

    他说着,怀着最大的期待,和最渺茫的希望,将手伸向了斑。

    其结果可以想见。

    他不太记得他们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只记得扉间试图向他解释什么,然而战场上无论哪一个都是拼上性命去厮杀的,就连他和斑也并没有别的选择。

    “不是你的错。”

    柱间说着,却并没能像个大哥一样,拍拍扉间的肩膀来表示安慰。或许只是太过疲惫了。

    “我只是……不想再和他继续战斗了。”

    扉间少有地露出了动摇的神情:“这能做到吗?”

    “你觉得是不可能的吗?”

    柱间反问,但很快便意识到和扉间讨论这种事并不可能达到什么。他摆了摆手,道,“好好休息罢。”

    “大哥。”

    扉间在他转身离开院子的那一刻唤住了他。

    “如果以前结盟还是可能的话,那么今天……因为我的行动,这已经接近不可能了。斑是多么看重泉奈——你一定比我更加清楚。”

    柱间没有回答。

    他推开院门踏进夜色,犹如踏进他们不再明朗的未来。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柱间并没有得到斑的任何消息。火之国的大名似乎满意于千手的忠诚,并希望借由他们而斩落更大的战绩——如果敌手所依赖的忍者陷入混乱,那么现在毋宁是最好的进攻之机。柱间和扉间率领千手一族将战线不断推进,直到火之国的大军围困了炎之国大名所居的天守阁。

    毫无希望的战况最终令炎之国的大名做出了投降的决定。他派使者送来讯息,希望能得到某种切合身份的体面对待:比如在寺院隐居、度过清贫而不失平静的余生,又或者安心侧身于家臣行列自愿低人一头。

    但火之国的大名却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宽厚仁慈。活着的敌人永远都是潜在的危险,遑论昔日的宿敌。

    武家的事情自然和忍者无涉。那日清晨柱间和扉间在谒见之间外面巡视的时候,便见到有下级武士持着白木盒子向城外走去。柱间意识到那是战败大名的头颅。

    而此时火之国的大名正在他年轻的姬妾身边沉沉睡着。

    “他们要将头颅示众三日。”扉间说,“那之后会将之还给家人并进行安葬。”

    比起连家族都皆尽连根拔起的可能而言,眼下的处置不能算是酷烈。然而柱间注视着那下级武士的背影,却仿佛嗅到了那混杂在优雅的熏香之间的血腥。

    “从此之后,战争将要减少了罢。”扉间道,“毕竟这个国家已经和平了。”

    “希望如此。”柱间低声道。

    然而昨日宴饮上火之国大名的表情不期然浮现出来。男人噙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唯有眼底含着一抹浅浅的y鸷。他的身体在宴会之上,但他的心却早已奔赴了更加遥远的战场。这新得到的国土并不能令这由战争所抚育的男人安枕无忧,反而,就像得到了刀剑的小孩子那样,他开始跃跃欲试地期待着有什么东西可供他斩杀。

    炎之国的大名是第一个。

    却远非最后一个。

    另一边,宇智波家似乎已经放弃了他们的前雇主。

    自然炎之国也试图雇佣了其他的忍者——尽管这个时候很少有人愿意跳上一艘正在倾覆的船,更何况还要和千手家正面对敌。也有一小部分宇智波的忍者留了下来,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不是毫无信义的,但结果不过是增添了千手的战绩。

    于是,没有斑的消息也许还能算是一种好消息。柱间和族人们带着大名的常赐回到族地,意识到他们两族之前那始终持平的天平已经不可逆转地朝向千手倾斜了。

    斑会后悔没有在更好的时间答应结盟的请求吗?(即使斑的字典里大概没有“后悔”二字)而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炎之国,也并未能够及时和火之国建立可靠的关系。他们会离开现有的族地投奔他处的大名吗?还是说宇智波们会暂时放弃那仿佛根植在血脉中的高傲、重新接受千手结盟的建议呢?

    最糟糕的或许是宇智波将决定和千手对立——哪怕代价是全族的灭亡。但在想到这一点之后柱间首先否决了它。

    斑并不是那样愚昧而狂妄的人。他始终是认真地负担着族长的名号,而试图将全部的族人都纳入他的保护之下的——在这一点上,他和柱间是没什么分别的。

    然而当他们到达族地的时候,等待柱间和扉间的,却是来自宇智波叛忍的消息——他们竟肯投奔一直以来的宿敌千手已经出乎意料,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什么贵宾的待遇、而被作为敌方的间谍而严密地看管了起来。

    这两个人声称,泉奈已经亡故,而斑完全疯了。

    柱间并不喜欢待在审讯室里。事实上这样的场合也鲜少需要族长出马,但今天他坚持要亲自问一问这两个逃亡而来的叛忍。

    然后他便听到了那个事实。

    “……斑大人移植了泉奈大人的眼睛,为了获得更加强大的瞳力……”

    “这是……会被诅咒的事。”

    他们说着,仿佛深信宇智波斑已经沾染上不祥的狂气。

    “谁知道泉奈大人是不是伤重不治?谁也没有看到……也许……是斑杀了他……”

    然而柱间决然地打断了他:

    “斑不会做这样的事。”

    屋里一时之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望着他。

    柱间的表情几乎近于怜悯了。

    “难道你们不应该比我更熟悉斑是怎样的人吗?难道你们没有见过他是怎样地对待自己的弟弟的吗?”

    屋里的空气几乎都要冻结起来了。

    “……那是禁忌。”

    终于,一个叛忍抖抖索索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是被诅咒的……决不允许的事情。”

    柱间站在原地。他一度在战场上感觉到的庞大疲惫感再度攫取了他。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扉间也跟了出来,他显然已经做出了处分的决定:“这两个人无法信任。如果对自己的族长都没有最基本的尊敬,又怎么能指望他们会对千手抱持忠诚。”

    柱间只是仿佛毫无目的地望向远方。灰白色的天空上开始积起了云。

    “斑……不会伤害泉奈。一定是——”

    柱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并不熟悉斑的兄弟。他所能记得的只是那孩子过分苍白的脸庞和凝视着斑的时候全然信赖的眼神。一旦意识到别人要对他兄长不利的话,那么泉奈就会露出可怕的表情,就仿佛会随时拔出刀剑斩断拦在斑面前的任何障碍。

    他不怀疑泉奈会为了斑做出任何事情。

    “回去吧,大哥。”扉间叹了口气道,“要下雨了。”

    远处的云层翻卷着,带上了不祥的黑色。柱间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急着移动脚步。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之后他们还有一战的话,那也将会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战了。

    其之七

    “……这是泉奈大人的意愿。”

    斑坐在房间的深处,整个人都笼在y翳之色里。谁也无法从那张脸上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甚至悲伤和痛苦也早已被收敛起来,藏进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

    在他和对面身为医忍的老者之间,放着一只覆着密密的封印咒文的罐子。

    “你们究竟瞒了我多久。”

    “泉奈大人的话……大概是自从您和千手第一次谈判之后开始。”老者说,“而我的话,则从十九年前就开始隐瞒了。”

    斑略抬了抬眼睛。

    “说清楚。”

    “您是否还记得,泉奈少爷在五岁之前一直体弱多病?那便是血继病的表征。如果不是夫人自始至终都疼爱着这个孩子的话,也许他一开始就要被丢弃了。您也知道罢,这就是宇智波历来的做法。”老者平平地叙述着,他讲着这些关于病痛和死亡的事情就仿佛一件最简单的事实,“但是,对于每个孩子都要被‘忍者’的命运所夺走的母亲而言,能有这样的一个孩子在身边,也许是一种恩赐吧。”

    斑默然地听着。他已经不太记得母亲的事情了:那些柔软的记忆太过遥远,他懂事之后的时光似都是和刀剑乃至兵器度过的。

    “在您十岁、泉奈五岁的时候,您的兄弟们在战场上身亡了。当时夫人正有身孕,却因为这个消息而早产了。”

    “我记得。”斑低声道,“她因为难产而故去了。”

    “是,也不是。”老人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那时候夫人说,假如这条性命最终也要逝去的话,不如让它至少去救一个人。”

    斑一言不发。话语仿佛无意义地从他耳边掠过去落入虚空。这一切到了现在难道还有什么意义吗?他所拥有的一切已经从紧握的指间滑落,再不复归。

    “那时候我问夫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告诉我,因为斑是个害怕寂寞的孩子。”

    斑闭上了眼睛。

    “到了现在……”

    他挤出这短短一句话,声音嘶哑,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泉奈大人只是想将自己的力量留给您。他说过,您不会甘心永远屈居于那个人之下。而他想要他的眼睛能够见证您的胜利。”

    斑久久地、久久地沉默着。

    就在老人觉得今日斑仍然不会松口的时候,他听到了斑那毫无起伏的声音。

    “那就做罢。”

    宇智波火核发觉族中正涌动着某种莫名不安的气氛。

    自从泉奈大人因伤而卧病在床之后,这种不安就开始慢慢发酵了。虽然对斑而言,泉奈只是他的需要保护的弟弟,但是对于宇智波一族而言,泉奈却是能将他们过分严厉而强悍的族长和一般的族人重新联系起来的重要纽带。即使是对于憧憬力量的一族而言,斑的力量也强得过分了,甚至有时会让人觉得他已经超出了“人”的限度。但是只要看到斑面对泉奈时候的表情,就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个温柔的兄长。

    如果能让族长对着自己露出一次那样的微笑的话,简直是立刻死掉也甘心啊——至少火核绝对听过族中的女忍发出过这样的感叹。

    也就因此,在泉奈卧病之后,族中的气氛便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送到斑那里的公文一连许多天没有动过,最后还是以权作为首的几个家老站了出来,总算不致让宇智波家陷入无人主事的困境。

    但在战事一路发展下去之后,斑的闭门不出便变得影响更为巨大了。如果没有宇智波斑的话,就算是素来强大的宇智波一族也无法直撄千手柱间的锋芒。反过来讲,贸然就这样离弃一直以来的重要雇主炎之国的话,宇智波一族作为忍者的名誉也会受损。家老们关起门来进行着仿佛没有止境的会议,但是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并没有人敢于离开族地奔赴战场。

    之后的宇智波会怎么样呢?火核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作为忍者被养育长大,所受的教育就只是听从族中的命令。如果需要出战的话便披上盔甲奔赴战场,如果需要杀人的话便举起长刀,如果需要潜伏的话就脱去忍者的衣衫潜入人群——忍者便是这样忍耐着、遵循命令活下去的人,就像他们的父亲、他们父亲的父亲以及所有的先祖一样。

    但这世道终究是在变化了。

    在屋檐下人们开始慢慢谈论着:战争像是要结束了。这片土地上将只剩下一个大名,那之后的战火还能烧到何处呢?而没有战争的话,我们又要去哪里呢?

    “那可是千手家的雇主啊。”

    他的父亲坐在廊下,一面手里编着绳子一面慢吞吞地说。

    “现在看来,也许当初应该答应和千手结盟的。”

    “……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火核多少有些愤愤——当初斑大人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可并不是这个态度。但是他毕竟不能这样直接去指责父亲,因此只好什么也不说。

    他的父亲低头看着手中的绳子,好像那绳子比什么都重要一样,久久才说一句:

    “那时候谁能想到呢。”

    于是火核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在炎之国大名切腹自尽的消息传来之前,泉奈就过世了。几乎所有的族人都去了他的葬礼,就连良久闭门不出的斑也来了。他裹在黑色的长袍里,似乎有些消瘦下去,仿佛已经不是火核记忆中的族长,而只是之前那个宇智波斑的一抹残影。

    他站在泉奈的墓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最后一个亲人所处的方寸之地,那表情似乎拒斥着任何人的靠近一般。

    “族长看起来好悲伤。”

    火核听见身后有人低声说着。

    “泉奈大人也是……好可怜。才不过二十四岁而已。”

    “泉奈大人不在了话,斑大人一个人要怎么办才好呢……”

    除了一两个家老上前表示了吊唁之意,并没有人敢于迈过那道无形的界限。宇智波的人都太过拙于言语了,火核想,但不说出来就没办法传达到的事情,一定也是有的。那时候,他们又要怎么办呢……

    可惜那天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积攒起勇气走到斑的身边,说一点什么。

    而不好的传言是在那之后慢慢传开的。

    ——泉奈大人的眼睛被挖去了。

    ——是斑大人下令这样做的。

    ——为了获得更大的瞳力,斑大人夺走了兄弟的眼睛。

    没人确实地说出类似的话语,但是类似的传言却悄然在族人之间蔓延开来。有人也许会立刻斥责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但转过身却会悄声和亲近的人讨论着“那件事不会是真的罢”。

    “那可是会引来灾祸的事啊。”火核的父亲忧心忡忡地说。

    “哪有这样的道理。”

    “凡是夺去亲人眼睛的人,没有一个得以善终。神明不会宽恕这样的事情啊……”

    “这只是无聊的迷信。”火核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地道,“您要是在说那位做了同样的事情的前家老——他孤独终老难道不是因为没有一个人肯去照顾他吗?”

    他的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并不再说什么。

    “而且,谁也没有证据,说斑大人做了那样的事情——”

    “那就去用你的眼睛看看罢。你最近不是也长久没有去主宅了吗。”

    “那是、那是因为——”

    “我也希望斑大人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父亲说着,又埋首于手中的绳子了。

    最终第二天火核还是去了主宅那边。因为家老会议改了地点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主宅了。而一旦缺少了往来的人,原本不大的房屋也显得分外空廓起来。火核忽然有一点后悔为什么没早一点来看看,但现在后悔也是没什么用处的了。

    他在廊下和年老的医忍擦身而过,那老人身上带着一股不祥的药臭,令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没去在意这些,急匆匆地来到了斑平时所待的居间之外:

    “斑大人。”

    “火核吗。”男人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进来罢。”

    他应了一声,行礼之后走了进去。

    “我正想找人问一问近日的事情。”

    火核点了点头:“确实有很多事——”他说着抬起头来,却在看见斑的面容的时候僵住了。

    男人的眼上正覆着重重的绷带。

    “斑大人……”

    “怎么了吗?”

    斑说着,嘴角似乎轻轻勾了起来。

    火核听见自己的心正在急速地跳动着。那些传言从他的脑海中飞速掠过,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如何是好。斑大人会做出那种事吗?不,不可能。但是他的眼睛——

    “你在意这个?”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绷带,“别在意。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现在,告诉我这段日子的事情吧。”

    “是。”

    火核恭敬地应了一声,压下所有的疑惑,将最近的所有事情都述说了一遍。

    “您认为我们还应该救援炎之国吗?”

    “到这份上已经来不及了。”斑淡然地说,“如果家老们真认为有救援的必要,他们是会把我从泉奈的床前拉走的。但既然没人前来叫我的话——现在,他们大概在考虑和千手家的结盟吧。”

    意外地从斑的语气中听出某些嘲讽之意,火核惊讶了起来:“您不是赞成和千手家的结盟吗?”

    “那时候还可以叫结盟,现在大概就只能叫投降了吧。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不,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你愿意看到宇智波家任人鱼r_ou_吗?”

    “自然不,但……”

    火核为难起来。现在的问题不过是,在这片地域之内,并不会有人再来雇佣宇智波了。

    “我会亲自和家老们讨论的。你回去休息罢。”

    火核恭敬行礼之后,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斑叫住了他。

    “村里有什么传言吗?”

    “诶?”

    “在看到我的眼睛的时候,你的心脏一瞬间跳得过于急促了。”

    “……!”

    斑端坐在那里。他看起来仍然有些憔悴,然而那一瞬间火核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猛兽无处可逃的兔子。

    “……算了,我并不是要难为你。这些事情早晚也瞒不住的。”

    低声说着意有所指的话语,斑挥手令火核离开了。

    火核有些浑噩地走出了宇智波的主宅。迎面而来的阳光像是当头一木奉般落了下来。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去说什么了。

    他是在怀疑斑大人吗?

    这可能性本身让火核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那些传言——

    凡是夺去亲人眼睛的人,没有一个得以善终。神明不会宽恕这样的事情啊……

    父亲的话语、毫无理由地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现在再去亡羊补牢也是毫无意义的。”

    第二日,一反之前闭门不出的状况,斑将所有的家老召集至主宅。

    “炎之国的大名一向对宇智波不够信任。到了现在,恐怕战争的形势也不容我们再次cha手了。那么面对眼下的形势,诸位的打算是什么呢。”

    家老们停顿一刻,才有人开口道: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好在千手之前还对我们释出了结盟的善意……”

    “您是认为,投降于敌人也无妨吗。”另一个人立刻愤愤不平地道。

    “既然是森之千手先提出的意见……”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去接受结盟的建议,说不定千手反而不会接受。”

    “那也要谈过才知道……”

    众人议论一晌,似乎仍是没有结论。而斑这时才开口。

    “我们并不是毫无退路。只要离开族地,去那些战乱未歇的国家,不愁找不到新的雇主。”

    这短短的一句话不啻在水中投下大石。诸家老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低声道:“就算去别的国家,也……”

    “若从眼下来看,也未尝不是一个新的机会……”

    “千手态度未明……”

    “也未必没有先例……”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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