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3 章

    夺魂 作者:夏之莹

    第 3 章

    切断电话，怜一单手支颌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逝去……很快的，就又见到那栋并不陌生的建筑物。

    怜一压低棒球帽后下车，第二次走进这间医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是想要干什么，只是遵从着心中的欲望想来看看跟彦一同被送进来的的那个男人……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善良的彦救不回来，那个肇事司机却能够大大咧咧的活着？

    再次踏入这里在，那种尖锐的痛感还是那般的强烈。亲眼看到彦冰冷僵硬的躺着时，当看到那记忆里温润的笑脸变成眼前的苍冷干燥、再无生命气息时，他几乎都不能呼吸了，那种被掐紧喉咙窒息般的痛苦现在还清楚的烙在知觉里，在一呼一吸间扯痛了每一根神经末稍。

    为什么那人不跟彦一起死去？凭什么那人就能幸运的活了下来？带着这种明知是无理的、偏激的迁怒却无法压制的不平寻至那人的病房前，怜一必须深呼吸几下以调整絮乱的心绪。

    推开门，生硬且明显走调的《夏之章》小提琴曲流淌而出。

    心突跳了一下，窗外耀眼的阳光令怜一不适的眯下眼，凝神望去，床上半躺着的男子轻闭着双眼，拉着小提琴的优雅律动教怜一毫无防备的心猛然一抽。只一会，他告诉自己——只是被吓一到了而已。以为已经入睡的人竟然醒着，正常人都会做贼心虚。

    被阳光完全包裹住的男人的侧脸变得朦胧，只有那沉醉其中的满足神情教人无法忽视——这是一个融入音乐之中的人，虽然拉得不好，可那种热度已于乐章之中散发了出来。

    “彦……”

    有那么一刹那，怜一在男人身上见着了杨彦的影子。

    怜一就这么立在门口听着，很难听，他却移不开眼。

    一曲毕。

    听见声音的男人张开眼向门口望去，不确定的轻声问道：“医生？还是姑娘？（护士）”

    琥珀色的眼睛流转着琉璃般蝗清澈光泽，美丽，却是瞎的。

    “你眼睛看不见？”怜一明知故问，心里恶毒的觉得快意。

    “嗯。医生说是暂时性的，等颅内淤血散了后应该能恢复的。”知道不是医护人员，男人怔了一下还是依然回答，再一顿，脸上带了些许期待：“你认识我吗？你是？”

    怜一因他奇怪的问题而轻蹙起浓眉，短暂的沉默令床上的男人略微不安的解释道：“我失去记忆了……你是头一个来探望我的人，我们是朋友吧？”

    是失忆的人都这么天真还是这男人本来就蠢？连他是敌是友都没搞清楚就什么状况都自动招供了，真是……不耍耍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生说暂时性这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

    “什么叫暂时性！”为什么全都是暂时性！老天未免也太关照他了吧。看这张茫茫然的脸上一派的和平，哪有半分受到打击的样子，怜一就是深感不爽！

    “医生已经很尽力了，会这样也是没办法啊……”将对方的怒气自动理解为关心的男人忙反过来安抚他：“能拣回命就很幸运了，有希望总是好的，对不对？”

    对。谁不知道你活着你幸运你了不起啊！让你在这招摇炫耀！什么瞎眼失忆，怎么就不干脆做个植物人永远别醒来，要你在这笑得这么碍眼。怜一狠狠地咬紧唇，实在是很想直接掐死他！

    事实上他还真动手了，只不过，回过神来手却被男人先一步抓住了，搭在腕上的手指的温度偏低却会烫人般，刹时震回了他的理智。

    望向那只手的主人，恬静的脸上带一点的腼腆，令怜一又起瞬间的恍惚。

    “可不可以……扶我到洗手间？我不想麻烦姑娘。”

    “你的脚？”这才注意到，一直不见他变换过坐姿。

    “医生说伤到了脊椎，复建需要久一些些。”

    “又是暂时性的了。”见他点头，怜一在心底狂吼“没天理！”，拳头握了又松，好不容易才止住向他脸上挥去的的冲动。

    粗鲁的、同时挟带想吓他的心思，怜一通知也没一声的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心凉的观赏着男人的惊惶失措。

    想也没想过对方会突然来这一手，男人惊愕得找不回该有的反应，手却反射性的急忙环上了对方的肩颈。这一搂更是让男人的脸色一下由白转红，张口结舌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确定你能走？扶你，还不如这样来的省事。”

    明显的讽刺，但在男人听来却是无比的窝心。只因自他醒来至今，除了有个自称是他管家的人来打点些事情之外，他是第一个来探望自己，又关心自己的人。人在病着的时候总会特别的脆弱，需要别人的关怀，他的到来正好填补了自己心里的空洞，所以很一双情愿的就直接将他归类于朋友之列也是情理之中。

    “你很重耶，应该减减肥了，否则下次我也帮不到你了。”隔着门板，怜一恶意的打击道。

    一米七出头的男人说轻不轻，说重倒也不重，对一米八七又常有锻炼的怜一来说并不吃力，故意打击只是怀着能欺负多少就欺负多少的幼稚心态而已，反正就是欺负他又瞎又失忆，他不平衡的心理才能稍微好过一些。

    “你下次还会来看我吗？”被抱回床上后，男人期待的问道。怜一的嫌弃他显然没注意到，只关注怜一说的“下次”两字上。

    盯着这张单纯如白纸的脸，十足像个渴望着大人关心的小孩子，怜一慢慢的勾起唇角，一个残忍的念头在心里逐渐成形。

    一阵沉默，让他害怕起会听到否定的拒绝，还在犹豫着说词时，房门被大力推开的一声“碰！”吓了各自沉思着的两人好大一跳。

    “怜一……”深怕来迟一步将撞见凶杀现场的雪村隆，在见到房内相安无事的两人后，才敢松了那口气。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猛喘着气。

    “吓、吓死我了……苛……好在……”

    怜一对他的大惊小怪抿唇不语，男人却好奇的开了口。

    “你叫怜一？是日本人吗？”难怪他的广东话说得这么奇怪，名字也好耳熟啊。

    “你会日语？”怜一想要扶起雪村的动作一顿，回头问道。用的也是日语 。

    “我……在日本留过学，……应该是吧？”他不太确定。忽然讨厌起自己什么都记不起。

    不想再听这种相似口音的日语，怜一催着雪村离开 。

    听见离去的脚步声，男人在怜一关门前叫住了他。

    “下次还来吗？”他用日语问。

    “你希望我来吗？”怜一反问道，用回自己并不熟悉的广东话。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回广东话，但他还是顺着他用回广东话，或许自己的日语在对方听来也是很别扭吧。

    “当然。”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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