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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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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不君,臣不臣 作者:指捻尘叶

    第13节

    相比较赵旭眼神沉稳,季长的眼神便飘忽很多,虞濯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些人还当皇帝是右相压制之下的退让隐忍,容他们为所欲为吗。

    很快,一道道菜被御膳房的人端到诸位大臣身后的桌子上,然而这“御膳”却让人绝大多数始料未及。

    几盆青菜炒豆腐,笋干煸r_ou_丝,酱瓜,一只海碗里摆着几个个糙馒头,另一只碗里则是成色不好的米饭。

    这哪里像是一国之君的午膳,随便拉个芝麻小官也没这清淡。

    “诸位,一道用膳吧。”夏侯瞻说道,虞濯率先动手,盛了一碗饭,摆到夏侯瞻面前,问道:“陛下这一顿饭需要多少银两?”

    “五两银子。”夏侯瞻说道。

    “那可是平常百姓一个月的花费。”虞濯抬头对另外几个大臣说道,“赶紧一道吃了吧,天气冷了,容易凉。”

    已经是十月份,然而御书房内只生了一个炭盆。

    有不少大臣嫌弃这饭菜粗糙,又碍于皇帝的面子,匆匆扒了两口。反而是虞濯吃得正香,没半分粗糙。

    然而到了下午,这些人便开始后悔。

    六部尚书、侍郎等一干大臣,便在这宫内待了整整一下午,趁着夏侯瞻讲话的空档,还能听到两声咕咕叫。

    除了户部的账本,还有吏部的几个升任降至一类,夏侯瞻事无巨细地从头挑刺挑到尾,这帮人也是各显神通,拼了老命搪塞过去。

    最后那个“滚”字让众臣如临大赦。

    夏侯瞻把林御史写的记录递给虞濯,接过那厚厚一沓纸,揉了揉眉心,虞濯接过后说道:“总是喝茶,对喉咙也不好,小德子,去让御膳房做冰糖炖雪梨。”

    等那些个人全走光了,清净了,夏侯瞻直接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虞濯心痒难耐,凑过去,问道:“可否给臣腾出点空来?”

    “只能躺下一个人。”夏侯瞻拍了拍身边所剩无几的位置。

    “无妨。”虞濯侧身躺下,刚好把那空隙挤满。

    夏侯瞻睁开眼,“朕该从何处整治?”

    “内务府。”虞濯说道,“然后是私库。要知道先治家方可平天下。况且宦官和文官之间,也见不得没有半分关系。”

    相通其中种种,虞濯轻叹一声::“这些大臣还真是官官相护,睁眼说瞎话。若是前去调查,并把南御行司弄到明处,恐怕……”

    他苦于没有光明正大的证据,即便知道这些大臣做了些什么,也动不了。

    “欲加之罪尚且何患无辞,陛下,有时候你需要狠得下心来。”虞濯抓着夏侯瞻的手,“狠下心让自己背负骂名。”

    “恒清,这是……”

    虞濯低头吻了吻夏侯瞻的指尖,问道:“你若杀了某人,让御史在史册上记某人暴毙,御史可敢不从?”

    “陛下……”赵公公推门而入,看到挤在贵妃榻上的二人,顿时有些傻了眼,一碗雪梨羹差点打翻。

    虞濯赶紧把二人的手藏起来,说道:“这皇宫内真是寒酸,瞧瞧这榻,连两人都躺不下,竟然还找不到第二把。”

    夏侯瞻赶紧松开手,说道:“朕进去歇会,等到晚膳时分再来叫朕。”

    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赵公公僵硬地扭头,这个时间还没到用晚膳吗?虞濯也是发现这个谎言的拙劣,便说:“喝了这羹汤,想必一时半会陛下也不饿,你去弄些点心来便好。”说罢接过案板。

    夏侯瞻看着虞濯把碗端到手中,拿着汤勺像似要喂他,双颊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再次浮现,便道:“这是作甚,别闹了。”

    “陛下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虞濯嘴角勾起一抹笑。

    夏侯瞻赶紧坐起身,说道:“若你再胡来,朕……”

    “想什么呢。”虞濯目光顿时悠长起来,虚落在一处,说道,“臣只是想朝中没有合适的大将,不如让臣——领兵西南。”

    夏侯瞻失声喊道:“不可!”

    虞濯自然没想过这时候能让他同意,把碗一放,直接去扯夏侯瞻的衣服,沉声说道:“既然如此,臣只能出此下策让陛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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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一剑光寒十四州壹

    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如今成了翰林院首席大学士的虞濯,还会被派出西南收服乱民。日子定在下月初一。

    西南边陲,毒物瘴气弥漫,若是盛夏时节,恐怕待一个时辰就要到底身亡,隆冬方还好些,但也不是等闲之地。一时之间朝堂之中议论纷纷。

    果然,诏书一下发,一大批臣子纷纷上奏,夏侯瞻看到凡是涉及西南战事的,轻描淡写地写个“阅”字,便也就过去了。这敷衍的态度令那些人大为不满。

    “朕乏了。”夏侯瞻把笔交到一边的小德子和新调进御书房的小贤子身上,说道:“你俩代朕把这些都补上‘阅’字即可。”

    小贤子的眼中迅速略过一丝光亮,接过笔恭恭敬敬地写字。

    赵公公本来跟着夏侯瞻走到后宫,还以为皇帝终于懂得怜香惜玉了,不料转眼就踏进了乘鸾宫拜见太后。

    燕太后在教导两个小皇子习字,可惜他俩年纪太小,连话都说不利索,倒是更加惹人怜爱。

    “皇帝近日可好?”

    “甚好。母后,不知您昨日托人前来为何?”

    燕太后扫视了一圈跟在皇帝身后的一批人,起身说道:“你们且退下,哀家跟皇帝有话要说。”说罢,吩咐画竹沏了一壶茶。

    看这架势,似乎不简单。

    等所有人走后,燕太后的神色带着一丝恍惚,喃喃自语般说:“今日哀家总是在重复一个梦,即便诚心向佛祖祈祷,也没有什么作用。”

    “什么梦境?”虽然对那些神佛只是并不相信,夏侯瞻还是想明白燕太后的顾虑。

    “是关于……西南出兵的。”

    翰林院学士调进调出,每月几乎都能看到一张新面孔,再加上他也不常来翰林院,故而各色神态,虞濯也见多了,不料今日诸位的神色出奇得一致。

    和他还有几分交情的今年新科状元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虞大人,您真的要带兵西南吗,这……”上次的东南一行还可以说是意外,这次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是他求皇帝得来这么一个机会。

    “不只是我,兵部尚书季长也会同我一道前往。孙大人暂时待兵部尚书一职。”虞濯淡淡一笑,“怎么,你小子担心我?”

    文官出征,自古有之,但这次的主将和副将都是文官,便有些不合常理了。虞濯转入下一个房间后,状元郎的很多同僚一道围上来探讨。

    一个心直口快的说:“唉,怕是要出下一个周熙呢。”

    状元郎眉头一皱,说道:“你们切勿胡说八道,陛下英明圣武,岂会辨认不清,更何况虞大人为官清廉,从不结党营私,怎么会同周家人想比?”

    周熙错就错在cha手税收和官员调用,朝堂之上官官相护是最让皇帝忌惮的事情。

    虞濯也不在意他们的小声讨论,这些窃窃私语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明日一大早的朝堂——他又得和一帮身体不太好的老头吵架了。

    不过结局合乎他的意料,昨日御书房一顿痛骂,让那些手底下不干净的人偃旗息鼓了不少,反倒是那几个上了年纪的三朝元老,迂腐老头跟他辩驳,光是说话流畅的程度都不能跟他比。

    御书房的早膳一如既往是虞濯爱吃的口味。

    “看来陛下的的确恐吓了那帮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虞濯坐到御书房的椅子上,优哉游哉的说。

    “但是这次出兵还是需要户部拨钱,若是政治不了那帮人,西南的事情恐怕危险更甚。” 这次西南战事的重点落在广西、云贵一带,夏侯瞻说罢有些埋怨地看着虞濯,谁让他非要主动请缨。

    虞濯下意识地闪避他的目光,末了补充道:“他哪里有那个胆子敢动我的军饷。”

    “不怕一万。”夏侯瞻不由得回想起前朝暴君当政之时,户部尚书贪墨西北的军饷,致使西北军吃同伴的尸体,虽然他没碰到过,但是一想到将士保家卫国,那帮蛀虫在京城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他的心中便燃起愤怒。

    没过多久,苏拾雪便传召进了御书房,夏侯瞻淡言:“今夜丑时动手,先斩后奏。”手边是南御行司搜集的一沓罪证,虞濯知道,这只是户部的。

    “是。”

    “若此次做得圆满,朕便将老师掉到苏州造船局。”

    苏拾雪眼眶一下红了,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退下。

    “恒清是否回觉得朕心狠手辣?”

    虞濯摇头,说道:“臣有时会心软,但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即便他是军师,两军对战,也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道理。

    “那为何……”夏侯瞻不由得想起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随即将这个念头甩出脑袋,他那是这么做,必定也有他的道理。

    把人揽到怀里,虞濯深吸一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一别数月,道阻且艰,陛下可会想念臣?”

    夏侯瞻不由得加大手上的力道,嗫嚅了两句:“当心流寇,当心夏侯启。”

    “就这些?”虞濯还不觉得满足。

    “千万仔细着身子,不妨多吃些辣子,多与朕写信。”夏侯瞻说着说着,开始懊恼起自己怎么就被美□□惑,答应让他带兵,“户部的事交给朕。”

    “啧。”虞濯把人抱入房间,“空口无凭,陛下总得拿点实际的东西犒赏臣。”

    入夜后,虞濯去见了一个人——虞洁。记忆一事并非无迹可寻,反而牵一发而动全身。

    把一把锈蚀的剑放在虞洁面前,虞濯见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但眼中怨恨之情不减。他只好让南御行司的人先退退。

    在僵持之下,终于是虞洁先开了口,声音破碎喑哑:“虞大人何必这么折磨小女子,小女子知道的就这么多。”

    “你不是虞洁。”

    “虞大人,我不是虞洁,还能是谁。”

    “我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虞洁这个人。”虞濯努力把那把剑□□,虽然剑柄和剑鞘处锈迹斑斑,然而剑身却仍是寒光凛冽,“你们装也装得像一点,若不是这两日肖太医常常给我吃药,我还真的被你们糊弄过去了。”

    白莲社——涟儿,当初他怎么没想到呢?

    “你与涟儿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妹妹。”虞洁黯然一笑,“孪生姐妹,可惜虞大人贵人多忘事,分明我们见过的,却连有没有我这个人都不记得了。”

    凌云台上每一年都会从各地找来无父无母的孤儿教养,通常跟收养的那位长辈为姓,再取个带“水”的单名,或许她俩是从来没一同出现过,他才错认一人。

    “你找我做什么?”

    “我和姐姐是一个人,两个人已经无所谓了。”虞洁惨然一笑,“她去年便得了痨病走了,我替她来执行最后的约定。”

    约定?虞濯仔细想了想,他的记忆对如今没有丝毫作用,记不记得起有什么关系?

    “既然我忘了,她过逝了,便当作不存在便好。”虞濯淡淡的语气让虞洁很是狂躁,竟然直接挣脱了手脚上的枷锁,虞濯连连后退,这才发现这个女人隐藏了实力。

    听到动静,蕲若第一个跑进来看。他现在也是个大忙人,天南地北地当差,这不一打仗,马上便要前往西南。

    拿起桌上纸笔,虞洁迅速撕下一张符箓大小的纸,一笔化就。

    一看那纸张飞速袭来,虞濯堪堪侧身躲过,不料这普普通通一张纸瞬间爆作一团火焰,热浪扑人。

    虞濯感觉脑海中隐隐发疼,然而却从未有过得清醒了——对了,他从不学过曾装神弄鬼,只是忘了从先学过的某一部分。当即折扇一挥,封闭的大牢抗风肆虐,纸张乱飞,虞濯提剑斩下那女子脑袋。

    可随即一阵浓雾,虞洁便消失不见了。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部全都面面相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虞濯揉着眉心,冷声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许透露出给陛下。”

    蕲若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知道你们效忠陛下,所以无法隐瞒不上报。”虞濯捡起一张纸,继续说道,“但是我出征在即,若是陛下因为担心我,临时换帅,岂不是军心浮动?”

    “可是……”

    “放心,肖太医会同我一道前往西南,待我出征之后,你们想怎么添油加醋地说都行。”

    虞濯说得不在意,蕲若快疯了,他那里不知道虞濯跟皇帝什么关系,要是虞濯真的出了事,还是因为他隐瞒不报,恐怕皇帝会把自己活剐了。

    不料,虞濯晃了晃手中的宝剑,露出恳求的神色,蕲若看了看自己的属下们,铁青着脸,喊道:“行行行!”

    出征那日艳阳高照,仿佛能驱散冬日的寒意。

    骑在马上,虞濯回头看了一眼城墙的夏侯瞻,后者面色仍是属于君王的淡漠,但是掩在旒珠后的面色却有着浓郁的担忧。

    虞濯知道,自己终究是拔剑了。而这个白莲社——真的是低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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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一剑光寒十四州贰

    十万大军开拨。

    一路上,虞濯都跟蕲若探讨了白莲社这般能蛊惑人心的原因。这个教派恐怕是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若是随便做几件,便能利用此蛊惑人心。

    蕲若挤在虞濯军帐中,看他不停地调一些奇怪的草药,便问:“老虞,那日御行司牢里头的事,你给我透个底呗。”

    “想知道?”

    “老虞,你这样就不厚道了。”蕲若起身扇了扇鼻子前的草药味,“这味道还真是难闻,整啥呢。”

    虞濯把草药分装在小布袋里头,丢了一个给蕲若,说道:“驱虫用的,明日便到广西地界了,山路曲折,林木茂盛,你仔细着些。”

    “我的人在前面探路呢,放心。”蕲若不死心地问,“老虞,你真的不打算透露点,好歹有些心理准备嘛。”

    “雕虫小技而已。”虞濯本想扯回衣袖,不了蕲若拽着它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色。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恶寒,虞濯问他:“你做什么?”

    放开虞濯的衣袖,蕲若转而来扯虞濯的脸,用得揉面团的劲道,拉得他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才松手。见到蕲若还想把手伸到脖子上,虞濯大喊:“够了。”

    蕲若露出一个不死心的眼神。

    见他不依不饶的模样,虞濯从药箱取出一瓶药水拍到脸上,说道:“看见了吧,是人脸,别折腾了。”

    悻悻地收回手,蕲若一气之下离开了营帐。

    时值隆冬,然而林中的树木依旧还是很茂盛。虞濯出了营帐转一圈,月色绰约,本该是极静的,然而偶有巡逻士兵惹得枯叶脆响,溪边流水淙淙和时断时续的打鼾声在林中荡漾开去。

    虞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刹那间寒光一凛,虞濯转身ji,ng准地抓住身后人的手腕向下一折,便听到清脆的骨裂声,那贼人竟然未喊出一声,另一只手快速去接脱手的白刃。

    虞濯哪能让此人如愿,快速夺过匕首,cha入他的齿缝中,松开他的手腕,转而去捏其后颈。拖起这人虞濯直接走向季长的营帐。

    恰好一个影子正在蹑手蹑脚地钻入帐中。

    “站住!”虞濯出声喝住那人,显然此人的心性比不及被虞濯制服的人,飞快逃离,原地只见什么东西飞到空中,爆炸出一片绚丽的烟花。

    蕲若是最先出来的,一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去挖他嘴里的□□。

    “又是见血封喉。”蕲若丢掉药丸,“这白莲社什么来头?”

    季长匆匆跑出来,忙问:“虞大人,这是哪里的信号?”军中所用的信号烟花绝对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

    “暂时看不出,大军的位置已经暴露,竟然有人来截杀主帅。”

    季长吓得面色发白,虞濯也是眉头紧皱,说道:“南御行卫极擅长审犯人,我便将人送到他们手上。”

    “是是是,小孟,赶紧去把今晚巡逻的人过来,都是干什么吃的。”

    虞濯喊住他:“慢着。”

    这也难怪他们,夜黑风高,总共就几人偷偷溜进来,连南御行司的人都没有发现。然而这两人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人便不用喊了,全部罚俸一月。”虞濯瞥了一眼躲在暗处的蕲若,又对季长说,“大人先去休息吧,这儿若是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眠对于行军也不有利。”

    “虞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有一就有二,决不能掉以轻心。”季长提醒。

    南御行司的信件想来传达得要比军中快些。夏侯瞻皱着眉头看完后,说道:“信上也没说受没受伤,蕲若办事越来越没点着落了。”

    “那……那必然是没有受伤,虞大人一身本事,没人伤得了。”那名报信的南御行卫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暗牢里头看到的。

    “这两r,i你眼神闪烁,可是有什么事情同朕说?”

    那南御行卫被吓了一跳,心觉得自己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虞大人他……不准属下透露。”

    夏侯瞻心下一惊,心想虞濯必然出了什么事,还学会买通南御行卫隐瞒不报了:“一字一句给朕说清楚。”

    “是……是这样的。”那御行卫心想着大军此时已经到了岭南地界了,也算是合乎虞濯所说,便将那日在暗牢里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林中木叶一动不动,弥漫着微冷的雾气,偶有鸟啼打破岑寂。

    自从出了那日暗杀之后,虞濯不堪其扰,一到夜里,总会有风吹草动的情况,虞濯深知这是白莲社那帮人的疲军之计,却因不熟悉地方,找不到破解之法。

    “再过一日便到广西了,大人我们走哪条路?”副将找的向导是军中一名祖籍广西的书记官,老爱眯着眼睛看东西。

    他们手中的地图全都是前面的御行卫所绘制,御行卫里头招揽了一个奇人,好游历山水,所到之处,都能画出地图来分毫不差。

    一条经过瑶寨,一条则是河谷,若是再从林中绕路,怕是要中埋伏,丛林之中本就暗箭难防。

    听罢向导的分析,季长说道:“还是过寨子吧。”

    季长的副将举棋不定:“恐怕不好,万一这帮南蛮子跟白莲社勾结在一起怎么办,听说苗瑶两族的女子都会下蛊,也尤为排外。”

    “无妨。”虞濯抬头,目光透过层层树荫,看向云雾之中,问季长:“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

    “一线天。”季长说道,“其实这是最近的一条路,但是真的不能走。”

    说起一线天,向导赶紧渲染那里头道路极险。路窄,有的地方甚至只能通过一两人;不利作战:两岸石壁高耸。故而率先排除了此地。

    河谷谷底开阔,缓和,遮挡的石块极多,即便有滚石一类也较好避过,白莲社手底下的匪类数量不多,必定不会正面开战。故而,大多数人还是偏向河谷地带。

    “与其让我们去找这帮人,不如等它们送上门来。”虞濯说道,“今日傍晚便在一线天外驻扎。”

    虞濯将驻扎休整的时辰提早了半个时辰。

    入夜时分,竟然一个前来刺探的、暗杀的人都没了,显然是认为他们敢走一线天,便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这次别再出幺蛾子。”虞濯警告。

    “放心,早给你探查清楚了,咱们二十个兄弟在林子里蹲着,上去的总共五百人。”蕲若拿了张纸,连大致的站位都标清楚了。

    接过纸后,虞濯点头示意没他什么事情了。

    嫌弃地撇撇嘴,蕲若告诫他:“我们要是绕黑上去,他们一准就跑了,就算没跑掉,杀个三四百人的也不痛不痒。”

    “自然不是去上面。”虞濯露出一个故作高深的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呵~”

    站在一线天面前,季长心里还是有些发憷,他干笑了两声,才说:“不如咱们还是走河谷吧,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季将军,放心领兵走吧。”虞濯郑重其事地喊了声将军,弄得季长更加没上没下。

    怎么看都是一条死路,这要是真的走下去了,恐怕神仙都救不了呢。神仙——季长忽然想起流传朝堂民间的传闻,虞濯该不会真是神仙转世吧。

    勉强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季长开始指挥军队走过一线天。

    虽有些水雾,但没有落石、没有伏兵,什么都没有,倒是有些地方太过狭窄导致行路过于艰难,耽误了不少时间。季长也在心惊胆战之中将这条路走完。

    然而埋伏在各个地方的匪寇却不是这么想。他们左等右等也不见站在一线天外头的军队有什么动作。

    虞濯下马拔出腰上佩剑,对着峡谷内虚空之中重重一划,剑光清冷而耀眼,仿佛是破除了什么迷障一般,连蒙蒙晨雾汽都消失。

    揉了揉眼底的青黑,虞濯淡笑,对着跟在末尾的两个小副将说:“你俩可是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虽然听不懂虞濯在讲什么,这让人还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想肯定说自己胆子小呢。

    一眨眼的时间,峡谷中闪过一丝亮光,大军居然全须全尾地穿过了一线天,走到出口。敌寇早已吓破了胆,然而随即一颗信号弹在他们之中发出,在黎明的天穹有些耀眼。

    “撤——”埋伏在此的首领话音刚落,一支箭矢直接s,he在他身边的树干上。遥遥看见峡谷口有人张弓搭箭。

    季长早已会意,带着士兵轻装前行,攻入矮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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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一剑光寒十四州叁

    军中最近流传起了关于主帅的种种“神迹”。

    起初只是几个匪寇的招供,后来普通士兵都开始对这位出谋划策神乎其乎的主帅敬若神明。再然后,从京城来的几个官员开始添油加醋。

    一出门,虞濯便收获了无数崇敬的眼神,更有甚者,还找来三根细长的树枝当作高香,对着虞濯的军帐便祭拜起来。

    “季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军中副帅,季长自然有所耳闻,哈哈一笑,便说:“虞大人,还不是你让我们走过一线天这一招嘛。”

    虽然在事后虞濯尝试向季长解释他布置的障眼法,然而季长始终是理解不了,将其当作仙术,虞濯也就不再赘述。

    大军再次进发,直挺入行省腹地。

    此行省情况大有不同,除却汉人外还有许多南夷族人在此定居,行军到到桂州府的路上,时不时有奇装异服的人出现,这些夷族人大多受当地土司统治。

    一群长相秀丽的女子站在大路两边唱歌,面容红润,身上背着藤框,惹得一些士兵时不时就往那个方向偷瞄。

    虞濯看着有些感慨,不得不说,他想夏侯瞻了。

    很快,他的思念便被打断,蕲若悄无声息地混入他身边,说前方出现了一小股流寇,看到军队便后撤,可能是来打探情报的。

    十万大军,那些散兵游勇自然不肯正面抵触,而入山之后,便是白莲社手底下那帮匪徒的天堂,西南战局,本就是进退两难。

    “季大人,不如我们先往桂州府城郊驻扎。”虞濯建议,如今是苏晴如今担任广西巡抚,他不至于孤立无援。

    “正有此意。”季长点头,二人便继续带兵前行。

    再次见到苏晴,虞濯倒是有些许的惊讶。

    他只和蕲若二人前去拜访巡抚。苏晴清减了不少,眼下还有淡淡青黑,虽然ji,ng神头还不错,然而虞濯仍然从他的身上看出一丝老态。

    说起来,他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

    “虞大人,许久未见。”苏晴先行了一个礼,从前他俩是平起平坐的地位,奈何世事弄人。

    “大半年了。”虞濯淡淡一笑,“此次山高水远,拜见苏大人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苏晴喝了一口茶,说道:“下官能有什么可嫌弃的地方吗?还望虞大人出兵平定西南地区的战乱,还百姓一个安宁。”

    “这是本官分内之事。”

    言语之间,苏晴并未表现得太过热烈与亲近,仿佛只是面对一个不太熟的同僚,折让虞濯大失所望。

    “军中事务繁忙,本官便先告辞了。”虞濯淡笑作揖。

    “虞大人。”苏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昔日的二皇子尚在人世。”

    虞濯也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仆从,便走出了巡抚的官衙。

    一路上,虞濯一直留意周遭的人,除了御行卫之外,果真还有他人在暗中跟随,估摸着还不止一方势力。虞濯停下脚步,走到一个摊位上,问道:“这儿可有卖镜子的?”

    “北边人?”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扯了扯挂在面前的帕子,便说,“卖镜子的得再往前走,后生要不要带一条帕子给心上人呀?”

    虞濯淡笑,买了一条颜色素净的,便走向那婶子指的地方。

    盯梢的看虞濯还有闲心思在这儿悠闲得逛街,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临大敌般地盯了一条街,发觉虞濯似乎好像真的只是在买东西。

    街上人来人往,虞濯一放慢速度,蕲若等人也立即发现了盯梢的人。全都散落地混迹在人群中,然而一旦虞濯停下,也全都慢下脚步。

    到了一处巷子,虞濯转角跳入一桩民居的二层楼,钻入屋内。

    蕲若同样翻身到屋子。

    “这里是御行司的据点?”虞濯觉得新奇,他还当御行司专门喜欢挑y森森的地方,没想到是一幢普普通通的楼。

    蕲若嗤笑:“你以为咱们傻,明目张胆地告诉你有问题?”

    “你嘛——说不定的。”虞濯把刚买的几面镜子从布包中掏出来,在屋内摆了个阵法,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直叹气。

    “我说……你在鼓捣什么?”

    “这不是怕白莲社的人查到这儿嘛,放心,这个幻阵只对那些懂歧黄之术的有效。”虞濯淡笑,“还有一事须得托你,你这儿能往宫里寄信吗。”

    一听这话,虞濯立马露出暧昧的笑,说道:“老虞,是不是害相思病了啊——哎哟,你咋还动手!”

    虞濯越发觉得自己想念夏侯瞻,但也不会在这时候去管儿女私情,便道:“只是问一句,你怎么这般多事,且跟你说要事,苏大人八成怀疑自己被监视了,故而不敢乱报信,你且秘密地传给陛下,夏侯启没死,估计还会有别的动作。”

    虽然当初夏侯瞻已经将人贬为庶人,并且流放广西,但是难免不会有拥护的下属继续暗中为他谋划。

    蕲若收起原本玩笑的眼神,说道:“你先易容出去吧,但是就凭你这身高,在岭南之地便已经极为扎眼了。”

    “这倒是无妨。”虞濯浑身骨头发出脆响,蕲若瞪大眼睛,连忙问这可是缩骨之术。

    “不是,舒活舒活筋骨,外面跟着的——直接抓起来打便可。”

    虞濯从一开始就想着直接抓人了,岭南之地,天高皇帝远,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他、季长、苏晴几个人递折子上书的事情,难不成朝中老臣还能以此来参他一本。

    更何况,现在他的任务就是抓贼寇,这些人鬼鬼祟祟无异于贼寇。

    跟梢的人正在火急火燎地抓人,却不料被人套上麻袋往死里打,奄奄一息之后,便来到了人人都要惧怕三分的御行司暗牢。

    城外休整了大半日,虞濯便同季长开始商定剿匪的具体计划。

    这些匪徒大多都是受到了白莲社的教唆,加之当地官员压迫所致。云贵两省之人大多如此,广西的巡抚虽然是苏晴,奈何底下官员早已经连成铁桶,根本不给苏晴cha足的机会,如今苏晴身边都已经全是盯梢的。

    “季大人,今日我暗中前往苏大人府中,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被好几拨人盯着。”虞濯坐下,这军帐中也没有茶,只能喝口水。

    季长皱起眉头:“可是那白莲社贼人?”

    “是,也不一定全是,季大人这些天可要小心着,营帐一定要找人盯紧,还有便是进山剿匪一事。”

    先前挫了挫匪寇的锐气,这帮人恐怕全部要龟缩到山里头。

    “进山,只得进山。”季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非得进山,只要看那帮人中不中计了。”虞濯忽然一笑,“你说若是还没出战,主帅便死了,那些人会不会按奈不住?”

    “这……”季长惊恐地看着虞濯,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自然不是真死,以假乱真。”

    季长面带苦恼之色,这些贼寇各个都是人ji,ng,哪里会这么好骗。

    “若是季大人觉得可行,明日便可领军前往白葵寨底下,好好演一出戏。”虞濯略带歉意地说,“只是为了大人配合演出,还是暂时瞒一瞒大人。”

    季长只说无妨。

    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虞濯还是觉得那个自称虞洁的白莲社成员一定也同行到了岭南,想要暂时利用此女。

    回到帅帐,虞濯面色微变。

    他的帐子向来是不准外人进来的,显然有人是偷偷图进来过,里头放的香料变了一种味道。虞濯走到放机密的一些柜子和箱子上,逐一检查,他夹着的头发全部掉了下来。

    好在他留了一手,这里面放着的调令全是用来误导那些人的,就连虎符——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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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一剑光寒十四州肆

    朔风偶遇南疆。

    天气一转冷,事情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本打算出兵,然而晨起十分,天地苍茫,白雾迷蒙,十丈开外,可以说是人畜不分。

    这段时间,怎样都无法出兵。

    雾气到了正午才堪堪散去,而此时若是再出兵,恐怕天黑时才能到达山里,那时候本就ji,ng力不足,如何披星戴月地杀敌——不被伏击已经算是好的。

    一日还行,可接连三日,都是这样的情形,军中便颇有微词。接着很快鬼神之说越演越烈。先前几位将帅一致选择从广西入手,正是因为西南这三行省之中,广西的地势相对是最平坦的,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几近束手无策。

    虞濯倒是不急,将军队驻扎在城外,而季长在帐中急的团团转,深怕粮草不够、拖得越久,京中那群文官非议之声越大。

    “我已经向京中上报了这件事,希望陛下多宽宥些许时间。”虞濯看着季长还赖在他的帐子里不肯走,硬是要个对策。虞濯也是了解他的心情,便将面前的沙盘摆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两日确实耽搁了不少时候,所以我想,要不要我等换一个地方扎营。”虞濯将一面红色的小旗子cha到一座高峰上。

    此山名为平顶峰。季长皱眉,平顶峰的两侧道路盘旋而上,甚是陡峭,易守难攻,然而山顶上却是一马平川,视野开阔。

    “臣以为——不妥。”季长指了指沙盘下周围一圈,“大军若是驻扎在此地,到时候劫匪主需要切断我等粮草,大军便如孤岛只能等死。”

    虞濯点点头:“季副帅认为若是粮草被切断,大军能坚持多久?”

    “不足十日。”

    “十日——够快了。”虞濯铺纸研墨,写下调令,“本帅带着两千ji,ng兵,其余由季副帅带领——十日之后,自会前来会和。”

    季长还想反驳,然而虞濯叫来亲卫,将调令发下去后才说:“季副帅一时疑惑也是应该的,但是途中难免会有意外,便让蕲统领随身保护。”

    “蕲统领?”季长还在纠结这时哪位,蕲若便从暗处走出,将手中令牌放在季长面前一晃而过——南御行司。

    一直以来,南御行司的存在都是一个禁忌,相比较北御行司光明正大地抓人,南御行司无声无息地渗透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它就像皇帝豢养的毒蛇,一旦被盯上就有杀身之祸。

    “没有我的调令,不下平顶峰,季副帅做得到吗?”虞濯问。

    “……十日时间,必定守得住。”

    既然南御行司都能默许虞濯的动作,季长也不好说什么,拜别之后,匆匆离去。等出了帐篷,才发现自己连那御行卫长得什么样都记不清楚,又对其手段加深了认识。

    第四日,浓雾稀薄了不少,但是依旧遮挡视线。九万八千名大军缓缓行军,改为驻扎在离桂州府较远的山顶之上,虞濯却秘密调度了两千ji,ng兵钻入林中。

    向西行径了一段路程之后,蕲若便也从暗处为转入明处,化装成为一名小小的副将跟在虞濯身边。

    “人来了吗?”

    蕲若仔细听着林中的鸟鸣声,没过多久便听到几声极为怪异的啼鸣,像是那鸟被生生掐着脖子一般。“估计有了,那是他们的传讯方式,再过几日我们的探子便能琢磨出来这种交流方式。”

    南御行司的能人不少,虞濯也不怀疑。

    举了旗子,两千ji,ng兵便立即停下脚步。虞濯深知广西行省流寇之数发展至今不过一两万,看到这两千人马必定会蠢蠢欲动。

    所以虞濯便要众人分散开来。

    跟着一起来的除了蕲若之外还有一个先前湘军的将领,姓宋,他一入林子身处便说:“主帅,前面的路不好走,不如先分一支小队去探探如何?”

    “如此甚好。”虞濯点了头,说道,“你们都是湘蜀人士,可是极爱吃辣?”

    “是。”

    “身上的干粮内是否藏了辣子?”

    “藏了。”

    “让士兵们把身上带着的辣子全部取出来,喝着火烤起来,接着熏风,把这林中瘴气给破了。”虞濯已然嗅出林子里头不寻常的气味。

    “可是,林中其烟,必然会暴露大军的位置。”宋将军皱着眉头说。

    “无妨。”虞濯不在意地说。

    除了干草之外,地上的枯草大多也是挂着露水的,一熏那烟直接便起来了,再加上呛人的辣味,熏得虞濯直拿着帕子掩面咳嗽。

    “哈哈哈……这真是好笑。”蕲若在旁边一边咳嗽,一边笑。

    虞濯心生感慨,这些日子的伙夫真的快逼疯他了,整日里往饭菜中放辣子,每日看到季长两人都是相顾涕泗横流。

    “报——前方有一名女子,像是寻常村姑。”

    “荒郊野岭,女子独自前行,必然简单,带上来。”蕲若装腔作势地说。军中谁不是绷着一根线,那女子被毫不怜惜推到虞濯面前,扑倒在地,身上被露水打shi大半。

    虽然狼狈,但不得不说此女面容虽白,淡淡胭脂渲染得双颊生出羞云,一双美目秋波盈盈,慌乱而惹人怜爱。

    宋将军皱起眉头,小声说道:“看此女如此娇柔,且此地不太平怎么会来深山之中?况看着肤色,不像是岭南之人。”

    那女子听了便觉得委屈,说道:“小女子母亲是北面人,将军,小女子只是因家父重病,不得已才来这危机四伏的林中采药。”

    虞濯看着她竹篮中之药,分明已经是晒干的,也不戳破,反而说:“姑娘年纪轻轻,日后切莫再独自出行了,若是姑娘不介意,我便同姑娘同乘一骑,必定将姑娘安全送出去。”

    而宋将军听到这儿,忍不住拔出腰间佩剑,说道:“大敌当前,主帅切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糊涂。”

    “我何时犯糊涂?”虞濯问。

    “无论是驻扎平顶峰,独自带兵还是现在这情形,主帅都是千不该万不该。”宋将军说道,“文人——纸上谈兵罢了。”

    听了他的话,虞濯也不恼,给了蕲若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下马将他绑起来,塞到自己马上。接着那女子便在众目睽睽下骑上了虞濯的马。

    “呵呵,这破绽也太多了。”虞濯小声说道,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竟然从此女身上闻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龙涎香——你怎么会有这个?”

    虞洁妩媚一笑,说道:“虞大人,您猜呀。”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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