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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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你家魔头说饿了 作者:画染绝

    第7节

    是,《子衿》。

    醉闲似乎还沉迷于梦境之中,他愣愣的看着垂杨下莲池边背对着他抚琴的和尚。

    口中突然喊了一声,“净离。”

    那一声,他以为一定是响彻云霄,可事实上他倾尽全力也不过是在喉咙口打了个转。嘶哑干涩的声音大喊出来在他身边的人也未必能够听清。

    然而,不知的背影一僵,已到尾声的《子衿》骤然断开。

    不知低敛了眉目,回过身,浅笑道:“施主醒了。”

    原就苍白的脸色蓦然失了所有血色。醉闲怔怔的望着对着自己笑的温润的佛,他颤着眼睫缓缓的缓缓的垂下了眼。他真的魔症了,那个小和尚,他早就找不到了。

    那一刻,不知觉得心口那道愈合的十万多年的伤口又突然撕裂。他起身,走到失魂落魄似乎下一刻便会落下泪来的魔头的身边。

    却见醉闲一把掀开了盖在身上的云被,坐起身。他微抬着下巴勾着唇笑,暗红的眼眸中不辨情绪不露喜悲,只是一副高傲嘲讽的姿态。

    “不知禅师,久来无恙。不晓得,禅师要如何处置在下呢?”

    不知霎时僵在原处。

    他收敛眼眸,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贫僧,并无此意。”

    或许是见过曾经,于是面对此刻才觉愈发艰难。面对他的疏离防备乃至厌恶痛恨,每多记起一点,便越觉心海难平。

    醉闲冷笑一声,“哦,那禅师寓意和为呢?”

    不知静默片刻,伸出了手,“可否,容贫僧把一把脉。”

    醉闲闻言脸色登时一变,“秃驴,我没得罪过你,空心柳也好锁魂珠也罢,你说你拱手相送。我还真道你这般好心,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我左首令牌送出无悔,你要什么大可说,我没什么好赖帐。你倒好,早早想着算计我。什么因果当真是好计策!”

    不知指尖蜷曲,似乎是被寒风大雪所困。

    “贫僧,并未欺骗施主。”艰涩的声音只有一个平淡的调子。不知低垂着眼,“大殿之上并非有意。”

    醉闲不屑的冷哼一声,平缓这急促的呼吸。他是佛他是魔,本就是敌人。他怎么对他也都是应该,何必如此气恼。但或许是曾经同行了一段路,他以为这个和尚到底对他也算是好的。

    他这一生得到的善意太少,才更在乎所得到的一丝一毫。

    醉闲紧抿了唇挑出一抹笑,“好啊。那你告诉我,我们的因在哪里呀?你若能说出个原由来,我就”

    说出个原由来,他就怎么样呢?醉闲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当真是可笑。他的谅解不谅解对于这和尚本也没什么用处。而这和尚就算是说出朵花来也不能抹去他算计了他的事实。

    醉闲的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垂着头低低的笑了两声,他摆着手,“算了算了,如今我既已成你的阶下囚,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要怎样,随便。”

    不知默然。

    因果?

    他们的因果?

    他们之间

    不知往后退了几步,他微微弯下腰,似乎是想要扶好曲在云床上的人。但下一刻他又沉默的收回了手。醉闲并没有发现不知的异常。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不知已经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到了他面前。

    “施主,那便喝药吧。”

    醉闲眯起眼,竟觉可笑,“禅师,你是觉得我很好骗么?上了一次当,还会傻乎乎的再凑上去?”

    不知摇了摇头,好半晌之后才哑着嗓子道:“此事不会发生第二回 ,施主放心。”

    此话一出便连他自己都觉苍白无力。他既不信他,他这般说他如如何能放心。

    不知顿了顿,又道:“施主灵力枯竭,强行动武,虽伤不深,但经络依有破损。此药可养施主伤处,亦可助施主尽快恢复。

    施主自然可不信。只是,如施主所言,身既在佛界,又有伤势未愈,便是贫僧要做些什么,施主也无法”

    不知话未说完,醉闲已经一把夺过了药碗将其中黑乎乎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白瓷的药丸被重重的扔回托盘上,醉闲拿手背一抹嘴,恼火道:“好了。你可以滚了。”

    不知不语,片刻后,他才道:“贫僧需行一趟南海,施主自便。”

    醉闲干净利落的闭上了眼,盘腿打坐,不准备理会这烦人的佛半分。

    不知见了也只是一挥手收了托盘,再到莲池边点上一炉安神香后出了莲池。

    他一离开醉闲就立刻睁开了眼。他跳下床四处探索。却发现四周都设下了结界根本出不去,唯一的一个出口就是莲池。

    佛界的白莲池无边无际,里头一朵白莲就是一个凡人一生善恶爱恨,不论是谁在白莲池上都无法飞身而上。不知竟然掌管无尽白莲池,再加上他那番修为,在佛界的身份看起来比起观音来亦只高不低。

    佛界找他来看守他还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醉闲本也不急于一时出去,可他要探听土灵珠的下落,现在身边除了不知半个鬼都没有,他打听个屁啊!原本他计算着怎么说佛界也会把他关劳了,再找个十七八个佛轮流看着他。到时候他也好随口忽悠,探听消息。现在倒好一整个盘算都被不知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给搅和了。

    醉闲四处乱转,三面是云他根本无处着手。四周结界,除了蛮力打破,一时间他还真找不出什么办法来。而不知住的地方只需要看一眼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觉上根本没什么玄机好藏。

    因为整个地方就只有一张琴桌一架古琴,外加一个香炉一架屏风。

    醉闲背着手,仔仔细细的瞧着似木非木似石头又不太像的材质的四扇屏风。整个莲池,也就这屏风看起来有点门道。

    四扇屏风一共八个面,按照顺序看过去,第一面雕刻了广阔的水面都被烈火燃烧起来,火焰冲天。第二面是天上的太阳、月亮、星宿一一沉没,娑婆世界一片黑暗。第三面是出家僧尼堕落于肮脏的大坑之中,而在家的居士却踩着他们的头一跃而出。

    第四面许多野猪愤怒的挖掘着旃檀林的树木。第五面是一个僧人头顶着须弥山。第六面是大象厌弃小象。第七面是百兽之王的狮子死去,名花洒在头上,禽兽仍然恐怖远离,但不久其身内生虫,还食狮r_ou_。

    醉闲的眉头越蹙越紧,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全是些恶念煞气。虽说不知这个和尚在他这便早没了什么形象信用,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不知身上有着一种远离人世出尘干净的气质。怎么会放这个看了就不舒坦的东西摆自己修行的地方。

    醉闲转头望向最后一面,霎时脑海一空。暗红的眸中唯有一朵千瓣金莲层层绽放,金光夺目,又在霎时间四散飘零。天地虚无。

    不知本欲去南海寻观音,不想一道佛界门口恰好遇到了从如来处出来的观世音。

    两人互相一礼。

    观音不晓得为什么目光又一瞬间的复杂,他问:“禅师来寻,可有要事?”

    不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来寻佛者是为求净瓶之水,敢问可否?”

    净瓶之水?他手中的玉净瓶之水是世间难得的纯净灵药,里头灵气充足不说更含有勃勃生机。若是别人来讨,观音定是要一问原由再行定夺,但对方是净离他也只得直接点头答应。

    “禅师需要多少?”

    不知回答:“三盏茶。”

    观音瞬间一默。他这净瓶才多大,一百年也养不出三滴水,一滴净瓶水就可以救活一片凡间的森林了,三盏茶他都不知道要拿来做什么。

    不知自然是知道观音为难,他从袖中拢出一丛碧绿的竹枝,道:“曾听闻佛者紫竹林还缺一株定海之物。此虽非至宝,却受也受贫僧万年灵气沾染养育。想来于佛者有益。”

    其实只要不知想要,他就算舍不得也要给。毕竟准圣大圆满的修为,更有莫大救世功德,要什么不是应该。

    但这话说不得,且不知所给的东西他也确实需要。当即便点头答应。

    不知拿到了需要的,道了声多谢便要回去,观音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数十万年到底他们之间也有些许好友交情。

    “禅师且慢。”

    不知回头,“佛者何事?”

    观音斟酌了片刻,问道:“魔界左首之事,你如何看?他杀人成性,只怕修身养性再久也无法消弭他之煞气。”

    不知澄净若琉璃的眸淡淡的望了一眼观音,双手合十一礼。“佛者,妄言了。”

    观音一愣,还为=未回过神,不知已经踏云而去。

    观音望着不知离去的方向望了许久,突然叹了一口气。“是我,妄言了。只是禅师,这红尘之中,你若看破则是大善。你若看不破,又何止妄言二字可以轻轻揭过呀。你日日端详屏风上的七梦,应当比我明白。”

    尊者阿难梦七梦,我佛曰佛法自毁矣。

    那是佛界大难,虽说至今已许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当是过度吧【捂脸】

    咱们小剧场先发个糖吧~追老婆是要过程哒~老婆不是辣么好哄哒~

    醉闲:“和尚我都说了,喜欢我就跟我说呀,对我好你说么。知不知道不说就自己憋着很容易吃亏哒~

    不知:

    醉闲:算了,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可亲了啊~

    不知:醉

    醉闲:么么哒╭(╯e╰)╮~~好吧既然你不说话看来就是默认了~~~【我得意的笑】~(≧▽≦)/~

    不知:

    求评论求收藏的小尾巴~看介只今天居然更新的辣么早~~~

    第20章 第二十章白发

    第二十章 白发

    不知一回到莲池,便见醉闲站在屏风前,他都走到他身边了还还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不知眉峰一蹙,他抬手一拍醉闲的肩膀,道:“施主?”

    醉闲倏然回神,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行动。脚下一转摆脱不知的手,掌下煞气涌动反手一掌拍向不知。

    不知立即抬手后退,脚下金光闪动自地下生起一道透明光罩堪堪挡住。黑气与金光撞击轰然一响。

    不知哑着嗓子喊道:“施主。”

    醉闲抬眸见到不知一愣,指尖一蜷,后退一步收了掌。不知双手合十,撤下了光罩。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让醉闲与不知都各自沉默半晌。

    一佛一魔面对面站着,谁都没先开口。不知是摸不准醉闲此时心绪,怕贸然开口更惹他气恼。而醉闲,醉闲他只是单纯的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的灵力充足不说,经脉的胀痛感也消失了。他从一醒来就想当然的认为佛界中人就算不至于再对他打两掌,也绝不会缺心眼的到帮他恢复实力。然而,他还真遇到了个缺心眼的。

    醉闲:“”

    这下就有些理不清了。他若解释自己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不是故意。那他们为敌,他这样也难免有服软的嫌疑,他可不肯。但若他一语不发,一副我就是打你你怎么着吧,醉闲想想那样子他自己都觉得挺欠揍。

    一时间他的心绪只复杂,简直不是言语能够说清的。说是敌,那和尚帮他不是一次两次,说是友,他们一魔一佛,一见面都得先动一次手再说。天底下有这样的朋友?

    醉闲撇了一眼一动不动跟站桩似不知。想了想,还是主动道:“就是没事儿干,盯着你着屏风就出神了。”

    不知和缓了面容,微微勾起唇角,正要开口。可只是略一垂眸间,他的话便梗在了喉头,笑容僵硬的贴在脸上有霎时收敛。

    “你怎会生白发?”不知倏然出声,声音嘶哑破碎。

    醉闲一愣,表情也顿时僵住。他下意识将头发拨到前头看,之间如夜色织就的绸缎似的发中间突兀的出现了一线雪白。只是一两根而已,不多,拔了也就是了。但是醉闲知道,一旦开始了,就除不尽了。他生白发的速度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越来越快,早晚有一天,这些黑发都会变白。

    该死!竟然在这个时候,被这和尚发现了。他身为魔界左首,唯三的准圣之一,一旦陨落对于魔界绝对是一大打击。而他自己寿元将尽,也与佛界无关,反而让他们知道对于魔界是大大的不利。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寿元流失的速度。

    他毫不在意的将头发又甩回了背后,轻笑了一声,“禅师,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与天地同寿的,你们佛家不就是说什么缘来缘去,一切虚无看破生死什么的么。我这个大魔头活着一天就不知道要多杀多少人呢,这样,不正好称了你们的心意。”

    他双手环着胸,懒洋洋的往屏风上一靠,偏过头低笑,无声施压。“不过,你们还是别高兴的太早为好。毕竟,祸害遗千年么。我还没那么快死,算盘可不要打的太响哦。”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若是有另一个人在场定会以为这魔头早已算计好如何延长自己的寿命。毕竟,魔族虽然在寿元将尽时会生白发,并且不可逆转,但也并非是必死之局。

    魔族号称永生,并不是他们真的不会死亡。而是他们的寿命普遍十分漫长。于他族不同的就是其他族人都是修为越高寿命便越长,魔族虽然也有这一方面,但就算是一点修为都没有的族人他们也可以活数十万年。

    更因为魔族嗜血好杀,一般修为越高深之辈杀的人也就越多,周身的煞气也就越浓厚。而被杀之人死时的怨气煞气纠缠于身,数量小时间短是看不出什么,一旦数量庞大时间长久之后,它们对于寿元的侵蚀就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就算你实力高深也抵不过煞气侵蚀。

    所以往往魔族正真长寿的都是那些修为不足,杀性低的。而像醉闲这种,修为高可所杀之人更加不计其数还有嗜血咒吸食生命力的妥妥就是英年早逝的命。历代嗜血咒宿主就没有一个活过十万岁的。醉闲本就是个将性命挂在悬崖边,半条腿就放在棺材里的。对于生白发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有一种等待了许久的最终宣判终于下来的尘埃落定之感。

    但,不知不同。

    他怔怔的望着纠缠在自己食指之上的银丝,拉扯在心口的一根弦突然绷断。往昔模糊的记忆排山倒海,纷至沓来。一股脑的汹涌尽他空茫的脑海。

    或许是一下奔涌的潮水太多,反而让他觉得虚幻。空空如也,一望过去唯有无边空白。醉闲的声音明明就响在耳边,可他却觉得是在悠远无比的远方,是在他无法触及的江河彼岸。漫天的落雪里,他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吹散,还来不及传到他的耳中。

    不知缓缓的闭上了眼。他突然大步走向醉闲,醉闲无端觉得这个和尚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模样。但这魔头一向不喜欢示弱,他倒要看看这和尚要做什么。

    “禅师,你是觉得我这个快死的手脚都软了。我不介意与禅师比划比划,看看还有没有两分用处。”醉闲淡淡的道。他唇边笑容艳丽夺目,眉眼一挑,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寒光凌冽。

    不知默然不语。他在醉闲面前一步处停下,伸出了手。醉闲当下一凛,立马侧身推开一步,抬手招还未起就见不知明明看似缓慢的手下一刻就成了残影。

    醉闲觉得或许是因为不管他多少次的告诉自己又有多么明白面前的这个世上是佛这个事实。他都无法否认他不可能再将这个和尚当做敌人。

    不论是在三千相镜中他几次相帮,还是现在治伤的恩情,他都不可能当做不存在。所以,在清醒的知道这是不知的时候,他一面防备,一面又总是松懈,无法当真与他性命相搏,不死不休。

    不知晓得面前的这只魔绝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由他诊治的人。所以,他也不准备浪费口舌。他紧紧的攥住醉闲的手腕,真气顺着按住醉闲腕脉的指尖快速的送入。醉闲只觉得就是一花眼的时间他就被秃驴攥住了命门,他双膝一软,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不知揽过他打横抱起放到云床上。

    醉闲躺在云床上想,他应该是在做恶梦。这辈子都没怎么丢脸过!

    “臭和尚,你做什么?堂堂佛者,竟乘人之危”

    接下来的话已经被下回肚子里了。

    醉闲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手还握着他的手腕,一手撑在床边压了过来的不知。脑子突然停止了运转,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这个和尚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的双目正对着醉闲,两人之间也不过半尺距离。他看醉闲的样子,终于开口,声音近不可闻,“让我看看你的伤。”

    说着,他原本就浅淡若琉璃的眸色开始一点点变浅,近乎透明的时候醉闲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手腕流入他的身体,顺着脉络游走。

    在暖流顺着他的脉络游走过一周的时候,他全身的煞气骤然冲出。霎时间,整片莲池被黑气充斥,遮天蔽日。y冷的狂风阵阵,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一个个烟雾状的黑色气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

    哀嚎声,呜咽声,还有充满恨意的叫喊声。那些全是他的罪孽深重。醉闲镇静的听着,在黑气被逼出体外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全身都像是被温水包裹着,十分暖和。可是遮天蔽日的黑气与近乎冲破耳膜的叫喊,都告诉他,他没有资格拥有。

    不知的僧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大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醉闲的发在风中飞舞着,遮挡了两人的视线。

    不知催动缠在手腕上的一百零八颗佛珠结成结界将黑气全部包裹起来。金色的光芒形成天罗地网,将黑气包裹在内,纵然黑气疯狂的冲撞也只是减缓了金光收缩的速度而已。

    醉闲转开眼,半空中的黑气正在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知的真气还在他的身体里游走,在第二圈完成的时候,那些黑气已经缩成了一个拳头的大小,一百零八颗佛珠围成了好几圈正好将它围在中间。它不安的抖动,不甘的撞击。一下一下,一百零八颗佛珠也随着它的撞击而嗡嗡的颤动,两方似乎僵持不下。

    醉闲忽然开口道:“这些东西跟着我久了,早就成了我的一部分。只要我没死,它就不可能消失。就算你将他们分离出来,再用结界困住它,不用多久它也还是会慢慢回到我的身上。没用的。”

    “至少,在你身体暗伤沉疴被治好前它出不来。”不知衣袖翻转将颤动不止的佛珠收入袖中。他对上醉闲复杂的目光时怔忪片刻,近乎透明的眼眸也恢复了正常。

    他起身放开醉闲,背过身后才低声解释,“你身上的陈年旧伤虽因魔族恢复力强大而复原的很快,但暗伤不少都沉积了身体里。暗伤一时半刻也察觉不了,时间久了对身体却又不同程度的伤损。施主,不妨再静养些日子。”

    醉闲不回答,只是看着不知的背影。

    不知停顿了片刻,回身又对醉闲行了一礼,“贫僧去熬药,施主先休息吧。”

    说完,他低垂着眸离开。自始至终,不曾看醉闲一眼。而醉闲也只是望着不知离开。

    莲池之外,不知捂着唇闷闷的咳嗽了两声,一丝鲜红从唇角溢出,jian红了雪白的僧衣。

    醉闲仰躺在云床上。他想,如果不是这个和尚有病,那大概就是他有病。

    他想不通,遇到不知以来的桩桩件件,他都想不通。

    先是空心柳无故相送,好吧,那时他说是因果,当初欠他现在还他,还说希望他们不再有因果牵扯。那好,他转身离去,虽然留下令牌还情,但也算是两清了吧。

    还是说正因他那时候多此一举,才有现在的局面?啧,那都是佛家的讲究,他个魔这样神神叨叨什么。

    之后,就是大殿中的事了。他打晕了自己带回来就是给他疗伤的不成

    醉闲咬住牙,长睫半阖,遮挡了暗红眸中的所有。他双手拢在袖中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好像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不知一进门,就见那魔头缩成了只煮熟了的虾。不知连忙走过去,他边走边拆缠在手上的绷带,到了床边第一件事就是将手腕送到醉闲的唇边。

    “是嗜血咒又发作了?”不知问。

    然而,醉闲咬着牙,呼吸越发急促。他猛的挥开不知的手,用着愤怒、不甘还有怨恨的近乎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净离,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昨天晚上实在是萎靡不振,今天起来就再补一点吧~~~

    啦啦啦,好像咱们大和尚要掉马甲了哟~~

    求评论求收藏的卖萌小尾巴~~~话说你们想看不知掉马甲不~~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故人

    第二十一章 故人

    可下一刻,他又低下了头,伏在云床之上,双手紧握。不知甚至能听到骨骼的摩擦声。

    不知缄默不语,他站在床边,目光深邃,不见眸底。

    满室寂静里,醉闲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之中。突然闷闷的笑,他笑着笑着,越笑越大声,到后来已经是前仰后合不能自己。

    不知垂着双手看着他,记不得的时候他妄想记起,在记起的时候,他又妄想他什么都不晓得。那样或许,还能还能怎样?不知动了动唇,却依旧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醉闲抖动着肩膀,便摆手摆手便做起来,他单手捂着脸,声音里满是止不住的笑。

    “呵,呵呵,他早就死了。禅师,你修为高深,我自愧不如,你怎么会是个凡人。哈哈,是我,是我弄错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每个一字都像是从喉咙口艰难的挤出来一样。

    “禅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帮我?呵,从三千相镜一直到现在,和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我从不信这世上会有人对我毫无缘由的好,你的因果,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

    不知喉珠微动,他弯下扶住醉闲,道:“贫僧不知。”

    醉闲收敛了笑再一次推开他,冷冷的道:“我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目的就可以了。”他嗤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禅师不妨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知侧过头,躲开了醉闲近乎冷酷的目光。他合十双手,“施主,贫僧所言你未必信。你眼中所见,脑中所想,方是你所得。”

    醉闲勾了勾唇角,眼眸中一片淡然。

    如不知所言,他在这儿可以自己看。他不愿轻信于人,就算不知说了,他也,不会信。那又何必多此一问呢?醉闲闭上了眼睛,他还是笑,只是那个笑容苦涩不堪。或许就是逝梦口中的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之后的日子不知便是不知取药,醉闲喝。不知弹琴醉闲听两个人之间交谈甚少,缪缪几语醉闲也没什么好声气。

    小半个月后,醉闲身上的暗伤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一些沉疴极为棘手。还值得说道的便是不知将一串佛珠给了醉闲,那时醉闲也只是漫不经心的接下。

    泠泠淙淙的古琴声,和着微风徐徐拂过白莲的细碎摩擦声。当真是意境幽远,令人心神平和。醉闲盘腿坐在云床上打坐,不知便信手而弹。随着琴声悠远,原来纠缠在不知手上的黑气也淡了两分颜色,而被困在佛珠之中的那一团也安分了不少。只是这样,还不够。

    三个时辰后醉闲睁开眼,不知也停下了手。

    杨柳依依,摇曳生姿。清俊的僧人起身施礼,“贫僧”

    “要出门是吧,不用同我说,这是禅师的地盘可轮不到我做主啊。”醉闲跳下了云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不知静默片刻,还是道了声:“告辞。”

    醉闲只是往莲池边一坐,也不管不知去向。金色的池水随着微分荡漾,圈圈涟漪中白莲摇曳送来阵阵清香,当真是静谧而安闲。

    只是醉闲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番景色。他盯着金色的池水,脑中思虑着当初偶然听到的有关于这佛界无尽白莲池的传言。

    佛家无尽白莲池,白莲无尽只因凡人无尽。每一朵白莲便是一个凡人一生悲喜,其中善为莲边水,恶便成了根下泥。而白莲池下便是连接凡世的通道。醉闲不晓得是真是假,只是他白发已生,这让他生出一种紧迫感。不管有没有找到土灵珠他都必须赶紧回去安排后面的事了。

    他正想着,忽闻外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禅师,不知禅师可在?”

    醉闲一挑眉,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从未存在的灰尘,想着终于来了个和尚,不论这么说先去看看若能问出点什么也是好事。

    于是这魔头便朝着一边的云墙走去,边懒散的回答:“他出去了,不在。”

    站在云墙边上,醉闲就来气,随手砸了过去。被困在着结界里大半个月,又面对着不知他半句话都不想说,可憋屈死他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醉闲的手一碰到云墙竟毫无阻碍的就穿了过去。醉闲一惊,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年老的佛听见陌生的声音,想着这就该是那位魔界左首了。既然不知禅师不在他也不便打扰,当即准备离去。只是告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白雾茫茫里突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黑衣如夜上绣的火焰花纹自下而上若大火席卷。

    年老的佛一愣,口中说出的已是一句。“小施主。”

    醉闲一愣,他从未想过在佛界它亦有故人

    当初那个满脸皱纹微笑间尽是慈祥模样的老方丈与当初一模一样。他皱纹深深,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双手合十对他一笑,有如凡世间最普通和蔼不过的长辈。

    当初净离万分敬重于他,以至于现今醉闲见了也学着他的模样双手合十低下头,正正经经的唤了一声,“同悯方丈。”

    同悯一愣,忽而笑的愈发和蔼,苍老的声音带着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善意,“未曾想到竟能见故人,小施主近来可好?”

    醉闲好笑道:“方丈可是打趣?如今我为阶下囚被困佛界,哪里来的好?”

    同悯听了,摇着头,依旧是笑呵呵的,“小施主这就错了,佛有言”

    “方丈您还是别了吧,当初你那高徒一天三顿数十年如一日也没见我听进去一句。我不知道佛到底说了多少的话硬要你们背诵,但我不是你们佛界的人,也不想听你们讲什么大道理。”醉闲赶紧打断同悯的话头,而后略低了头,道,“只是今日见了方丈,便想问一句。”

    同悯望着他,突然叹了口气,“这十万年至长,长到人世沧海换桑田。这十万年至短,你看老和尚还是老和尚,而小施主老和尚一看也于当初并毫分别。小施主可是要问净离之事?”

    醉闲闻言心一空,还分不清是喜还是无措,话已脱口而出,“方丈见过他?”

    眯成一条缝大小的眼睛,微微抬起。年老的佛者望着面前的魔头,想起□□口中对这魔的评价,又想起十万年前河海寺中如火晚霞之下的少年人。他只叹世人万般模样,又如何能下定论。

    “贫僧不曾见过。”

    此话一出,醉闲只是莞尔,“如此。”

    他已经,习惯了。

    同悯望着他,开口道:“只是老和尚今日一见施主道想起一件旧事,不知道小施主可要听上一听。”

    醉闲沉吟片刻,道:“方丈有话不妨直说。”

    同悯含笑开口,“事关净离。他向佛之心你我共见,不论是品行还是悟性都是老和尚一生所见之最,亦自愧不如。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我老和尚都上来之后他还没有动静。你说,这,奇不奇怪?”

    他问这醉闲,却是自己摇着头,“他少时像是个雪娃娃,往蒲团上一坐我远远看着就跟上头的菩萨似的。远离尘世,看透世间一切悲欢。我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在一个晚上磕上一百零八个响头,念完了八十八佛大忏悔文。”

    “什么是八十八佛大忏悔文?”醉闲不喜欢佛家那些悟来悟去的经,那些猜来猜去的迷,但是好像只要事关净离,他就想要问下去。

    同悯挥手卷来一片云气,有任由它消散在天地之间,他没有回答醉闲的问题。只是道:“万般说起皆不过是一句看不看得破罢了。他放不下你于是与你朝夕相处,渡你煞气。他忘不了佛,于是夜夜礼佛,不肯离去。老和尚今天说这些,不过是相劝一劝施主,何必执着?阿弥托佛。”

    “你是想说我与他的缘分不过如云,一挥便散。他之所以不能成佛皆是我的纠缠。可老和尚,先来招惹我的是他。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在说他一片好心却被我恩将仇报害了自己。我可是魔啊,那个魔头不是自私自利,他从十万年前起就是我的,是万年后就算他不愿意那也是我的。”醉闲哂笑,咬牙之间一派冷厉。他直直的望着同悯,脊背挺直,一副永不低头的高傲模样。

    而同悯,他知点到为止,只是还想再多言一句,却见不知从一边赶来。

    温润如玉的僧人双手合十,踏烟而来,绝世出尘。只是在见到面对面的一魔一佛时也怔愣了一瞬。

    他站到醉闲的身边,对着同悯客气一礼,“佛者找寻,有何要事?”

    同悯回礼,他无奈的笑道:“不过只是为了管了一遭凡间的俗事,不想真的得见故人。叨扰禅师,见谅。”

    不知微微一笑,“不犯事,佛者客气。”

    醉闲扫了两个佛一眼,突兀的开口,“方丈我是不晓得八十八佛大忏悔文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在你是他长辈的份上也同你说一句,我不管他乐不乐意,只要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得到,要我放手,不可能。”

    淡淡的近乎冷漠的口吻,说出的却是执念一般的话。他转过身迈入云雾之中,不再回头一眼。

    同悯心下一酸,却不知道是为了这昔日佛寺中的少年,还是为了了无音讯如同消失于天地间的净离。

    他虽已飞升佛界,可那一日无意的一眼,在一听醉闲这个名字,还是找寻了过来。将十万年前来不及说的话今日吐出,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吧。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怀疑

    第二十二章 怀疑

    醉闲记得莲池朝东,而靠南面的那一道云墙上藏的全是些书。原先不知取书的时候他也扫到了一眼,便学着不知的模样往墙上挥了两下,云雾瞬间散开,露出里面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籍。

    打开云墙后,他盯着一排排成千上万的书一时间无处下手。八十八佛大忏悔文,鬼知道这小小的一篇文章会在哪里,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两样。

    不知一进门就见醉闲瞪着他的书发呆,好像一个不爽就要将这些全烧了。他连忙走过去,温声问:“可是要找寻什么?”

    醉闲望了他一眼,求人是孙子,他却偏偏大爷的很,将套在手上的一十八颗佛珠串成的戴珠扯下来扔回了不知的手上,道:“那个八十八佛大忏悔文是做什么的?”

    不知一默,将戴珠送回醉闲面前,“此物有益于施主治伤,既已送与施主,便是施主的。”

    醉闲低头,看着白瓷一般的修长手指上的上好的小叶紫檀雕刻的戴珠。想起曾经净离所对他说的,缘长缘短,由一个债字定。他不想与不知有再多的交集,可他却总是让他越欠越多。

    当初他困他于此,也算是消弭一点恩义,可如今,醉闲今天才发现这个和尚连他的自由都没有限制过。他的结界外人不能进也出不去,可他将一直随身戴在身上的已经有了他的灵力的佛珠给他,这便等同于他的任何认主的东西我都可以用。这样的情,醉闲自认还不了。因为还不了,所以他不想要,他不想与这和尚有任何的关系。这对于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事。

    不知,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这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因果,又或者只是佛的善心可以解释的了。

    醉闲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不知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更琢磨过许多。就是太明白从头至尾,这个佛竟是一直在帮他这个魔,在尽他所能的待他。这才让醉闲更加对他恶语相向,不肯对他好言一句,让他再靠近一步。

    不知见醉闲就是不肯接,只好道:“这里的书等你看一页再睡一个时辰,怕是给你个十万年你都看不完。贫僧绝无恶意,施主。”

    醉闲诧异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他接过了佛珠,又套回了手上。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这样行了吧。这东西难不成你还打了神识,我带着他到了哪儿你都能找见不成。不然,为什么一定要我带着他。”

    不知无言。他上前一步从层层叠叠的书中间不带停顿的拿出一本递给醉闲。醉闲接过来随手翻了翻,瞬间脸一黑,里面密密麻麻鬼画符似的玩意儿不是六界的通用文字,而是梵文。若不是净离当初教过他两个字他都还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个东西。

    他原来看书就想睡,更别说这劳什子了。他没好气的道:“在那一页。”

    不知忍俊不禁,却又硬生生忍这着,随手翻了两下就指着其中的一页道:“这里。”

    醉闲眯了眯眼,“哪一行?”

    不知瘦长的手指划过中间的那一段,“这里开始。”

    醉闲接过来看,结果第一个字就不认得了。他脸色一沉,别扭偏过头,“第一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知一笑,却是转过身,又从密密麻麻的书中挑下两本较薄的递给醉闲。醉闲不明所以的接过来,看了两眼是六界的通用字。他还以为这和尚发善心了给他找了他看得懂的。

    却不想不知对他合十一礼,依旧是一惯温润好似春水的笑,“施主不若这样,你且将这两部经文抄录,凭僧便将你手中文字尽数翻译,如何?”

    醉闲沉默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面前这个佛与曾经那个小和尚的身影重合了起来。明明容貌声音并无一点相似的地方,可就是像。

    不知以为醉闲不肯,叹了口气,又在两部经书中取回了一本,“若觉的棘手,那便先这本吧。这本抄录好贫僧便于你翻译下来,另一本你若有时间大可再说。”

    醉闲盯着烟云缭绕的地面,忽然道:“我饿了。”

    不知一怔。

    醉闲一挥手将书全都扔在了云床上,好像刚才根本没说话一样。但当不知解开缠在手上的绷带的时候他一把按住。

    不知手下一顿,抬眼之间醉闲已经凑了过来。在不知还来不及惊讶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搭在了不知的肩膀上。

    在不知惊讶的时候一口咬住不知的脖子。不知只是呆了呆,而后微微侧过头,也就由着醉闲了。而醉闲咬着不知的脖子,手却快速的顺着不知的衣襟伸了衣裳里。在冰凉的手指触摸到温热的皮肤的那一刻,不知便知不好,一闭眼。

    醉闲仔细的摸过不知肩头的每一寸地方,却依旧是光滑一片。

    不知待他找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施主,可放心了?”

    醉闲放开了唇,吞咽下不知伤口外的鲜血。他垂着眼低声问他,“这些天我没有喝你的血,为什么都不觉得饿呢?且既然我没咬你,那么你手上的伤怎么还没好啊?”

    温热的气息徐徐喷在不知的耳边,不知一僵,而醉闲本也不过是粉饰太平,将刚刚那一遭遮掩过去。他推开一步,闭上了眼睛。面色平静,他道:“禅师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吧,这世上有什么术法是可以遮盖另一个人打下的神识烙印的么?

    我刚刚呢,想起来若是一个人比另一个人的修为要高,那么确实那个人就无法凭借烙印而找到另一个人了。可是我想不通,就算无法凭神识找到,只要那个人魂魄还在不论到那一个躯壳,伤痕总是在的。禅师,你晓得有什么术法能将伤痕抹灭么?”

    不知撇开眼,低声道:“贫僧不晓得。”

    醉闲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他转过身去坐在云床上,又凝了云为桌雾为纸,再折杨柳枝为笔。准备抄写佛经。

    只是还未落笔,他又抬起头,对着还站在书架边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不知,道:“对了禅师,我没墨。”

    不知闻言,回过神来。他从袖中取出砚台墨条,醉闲一挑下巴,道:“再帮我磨开。”

    不知依言照做,他磨到一半时,醉闲突然问他:“为什么要我抄经?”

    不知停顿了一会儿,动了动唇,又没了声息。

    醉闲见他这样,笑了,“就算我找出了你与他一千个一万个相似的地方我也知道你不是他,为什么不回答呢?这样岂不更让人觉得你是心虚么?”

    不知心中复杂,有那么一刻他在想为何不告诉他?但在那一刻之后,他便知道不能。他不希望醉闲一直将自己困在过去里,也不能让他们的纠葛再起。只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发生的,也不是你阻止就能成功的。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你对他毫无办法。

    不知依旧沉默。醉闲也不再问,他只是冷笑一身,突然推开不知。然后一句话也不搭理,便埋头写自己的去了。

    不知晓得这魔的喜怒无常,放下墨条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之后的日子越发难熬起来,醉闲的冷嘲热讽成了家常便饭不说,有时候总是突然发难,令人猝不及防。

    边说今日,醉闲靠在杨柳边抄着经文,也不知道哪一根筋没搭对,蓦然就对池中的白莲花下手。还好不知看见截住了,不知问他,“施主,这是做什么?”

    醉闲拍开不知的手,慵懒的那手支着下巴,“没看到啊。我觉得那花好看,要摘下来不行啊。”

    不知解释道:“这些莲花皆是凡尘中人,动不得。”

    醉闲颇有些蛮横无理,“我若偏要,你待如何?”

    不知实在不是个一个会撒谎的人,他一面不希望醉闲将他认出,一面又不想醉闲失望。不论是他的任何要求,他总是想尽力达成。这便让他自己陷入到了一个更加尴尬的境地。若是面对他人,不知大可以虚虚实实的过去。但对于醉闲,他却不能。

    当下,他只能无奈的沉思良久。

    醉闲逼迫着不知,看他无可奈何左右为难的模样,是当真觉得同净离一模一样。他的心中总是燃着一朵小小的火苗,不肯熄灭。他要逼他,逼到他肯说为止,又或者自己确定他是或不是为止。他觉得,面前这个和尚他就净离,不管有多少的不合常理,理智是怎样的告诉他这不可能。他还是觉得这就是净离。

    若不知不是那个小和尚,醉闲也不愿与他瓜葛日深,可若他就是呢?那么,他巴不得他们之间不论爱恨亏欠都再深一些,越深越好,最好是一笔糊涂账。这样,那个小和尚就理不清了。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想十万多年的岁月,他要怎样在这和尚身上找回来。也没有功夫去思考如何才能将这小和尚一直绑在自己身边。更不想去想若是这不知当真不知净离他该怎么办。他唯一想的,就是撕开他的假面,要他正视自己。要他亲口告诉他,他就是净离!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很喜欢那种感觉,就是不管过去多久不管是否你还是你,就算转世轮回我也依旧能认出你的那一种感觉。就像是《琅琊榜》中的霓凰郡主对梅长苏说的“女人的直觉就是这样奇怪,越是不像就越是怀疑。”好像是这样说的【捂脸】,虽然我们醉闲不是妹子,但是他对他家小和尚爱得深沉啊~~~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莲

    第二十三章 莲

    然而醉闲没有想到,那和尚还真的就下水了。

    醉闲看着滑过水面的白袍僧人,“喂,你做什么去?”

    不知没有回答,只是往烟雾缭绕的莲池深处去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醉闲蹙着眉,他听闻过,无尽莲池连通下界,不知在此处也不知道多少个年月,应当是知道下界之法的。难道他还下去给他找莲花来不成?

    醉闲紧抿了唇,似乎也想跟着下去试试。若不知只是不知,利用他的事情醉闲做不出来,就算知道无尽莲池或许有出去的办法也只会自己去冒险。但是,他现在就是觉得不知就是净离,那小和尚欠了他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而他也不介意让自己多欠下些债。

    只可惜醉闲还没下脚,不知的身影已经在浓雾额那一头渐渐显现了。醉闲连忙把脚伸了回来,坐回了原来的地方。他不介意欠债是一回事,但要被这和尚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他清楚的晓得爱的那个人看的最重的到底不是他。他不想,再输一次。

    不知手中握着一朵凋谢了一半的白莲中水中爬出来。金色的水滴顺着衣袍的下摆掉落,在他的脚边汇成一个小小的水坑。不知念了一声佛号,手一扫将地上的和身上的水一同扫回了池中。

    醉闲撇了一眼他手中的莲花,一口气立刻就堵住了胸口,“和尚,你就拿这东西来敷衍我。”

    他起身,一把夺过不知手中的白莲。指着依然谢了大半,半死不活,不,是可以说已经枯萎了的莲花。魔头瞪着眼,暗红的眸中魔气汹涌,“你去大半天就拿了这个?”

    不知一默。他闭上了眼,只是道:“确是该,赠你的。”

    他那副淡淡的语气,让醉闲气一泄。拿着朵半死不活的不是,死翘翘的了的朵花跟拿着个烫手山芋似的。

    他甩手就将那朵花扔进了烟雾深处,绷着个脸,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和尚面前掉脸了。“这样的莲花,我才不要。”

    说完,他甩袖坐回位子,还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继续抄他的书。

    不知站在池边,目光微移,似乎是落在那朵被扔开的白莲的方向。又似乎穿越了万年的时光,落在那个在河海寺的池塘里摸着莲藕,抹了自己一身一脸泥的魔笑颜如花,说,“我要看莲花怎么最近总是来晚了。小和尚我可不管啊,明年我要荷花。活的荷花。”

    那时候他回答了什么,似乎是告诫他万物有灵,他无法折花相送。

    当年他要,他给不出。如今他给,他却不要了。也是应该

    他双手合十,口中无声呢喃,“如此,才好。”

    醉闲虽是低着头,却翻着眼偷偷打量那个和尚。觉得,那和尚好似却是在难过。醉闲心口一痛,却咬着牙什么也不说。他记得,当年他要花,那小和尚虽说送不得,可他第二年来看,那和尚却在自己院前种了一缸的莲花,说送他。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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