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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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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逃生录 作者:水无舟

    第17节

    宋译这下老实了,除了狠狠地偷瞄两眼,感慨“野兽”的尺|寸果然不一般,除此之外再也不敢辖折腾,帮着他换好衣服,再小心盖好被子。刚刚整理妥当,李昭凌就侧过身蜷起身体瑟瑟发抖,冷汗从额头上一股一股地往下流。宋译拿毛巾帮他擦了擦,不放心,又伸出手摸了摸额头,一如往常的冰凉一片,没有一丝温度。

    宋译俯身凑到李昭凌的耳边,轻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哪里痛?”

    李昭凌把宋译搭在头上的手拿下来攥紧捂在胸口,喃喃说了句:“冷……”

    宋译抽出手,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最暖,翻身上床tuo了衣服一起裹进被子里。他帮李昭凌退下背心,俯身贴近这人的怀抱。和想象中一样,手感不错,可是温度实在太感人了,名副其实的万年老冰木奉!

    李昭凌终于感受到一些温暖,刻意往宋译身边靠了靠。宋译看着他的眼皮微微颤动,好像做梦一眼,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更长了。宋译用指尖在李昭凌的睫毛上轻轻抚过,禁不住猜测着他梦里的世界。

    看着他沉睡的侧颜,宋译目光闪烁自言自语道:“没有尊严的卑微?到底指得是什么?”他用力抱了抱李昭凌,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这一夜,两颗冰冷的心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直到黎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追文的小天使们~~~写完这章,我觉得自己又进化了~~~

    第31章 百辟入腑

    一梦千年,晃入隔世。日复一日,记忆中的脸仿佛分毫没有变过。

    七国乱世之时,慕城隶属北魏与赵国的边界,各种交界处向来叨扰。不知不觉间,李昭凌已经随着宋牧之在此守候了五年。五年间时有战争,宋牧之多有胜算,可孝淳帝高遵屡屡贪恋富贵荣华和被人叩拜的门面。每当战胜之时,穆义就送来好些珠宝美女,签下无数的和谈书。可赵国只要稍有喘息,穆义就卷土重来,屡屡犯境。

    夜色幽深,月亮露着温润的奶白色,高高地挂在天上。

    不过五年的光景,曾经的小野人已经在战争的淬炼下,迅速出落成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不仅眼耳口鼻笔挺非常,就连身板也比原来壮实了整整一圈。他发髻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英眉剑目衬着长年混迹于杀场的凌厉眼神,动作迅捷,力气也是异于常人的大。此时,李昭凌正环抱着双臂,悠然躺在帐篷顶上看月亮。

    空气中的气息稍稍变动,李昭凌拿了剑脚下一跃向前飞去,跟着黑影穿过营地,进了草场。他屏息快走几步,踏过那人的肩膀,剑身脱鞘,直向蒙面人的口鼻指去,蒙面人眉头微蹙迅速转身,向李昭凌掷出一串暗器,剑花飞舞,暗器蹭上剑锋应声落地,竟然是被一劈两半的黑蜘蛛。

    李昭凌翻个身,剑间指向蒙面人的脖颈间,在离着一寸的地方停下,蒙面人举起中指,指环上“夺魄”针正幽幽泛着蓝光迸发而出,赵幽摘了面罩说:“要是这针上有毒,你已经死了。”

    李昭凌收了剑,从胳膊上拔下“夺魄”针,扔在地上说:“要是这针里有毒,在你s,he出之前,你已经死了。”

    赵幽收了指环,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李昭凌把剑收好,抱在怀中,面无表情地说:“彼此彼此。”停顿一下,又道,“你既然回来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扎营,偷偷摸摸做什么?”

    赵幽一听,顿时变了脸色说:“谁偷偷摸摸?我只是嫌那帮人称兄道弟的麻烦,不过是些下三滥的手段,既然不被人瞧得上,又何必让大家虚与委蛇费心客套。”

    “嗯。”李昭凌哼完转身就要走。

    “你这人……”

    李昭凌停下脚步,问:“你还有事?”

    赵幽摇摇头,说:“难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木头一样!”

    李昭凌考虑一下道:“我没见过夏侯勇。”

    赵幽气极:“滚!!!”

    “哦!”

    “……”

    李昭凌走了两步,忽然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你回来了。”说完他脚步生风,踩着半人高的野草群,消失地无影无踪。

    赵幽气得拽一把野草,攥在手里大声说:“滚回去睡你的房顶!”

    李昭凌一回到营帐,门口已经多出来一个来回踱步的庞大身影,夏侯勇看到李昭凌赶紧迎上来,问:“赵幽是不是打探完消息回来了?也是奇怪,明明都有人看到他了,结果一晃,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天天瞎蹿什么?”

    李昭凌抱着剑,躺在主帐门口的横栏上,闷闷说一句:“你俩才是奇怪,见不得,离不得,还说不得。”

    夏侯勇蹭过来“嘿嘿”一笑,用胳膊怼一下李昭凌,说:“李大爷,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见过那狗小子了?”

    李昭凌撇过眼,瞧着月亮不说话。

    夏侯勇再要用胳膊撞他,李昭凌忽然闪身跃起,夏侯勇扑了个空直接被挂在了栏杆上,用力过猛翻在地上,张牙舞爪地直叫唤:“哎呦!我去……我的老腰,你没看到我昨天砍人砍得太用力,扭着了还没好吗?”

    李昭凌嫌弃地看一眼趴在地上撅着大屁股扶着腰的夏侯勇,拿着剑指着他,夏侯勇抓着剑鞘借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李昭凌目光低沉飞身一跃上了篷顶,夏侯渊跟着他一起躺下来。

    满天星辰笼罩着苍茫的大地,俯瞰之下,宋家军数万只灯火都落在了眼底,静谧中透漏着无上的肃穆与凛然。

    李昭凌面色平静,夏侯勇侧眼瞧他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笑了笑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贴身侍卫,屋外一睡就睡了五年,明明将军营里有守夜的床,让你去你非不去,愣是逼着将军说不用你守夜,你也不听,今天树上明天房顶,真当自己是野人吗?”

    李昭凌悠然地说:“嗯,我是,我本来就是从山里来,自有记忆起周围除了猛虎就是恶狼,睡在外面正合适。”

    夏侯勇枕着胳膊,看着满天星辰说:“可你现在不是,你是宋家军前锋营的将军。你看看你,除了会上战场杀人,平时一点将军的样子都没有,营里那些兔崽子要不是有张珣他们几个震着,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你像吗?”

    夏侯勇答得利索:“比你像。”

    李昭凌忽然扭头,看着他说:“你确定?”

    他目光低沉深邃,看得夏侯勇突然没了底,半晌,李昭凌才从容说一句:“赵幽回来了,不让我告诉你。”

    “你……你不早说……行行行,你最像!”夏侯勇匆忙起身,念叨着,“不行,他偷我两瓶大曲,我得找他报仇去!”

    李昭凌嘴角轻扬,抿起嘴角不再说话。

    夏侯勇临走时忽然说一句:“将军刚刚喊我冲凉,我顾不上了,一会你陪着去吧!”

    李昭凌刚要推辞,就听见夏侯勇又道:“别娘不唧唧地站那么远,和将军一起洗。这次我不在,你得多走点心。”

    李昭凌觉得自己浑身发麻,再要拒绝,夏侯勇已经跳下篷顶消失在黑夜中。

    营帐后不过一里的地方,就是一条小河。河水是从天麓山上的冰雪融化而下,夏季天热,一路弯弯绕绕,穿过林间,正是冲凉的好时候。

    “哗哗”的水声落进李昭凌的耳朵里,让他有些发蒙。他从宋牧之进了河开始,大脑就没有一刻完全清醒过。

    宋牧之瞧李昭凌自己背着身子躲在一边,故意喊他一句:“李昭凌,你过来!”

    李昭凌只觉得从嘴角到眼角,一直抽抽地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心情。每次离得宋牧之稍微近些,感受到独属于这人的雄性气息,李昭凌就只觉得脸红心跳,一刻也不受控制。好几天不见,他又觉得心灰意冷干什么都提不上劲。所以平时,就刻意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可是现在,两人居然tuo|光了钻进这深山老林里。

    其实后来,每当想起多年前温泉浴里的shi热,总是忍不住下|腹发热,心里惴惴不安胆战心惊,所以自成人之后,李昭凌就再也不跟宋牧之一起洗澡了,坦诚相见太刺激,他的心脏着实受不了。

    “愣什么呢?你过来啊!”

    李昭凌僵硬着身体,不情不愿地转了身。河里流淌着他的血液,更是他越来越快的心跳。

    长年累月的战场生涯,让宋牧之原本应该俊朗白皙的脸庞,硬是多了几分爽朗的杀气,随着岁月的历练,将将而立的年纪,愈发显得成熟稳健。到是李昭凌,不过几年的光景,个头蹿了好几轮,与宋牧之一比,竟还隐隐高出一些。尽管李昭凌早就脱了稚气,可落在宋牧之的眼里,他依然是个孩子。

    水声漫过,宋牧之走近李昭凌,把手放在的肩膀上,说:“跑那么远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擦擦背?”

    “???!!!……

    李昭凌脑子里顿时一团乱麻,低下头红着脸,嘟嘟囔囔地说:“不……不用……”

    宋牧之被他这木头样子逗乐了,这人还真是从小到大都一样,他把布巾塞到李昭凌的怀里,说:“那你帮我擦擦背!”

    “!!!???!!!”

    宋牧之白天训练,晚上批复,有空冲凉的时候早就是后半夜,多半都是夏侯勇陪着,李昭凌总是站在河边静静地等,他好几次都听到两人擦背时拍打水的声音,脑子里忍不住想入非非。

    可奇怪的是,那些想到的情景最后只剩下一个画面,就是温泉里宋牧之在水中头发滴水脸庞微红的模样。

    宋牧之趁着李昭凌发愣的时候,早就背过身,催促道:“快点啊!”

    李昭凌大脑一片空白,手下的布巾顺着背上肌r_ou_的线条,僵硬的一上一下,他的眼光微微下移,宋牧之的背比五年前又多了几道浅浅的疤痕粉色带红,落在后背格外显眼。看着看着,李昭凌不知不觉停下动作,布巾“噗通”一声落在水里。

    他的指腹顺着宋牧之背上的伤痕轻轻滑过,明显地感受到这人背上的肌r_ou_骤然紧了一下。下一刻,宋牧之忽然转身,抓着李昭凌的手腕看着他。气息吞吐散在夜里,似有几分尴尬。

    半晌,宋牧之带上笑意,松了手拍拍李昭凌的肩膀,说:“粗皮糙r_ou_,倒不如你,上了战场这么久,竟没留下什么痕迹。”

    李昭凌顿时变了脸色,微微低头说:“将军护我。”

    战场上,他向来伸手敏捷,杀意蒸腾冲在前方,但每每遇到危险时,宋牧之总能及时出现护着他,下了战场更离不了一顿唉声叹气地训斥。

    宋牧之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愣是沉了语气,道一句:“走吧,时辰不早了。”说完,缓缓向河边走去。

    月光洒在河面,也洒了宋牧之一身。他留着一些碎发落在肩上,发尖滴着水,顺着背上的线条,沿着腰|tu,n流下去,落在李昭凌的眼里,又是一翻景象。

    李昭凌突然止住脚步,“噗通”一声,把整个人埋进河里,凉水灌进眼耳口鼻,浸入身体每一寸肌肤,让他糊了一晚上的脑瓜子瞬间清醒。冒出头的时候,宋牧之已经裹好了衣裳,笑着把拧干的布巾扔在他的怀里,说:“多大的人了,还在闹?”

    李昭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裹着布巾出了河。

    他们沿着小路往回走,月夜中蝉鸣格外响亮。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远处亮起几点星火,李昭凌蹙了眉头,拦下宋牧之,问:“是我们的人?”

    宋牧之静静凝视,摇摇头说:“军中入夜外出不得带火,先看看再说。”说罢,两人一起闪身藏进黑暗里。

    马声嘶鸣,来人约莫有二十多个,着黑色胄甲,他们于夜中缓慢行走,只掌四盏小灯探路。李昭凌躲在树丛中,悄声说:“看样子,是误闯营地的赵国残兵,这条路下去就是我们扎营的地方,万万不能被发现。将军,我去杀了他们?”

    宋牧之蹙眉,说:“稍安勿……”

    他话音未落,李昭凌已经抽剑飞出。剑起剑落,不过片刻的功夫,赵国兵已经人仰马翻,散落一片。马上的黑衣斗篷将军指着李昭凌,颤颤巍巍地说:“来……来者何人?”

    李昭凌未答一语,一剑将眼前掌灯的小兵刺了个对穿。马上的将军恐惧地看看周围,似在寻找什么。忽而,李昭凌越杀越近,那将军从怀中掏出一根黄色小木奉,就着手里的火星点燃引线,烟火蹿出飞向空中炸开。

    宋牧之从草丛中飞出,抓着李昭凌胳膊说:“有伏兵,切莫恋战,快走!”他话音刚落,周围暗处骤然飞出若干个影子杀手,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

    带头的黑衣人高高立在马上,冷声说一句:“杀!”

    影子杀手通身着黑衣黑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在丛林间来回穿梭。李昭凌一剑劈开面前之人,说:“是穆义的影队!”

    宋牧之抽下腰上佩剑,匆匆道:“看来,不战也不行了,你左,我右,速战速决。”

    战场之上,一般多是砍杀。越是将看破生死置之度外,越容易在生死一线保持冷静。而近击搏杀,拼得是稳、准、狠、毒,是个人求生的意志。李昭凌常年藏在山野间,本就对活人性命带着一股天然的淡漠,此刻,一招一式越发不留情面。

    他冲面前人的咽喉一剑刺出,左手一挽,摘了这人的剑,反手扔去,扎在了对面黑影的右眼上。

    “啊——”

    惨烈的叫声此起彼伏,杀招间,李昭凌仓惶望了一眼宋牧之。从前,他从未见过宋牧之这样使剑,衣袖之下,剑气浑然天成,虽也是冷杀,却自带一股傲然之气。招招致命,可若是跟自己相比,能够死在宋牧之的剑下,实在算是一种享受。

    李昭凌把脚下满脸血污的人一脚踹开,看着离他不远处四五个傻了眼的影子杀手,冷声问:“还要上吗?”

    脸上的血顺着李昭凌的下颌滴落,却没有一滴是真正属于他的。此时,比起死亡本身,恐惧显然更可怕,那几个人大喊一声:“不……不要……”,立即四散逃去。

    “想跑!”

    李昭凌一跃而起,还要再追!

    宋牧之大喝:“李昭凌!”

    暗处之中,忽然银光一闪,冲着李昭凌直直飞来。宋牧之目光一沉,起身推开他,冷箭顺着左胸上方cha了进去。

    李昭凌从地上翻个滚爬起来,挥剑刺向林中,丛林中似有一道亮光闪过,刹那间又迅速灭掉,李昭凌把宋牧之抱起来,恸声道:“将军!”他看一眼丛林中s,he来的方向,说,“是穆义,一定是穆义。”

    怀抱中,宋牧之原本白澈的脸庞早已全无血色,血顺着伤口一股一股往外溢,宋牧之抓着李昭凌的胳膊,呢喃道:“快……快走……”

    李昭凌红着眼眶,随手拿剑掷出,刺在正欲逃跑的黑衣斗篷将军的咽喉上,那将军立着身子摔下马来,倒在乱兵中。

    “将军……将军死了……”几个小兵把那将军的尸体团团围住。

    李昭凌抱起宋牧之,踩着小兵的后背飞身跳上马,缰绳一扯,两人飞出人群。又一道银光林中闪过,李昭凌随手抓起一个小兵扔在空中,一道冷箭稳稳刺入小兵的肚腹。

    李昭凌冷眼瞧一下丛林的暗处,拽了马头,带着宋牧之穿越人群,向营地奔去。

    第32章 百辟入腑

    李昭凌带着宋牧之,在黑暗中一路奔袭,平时不到半个时辰的脚程,此刻,却是格外漫长。宋牧之斜靠在李昭凌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仿佛呼出的气随时可能被堵在嗓子里失去踪迹。李昭凌抓着缰绳的手一直在剧烈地颤抖,就连身体也跟着一起不受控制起来,他搂着宋牧之越收越紧,恨不得把这人一起揉碎在身体里。

    一路颠簸,李昭凌根本不敢低头看,生怕下一刻再也听不到宋牧之的喘气声。他努力张开发木的嘴唇,低声说:“不要睡……千万……千万不要睡……营地马上就到了……”

    夜风吹过脸庞,直往人的领子里钻,后半夜的y寒越发浓重,把身体上仅有的一点温度全部带走。黑暗中,宋牧之抬手摸索,抚在李昭凌抓着缰绳的手背上,黏腻的手感带着血气的温度稍稍传递些温暖,一抹笑意爬他的嘴角,他用力凑到李昭凌的耳旁,呢喃道:“不要怕,死不了。”多年前的情景恍然而至,李昭凌的手跟着一起抖了一下,他双腿夹紧马肚,加速冲进了大营。

    一片昏暗的营地,亮起了彻夜不灭的灯火。

    李昭凌抱着一身血污的宋牧之横冲直撞,沿路碰到值夜岗的兵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回去三波。他把宋牧之放在主营的床上,抓住匆匆赶来的苏凝紫,说:“你救他!你一定可以救他的……是不是……”话到末尾已经带了哭腔!

    苏凝紫甩开李昭凌,大喊一声:“少在这给我吵吵!滚出去!”

    李昭凌再要向前,却被赵幽和夏侯勇一起拦住,他力气太大,两个人带着四个小兵,这才硬生生把他扛了出去。营房门一关,李昭凌顿时像被扯走魂魄,靠着墙滑坐到地上,眼神涣散失去了所有的光。

    夏侯勇两步上前,扯着李昭凌的领子,问:“怎么回事?你说啊!不是说让你小心一点吗?”

    李昭凌撇脸盯着营房的门,良久,才低低说一句:“都是……都是我的错。”

    夏侯勇气极,他尤其见不得李昭凌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拳揍上去,说:“谁干的!人呢?”

    李昭凌霎时觉得满嘴血腥,从地上爬过来,冲到赵幽面前说:“就在营后到小溪的那片树林里,穆义亲自带着影队来偷袭,我们得快一点,不能放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赵幽瞪他一眼,说:“你给我好好在这呆着,我亲自带着骑兵营的兄弟去。”

    他正要走,却被夏侯勇一把拉住,叮嘱道:“千万小心。”赵幽点点头,飞身跳上马,身后的斗篷迎风飘荡,奔出了营地。

    良久,才听李昭凌低低说一句:“夏……夏侯勇……”夏侯勇走过来陪着李昭凌一起靠着墙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这就去通知弟兄们收拾,天亮拔营。”

    李昭凌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随着夏侯勇的离开,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一起消失了。隔着房门,屋内的喘息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水流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

    苏凝紫一出门,李昭凌立即奔上去,他尽量把声音放缓,想让听上去不那么吓人,轻声问:“他……他怎么样了?”

    苏凝紫脸上一团死气,沉声说:“我准备拔箭了,需要人帮忙。”

    “我……”李昭凌刚要说话,却被苏凝紫一眼瞪了回去,他便不敢再言语。

    苏凝紫叹口气,没好气地说:“全营数你力气大,就你吧。”

    李昭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忽而更加凝重,迫不及待地冲进了营房。

    床上的宋牧之像是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惨白着一张脸,浑身都是汗津津的。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像一尊俊美的雕像,毫无生气。胸前的血迹,在雪白的亵衣下越发刺眼。

    李昭凌迫不及待地冲进来,可是,当他看到床上的宋牧之时,却停下脚步不敢向前。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什么是来自死亡的恐惧。

    苏凝紫蹲在宋牧之的床前,一边用烛火烧过匕首,一边催促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啊!”

    几人进进出出,又打来两盆热水,苏凝紫嘱咐:“一会帮我把将军的头垫起来,记着,待会我拔出箭头的时候,你一定要替我按住将军,千万不能乱动?明白了吗?”

    李昭凌赶紧点头:“嗯……”

    他坐到床边,把宋牧之上半身小心地垫起来,后背放在腿上,头抱在怀里。宋牧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李昭凌缓缓抬起了手,说:“你……你来了……”

    李昭凌把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半晌,才用力点了点头。

    苏凝紫递给宋牧之一块布巾,说:“将军,含在嘴里,我要拔箭了。”

    宋牧之刚要张嘴,苏凝紫就红了眼眶,说:“你……你还……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宋牧之虚弱地笑笑,悠悠地说:“怎……怎么,是遗言吗?”

    苏凝紫一时不知回什么好,眼泪“吧嗒吧嗒”一直掉,止都止不住。

    宋牧之抬手摸了摸苏凝紫的头,喘了口气,说:“哭……哭什么哭,我……我要是被你治断气了,你看……你爹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苏凝紫一听,立即破涕为笑,说:“好,那就为了我这两条腿。”

    宋牧之满意地点点头,张开嘴含了布巾,李昭凌又把宋牧之的上半身往期抬了些,苏凝紫打开领口,拿着匕首指向带着断剑的伤口。成股的汗水顺着宋牧之的锁骨流下来,落在散开的衣襟里。李昭凌重新抚上宋牧之的手,宋牧之抬头看着他微微皱了下眉。

    苏凝紫刀锋向下,宋牧之的手忽而一紧,李昭凌加重了手劲按住宋牧之。“嗯……”咬着布巾的牙根似乎赌上了全身的力量,宋牧之重重地闷哼一声,脸像是白纸一般变了颜色,额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汗如雨下。下一刻,宋牧之的头一歪,松开了的布巾滑落,终于昏了过去。

    苏凝紫拿着绷带上了止血药,一起堵住伤口包扎好,片刻后,她又帮宋牧之切了一回脉,这才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说:“后半夜可能会发烧,你多守一阵吧。”

    说完,她站起来端着一盆血水退了出去。

    是夜,月色穿过窗缝,温柔地洒了一地。

    看到宋牧之动了下头,李昭凌匆忙将他额上的布巾拿起,从水里涮过重新搭在额顶。他心里不放心,又拿开布巾摸了摸宋牧之的头,温度简直高到吓人。宋牧之的脸庞因为发烧的缘故越显红润,双目紧闭睫毛颤动,遮上了战场上杀气腾腾的一双利眼,再也没有往日挥斥方遒的豪迈,白皙的脸庞居然带着几分柔和。

    李昭凌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晃了神,他用指尖在宋牧之的眉毛、眼睛、鼻梁上方轻轻滑过,细细把这些印记在心里描摹下来,肌肤碰触的时候心也禁不住跟着一起跳动。这是一种何等奇妙的感觉?仿佛结了亿万年的冰川骤然融化,既让他害怕,可又吸引着他,让他禁不住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动作。

    忽然,宋牧之微喘一声,动了动眼皮:“嗯……”

    李昭凌匆忙收手,屏息感受着宋牧之落在空气里呼吸的速度,待到重新平稳起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烛火晃动,近在咫尺的人,却是总也捉摸不透的心,这种感觉是爱吗?

    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大雪纷飞宋牧之把他抱在怀里,第一次给予他世界的温度;是温泉水汽氤氲里,内心最原始的触碰,让他感受着来自另一个生命的回应;是受尽冷眼和质疑后帮他背起一个男人的尊严;是教会他笑对生死的洒脱,还有危机四伏时拼命的守护。

    宋牧之给了他命,给了他情与义,给了他全世界,给他生命的意义,却唯独没有教过他如何回应这份恩情。李昭凌只敢站在远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呵护,一步都不敢靠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所有的一切仿佛只能被藏在心里,见不得光。

    片刻后,李昭凌终于试着抬起手,抚上宋牧之的脸庞,感受着这人独有的温度。

    近一些的感觉真好,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李昭凌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他站起来俯下身体,在宋牧之的眉间留下轻轻的一吻。一滴眼泪顺着李昭凌的眼角滑落,滴在了宋牧之的脸颊上。

    黑暗中,门“吱呀”响了一声,极其轻微。李昭凌立即警觉抬头,提着剑追了出去。

    床上,宋牧之微微蹙眉,缓缓抬手蹭掉脸颊上的泪痕,下一刻,又继续沉入昏睡中。

    李昭凌一路奔袭,追着黑影足足奔出了一里地。他一脚踏过赵幽的肩膀,翻身而出立在这人面前。

    第1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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