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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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你点阳气怎么啦! 作者:Aegis月下凉

    第17节

    “第二次选择题的答案,会和第一次一样吗?”李雪陵皱眉,“这么简单?”

    “不然呢?”

    “要是都同一个答案,还整这么多干什么?”李雪陵觉得有诈,“我可是记得当年走生门时,后续再无多门选择了。”

    谢一海停下开门的手:“你是说,每个选择题选项一样,问题不一样?”

    白灵跟着大佬们走,啃鸭脖子呢,啃了一嘴油,辣的小声呼气:“什,什么,问题?”

    佘晴时笑眯眯的递给他一瓶水:“没问题,你先润润。”

    白灵心想和好朋友不能客气,客气就是生分,很乖的接过水:“谢谢美女小姐姐。”

    佘晴时萌的忍不住从口袋里掏了两包牛r_ou_粒投喂:“不客气。”

    白灵嘴里的十级辣好了不少,油乎乎的小爪子指指头顶存在感剧烈的明王:“如果说第一个选择题,是进入正确墓室群,那这个选择题,会不会是生死题呀?”

    这九扇门没有任何一扇有被动过的痕迹,佘晴时点头:“走三个生门稳一些。就算走错,也不会有差池。”

    “那设置九扇门的意义何在?”谢一海反问,“直接设置八门不就行了,还要大费周章做第九扇门?”

    “为什么不这么理解呢?”白灵突然喃喃说道,“第九扇门和正确门,可以同时存在的。”

    他突然来了灵感,鸭脖子也不啃了,牛r_ou_粒也不吃了,手舞足蹈的比划:“我玩的游戏中,可以有好结局和真结局的。二者均是正确结局,结果不同,却都是好的。”

    人在做事时,总想得出正确答案,殊不知人间世事多是解不出唯一真解的,只有你选择的结局,和抛弃的结局。

    要在这里兵分两路?

    白灵想去生门。

    没有理由,只是觉得,“生”这个词听着更舒服一些。他自醒来后,没有记忆,没有世间常识,大部分路只能靠“直觉”,也便是生物骨子中的驱利本能来走。

    他看似纯真不谙世事,实则和几人相处中,把每人性格摸透了。

    谢一海,想要帮助林姓兄妹;佘姓姐妹,对林家所说之事起疑,现在只想迅速出去;而李雪陵……则对某种东西势在必得,并在隐瞒他真正目标。

    所以三组目的不同的人,对接下来要走的路线,选择是不同的。

    白灵则是怎样都可以,在此之上,他十分担心谢崇森,他便轻声提醒谢一海:“一海哥,林姓兄妹说的真假不知,你别被当了枪使。大佬还没进来,不如等他进来了再讨论,当下安全要紧。”

    分道走是下下策,谢一海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不忍心丢下“弱小可怜无助”的白灵和“恶霸不怀好意”李雪陵一起走,便只得妥协。

    他们转头去了生门。

    栩栩如生的石龙,呈嬉戏玩水状;龙相祥和快乐,饶是诡异静谧的墓室中,也给人以吉祥喜庆感。

    李雪陵不禁感叹,这雕刻师实在技艺了得,一相有一相情感,俗话说画皮不画骨,这雕刻师却能做到皮骨生动。

    似是活龙成了雕塑,而不是雕塑源自活龙。

    开门那一刻,门后隐藏的黑暗甬道展现,望着那不见五指的尽头,白灵突然心生感慨。

    他静静地跟在众人身后迈进最后一支脚,回头,神情诡魅的飞天笑靥随石门关死消失在视野。

    他选择了生门。

    便没有了其他道路。

    如果选择其他……会是什么场景?在这条单行道上行走,便失去了其他选择的可能。

    白灵再一次回头,在紧紧闭合的石门上,果然有几个小字,写在小腿处的高度。

    “你回不去了。”

    这几个字看得白灵背后发毛,他不禁想,难道所有石门后,都有这炭笔字么?那写字之人,难道当真所有路都走过一遍?如何能做到?

    可当他回头后,惊恐的发现,本该走在他前面的人都不见了。

    只有他,和背后的“你回不去了”,困在这细细窄窄的甬道里。

    “一海哥?雪……雪闻哥?”白灵小声呼唤,“你们去哪了?”

    困意袭来。

    “天蛇蜕骨竟然是这种东西,”男童稚嫩的声音惊呼,“哥哥骗我,我不信!”

    白灵睁开眼,他手里握着一个光滑洁白的东西。

    是一截形状怪异的白骨,用黑线与皮制符纸包裹着,形状弯曲,猛地一眼看去倒像象牙,只是太大了,将近一米长,大而轻,像泡沫棉;白骨粗处还有截面,不知砍断前究竟有多大。

    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趴在茶几前,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白灵下意识四处张望,这里是一间幽室,装潢淡雅幽静,窗外,枯山水石林禅意悠长,远处,隐约有簌簌松林风声传来。

    斜阳通过屋外长廊的半栏打进,这是一个悠闲的下午。

    他不知道这是梦,抑或他生前的场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方才在下墓,也没有对现在情形的印象。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若现在才是真实,那些毫无意义的梦有什么用?

    白灵难以思考,他轻声对小男孩说:“哥哥想静一会儿……你先自己去玩吧。”

    “好嘛,”小男孩不满,“每次都是这样,我一问东西你就支开我!”

    “不是要支开你,”白灵耐心解释,“哥哥有事情要忙。下次,好吗?”

    白灵心想下次就不是我这冒牌货在这了,你来个拦猫淘器三千问都行。

    小男孩ji,ng雕玉琢,能看出未来龙章凤姿,他不情不愿的乖巧点头,从蒲团上站起身,跑出了屋子。

    白灵婆娑着手中的“天蛇蜕骨”,一时思绪混乱。

    这是他与“梦境”中唯一的重合点。

    据说是用来复活人的药方中一味药,据说存在原戊青方墓,也应当是李雪陵冒险孤身下墓的目的。

    门外突然被敲响。

    “进。”白灵整理神色,不让自己的突兀太过明显。

    纸门轻轻被推开,一个佣人打扮的女子低眉顺眼:“到时候了。”

    白灵点头:“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到。”

    女子却没那么好打发:“少爷……老爷脸色很不好。或许,您这时候不该出去。”

    女子神色哀求的左右看看环境:“不然,您找借口走吧。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她明显还有话要说,只是咽在了喉咙里,不安的看向窗外天色。

    天不知何时y了,也或许天色晚了,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切笼罩在忧郁的y鸷里。

    这女子明明一身帮佣衣服,却口出熟人才会说的劝导,白灵不由得多看了女子几眼。

    女子很漂亮,是北方英气之美。

    等等,这长相,倒有点像佘姓双胞胎?

    白灵眯起眼睛,不是错觉,女子跪坐在门口与他交谈,门外应是走廊,隐约能看到昏暗的长廊,那昏暗不仅因为是室内,还来源于女子背后磅礴蠕动的黑气。

    那黑气有点像……狼狗?不,嘴要比大型犬尖,脸宽,是狐狸!

    白灵记得清楚,谢崇森向他介绍过,东北出马仙三大姓氏:佘、胡、黄;其中胡家有“胡三太奶”,“胡三太爷”掌管天下出马。

    白灵长久不语,女子便以为他心已决,重重叩首便离去。

    他将劳什子天蛇蜕骨放在茶几上,轻轻起身,走到窗边。

    与梦醒前季节一样,时值深秋,枯山水的矮灌木丛并非常绿,早已干枯泛黄。有一男佣拄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清扫着落叶,悠闲自得。

    男佣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对视,白灵没有看清那人面容,却觉得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要做梦?

    为什么要现在醒来?

    又为什么要重回梦境?

    白灵喘着粗气醒了。

    他正迈步向前走着,口袋里沉甸甸的零食提醒他,这里才是真实。

    佘姓姐妹正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林姓兄妹的事,白灵听不太清楚。他突然想问:“姐姐,你们请仙之类,是跟着谁学习呀?师傅还是父母?”

    佘夏洌淡淡的看他一眼,不愿开口的模样,佘晴时喜欢这小朋友,她嗔怪的看妹妹一眼,应觉得说给鬼听无所谓:“我们家呢,是世袭制,别家也有师徒制。我家比较巧,母家纵狐,父家纵蛇,我们姐妹三人均与蛇有缘,便师从父亲;小弟和狐有缘,便师从母亲。”

    白灵点头,装作好奇的问:“雪闻哥说,墓中有天蛇蜕骨,可复活死人,真的这么神奇?”

    话音刚落,白灵明显看到李雪陵顿了顿脚步,只是没作声,继续向前走。

    佘晴时却笑了:“传言罢了。若真有如此神奇药方,当年皇帝们哪还有死的。”

    佘夏洌补充道:“有可能有,但有得必有失,天道掠夺不给予,逆天行道的代价远远大于所得。咱们一路走来,陪葬品都少见,若真有此宝物,不知藏的多深了。”

    谢一海深深睨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雪陵,此时他们平安走到了甬道尽头,无论如何,这路现在看来是没问题的。

    他深吸一口气:“开门了啊,做好准备。”

    “咯吱……”

    “这是!”

    白灵惊了,也忍不住出声:“什么鬼?”

    眼前,是降三世明王。

    正面的,忿怒相铜铃眼正对着,磅礴的压力扑面而来,白灵急忙躲过那视线,似乎多看一眼都要被昧进去。

    又是一座高台,又是那片穹顶直下的雕塑群。

    可他们记得清楚,他们明明走的是底端的甬道!

    白灵不安的打量四周,木质栈道,四散飘逸的飞天,还有降三世明王极具压迫感的通天驻地的宝杖,正是刚才的墓室。

    狼眼手电朝下打去,隐约还能看到令人头晕目眩的二十多米高空下,九扇散落各方向的门。

    “这不可能!”李雪陵瞠目结舌,“没有爬坡,没有台阶,怎么回到的高层的高台?”

    所有人都记得清楚,他们从高台上爬下,选择生门,走过平坦无波澜的甬道,然后推门——

    没有人声称记忆有断点。

    白灵有,可他觉得那突如其来的幻境与其毫无干系,说了反而徒增事端,闭紧了嘴。

    几人决定再走一趟。

    事实上,出口和第一次出口有区别,第一次见到的降三世明王是侧面,这次是正面。无论路径多难理解,起码能证明不是原路返回。

    他们下到底层,生门有被打开的痕迹和脚印,说明方才的行动不是幻觉。

    “生门不对,我们继续试试休门和开门?”佘晴时提议,她在谢一海开口前率先发话,“三个生门呢,不一定是哪个。”

    十分钟后。

    降三世明王狰狞正面映入眼帘。

    又十分钟后。

    降三世明王狰狞正面再次映入眼帘。

    李雪陵这个急脾气,在ji,ng神崩溃边缘徘徊了,他捂住头哀嚎:“什么鬼?不是,你们感受到我们在上、上、上、上坡了吗?”

    没有。

    后面两次的开门和休门,白灵没有再陷入诡异幻境,只是佘晴时的客仙一直不安的蠕动着,不时发出“嘶嘶”的警醒声。

    “它在说什么?”李雪陵逼问,“它说了一路的话,它在说什么?”

    “没可在意的,”佘晴时摇头,似乎不想明说,“和我聊天而已。”

    “聊天?”李雪陵笑了,“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聊天?怎么没见你妹妹聊天聊得这么欢快呢?”

    谢一海意识到他情绪不正常,低声怒吼:“雪闻,发脾气有用?”

    “你敢说你不急?”李雪陵怒视看他,“可别装了,一个个的装淡定有用?她的出马仙说的也许是关键线索,你敢说你不想知道?”

    气氛一时尴尬极了,白灵为难的劝解:“先别内斗,吵也没用呀。姐姐,你能稍微说说你们在聊什么吗?”

    佘晴时叹口气,她庞大的脊椎抖动一下:“我不是有意隐瞒,真没有用信息。它说它害怕,要我们快离开,可能怎么离开呢?”

    “就这个?叽叽歪歪一路?”李雪陵显然不信,“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佘晴时哪料到他这么不留情面,脾气再好也急了:“你什么意思?我隐瞒线索我们姐妹出不去也会死在这,我隐瞒有好处?”

    “谁知道呢,”李雪陵嗤笑,“你自己说你们俩是因为救林明晚进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林家兄妹的帮凶呢?本身林明晚身处两处就很可疑好吗!”

    “你!”

    白灵快急死了,赶紧拦住想动手的佘夏洌:“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春暖花开,退一步……呃,人间处处是真情,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他老年表情包专用配字都冒出来了,俨然劝架劝到词穷。

    这次,谢一海不准备听劝阻了,要走中平之道,便是能确定是生门死门的六门之外,抛出面无表情门,另两门选一。

    李雪陵没有反驳,他还在气头上,待谢一海做出选择,利落开门,进门,扭头就朝前走。

    双胞胎姐妹没有选择,三个生门均是死循环,走死门风险更高,只得一咬牙跟着谢家兄弟进了中平之道。

    中平之道果然是不同的。

    一阵y风窸窣,甬道更加狭窄,四处仿佛有东西在游走……

    白灵不安的回头看一眼,想看这扇石门后写了什么,却是两个字。

    “再见”

    什么?!

    白灵惊讶转头要喊住大家,却见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他再次睁眼,场景转换。

    他正站在病床前。

    一个浑身cha满管子的病弱青年,正躺在纯白到刺眼的床单上。

    身旁是之前见过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大了,十四五岁的样子,显出未来的好相貌来,穿着也叛逆了。

    少年不满的嘟囔着:“都睡七八年了,有什么好探望的……要我植物人这么多年,我恨不得让别人杀了我。”

    白灵顺口斥责出声:“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少年扁扁嘴,知趣的撇开头。

    白灵这才开始打量环境。

    正如少年所说,面前人是植物人,用营养液维持生命。他的护工显然疲于应对客人,正疲倦的在凳子上打盹,大有随你们探望的意思。

    病床下大小盆子随便堆落一地,久病床前无家人,护工应付了事,家人也不做关心,着实看着让人心酸。

    那植物人面容平平无奇,面相却好,看着就舒服,本应是有大福之人。

    白灵很确定之前没见过这病人,第一眼看过去,却觉得十分眼熟、十分有眼缘。他想,也许这是我生前记忆,我或许生前认识他。

    他想要走到床尾,去看看这人名字,病房门却开了。

    来人却让白灵怔在原地:“谢……大佬?”

    一米九多的高个,气度不凡,英俊沉毅,可不就是谢崇森?

    只是“谢崇森”很是意外的看他一眼:“你认识我?”

    白灵不知如何回答,谢崇森也没有与他多交流的意思,只是走到床前,放下了手中一个牛皮纸袋。

    白灵摸不透谢崇森是探望者还是家属,说家属吧,对白灵和少年没有任何招呼意思;说探望者吧,放下牛皮纸袋就走,毫无多做停留之意。

    谢崇森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白灵急了,赶紧追上前去:“谢崇森!你等等!”

    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看不出神情的毫无波澜的眸子紧紧盯住追上来的白灵,一字一句地说:“你叫我什么?”

    第42章 养鸽场老板可算来了

    原来他生前不认识谢崇森吗?白灵一时拿不定主意, 是他唐突了。

    说到底, 他无法确定哪边是梦,两边记忆均是真实存在,他掐了一下手心,很疼, 很真实, 他张张口, 又闭上了。

    谢崇森神色不定, 这让白灵有些害怕,谢崇森对外性格如何, 白灵很清楚。那双熟悉的日夜陪伴的眼竟也会有一天用如此淡漠的神情看他,白灵心里惆怅无边。

    白灵终究垂下头:“抱歉,是我唐突了。”

    病房里少年追了出来:“哥,你怎么了?这位是……熟人?”

    白灵强颜欢笑:“没事。”他拉住不明就里, 想要问个究竟的少年,强行进了病房。

    背后视线灼灼,白灵忍不住又一回头,对上了谢崇森还未收回去的紧盯的视线。

    白灵鼻子有点酸。

    唉, 谢大佬,你为什么非要出现在我的梦里呢?我很需要你, 我很担心你,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幻境也太真实了, 你看我的冷漠眼神也这么真实……

    他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因为他想:万一这才是真实, 该如何?

    一个并不认识谢崇森的真实,一个做了荒谬怪梦的真实。

    梦里的欢声笑语,惺惺相惜;梦里的秉烛夜谈,同生共死,全是镜花水月,一厢情愿。

    那个为了他嘴馋,买下全家桶投喂;为了他打游戏,训斥亲弟弟;为了他一句抱怨,将自己衣服烧给他的“谢崇森”,也许才应该是假的。

    白灵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书里,讲过这样一段话: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可都和你无关,这就叫孤独。

    他当时只觉得,文艺,有深度,文笔好,仅此而已。

    可现在想起——

    这两句话中,每一个轻描淡写的形容词,都是经历过的泪与怨融合在里面。自己说起时云淡风轻,旁人听起只当笑话,却不知是重揭伤疤,抑或脓血仍汩汩殷流。

    白灵怔愣的那一瞬,万千思绪涌过,或许在谢崇森看来、旁人看来,只是与自己无关的几秒而已。

    这不是梦里的谢崇森,也不是说“我需要你”,“你对我们很重要”,“多谢你的帮助”的谢崇森。

    而是未经历过墓园惊魂,未经历过生死一劫,那场戏剧相遇的陌生人。

    白灵喉咙酸涩的想,那他什么时候,会遭人暗算,然后误打误撞踩烂他的坟包包呢?

    他想,我好卑鄙,我好恶毒,我竟然在期望谢崇森去经历这些。

    他又想,可经历了也没用啊,我是活着的,我没有坟包包,会去救谢崇森的鬼,也必定不是我了。

    我活着了,然后呢?

    我没有获得活着的开心,我却失去了一切。

    谢崇森眼见着喊住他的少年突然怔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泪流满面。

    那张明明浓墨重彩,称得上艳丽的小脸,竟满是不该出现的痛苦、悲伤,以及不敢置信。

    他想,难道是我的态度太过冷硬了?

    他有生第一次缓和了语气。

    “你找我有事?”

    白灵不受控制的重重点头,他眼前满是泪水,他狼狈的试图忍住,可徒劳。

    谢崇森掏出一只手帕递来。

    淡青色的棉麻手帕,带着谢崇森一贯的松香。

    “谢谢,”白灵语无伦次,“我,我只是把你看成了一个熟人……”

    谢崇森点点头,这里是医院,病人家属、探望者,突然情绪失去控制很正常。这一层多是久在病榻,治愈无望的患者,无论是过路者、还是医护人员,都已见怪不怪了。

    别人的忧伤、别人的生离死别,说到底不过是万千世事中的一颗而已。

    见白灵迟迟不出声,谢崇森又说:“我还有事,告辞。”

    白灵没有出声挽留。

    在谢崇森看来,他也许很可笑吧……

    说到底,做了那一场经历了美妙友谊、y阳两界的怪梦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一直没敢出声的少年忍不住发问:“哥,你没事吧?怎么了突然?”

    白灵勉强摇头:“抱歉,我情绪有点不对劲。”

    他慢慢的走到走廊长椅上坐下,一个麻木的玩手机的中年男子默默朝旁边靠了靠,算是陌生人给予的最大的善意了。

    少年抬脚要给他买热饮,白灵没有阻拦。

    他哭的头疼,他不住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现实,我和谢崇森不认识的现实,可我仍什么都不记得。

    少年十分钟后回来了,带来一杯热可可,白灵喝着暖心的甜饮,忍不住开口:“你认识他吗?”

    “那个男人?”少年摇头,“没见过。我还以为你认识他。”

    白灵轻轻点头,没回答。

    少年不认识他,看来他和少年不是道上天师一流。

    二人默默地喝了一会儿热饮,热可可温度散去,只是甜腻的饮品罢了,白灵仍喝光了最后一口。

    悲伤过去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庸人自扰,徒生烦恼。并且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白灵苦笑,也便如此吧,梦做过一遍就够了,醒了之后,该满足了。

    他醒了。

    他正在迈步向前走。

    这甬道实在狭窄,越来越窄,窄到无法两人并排走。空气因为这拥堵似乎都凝固了,白灵一个激灵。

    他长叹几口气,又深吸几口气。

    天啊,天啊。

    他这是要魔障了。

    还好是假的,白灵捂住小心脏,他真一时无法接受,若关系那么好的好友不认识他……他该如何。

    “还没到头?”李雪陵抱怨,“怎么这么长?”

    “忍着,”佘晴时瞪他一眼,“你累我们也累。”

    她脊柱侧弯,本就不适合长时间的行走,每走一步都比别人多出几分力气,她难道不想离开这邪门地方吗?

    起初,私心一点说,佘家双胞胎在想帮助林明晚的同时,确实想进来摸点便宜,换谁不是这样呢?她们第一次来时年幼,如今自诩实力高超,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而在三个生门中循环反复之后,佘晴时意识到,情况失控了。

    不是实力高不高的问题,是在这个墓中,外来者只有被玩的问题。

    所幸李雪陵抱怨之后,甬道终于见底。

    几人深吸一口气,抱着开门不要再回去的希望,将门拉开——

    然后怔愣在原地。

    又是那里!

    这次的降三世明王方向变了,是右侧的方向,一张全新未见过的怒相,第三只头,咆哮面直入眼帘!

    “出不去了吗……”李雪陵喃喃,“可这里分明只是主墓群之外的侧室……”

    察觉到李雪陵话中信息,佘晴时瞬间追问:“侧室?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有地图?”

    李雪陵摇头:“我猜的。这么大规模的坟墓应该有陪葬区,而我们陪葬区都没摸到,只在侧室打转了。”

    没人对原戊青方墓有更多了解,一听李雪闻只是猜测,佘晴时的激动如被浇水。

    她疲倦的不顾形象,直直坐在地上,佘夏洌担忧的问她难道不舒服,她只是摆了摆手。

    “休整一下吧,”佘夏洌担心姐姐,“咱们已经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了。”

    白灵后知后觉的看看儿童手表,已经要十一点了。

    墓中没有日月,没有参照物,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实在觉不到时间流逝。他倒不觉得累,这几个人却是r_ou_做的,尤其双胞胎姐妹花体型瘦削,她俩面色均苍白,看着病恹恹的,白灵猜测是以身养仙的后遗症。

    几人原地休整一会,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倒都是有先见之明的,背包差不多都是吃的,两个男生还带了压缩睡袋。

    可ji,ng神上的疲倦比r_ou_体更累,想想看,走了两个小时,却都是原地打转,都是无用功,其产生的退缩远比消耗的体力更大。

    但放弃不是办法。既然有下墓决心,便不是跑马拉松想走就走的比赛,甚至原路返回都做不到。

    白灵给大家打气:“咱们才走了四个门,还有五个呢,按照一半的概率,怎么也快到正确门啦。”

    这里y气充盈,白灵前所未有的有活力,也算有些优势。

    他一咬牙,提议道:“不然这样,反正这里y气充足,我不累,我等会帮你们探路吧,如果十分钟后我没从洞口出来,你们就进去;如果我出来了,再试下一个。”

    “不行!”谢一海的拒绝脱口而出,他眉头紧皱,显然对他的说法很是生气,“万一走错了出不来怎么办!断然没有让你这小孩冒险的说法,说过了不要再提了。”

    李雪陵也摇头,认为不妥:“落单太危险。”

    可佘姐妹不是这么想的。

    她们二人不擅长体术,出马仙本是问事卜卦的,体力不济,又不想以身试险,佘晴时委婉的开口:“谢谢你,弟弟,我这有些符咒你拿着,万一有事就捏碎,我们进去帮你。”

    谢一海不敢置信的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佘夏洌冷冷的出声:“他是鬼,是探路的最好的选择。再者,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怕再死一次了。

    佘夏洌的理论和白灵是重合的,只是在谢一海看来,白灵是个小孩,是他们要照顾的弟弟,为了一己之私让家人冒险,抱歉,做不到。

    白灵是鬼,虽然不会死,却也会感到痛苦,谢一海不忍让白灵为了他们一己之私遭遇这些。

    谢一海拔高了声音,态度更加强硬:“我说了,不要再提了,不可能!你要是想探路呢,你就自己去,别打我弟弟的注意,不然,我不介意和你在这动手!”

    谢家确实和佘家老交情,却是和佘姐佘莲华的,而不是她这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妹妹的。叫她们一声妹妹,也是看在佘莲华的脸面上,要不谁管她们的死活!

    佘夏洌自诩美貌与实力并存,在道上人缘极好,哪家男弟子不是捧着她,她万万没想到谢一海会因区区一只鬼撕破脸,气的美艳的脸都扭曲了:“不探路?不探路我们一起进去送死吗?在你看来鬼比人命还值钱?”

    “不好意思,”谢一海不屑的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说,“起码他的命,在我看来,比你的要值钱。”

    “谢一海——!”

    说时迟那时快,佘夏洌背后蓄力已久的客仙骤然发功,周身环绕的黑雾似不再压抑自我,一瞬爆发出来,那是夹杂了死气与血味的妖力,竟让白灵这个鬼都觉得毛骨悚然!

    客仙身形骤然伸展出五米有余,埋藏在黑雾中的可怖身形完全显露出来,黑红鳞片闪着妖异磷光,四肢畸形苍白,好似拼接上去的手臂张牙舞爪,直直向谢一海扑来!

    谢一海没料到这女人如此不讲道理,狼狈的一甩碧玺小令,小令稳稳悬浮半空,“铿——”的一声,一面透明金绿防护罩档下这一击,那防护罩上隐约浮现出上古瑞兽的面容,给人以祥和信赖感。

    小令随即飞回后撤三步的谢一海手里,可这高台并不大,站四人一鬼都显得拥挤,更不要提大开大合的打架了,谢一海擅长近战,那蟒状客仙显然近身讨不到好处,他只能先绕高台迂回者。

    李雪陵虽说和谢一海泛泛之交,却也是极其护短、帮亲不帮理的典型李家人,他一咬牙,从背后抽出一把泛着浓郁煞气的柴刀,柴刀上紧紧缠绕着泛黄白布条,布条满是朱砂誊写的符文,看来是在封印什么。

    李雪陵口中默念咒文,从口中啐出一口舌尖血,说来也奇怪,那血喷到白布条上,竟未染红一丝,布条随即缓缓飘落,磅礴煞气在布条全数脱落的一瞬爆发出来!

    而那柴刀,白灵吃惊地发现,可不就是李雪闻随身携带的破魔刀吗!

    “我!艹!你!血——妈!”

    说时迟那时快,李雪陵双手高握柴刀,全身运力,千钧之势狠狠砍向阻拦他出手的余晴时的客仙,那老妪面客仙没料到他突然暴起,竟被十成力道劈在了脸上,满当当接下了这一击!

    老妪面吃痛的哀嚎长啸,死气在她崩裂的白脸上如刺破气球抽出、泄气,庞大的蟒身也痛苦抽搐着。

    佘晴时惊了,她失态的大喊:“李雪闻——!你做了什么!我的客仙,我的客仙!”

    尖叫的嗓音还未结束,她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她不敢置信的捂住胸口,那里时客仙蟒尾盘住的地方。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力,伴随客仙的妖力,如泄洪之水般流逝。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虽天生残疾,却天赋异于常人,谁都知道佘晴时极有可能是与大姐佘莲华竞争佘家继承人的黑马!东北出马仙派系内谁不敬畏她三分!

    可仅仅一把柴刀,竟把她的客仙给……砍柴一样,不,剁菜一样给剁了!

    在旁人看来,那只老妪人面蟒,好似一瞬被抽了筋,抽了浑身力气,一顿嘶鸣后,软软的掉落在地。

    连带着借住客仙力量的佘晴时,也不堪重负,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她好似在罹患巨大痛苦,不详黑血从口鼻用处,不一会儿,竟是眼中也冒血了,这是要七窍流血而亡啊!

    白灵看着心惊胆战:“雪……雪闻哥?她这是……”

    李雪陵竟也没料到自己这一击如此雷钧之力,他看着痛苦的女子愣了一会儿,随即明白了什么。他突然朗声大笑:“活该,真是活该啊!佘晴时,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想没想过今天!”

    他嘲弄的大声解释,像是在说给白灵听,也好似在嘲讽佘晴时:“我的刀只砍沾染人命之邪祟,手上人命越多,效果越大,上一次能砍出这力度,还是个手上三十多条人命的食婴魔!”

    可佘晴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只觉得浑身力量被抽取,浑身冰冷,酸软,眼前一黑,头脑嗡鸣……

    其实她可以不死的。

    斩断与客仙的“同生契”,背叛她的客仙,但代价是,再也无法接触出马仙一道——没有妖仙会和背契之人合作了。

    佘夏洌痛哭出声,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快,姐姐,不要犹豫了,毁约,快毁约啊!”

    她从没想过自己一时脾气,竟害了姐姐,她后悔万分,也仇恨万分,她一双美眸在暴怒之下竟渐渐变化成蛇瞳,刚刚收势不再攻击的客仙,也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佘晴时不知听没听到佘夏洌的呼喊,一米四之余的残疾女子,已经软倒在地不动了,连带着老妪面的客仙,也好似不曾存在过般,逸散在空气里。

    “姐姐!你们杀了我姐姐……”佘夏洌痛苦的仰天咆哮,只见她面庞浮现蛇鳞,口中吐出蛇信,下身并拢成蛇尾,背后徒然生出四只手臂,竟然与客仙合体了!

    此时谢一海从高台角落绕回了中间,背对石门,以防掉下去;李雪陵手持柴刀,蓄势待发,但是他位置不好,很容易被蛇尾扫下去,不敢贸然出手。

    白灵则完全被遗忘在角落。

    一时他身形小,二是他一看就不是恶鬼怨魂,没战斗力还拖后腿那种,杀估计也杀不死,白费力气,所以直接没被双胞胎姐妹纳入敌方名单,和空气存在感差不多。

    但白灵想,我肯定能做什么。

    试试看又不花钱,我又不会再死一次了吧,能捣点乱就是赚到。

    他突然觉得饿了,确实,运动一整天,只吃了零食,又是高度紧绷状态,他难耐的咽咽口水,视线忍不住盯在佘夏洌的蛇尾上。

    红烧蛇羹……红烧黄鳝……黄鳝汤……嘿嘿……

    白灵赶紧摇摇头,想什么呢,上次是个花,吃了就吃了,这蛇妖没吃我就不错了。他又紧盯着佘夏洌的破绽,手里拎着矿泉水瓶,时刻准备添乱。

    等等,是错觉吗?佘夏洌背后黑雾本是无规则运动的,装逼而ji,ng准的说,是在做布朗运动,他却能从之无序运动中,跟上运动的轨迹。

    这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你在围观别人打游戏,却发现屏幕上人物动作和你想象中一模一样——

    白灵这种手欠的小朋友,必定想都不想,抬手就去撕了。

    撕黑雾的感觉呢,就像撕谢大佬买的棉花糖的手感一样,比撕棉花糖手感还好多了,撕棉花糖感觉很无聊,又没有作用,撕黑雾还能听到佘夏洌惊异的咆哮,一海哥和李雪陵还给鼓掌,超喜欢撕黑雾der。

    在旁人眼中看来,白灵的举动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

    这个柔柔弱弱,战斗力一看就直奔负无穷的小朋友,一点走位都不讲的,直直走到佘夏洌背后,然后——手撕了那四条胳膊。

    手起胳膊落,黑雾都给打散了,看白灵表情和玩似的,自己撕完了自己都不知道干了啥,在那站着傻愣呢,跑都不跑的。

    看着李雪陵急的不行,抄刀冲上来帮他收场:“走!我来!”

    第1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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