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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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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洁癖 作者:唯挚

    第8节

    叶扬此时没将自己性命放在心上,就别提对救命恩人说声谢谢了,只顾着一脸难受地对着电话喊二少。他极其后悔,为了避免晏望霄怀疑,很早之前将楚明彦遣离了y市,此刻没了楚明彦才发现不知如何是好。

    “你喊魂,还是叫丧?”梁松影一头雾水。

    叶扬“呸”了他一声,然后坐在马路边,一边静静听着手机传来的呼吸声,一边开始默默抽泣,眼泪鼻涕流了满面,带着哭音喊:“二少……”

    梁松影见叶扬明显失控,理智近失。若是将他一人留在这里,难保会出意外,便在他身后道:“你冷静下来,乱吼解决不了问题。”

    “好像一直在通话中?”傅玉凑到叶扬旁边瞄手机。

    梁松影过去夺了手机,“喂,二少?”

    毫无防备地,手机那边传来呼吸声,明显不是睡觉安稳的呼吸声,时轻时重,时急时缓。梁松影听得一阵心悸,“二少?”

    电话忽然挂断了,传来“嘟嘟嘟”的空音。梁松影将电话递回叶扬,“他没说话,挂了。”叶扬慌慌张张地接回来,赶紧打回去。无人接听,叶扬眼里闪过忿恨,一拳朝他挥去。梁松影敏捷地躲避开,“对不起,可能是我的错。我帮你找他好吗,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叶扬手脚并上发泄了一会儿,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梁松影一脸凝重,“二少有没有心脏病之类的隐疾?”

    叶扬摇头,“我不知道有没有。”

    “你打电话问问他那个助理,叫宋礼的。”

    叶扬握着电话愣愣的看着他。

    梁松影干脆替他打了,找到宋礼的电话拨过去,将事情复述一遍。

    宋礼在那边心急道:“二少可能迷路了。他开车不能走下坡道,遇到肯定死也要绕路。他平时开车只在熟悉路况的地方转,很少绕别的道,现在不知他绕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算迷路,也不会只打电话不说话这么反常吧。”

    “……n,二少的私事我有点不方便跟你讲。我打不通他电话,现在很担心他,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帮忙开车去找找他,拜托了!我这边也会尽量派人。”

    导致晏望霄彻底失联,梁松影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负点责任,遂道:“好,我其实没重要的事,安置好他那小情人后去找他。那个叶扬是吧,ji,ng神状态有点不稳定,在零度灰ktv马路边差点出车祸。”

    宋礼道:“叶少在那边庆祝生日,有朋友在的,我联系他的朋友去接他。暂时麻烦你照看一下,谢谢!”

    “不客气,我挂了。”

    梁松影挂了才想起傅玉也在,道:“傅姐,你能看着他吗,我去找二少。”

    “行,你去吧。”傅玉道,“但愿不要出事才好。”

    梁松影点头,重新戴上口罩帽子,返回停车场取车。

    梁松影平时爱玩,记路厉害,五年来,y市中心及近郊的每个地方每条路他都熟烂于心。既然晏望霄是从林华大道开始绕路,要取道到西城零度灰ktv,那么他也开车到林花大道,开导航取道零度灰,遇到下坡道就绕。

    下坡的路要么是自然倾斜的地形,要么是人工修建的隧道或高架立交桥。

    他在脑海里分析着,每隔两分钟拨一次晏望霄的电话。一辆车忽然出现在不足一米的前方,他发现自己无意中在加速,骇了一跳,猛转方向盘,车头撞到路边的花坛石基。停下来的时候,他的手在发抖,脑袋也乱作一团。

    谢绝路人的关心,重新上路。

    开着开着就将车停在路边,因为快开到西城直通零度灰,发现没走过一条下坡道。y市是平原地形,除了境内西南方一座名山,其余大都是平得不能再平,况且不走隧道或立交桥也能四通八达。

    事情透着诡异。

    梁松影只好开回去,从林华大道开始出发,随便选了一条路,并给宋礼发去一条短信,说他正从建康大道北这个方向找。

    留意着路边停靠的车,或走动的人,进行地毯式搜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脸上越见烦躁。

    他徒劳地任眼前事物自近而远向后飞走,却始终没发现一点晏望霄的踪影。心情低落极了,他朝后视镜上一瞥,镜子里的男人眼神忧郁地看着他。他生气地拍了一下后视镜,转了一个角度。

    车前灯照亮前路,灯光中隐隐约约现出一辆车,停在路边。那辆车停得不规矩,车尾伸出马路中间,梁松影差点直接上前撞尾。他放慢车速,多看了那辆车几眼。熟悉的bw黑色长车身,正是晏望霄的。

    他按一下喇叭,经过时摇下车窗,隔着一个副座喊:“二少?晏望霄?”将车在前面停好,梁松影下车走到驾驶座旁,敲敲窗子。借着路边灯光,封闭的车内,晏望霄的侧脸隐约在里面,低着头,对敲窗声没有反应。

    梁松影着急起来,猛敲不停,“二少!”

    车窗里的人缓缓摆动了一下脑袋,一点点按下车窗。

    梁松影怔住了。

    他说不出那刻是什么感觉,大概是眼见神明走下神坛,跌入泥土中。他弯下腰,看着眼前满身呕吐秽物,又脏,又臭,一脸崩溃的晏望霄,什么也说不话来,一股酸涩堵滞在胸口。过去曾经有过的,对晏望霄的心疼、难过,全部涌上心头,聚成一堆,拧成一团。

    好一会儿,他堵住的嗓子眼才松开,“二少。”他又唤,“晏望霄。小望。小霄。晏晏。望望。霄霄。”

    晏望霄的眼神没有焦距,却应了一声,“嗯?”

    梁松影叹了口气,伸手进去打开车门,晏望霄的狼狈在眼前展露无遗。他忍着呕吐物的熏臭,手从腋下穿过去,把晏望霄架出车外,抵在车厢上,正要弯腰从车内拿东西,衣襟下摆忽然被人扯住。

    “别走。”晏望霄流着眼泪。

    梁松影看着他,伸手替他在两颊擦掉眼泪,“我不走!”

    “别离开我。”晏望霄哀求。

    梁松影与他对视的目光,没有移开分毫,“我不离开你!”

    天气寒冷,为了避免着凉,梁松影动作迅速。弯腰从车台上拿走整盒抽纸,搁在车顶。抽出几张,先将晏望霄脸上沾到的秽物擦掉,顺着喉咙往下,晏望霄仰起下巴让他擦。衣服沾了太多,有的已经结成块。

    他那么爱干净,怎么忍受得了……

    梁松影四望无车辆行人经过,将晏望霄架到背面,解他的上衣扣子。他一边解,一边注意晏望霄的表情。晏望霄仍在崩溃,表情散得聚不起来。他迅速脱掉他的衬衫,甩到一边地上,然后解皮带,开裤链,褪下长裤,让晏望霄分别抬起两条腿,顺便将皮鞋袜子也踢掉。

    梁松影手下的晏望霄在瑟瑟发抖,皮肤被凉风吹起疙瘩。

    “忍一忍。”

    将晏望霄彻底擦干净,梁松影从后尾箱翻出一条长毯子,将晏望霄裹进去后,半是扶半是抱,送进后座躺着。他坐回驾驶座,拿起手机打开,拇指停在通话记录页面上方,许久没能点下去。他回头,注视着侧躺着,闭紧眼睛的晏望霄,脸上隐忍着不适。

    车厢飘荡着一丝丝呕吐物的熏臭。

    梁松影犹豫了一会儿。

    丢开手机,启动引擎,掉转车头。

    开向远郊的一幢别墅。

    第26章 浮木

    那套别墅梁松影很少去,家具、厨具配置却很齐全,雇了钟点工定时收拾。远在法国的爸爸妈妈几个哥哥姐姐,一年中有几次会回国来看他,他就安排他们住进这里。就算他们全部一起回来,三层别墅也完全住得下。

    到了别墅外的大门口,从车里看,屋子没有亮灯。他从车台的布娃娃里掏出两条钥匙,下车开门锁,再回去开进院子。绕到后座,晏望霄裹着毯子好像睡着了。

    将人抱起来的时候,晏望霄挣动了一下,眼睫毛微颤。梁松影走了几米,手臂酸疼,实在抱不动他,在把晏望霄扔地上之前赶紧挪到背上,背进屋里,直接送到浴室。

    沐浴时,晏望霄清醒过来。裸着半躺在浴缸里,任由他洗搓,时不时与他目光相对。梁松影直白地回望他,眼神纠缠,水蒸气令一切目眩神迷。他身上的衣服也shi了,沾了污秽,于是把晏望霄洗得香喷喷后,也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开热水淋浴。

    淋shi了身体,接了一抹沐浴露,往身上搓泡泡。

    听见哗哗水声,他回头看向浴缸。晏望霄站了起来,雾气里眼神特别柔情似水,有些迷离朦胧,几缕刘海耷拉下来,贴在眉上、额边,脸颊被热水蒸出一片潮红,丰厚嘴唇却是失色苍白,散发某种神秘的脆弱感。

    梁松影感到心中一根弦,断了。

    晏望霄从身后贴上来的时候,灼热柔韧的肌r_ou_触感让他身体一颤,手中动作不停,却抹得乱七八糟,好像怎么洗都洗不完。

    晏望霄将他圈在两手之中,紧紧抱住,让两具火热的躯体相贴无缝,将嘴唇贴在梁松影颈项旁,在凹下去的肩窝里眷恋地摩挲。他只是这样紧紧抱着他,充满了依赖一般。

    “晏望霄,你清醒了?”梁松影停下动作,任由花洒热水冲刷身体,冲走泡沫。

    晏望霄含糊地发出几个音节,手掌开始在他的身体上游动抚摸。

    落到那处时,感到梁松影的身体颤了一颤。

    他发出一声轻笑。

    声音放得很轻柔:“我很开心,你能找到我。”

    梁松影转身与他面对面,“你洗好了?去把自己擦干。”

    晏望霄说:“我帮你洗。”

    他真的帮他洗,很规矩,拿下花洒握在左手,让他微微弯腰低头,淋shi头发后,取洗发露用双手替他洗头发,很小心地绕开耳朵不把他抓疼,一边抓一边问:“这个力度可以吗?”

    梁松影侧了头刚想调侃他两句,却见他眼神很专注,带着一股难得的认真,在水蒸热气中柔和深情得不可思议。看见他看过来,他就笑,梁松影没见过晏望霄这样笑,极度亲近毫不设防,像孩子一般天真纯粹。

    他贪婪地盯着他看,被他迷惑似的。

    晏望霄忽然亲上来,嘴唇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下就分开,手中动作不停,却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在留意他的反应。见他没有反感,于是如同虔诚的信徒,再次恭敬地将他膜拜。

    将头发的泡沫冲洗干净,晏望霄又取沐浴露给他擦一遍身体。

    梁松影被晏望霄奇异的神情震慑住,让他抬手就抬手,弯腰就弯腰,转身就转身。被对方乐此不疲地摆弄他的身体,“抚摸”他的身体。忽然感到身后热度惊人,他抖了一抖。

    “别管我。”晏望霄低沉磁性的声线体贴地说,移开一点身体。

    将梁松影转过来,发现他神色寻常,脸却有点红,耳朵尖也红了一片。晏望霄眼神一暗,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喉咙滚动了一下。

    “你是不是……嗯?”晏望霄极力忍耐,陈述一个事实。

    梁松影咳嗽一声。

    “我帮你。”

    晏望霄说完这话,并不动作,只是看着梁松影,似乎在征询同意,也似乎只是太过小心翼翼而迟迟未敢动。可是梁松影怎么可能点头说“好你来吧”这种话。

    流水从晏望霄头顶流下,滑过眼角,让他的眼神变得忧郁,悲怆。

    梁松影伸手碰了一下他的眼角。

    他躲开,靠过去,伏在梁松影身上,将自己的脸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再迟疑,“你别讨厌我,我会让你舒服。”

    唇贴在他颈侧,挨在他耳边喘息,一下一下进行挑逗。

    ……

    两人抱在一起靠着墙不动,胸膛剧烈起伏。

    浴室里水声滴滴答答。

    晏望霄仍在贪婪地来回抚摸他的背,一下一下。

    “梁松影,你对我有什么想法没?”

    梁松影闻言挪开身子,隔了一指距离,凝视他。眼前的人嘴角带着笑,英俊潇洒,半长的发搭在耳边,修长剑眉与几缕贴服的刘海衬得他的额头格外饱满白净。尽管赤身裸体,却有一股坦荡健美,华贵不可逼视。

    他喜欢晏望霄这幅皮囊。

    “你的身材不错,长得也好看。”

    晏望霄点头同意,“透过这身皮囊呢,别害羞,大胆把内心更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你欠揍。”

    “……”

    晏望霄忽然哼起歌,是那首《与风》,前奏过去,开始唱起来,不需要注重什么技巧,不需要管在不在调子上,不需要注意哪个音唱错。他随着心情唱,一边唱一边把自己和梁松影用水用一遍,擦干身体。

    梁松影一直听他在唱。

    唱完了,又接着唱。

    有时候反反复复唱着副歌。

    不断高潮。

    似乎那样才能表达此刻他的心情。

    梁松影嘴角带着微笑,被这种状态的晏望霄所吸引。每一句都充满了感情,每一句都来自心的真实深处,每一句都反馈了灵魂的状态。太动人了。这是他听过晏望霄唱的歌中,唱得最好的一次。

    晏望霄走动的脚步有些虚浮,他披着梁松影的睡衣,在客厅逛来逛去,很感兴趣地凑近去看一些玩意儿,摸一摸。不禁咋舌,梁松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收集狂,恋旧癖。到处摆放着不知从哪儿淘来的旧物古董,各种某某著名歌星演员签名的相册、纪念衫、唱片……他本人的往年奖杯荣誉倒是搁置在一个角落堆放。

    窗户旁有一个又高又长的六层架子,中间三层有序摆列了数不清的相框照片。

    梁松影坐在沙发上,将吹风筒cha头cha进cha座,对他喊:“过来吹头发。”

    “你吹好再叫我。”

    梁松影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着晏望霄站在架子前的背影。很快将头发吹到半干状态,他叫晏望霄过来,看着他走近,然后跪坐在沙发上,伸手要吹风筒。

    他瞧了瞧他的脸色,将吹风筒放到他手上,说:“我去附近买点吃的喝的东西回来,你吹完头发,累的话自己先睡一会儿随便做点什么,等我回来。”

    晏望霄心情颇好,点了点头。

    梁松影把大拇指按在晏望霄下唇摸了几下,“有点脱皮,你得补充水分糖分。我看你刚才脚步有点飘,别死撑,好好坐着。”

    晏望霄上下唇一分,将他拇指含住。

    梁松影一副败给他的表情,“你口水……”收回手指,拿纸巾擦干起身,去卧室换一身衣服,披上大衣,顺便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给晏望霄吹发时盖着半身。

    “那你快点回来。”晏望霄在他身后说。

    “嗯。”

    梁松影拎着钥匙、钱包、手机,关上门。

    晏望霄听见钥匙孔传来“咔嚓”两声,门反锁上了。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赤脚悄悄跑到窗边,身上还不忘披着一条棉被。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额头贴着玻璃窗往外看。

    门壁上的灯照亮庭院,那里停了一辆车。梁松影过去,“嘟嘟”两声解锁,车前灯亮。他停在车头前,微弯腰用手摸了摸车头,然后走去开车门,上车,关车门。

    晏望霄眯起眼睛,他发现车头变形了,车头灯只有一个是亮的,另一个处于灭灯状态。他猜可能是先前梁松影找他的过程中磕到不知哪里,也许是不小心,也许是急的。

    外面传来引擎发动的声响。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车子都不见开走,唯有引擎低沉地轰轰作响。

    引擎声中,梁松影双手握着方向盘,右脚踩在离合器上,却久久未踩下。他的眼睛看向客厅,亮着灯的窗户。他只是出于担心,在离开前本能地朝屋子看了一眼,没想到看见窗户后一个人影。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孔、表情,只猜到那人把自己裹成一团,身影臃肿。

    他稍微想象了一下窗户后望过来的那个眼神。

    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曾在家趴着窗户看外面,等妈妈的身影出现。她总是没能提前回来,没多久他放弃盼望,因为每到约定那天妈妈就会打电话说,今天回。那时候他躺在床上午睡,不死心地睁着眼睛想,会不会忽然传来开门声……但从来没有。

    他在想,晏望霄此刻隔着窗户看过来,心中是否有着类似那种盼望?他盼望他什么?快去快回?还是……干脆别去,快回?

    他好笑地摇摇头。

    然后用手机找跑腿代购。

    交代完,关闭引擎,开门下车。

    他开门进屋的时候,带起一阵冷风。晏望霄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拿吹风筒“呼呼呼”地吹着头发,闻声回头,惊讶问道:“回来啦,这么快?”然后嘴角没忍住,兀自发笑。

    他走过去,摸了摸他shi漉漉、抓一把还滴水的头发,“我没去,叫人代购了。”笑着问:“你怎么吹这么慢,还滴水呢。”

    晏望霄差点老脸一红,亏得演技好,“吹慢点好等你回来啊。”

    梁松影坐在一旁看他。

    感到冷,手机钱包钥匙丢到桌子上,脱掉鞋子,卷走一半被子盖住自己,背靠着沙发。晏望霄在被子底下拿脚碰他,问:“脚这么冷。”

    “别捂了,捂不热。”梁松影阻止他的无用功,“这是一双悲催的脚。冬天冷到僵硬,夏天偏偏一点不凉。”

    晏望霄还是贴着他的脚,前前后后贴一遍,结果把自己的脚也弄得凉气森森。他瞪着梁松影,梁松影笑着说:“早告诉你了。”

    “我可怜的小脚丫——”晏望霄怪声怪气地叫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没什么话题地说着话,晏望霄吹完头发,爬过去给梁松影继续吹得透干。弄完了,代购还没来,梁松影问他饿不饿。晏望霄摸了摸肚子,说肚子空空如也。两个人站在窗前,看外面路况,不停打着哈欠。看看手表,一点多了。

    接到电话梁松影快跑出去。

    回来后晏望霄已经在餐桌就坐,眼巴巴,等着喂食。

    梁松影喂了一杯葡萄糖水给晏望霄,匀了一点粥给他,之后就不给他吃了。晏望霄严重抗议。梁松影把剩下的粥解决掉,说睡前别吃太多,胃还在消化人就睡不着。

    “那为什么你可以吃?”

    “不好浪费,而且我睡眠质量不错。你去照照镜子看看眼底黑青再来和我说话。”

    晏望霄跑去洗水间,过了一会儿回来,坐在沙发上盖被子刷手机。

    迅速把餐桌狼藉收拾好,梁松影催促他去睡觉。晏望霄裹着柔软的棉被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见梁松影在屋子里走动,掩上窗户,关闭大灯,室内黑漆漆一片,随后亮起一盏小壁灯。他移来一张沙发在床边,抱来另一床被子,躺下,侧头对晏望霄说:“你跟他们报平安了吗?”

    晏望霄眨了眨眼,“说过了。”

    “那就好,睡吧。”

    “梁松影晚安。”

    “嗯晚安。”

    梁松影也许是真的很累,也许睡眠真的很好,晏望霄见他眼睛一闭,不一会儿,呼吸变得平缓低沉,胸口一起一伏。

    凌晨三四点左右,晏望霄做噩梦。梁松影睡得浅,很快被惊醒。微暗的灯光中晏望霄在床上扭来扭去,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呢喃。

    梁松影扑过去,推他,拍打他的脸,大声喊:“二少,二少,醒醒,醒醒……”

    晏望霄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嘴唇都在发抖。似乎梦见可怕的东西,被难缠的东西魇住。梁松影叫不醒他,在他脸上拍出一片红印子也不敢用用力。翻身上床,将晏望霄抱进怀里安慰:“没事,别怕。没事,没事……”

    梁松影一抱着他,晏望霄忽然生出极大的力气,像溺水之人攀上救命浮木,漂浮的种子终于落地生根,反手紧紧回抱,八爪鱼一般四肢并用。比梁松影更用力,抱得更紧,那副架势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融进灵魂里,永无法分离。

    力气之拼命,梁松影被横在胸前的手臂勒得难以呼吸。

    但晏望霄渐渐平静下来。

    梁松影姿势难受,却不敢挣动,唯恐打破那份平静。他用很别扭的姿势被晏望霄抱进怀里,只当自己是具木偶,不会动,闭上眼睛,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第27章 陌生

    梁松影原本想让晏望霄好好休息睡一觉后,再问问他昨晚怎么回事。

    他一觉醒来,床边是空的。

    看看时间,才七点!

    窗外天尚未亮透。

    “晏望霄!”梁松影叫喊。

    他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披着一件外套在二楼转了一圈,喊晏望霄的名字。没人应后,下了一楼,各个角落转了一遍。他在客厅的垃圾桶里找到一套揉成一团的皱巴巴的睡衣,心里霎时不是滋味。他回到卧室查看衣柜,似乎少了一套衣服吧。

    坐在床沿查看手机,微信里有一轮新消息提醒。他点进与晏望霄对话页面,凌晨六点十二分的时候,晏望霄写道:“昨晚谢谢你,我先走了。”他看着消息想了一会儿,握着手机到窗户边,往下看见车还停在院子里。

    这边是远郊,距离市中心远不说,公交站设得少,的士也不常来一辆。

    拨打晏望霄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后悔,昨晚应该让他多吃点,否则大冷天他要走多久才能截到一辆愿意载他的车。

    梁松影开着车头被撞坏的车,微提速往市中心方向赶去,一路上没看见晏望霄的身影。经过几个公交站后,他原本想就这样回去,但转念一想,晏望霄身上也许没带钱怎么坐车。于是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快到市中心,车流量多了起来,他才打道回府。

    再拨一次晏望霄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往回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特别傻。反正都是要回市区,为什么没想到要带起钥匙钱包再走呢?这样就不用回去了。

    更让他觉得傻的是,他居然开着车在别墅群的每一条路上兜转了一圈找人,还没开回别墅,车子没油,一抽一搐地缓慢滚动。他只好停在路边,发愁地看着车。

    一个早起散步的老人家问他车子是不是故障了?

    他说没油了。

    老人家说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找桶油。

    千恩万谢,互留地址,梁松影这才结束困境。回到别墅,他坐在别墅门口的阶梯上抽了一地烟头,又拨打一次晏望霄的电话。再听到那句“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他把手机摔出去,撞进草丛里。

    梁松影觉得疲累,以为是缺觉累的。开车到兴记买一份粥肠粉打包,回市中心的公寓吃完,补觉。结果闭着眼睛心里还是乱糟糟,脑袋一胀一昏,似有头疼迹象。他一边揉着困眼,一边拿着手机躺着刷各种消息动态,特别魔怔。

    刷了一个小时,很困了,放下手机依旧睡不着。

    可是他真的好累。

    临到下班时间,他给前经纪人陈醒回了个电话。

    “n,你又玩消失,心情不好?”陈醒开口就问。

    “不是,昨晚朋友出了点事忙到很晚,睡过头。有什么事?”

    “唉,你省点心,要帮也看自己能不能帮。傅姐那事你还在周旋吗,萧总明晚跟投资方有个饭局,里面有你的粉丝,问你去不去?”

    “去啊。他现在是我的菩萨我佛祖,傅姐的事靠他,我的事也靠他开金口。”

    “虽然我不清楚傅玉怎么得罪萧炜,但看那打压架势,我是看不出希望。目前你就先顾好自己的事,赶紧签一家新公司才是正经,萧总就算披着张菩萨皮也是个铁石心肠的。”

    “我知道。谢谢你,都离开了还关心我的事。”

    “好歹合作四年,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别和我客气啊,那张专辑有什么要催要跟进的,和我说,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梁松影笑了,“thank you”

    萧炜安排与投资商的饭局,定在君悦酒家,晚七点,梁松影提前十分钟到。陪同饭局的,还有相互认识却没有过多深交的胡妍丽、刘文宾、王琼之。

    梁松影进了包厢,跟众人打过招呼,找个位置坐下。

    正好坐在萧炜旁边,“萧总。”

    萧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无酒不成席,饭桌上的男人更是无酒不欢,梁松影实在推辞不过,才咽下几口纯度很高的白酒。在他们情绪最为高涨快疯了之际,梁松影借口上洗手间逃遁。在里面关了一阵子,开门出来,洗手池边上站着一个男人,背影眼熟。

    两对眼睛在镜子里交汇。

    梁松影顿了一下,“二少,这么巧。”

    晏望霄看了他一眼,眼神暗沉,点头。不仅唇色,连脸色仍然显得有些苍白,ji,ng神不如从前见的那么好。

    梁松影低头,把手放在感应式水龙头下,水流下来冲手,搓两搓。晏望霄看着他洗手前后不到两秒,“洗好了?”梁松影左看右看自己十根干干净净,又修长又骨感,挂着晶莹水滴的手,“嗯”了一声。

    晏望霄手里拿着一根烟、打火机,这时“嚓”一声点着烟,含在嘴里,说道:“你这么洗不干净,跟没洗差不多。”

    梁松影抽出纸巾擦手,“我没二少那么讲究。对了,二少身体觉得怎么样?那天早上忽然不见了二少,很是担心。”

    晏望霄有点意外。

    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你大概不知道,我家里有个大哥,是晏氏下一任继承人。他很厉害,商业天才,短短五年间带领晏氏翻新一个台阶。他手段很多,那天早上,他就使了一个小小的手段,开了门锁,将我从别墅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而那时n你还在旁边睡觉。”

    “你大哥?”梁松影困惑道,“他进过我的别墅?我家门?我卧室?然后带你出来,不是你自己走出去?”

    晏望霄抖抖烟,“没错。”

    梁松影烦躁地用力掐住拇指和食指。他在水龙头下接了一捧水,泼在脸上。

    晏望霄没打算转移话题,“你生气了?”

    “人之常情吧,”梁松影取纸巾擦脸,“被强行侵入私人领域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而且还把客人擅自带走。”

    晏望霄锐利目光似乎想将他看透,忽然玩味地笑:“刚才骗你的,什么哥哥将我偷出来,我自己开门跑掉的。”

    梁松影将纸巾丢进纸篓,皱眉看着他,目光带着初次见面时的那种审视研判的意味,似乎在做着什么估量。纠结了半晌,他缓缓开口:“耍我好玩吗,二少?”

    晏望霄逼近他,非常近的距离,近到灼热呼吸可闻,“说真,挺好玩……”

    话刚落,其中一个洗手间忽然响起马桶冲水的声音,门被拉开,里面走出一个清秀好看的青年。

    梁松影下意识地,完全出于多年明星的反应本能,猛地推开晏望霄,拉开一个正常距离。晏望霄眼中的恼怒一闪而逝,一只手夹稳了烟,一只手拍拍肩膀位置皱起来的衣服,对着走近来的叶扬,恢复温柔的神情,眼里含笑。

    叶扬笑道:“霄霄。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

    “没关系。”晏望霄揽过他的肩,下巴一扬指向梁松影,“你曾经的偶像,n。n,这是我目前的恋人,叶扬。”

    “n,你好。”叶扬很大方地伸出手,眼里却暗含挑衅与冷意。

    梁松影微眯了眼。冷淡地伸出手随意一握,“你好。”谁料,叶扬忽然暗中使力,将他的五指握得生疼。梁松影脸上闪过一丝怔愣,使力回握,比叶扬更大力气。两人手上较劲,一个脸上是虚伪的友好,一个皱眉隐忍。

    晏望霄吸着烟,假装没看见两人之间的暗涌,“宝贝,你上完厕所出来,是不是没洗手?”

    这句一出,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松手。梁松影是嫌脏,叶扬是怕二少嫌他脏。于是,同时伸手到水龙头下。

    晏望霄从背后拥住叶扬,握住他的两只手,道:“n,洗手是要这么洗的。”

    梁松影的目光在他们紧贴的前胸后背落了一两秒,才移到他们相握的手。灯光橘黄柔和,水流包裹的四只手显得莹润美丽,晏望霄按下一点洗手消毒液在掌心,揉到叶扬的双手,打起泡沫,一根一根,很细致地洗净每寸肌肤,就像对待珍贵的艺术品,或世上最爱的宝贝。每根手指都洗过一遍,然后掌心、掌背也享受同样待遇。叶扬嘴角挂着愉悦的微笑,晏望霄则眼神专注。

    将泡沫洗走,晏望霄取纸巾同样细致地擦干,举到灯光明亮处,“这样就干净了,很漂亮。”

    梁松影嘴角挂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看着晏望霄满意的神情,然后晏望霄看向他,目光询问。梁松影保持那点莫名的笑意,盯了他半晌,也似等了半晌,最终才扩大嘴角,露出一个不是高兴也不能称之为笑的笑,转头随便洗了一下手,道:“我真的没二少那么讲究。”

    他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往外走,“二少再见,我出来久了得赶紧回去。”

    “等一下。”晏望霄叫住他。

    梁松影将纸巾扔进纸篓,回头,“什么?”

    晏望霄在几步之外,随意站着,十分潇洒不羁的姿态,“有件事就在这儿一并说了。晏立霄想请你吃饭。他虽然对你做法不满,但你及时出现,确实可能救我一命。当时我的车没停好,凸出马路中间,极有可能与其它车辆发生撞尾事故,危及性命。我们想好好答谢一番,至于如何答谢,”他故意停了一停,“据了解,n目前星途寸步难进吧,毕竟三十岁了,人老了,江郎才尽,公司不看好,合约已到期,新专辑被卡住无法发布?”

    眼前的晏望霄太过陌生。

    他的困境、难堪,毫不留情摆上台面,被有好感的人清楚道出,被潜在情敌得意俯看。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狈,该是不输于昨晚的晏望霄。

    “二少客气了。”他摆摆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迅速调整表情,又转身道:“不过举手之劳。吃饭倒是无妨,定好时间地点通知我。二少,我先走。”

    晏望霄在身后道:“n,我说话算话的,专辑的事会替你解决。”

    “多谢二少。”梁松影头也不回,关上洗手间的重门。

    出了门,梁松影失魂落魄地走着,竟不知走到何方,抬起头,前面就是饭店大门。

    新专辑的事能够解决,他应该高兴才对。

    他收拾表情,回到包厢,听人胡扯废话,陪聊陪笑。

    饭局终于结束。

    梁松影跟在萧炜身后走出包厢,直到送走各位投资商。周围人走光了,站在饭店门口等车开来,梁松影问:“萧总,我都来陪吃饭了,您高兴了吧,傅玉的事高抬贵手?”

    萧炜挑了挑眉看他,“我以为你今晚都不打算提了。一点不唠叨,一反常态啊。”

    梁松影道:“怕你烦我,弄巧成拙。”

    萧炜想了想,“有一首不错的歌,目前没人要,就给傅玉吧。可你觉得有用吗,这么一点不过杯水车薪。我说过,有我在这位置上一天,傅玉就绝对不能红,娱乐圈里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没必要,有什么疙瘩不能解开,难道要一辈子互相恨下去。”

    “不恨?你试试你的老婆被弟弟睡了,结果发现是老婆先勾引的,最后弟弟要你成全他们这对狗男女?n,你虽然是傅玉朋友替她说话,可是在我眼里你并不讨厌,因为你就像当年那个我一样傻逼,被傅玉勾得围着她团团转。哦,萧廷,他是个大傻逼。”

    “你明知道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萧炜笑了笑,温和地说着冷酷的话:“就算有错,那个时候傅玉依然是我未离婚的合法妻子!我高中就认识她,比你更了解她,瞧着吧,她很快就会放弃,黯然退出娱乐圈,撑不了多久了。到时请你吃饭庆祝,n,一定要赏脸,毕竟这件事她只对你这个知己朋友倾诉过。”

    目送萧炜上了车,梁松影仍然站在初夏微热的风中,有些出神。

    萧炜有立场去谴责傅玉,可是有失公正。为了报复傅玉,毁掉她的梦想前程,偿还他所遭受的双重背叛。

    傅玉在舞台上,魅力四s,he,就此埋没了,非常可惜。

    “叮咚”一声,口袋传来短信提示音,梁松影查看手机短信。

    短信是晏望霄发来的,他以为是约定吃饭时间。

    “那天早上醒来,我看着你睡着了,忽然觉得害怕,所以我先走了。如果不能给我回应,别给我希望,别对我好,你以为你是中央空调吗?”

    梁松影回复:

    “空调你妹!”

    梁松影看一眼随后发来的冷冰冰的消息通知时间地点,生气地合上手机。

    第28章 酒局

    梁松影回到公寓,打开灯,室内一片寂静,只听见自己打开鞋柜换鞋的声音。关了门反锁好,打开暖气,去厨房冰箱取出一罐冰啤酒,打开电视调到娱乐新闻台,坐在沙发上喝啤酒。他的视线落在电视画面上,背靠着柔软的沙发背,一口一口饮着啤酒。

    泡沫在口腔里胡乱碰撞,带来刺激的感受。很热闹的感觉。

    可惜他一人独享。

    空调在屋子里制暖。

    晏望霄说他是中央空调,暖他,惹他。换一个视角,晏望霄对他又做了些什么,不断纠缠,不停撩拨,难道就没暖过他,没帮过忙,没救过命。那真是一个混蛋,一边说追他,一边跟别人暧昧,现任男友还在面前秀恩爱。

    何止混蛋,简直奇葩。

    他想起自己的家庭情况,最近的心理改变,忽然对晏望霄生出一丝恼怒。

    他抓抓头发,烦躁不已,环顾一眼晏望霄来过的屋子,实在受不了那股冷寂。想了想,抓起衣服钥匙钱包,开车去了飞儿酒吧。

    守门的前台小哥哥从不问他当天暗号,每次看见这张脸直接放行。

    上到二楼,一拉开隔音门,立刻传来十分火辣热烈的女人歌声。舞池里的人基本附和着音乐的鼓点节奏而随意舞着,而中间的灯光舞台上,主角大部分时候是傅玉。毕竟这个舞台是萧廷为她特别设置的,只要她想唱,随时为她让出舞台。

    她今天穿了一件低胸吊带亮片短裙,一只黑色丝袜,细高跟鞋,转身时露出线条优美的裸背,回眸时漂亮的大眼在台下观众之间来回眨眼放电,释放出成熟的风情,配上厚厚的红唇上扬,更是性感火辣。

    视线落在门口的他时,停了几秒。他举起两只手,竖起大拇指鼓励她。

    他穿过被傅玉点燃情绪的人群,拉开隔音玻璃,关上,外面的燥声顿时小了很多。

    萧廷正在为一个朋友调酒,见到他,道:“n,你来了。”

    梁松影走到那边坐下,“好久没来了。怎么想到装隔音玻璃?”他指了指周围环绕吧台,封得密密实实的双层玻璃。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听到一点声音,不能做到完全隔音。

    “前段时间你不是介绍二少给我认识?”萧廷走过来,照旧给他一杯香槟,“他之后来过挺多次,说可以试试安装玻璃,想安静时关门,想听热闹就打开,而且会有客人比较想安静喝酒。所以我就试试,怎么样?”

    梁松影喝一口,“这个主意好。”转身看向外面,笑,“感觉不错,好像置身世外。”

    “他们也说好。”萧廷道,忽然想起什么,“不巧,二少和他那小情人刚走不久。”

    梁松影怔了一下,随即摆手,“没事,我和二少普通朋友。”

    萧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说你们不普通。”

    “……”梁松影看着舞台上的傅玉,“我今晚见过萧炜,他说傅玉很快会退圈,我看她前段时间说的话确实有点心灰意冷。”

    “退了也好,她挣扎得太辛苦。”

    “那你会求婚吗?”

    萧廷停了动作,很认真地说:“她不喜欢我。”

    “你觉得她还喜欢萧炜?”

    “不然她为什么出了那事还留在荣光?”

    梁松影想了想,“她那么倔强的人,萧炜出轨,她也以出轨报复回去,你觉得她是那种被打压就灰溜溜夹尾巴滚的人么?”

    萧廷试探的语气,“你认为,我和她有可能?”

    梁松影点头,“萧炜不是值得她爱,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她足够聪慧,不会看不明白。况且她不是个薄情的人,一时放不下较较劲而已,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萧廷难得露出笑容,“还是你了解她。她很多心里话不跟我说。”

    梁松影忽然岔了气,一口酒呛在气管,他猛地咳嗽起来。萧廷关切地拍他的背,替他顺气,“喝那么急做什么,只有一杯酒,慢慢喝。”

    梁松影指了指舞池里的人气之王,“蓝俊力,他来玩多久了?我去法国前还没在这儿见过他。”

    “他,”萧廷眯了眯眼睛,“几个月前跳槽到你公司,许天介绍他来的。跳舞很厉害,跟你不是一个路子,很野,又狂,有他在的时候气氛嗨爆。”

    “看得出来。”梁松影说。舞池那个年轻男人,正肆意挥洒汗水与雄性荷尔蒙,在周围激起一圈尖叫。他感叹:“我老啦。”

    “宝刀未老。比一比?”

    “何必与他作无用之争。”梁松影道,“恐怕第二天就要见报,说梁松影中年危机意识觉醒,欺压新人,丑态毕露。”他摇摇头笑,“流言可畏,能避则避。背后能不谈论,就不谈论,还是别提他。”

    “你原本就很少说人是非。”萧廷道。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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