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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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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洁癖 作者:唯挚

    第22节

    打开公寓的门,躺在床上,晏望霄就忽然安静了。

    他把手臂横放在眼睛上。

    宋礼以为他在哭。

    其实不是。

    他微微下垂的嘴角弧度,印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宋礼印象中的二少总是无往不利,怀着一股冲劲去闯,不管在演戏上,还是唱歌上,他可以通过认真努力,做得越来越好。他从没见过二少这样的束手无策。

    大闹一场的晏望霄,似乎把一切心中郁结都发泄出去,在圈子里又开始活跃起来。宋礼这些年眼见他情人一个接一个人来,一个接一个走,送走梁松影后,迎来了伦守诚。

    现在众人皆知,曾经被高调出柜的晏、梁二人,当初在金叶颁奖典礼现场信誓旦旦维护着对方,如今已散落天涯,在各一方,其中晏望霄已迅速寻觅到新的爱侣,并肩出席各类活动。伦守诚是个新人,却有着俊朗的外表、阳光斯文的性格,在晏望霄和公司的资源宣传带动下,成为一粒冉冉金星。

    即使与相爱的人分离,生活仍在静静延续,时间从来不为谁人何物停留片刻。

    第72章 回来

    那天晏望霄早早起床赶通告,顺路送伦守诚去现场试镜一部电视剧主角选角。他在节目演唱唱了歌,之后还要接受一个采访录制,但因为主持人临时身体不舒服,送去了医院急诊,他只好离开。驾着车,想要不要去看伦守诚试镜,但是只是一个很淡的想法,完全没有多少冲劲,他便直接回家。

    他像平时一样用钥匙打开门,在门关处换鞋。与平时不同的是,鞋柜旁多了一双不曾见过的黑色皮鞋,那质地、款式、码数不是伦守诚能穿的。他停住动作,被一种预感袭击脑袋,抬头向客厅张望。

    屋子安安静静,根针可闻,但他仿佛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在某个房间响起。沙发上随意放着一个超大旅行背包,桌面一瓶xx牌矿泉水。阳台的门窗离开时原本是关着的,现在是开着的。

    晏望霄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从最近的一间房子开始开门去看,并一直留意客厅动静。

    他打开曾经作为梁松影专属衣帽间的门,一道身影就这样映入眼帘。

    大半年不见的梁松影站在打开的衣柜前,手中捧着一件没折叠完的衬衫,脚下是一个打开的超大行李箱,里面已经装了一大半衣服。他是来把衣服拿走的,原本设想这个时间点晏望霄不会在家,此时被人捉拿现场,他脸上倒不见尴尬,表情平淡看着晏望霄。

    晏望霄也看着他,问:“你回来了?”

    梁松影再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叠衣服,“嗯,打扰到你了?我收拾完就走。”

    “你去哪里了?”

    “先去了法国,我在那儿有一个独立酒庄,喜欢香槟,酿的是香槟酒。后来我去了非洲,今天早上下飞机,才回来的。”

    “一下飞机第一时间回我这儿?”

    “拿东西。”

    “为什么要走?”

    “你不新找了男朋友,他住下了吧,我在房间看见他的东西了。我不走,能继续呆这儿吗?”

    “我是问半年前。”

    梁松影从衣柜间转头,对他很淡地笑了一笑,又很快消失在脸上,“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你为何还要问个明白?”他转头,把一件冬日穿的长大衣取出来。

    “你故意用离开来伤害我?好让我忘不掉你?”

    “疼么?”

    他轻声问。

    晏望霄冷静的脸庞瞬间扭曲了一下,过去把梁松影的手臂一握,将人甩到衣柜上。梁松影措手不及,跌坐进衣柜里,后脑勺“砰”一声撞到靠墙的衣柜柜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晏望霄俯身下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拎出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疼么?”

    梁松影没说话,用力掰开他的手。

    “好歹我们也相爱过,你用我最厌恶最痛苦最可恨的方式离开我!故意让我伤心难过!”晏望霄把他扯出来,又甩到窗边撞到墙面。梁松影一声不吭,自己站起来,面无表情。晏望霄逼过去,再问:“疼么?我这么问你一声,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刚才对你的粗暴行为?你怎么不还手啊,被我上多了,变女人了,男人气概血性一点也没了?”

    梁松影微微垂着头,发型乱了,双手绞着。很快,他用力拨开晏望霄,走过去,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一股脑拿出来抱在怀里,走出去,再回来时两手空空,再抱一些出去,来回四趟,衣柜全空。他把地面的行李箱合上,拖出客厅。

    晏望霄坐在沙发上沉默抽烟。

    梁松影站在客厅电视机旁,环顾四周,“也许还有其它别的东西没来得及处理,麻烦你帮我扔了,谢谢。”他把握在手心的钥匙轻轻放在晏望霄面前的茶几上,“钥匙,我放这儿了。”

    晏望霄掀起一点眼帘,看着那把钥匙。

    梁松影在门口停下,回过头,“晏望霄,”他顿了一顿,“再见。”

    晏望霄没应他,也没转头,半根烟夹在手指间,忘了吸。听到关门声,行李箱轮子在地面的拖动声,良久,他被烟烫到手,丢下又抽出一根。他一口一口,将呛人的味道咽下去。

    梁松影用手遮掩着淤青的嘴角下楼,经过前台,年轻的管理员笑着问他:“牙疼了?”

    梁松影不知怎么跟他说话,点了点头。

    他在楼下徘徊了一会儿。

    李文海在小区外的车里等他,待会儿送他去新住所。他徘徊了一阵,没想好怎么解释嘴角的伤,于是兜了一条后门的路独自离开,打了一辆出租车。电话响起来,他按了静音,看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很是发愁。

    “还没收拾好?要不要我上去帮忙?”李文海问。

    “收拾好了,我正在坐车离开。”梁松影心虚道。

    “哈?我没听错?你走了?我他妈等你呢等大半个小时了。”李文海忍不住爆粗。

    “……你回去忙吧,先别管我了,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尽力敷衍他,心情不好是一个万能借口。

    “怎么就忽然心情不好了?”李文海语气稍缓。

    “唔,触景生情。”差点用上疑问语气。

    “你就是任性!哎,谁把你惯的呀?真该揍……不是我吧?”

    “好像就是你吧?”

    梁松影听着那边咋咋呼呼的叫嚷,热热闹闹的,心情好起来。“过几天一起出来吃饭,有件礼物送你。”

    “什么啊?”

    “你现在要听?”

    “怎么有如此不厚道之人,提前几天吊我胃口!”

    “换个角度看,我是帮助你提升对生活的期待感。”

    “屁啊。”

    两人又胡乱扯一通无聊话,打着嘴皮架子,总算把李文海那股暴躁的火气降下去。挂了电话,他把半边身子靠在窗旁,十分疲倦的样子。

    出租车向前行驶,离晏望霄所在越遥远,他的心越安定。他曾在那间公寓近乎独居半年,随着身体的创伤渐渐痊愈,抛却脑后,日渐清晰与受创的,却是由晏望霄带来的伤害。他厌恶的眼神、神态、动作、行为,像一把小箭不停s,he向他,戳出一个大窟窿。他每日活在自我怀疑、自我厌弃中,摇摆不定,失去信心。

    这场双刃剑般的爱情让他惊异。

    他望着晨光洒在玻璃镜面上,反s,he出沿路的风景,楼宇、树影、车流、行人……光怪陆离。

    第73章 误会

    为了欢迎梁松影归来,李明辉联系圈中好友,在家组织了一个私人聚会。梁松影带了他的医生朋友任泽余同去,当晚傅玉、萧廷、江雪素、罗差、赵节、徐奋等,还有蓝俊力居然也来了。

    “大梁,好久不见,想我了没?”蓝俊力嚼着口香糖,嘴巴一闭一合,欢欢喜喜蹦过来跟他打招呼。

    “小蓝?”梁松影说。

    蓝俊力感觉他比以前更冷淡,只好努力活跃气氛。

    “我以前刚出道人比较狂,后来被明哥他们教育了,以后会懂事,讲礼貌。”蓝俊力挠挠头,嘿嘿一笑。

    “狂也是你的一个独特的地方,有个性,人不坏,也挺好。”梁松影看着他说。他走几步,发现蓝俊力黏在左边,他往右边走,蓝俊力也往右边移,路过侍应,要了一杯香槟递给梁松影。

    “你尝尝看,这款香槟喜欢吗?”

    “谢谢……还不错。”

    两人碰了一杯,聊了几句。梁松影偶尔用带着研判的目光看着蓝俊力,蓝俊力被那种异样的眼神盯着时,会不由自主地回望,会想梁松影究竟在看什么。他只感到梁松影的戒心渐渐松开,表情轻松,两人一同去跟朋友们打招呼。

    蓝俊力出道晚,交友圈子不如梁松影,有梁松影带着介绍,认识了好几位红星。他觉得梁松影好斯文,文质彬彬,对人说话总是不紧不慢,声音充满了抑扬顿挫的情绪,最重要的是对他这个“新人”很照顾,有明哥、节哥他们那种大哥哥的感觉。

    蓝俊力很开心,跳到舞台上,献唱一首歌给超级偶像梁松影!

    他开唱时,还看见梁松影在台下含笑鼓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唱完,跑去问李明辉,梁松影收不收徒弟。李明辉想了想,觉得挺新奇,“他现在无事做,又不唱歌,你缠一缠他,心软了,可能就把你收了也说不定。不过,他是天才型的,未必能教到你什么,比较玄乎,得你自己去领悟。”

    蓝俊力奇道:“怎么缠他?形影不离跟着他念叨他?”

    李明辉摇头,“夸他!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你还要夸得有板有眼,有证有据,思路清晰,逻辑正确。把你对他的音乐才华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的仰慕传达给他,他开心了,你说什么他都会看重几分。”

    “好!”

    蓝俊力最近迷梁松影的歌曲风格、声线、才华、外貌迷得晕头转向,满屋子去找他偶像。有人给他指了后花园,看见梁松影和傅玉去了外边。他朝花园走去,远远看见花坛喷泉边两个模糊身影。那两人在聊天,他不好过去,只好在窗边等。

    梁松影被傅玉叫到外边来,以为是要问什么事。

    “我要和萧廷结婚了。”傅玉身姿笔直,微微低着头看着泛着灯光的泉水。

    “……”梁松影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恭喜你们,磨合多年,终于得到一个好的结局,我替你们开心。”

    “你真的开心?”傅玉侧头看着他,“开心怎么不笑?”

    梁松影无奈,嘴角掀起。

    “算了,我看着难受。”傅玉泄气说。

    梁松影把嘴角放平。他也不想在傅玉面前装,只是她想看他笑,他就笑一笑。她是他的知心人,他想跟她说些心里话。

    “我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不开心了,”梁松影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最近一年我的情绪出了很大问题,有时低落,有时麻木,唱歌几乎难以投入感情。无论现场表演,还是录音,我频频走调错音,也许你有听说?”

    傅玉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因为晏望霄?”

    “嗯。”梁松影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他成为我心底所有苦痛的来源,但我那时候还不想跟他分开,直到有一天,他……做了我无法容忍的事,我再也受不了,才决定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梁松影揪着衬衫纽扣,“也许他是逼我主动离开,我不太清楚,他也没解释过。”

    “很难受么?”

    “难受极了。”

    “好点了吧?”

    “嗯。”

    傅玉侧着脸看他,忽然倾身过去,抱了抱他,没放开。下巴搁在他肩头,轻声而坚定地说:“所有坏事都会过去,你会忘记一切不愉快的,只记住快乐的,未来你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放眼未来一片光明喜悦。”

    梁松影侧耳认真听她温柔的说话。

    他能感觉到傅玉的心很柔软,温温柔柔,很体贴人,不禁由衷笑起来。萧廷喜欢她是有理由的,能娶到她,真是天大的福气。他这么想着,听见空旷的园子有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他转过头,稍稍推开傅玉。

    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在来人看来,便如同粉饰太平。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灯光不是太亮,待那人走近,他才认出是萧廷。萧廷似乎也犹疑着,直到走近,才确定看见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人相依偎的身影上,傅玉的脸枕在梁松影肩头,犹未察觉他的到来。他的心忽然一抽一抽的,抽搐疼痛起来。

    他没等梁松影说话,转身就走,把门一甩,哐当哐当响。

    梁松影脸色大变!

    蓝俊力在窗边喊,“廷哥!”又转头,“n !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他的语气充满失望。梁松影和傅玉分开,走过来,一问蓝俊力,发现确实是萧廷误会了,傅玉立刻追出去,梁松影脸色变得更难看。

    蓝俊力发觉他情绪激动,抿着唇,一副极度难堪的样子。他抬脚要走,挥开蓝俊力挽留的手,这时,听闻动静的李明辉赶过来,还有和梁松影同来的任泽余。任泽余握住梁松影的手臂,用沉稳从容的语气问:“没事,别急,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萧廷把我当做cha足他们感情的第三者,生气走了。”梁松影的眉头皱着。

    李明辉一听,就知道这事的症结,“n,萧廷他今晚高兴多喝了几杯,脑子不清醒的,你别认真,明天你给他解释一下,什么误会都解开了。”

    “是我不好,明知他们快结婚,还和傅玉走这么近。我……我身体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好吗?是不是还有些朋友没来?”

    “那你先回去,来日方长,改日再聚完全没问题,我会跟他们解释。”

    “好,麻烦了。”

    任泽余陪着梁松影往外走。

    李明辉看着他俩,忽然叫住梁松影,“我送你回去吧,n。”

    任泽余回头微笑说:“没关系,我来送就好,李先生还要招待客人呢。”

    梁松影挥挥手。

    回公寓的路上,任泽余开车,注意到副座梁松影的情绪又陷入低潮,侧头望着窗外,以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姿态双手环胸。他说:“n,你很幸运,有一个像傅玉小姐那么知心的朋友,别人很难理解你们的纯洁友谊,萧廷……”

    “我明白的。”梁松影用手背盖住眼睛一会儿放下,“他们快结婚,我应该避嫌。”

    “别厌恶自己,别把他人的目光与评价当做真正的自己,你要认清你自己是谁,是怎样一个人,并且坚信自己就是这种人,无论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误会你,你始终是你自己。”

    梁松影似乎从他的话里寻找到力量,ji,ng神振作了一些,“谢谢。”

    任泽余微笑,“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抛开这层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梁松影勉强地回以一笑。

    他一个月前去美国探望代孕流产的年轻妈妈,没想到在酒店遇见任泽余,十分有缘。听闻他要去非洲探险,任泽余提出同行。他觉得任泽余原本没有去非洲的打算,大概是担心他一个人才那样说,当然婉拒了。谁知,任泽余很认真考虑过这件事,每晚到房间找他做非洲之行的计划,听得他很心动。两人齐齐动身,玩得愉快,身心放松,上个星期三一起飞回y市。两人俨然已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不拘泥于医生、病人的关系,况且任泽余一路十分关注他的心情,富有技巧地引导他走出情绪低潮。

    这次回来,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和晏望霄那段感情像一个永不落的太阳,嘲讽他一生的败笔。晏望霄对他动手,不是真的无动于衷,而是失望透顶,身心不得劲。

    “好歹我们相爱过……”这句话他原话奉还。

    晏望霄有洁癖,有不能接受的底线,他也有。他想了好久那晚晏望霄在酒店和伦守诚被捉j,i,an的事,晏望霄应该是越发不能忍受和他同在一屋檐下,又不是那种会主动提分手、雪上加霜的人,于是做了一场戏给他看,触一触他的底线,看他的反应。如果这是晏望霄逼他主动离开的方法,他无疑是成功了。一步一步踏入晏望霄ji,ng心设下的爱情陷阱,无论是这段感情的开始,还是结束,一切尽在晏望霄掌控之中。

    任泽余将他送到公寓门口,看着他进去,才离开。

    梁松影回到公寓,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室内静悄悄,灯火通明。他仰头望着并不十分刺眼的灯光,感到遗憾。从前他喜欢神秘的黑夜,常常在夜深时创作灵感如潮水上涌。如今黑夜只让他感到危机四伏,邪恶绝望。

    他把手机在手指间翻来转去,不时用手指点一下,让屏幕常亮。屏幕显示着通话界面,联系人调出了“萧廷”。萧廷为人寡言,他却以为是萧廷是最懂他的人,他和傅玉以前是过从甚密,但何时有过逾矩龌龊,萧廷对他的误会让他异常难过。

    他一边难过着,一边开解安慰自己,坚定着对自己人格品行的信心。这个过程好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熬过被焚灼的痛苦,才可见光明。

    犹犹豫豫,他终究把电话拨了出去。“嘟——”一阵声音之后,自然挂断。隔了五分钟,他再打一次。电话总不通,他缩短了拨打间隔时间,较上了劲,非要打通不可,先前那些忐忑全然无踪。

    打到萧廷手机关机,他又接着打他家里的座机。如此反复半个小时,他累了,揣着手机去洗澡。洗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来,他赶紧洗净手上的泡沫,拿干毛巾胡乱擦几下就按了通话键,“喂你好,我是梁松影。”

    “……我知道。”

    “请问你是谁?”

    “别玩。萧廷。”

    “你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萧廷?”梁松影惊讶地问,“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萧廷,对我百分百信任,绝对不会把我当做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下流猥琐胚子。”

    “n,你别这样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没有。我只是……”

    梁松影用毛巾把自己裹起来,站着静静听他讲。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傅玉,其实并不那么喜欢我,或许根本没喜欢过我。我总陪在她身边,不管她经历低潮还是巅峰,她大概觉得我是个可依靠的男人,感激我,才跟我说,要跟我结婚。”

    “她向你求婚?”

    “嗯。”

    “一个女人肯主动和你这根木头求婚,还有什么可担心?萧廷,傅玉我了解,你对她好,她绝对看得见,回报两倍十倍给你,她跟我一样是容易受感动的人。听我一句,你在她心中的位置绝对不低。”

    “你和她性情接近,很配,都是坦荡荡的人。”

    梁松影觉得他话中重心有点偏,扯回来,“你和她互补型的,她错过你,日后肯定后悔,满世界都找不到一个这么真心对她的好男人。你这次不好好抓住她,也将会后悔一生。你跟她和好吧萧廷,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我信你们。对不起,我真的信你,你别不高兴。”

    “好了,别说了。”

    “好,不说。不过,我想了想,我们的婚事还是决定搁置。”

    “为什么?”

    “为了她不后悔。我多给她一点时间,认清自己的心,如果她爱别人,我就放她走。我并不希望她和我在一起,后半辈子委委屈屈地过。有一首歌的歌词不是唱,‘曾心爱的为何分别,和不爱的年年月月,一生不可自决’,这种心境好凄凉。”

    梁松影默然,萧廷太爱傅玉,什么都为她着想,一味委屈自己,不去为自己奋力争取。对傅玉是爱,也是尊重。他忽然很羡慕他们的感情。

    “她怎么说?”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说会等我。明明是我等她。”

    梁松影听到这里豁然开朗,语气带了笑意,“那我不担心了,我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承你吉言。”

    第二天,梁松影约萧廷吃午饭,席间说了几个笑话,没说完自己先笑得筷子掉桌面上了,惹得本来不觉得好笑的萧廷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梁松影见他笑,终于安下心——古话云,相逢一笑泯恩仇。

    过了几个星期闲散生活,正考虑着要不要接受旧东家昱煌娱乐递过来的橄榄枝,萧廷一天晚上忽然打电话来约他出去。

    萧廷离开吧台后方,和他去了飞儿酒吧地下酒窖,脸带喜色,给他开了一瓶珍藏许久的顶级香槟。

    瓶塞“砰”一声喷出去,喜庆洋洋。

    梁松影端着两只空酒杯,在倾斜的瓶口下接酒,然后递给萧廷一杯干杯。

    “我和傅玉要结婚,最近一个月内,她会退出娱乐圈,和我去c市定居。”萧廷说。

    梁松影被这句话的几个信息砸晕了,“等一下,你们结婚是预料之中,不过时间如此仓促,她要退出娱乐圈,还离开这儿去c市?”

    “对。”

    “她不想唱歌了?”

    萧廷听他这么问,便知他们两人最近没什么联系。“她喜欢唱,说以后只唱给我听。”萧廷挺不好意思地说,“也不到处抛头露面,只给我一个人看。”

    梁松影禁不住笑出声,“她真是,什么土情话r_ou_麻话都敢说得出口。恭喜你们,修成正果。”

    “嗯。还有这间酒吧。我打算让出去,不知你要不要接手?要的话,我给你打理。还有这些酒,打个低折扣给你。”

    “……我要想想。”

    “慢慢想,我提个要求好么?你到时给我作伴郎怎么样?”

    “好。”梁松影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萧廷看他答应得爽快,十分高兴。

    第74章 婚礼

    婚礼当天,梁松影一身白色西服,送两人进教堂。婚礼进行曲喜庆地奏响,新人双方在牧师主持下交换戒指。牧师问在场众人有没有反对?梁松影随着牧师的目光,看向坐席,眼神一凝。

    座位前排,晏望霄叠腿而坐。

    他一身ji,ng心打扮过的黑色西服,显得对场合十分尊重,脸上看不出表情,与梁松影目光相接,淡淡掠过。

    梁松影不由得转头,露出疑惑神色。

    傅玉眼神与他相接,对他一笑。目光掠过台下的晏望霄,也没惊讶,脸上始终带着喜气。

    仪式结束后,一行人开车前往酒店吃喜宴。梁松影把车开出来停在路边,打开车门,看有没有客人需要接送。

    张望了一圈,眼见前方晏望霄走过来,然后绕开。他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副座传来声音。他转过头,看见晏望霄气定神闲坐在副座,说:“我没开车来。”

    梁松影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等人上车。

    一对姑娘坐进后座,叽叽喳喳不停说话。她们认得前面两人,不禁睁大好奇的眼睛来回扫视。梁松影对她们的问话客气地应了,感觉不自在,打开播放器放起音乐。

    开到一条下坡路隧道,梁松影下意识地把车速放慢了一些,立刻反应过来,又把车速提上去。他转头飞快地看了晏望霄一眼,晏望霄也意识到车速忽然慢了,正狐疑地看向他。

    他不自在地笑了一下。

    在酒店外把车停好,晏望霄跟在他身边走,不说话,气氛压抑。

    梁松影心里难受,晏望霄不见得好过到哪里去。明知呆在一块,心里会讨厌、抗拒,还非要再凑上来,彼此再惹不痛快。梁松影抬手搭了一下晏望霄的肩膀,晏望霄身体微不可觉地抖了一抖,却神色平静地转脸望过来,眉眼一低,目光落在肩头的那只修长骨感的手上,看了一秒左右,神色自然地把头转回去。

    梁松影得寸进尺,手指展开,沿着肩头向上爬,爬到领子下的颈窝,贴着r_ou_。

    晏望霄眉头一皱,反s,he性地抬手推开他,往前疾走几步。拉开几步距离后,回头恨恨地瞪了梁松影一眼。梁松影则微笑,什么话也没说,往旁边正打开的电梯门里一钻,独自上楼。

    找到宴会厅,在门口与接待客人的萧廷傅玉聊了两句,眼光瞟到晏望霄从走廊那头走来,赶紧说一声:“我先进去坐。”就转身入内,寻了一桌差一人满座的桌子,不管周围人熟不熟。

    坐下才不到半分钟……晏望霄站在旁边,对旁座的男人礼貌请求让座,施施然坐下。全桌人看向他们俩,梁松影心里头尴尬,转过身,对晏望霄客气说:“这么巧,又碰到了。”

    晏望霄“嗯”了一声,凌厉眼神扫过在座众人。

    宴会厅喧闹不止,台上屏幕以幻灯片形式播放着萧傅二人ji,ng美的婚纱照,轻快的音乐声遍布每个角落。服务生穿梭席间,将一道道菜端上桌,主持人与一对新人在台上说话。

    到了新娘抛绣球环节,伴郎伴娘聚在台下,等着接幸运球。

    梁松影没去凑热闹,坐在座位上看着笑。傅玉干脆通过话筒喊他:“呼叫伴郎梁松影,请马上站到礼台前来。”冷不丁,晏望霄在旁边推了他一下,“你不去?”

    又是整桌人齐刷刷望过来。

    梁松影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依旧望着侧前方。晏望霄放大声量,“伴郎上去接绣球!”放在以前,梁松影早就呵呵笑打发他了,如今生分了,比陌生人更不如,他侧了一下头,点了点,“嗯。”然后站起来,朝前台走去。望见一排人在等他,于是加快脚步,小跑过去。他人缘好,都知他年已三十,又刚刚失恋,嬉笑着,自觉将他拱让到中间极好的位置。

    他抬头看向台上,傅玉对他灿烂一笑,背过身,手里的绣花球掂了掂,身子向后一仰,花球随之向后呈抛物线落去。他没想去接,被人挤着,尽在笑,空举着手装个样子。旁边一个女人接到后惊叫,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恭喜!”梁松影大声说。

    他回到座位的路上,看见李明辉、赵节、罗差他们,便停下说话,说着说着,有人把位置让给他坐,他道谢落座,没有回去晏望霄那儿。席间他喝了几杯酒,一顿饭吃得慢悠悠。宴会厅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渐渐变得冷清,说话声稀稀落落。

    傅玉和萧廷送别宾客,不时也坐下来聊一会儿。

    晏望霄站起身,走向梁松影那一桌,默默坐下来。李明辉几人顿时表情各异,罗差和李明辉还好,赵节即时吹胡子瞪眼。梁松影红着脸转过头去,眼神透着古怪。

    说是y魂不散也不为过。

    脑子已经有点糊,没想明白晏望霄黏过来是何意,明明很讨厌他不是么?那种被人讨厌,被人厌恶的感觉时刻追随身边,如一只嗡嗡叫的烦人蚊子,梁松影直想pia一下将它拍飞成墙上一抹蚊子血。他无法拍飞晏望霄,只好如鲠在喉,心神动摇。眼神莫名躲闪,动作僵硬不自然。

    无人招呼晏望霄,当他透明。

    梁松影取新的杯子倒了一杯红酒,放到晏望霄面前,凑近一些,强装从容,“喝不喝?”

    晏望霄的双手十指相扣端正置于膝上,闻言低头看了看那杯酒,冷淡地说:“不喝。”

    梁松影的嘴唇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一下。

    伸手把酒杯拿回来,却握着,没缩回。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端起酒杯把酒液泼到晏望霄身上,再掀起桌布,把残羹汤汁全砸他身上,将他弄脏!他在脑海里导演了几个ji,ng彩画面,快意如电流般蹿过四肢百骸。

    晏望霄站离桌边数步,红色酒液及各色菜汁菜肴从他昂贵ji,ng致的黑色礼服上滑落,裸露在外的脖子和脸也沾上污秽,眼神变得犀利,死死瞪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来吃了他。

    他扫过一片狼藉,用双手抱住自己低垂埋起的脑袋。跟晏望霄一对比,可怜兮兮。“对不起。”

    没人为凶巴巴的晏望霄说话递纸巾,在座都是他的朋友,都站在他这边,那无动于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活该。

    他暗自快意地笑。

    梁松影反应过来,耳朵渐渐涌进说话声,对面赵节的脸渐渐清晰,他眼神愤怒地叫:“谁准你坐这里了?”

    “傅玉请我来的。”

    他侧头看了看旁边接话的男人,晏望霄仍是双手交握置于膝头,一身干干净净,整齐优雅。

    他再听不清他们斗嘴的内容,为刚才的自怜自悯感到可悲。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那一杯从晏望霄面前拿回来的酒,感到一波眩晕感袭来。

    可瞧瞧这是多么爱洁净的人,连他一杯酒也不愿喝。

    嫌脏。

    梁松影强忍恶心欲吐的感觉,站起来说了声抱歉,向洗手间走去。他一走,没再回来。给萧廷发了条短信,径直离开了酒店。酒店门口的风迎面扑来,带起一阵透心凉,极舒服,将他吹得清醒了些。他往外走,在那一段夜路,他回忆一些与晏望霄相关的往事,比如晏望霄从不喜欢接吻,嫌弃他的口水,总喜欢叫他洗手,去洗澡,去扔垃圾。

    其实从一开始,晏望霄的爱就是有所保留,他设定了一个相爱的条件与框架。一旦梁松影不符合他的设定,就是他们分手之时。他记起他们曾经吵过一架,他气晏望霄从没为将来的长久关系作考虑作努力,他说只要晏望霄跟着他走,他们就可以白头到老,让他信他。晏望霄答应了。

    谁知天意弄人,到头来并不是晏望霄不信他,而是根本不想继续跟着他的步伐走了。

    他的人脏,路,自然也是脏的。

    世上除了他,尚有千万干净之人,晏望霄但凡聪明,便不会在他这条脏路上煎熬徘徊,活得不痛快。

    他自问什么都可以努力,去用心经营一段感情、维持一段关系、作出妥协让步,却唯独难以改变自己、他,与既成的事实。

    在晏望霄身边简直如同地狱,他尚能忍了一年多。

    没能等到苦尽甘来,但他已经尽力。

    梁松影走了后,晏望霄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仰面坐着,耳边渐渐冷清。傅玉来到他旁边坐下:“叫宋礼来接没?”

    “你为什么请我来,我和你有什么交情?”晏望霄没答她的问题,也没看她,自顾自问。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看着在门口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的萧廷的身影,才道:“他消失大半年,不知是死是活,我担心他。如果我结婚,他活着的话一定回来参加。他躲的是你,我便给个机会你们见面,做个正式了断,从此他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忘记你。”

    “听起来,好像你结婚是想逼他出现一样。你爱他?”晏望霄抖出一支烟。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好朋友,而你不珍惜他,我为他感到不值。”傅玉直直坦诚地看着他,“晏二少,就当过去是一段孽缘,你别再打扰他了,可以吗?”

    “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cha嘴置喙,你不懂,你只要管好自己丈夫的心就够了。”晏望霄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佯装摸了一下口袋,“这里装了只录音笔,把你刚才一段话录了下来,你看,萧廷过来了,我放给他听,你觉得他会不会误会点什么?”

    “你有时看起来温柔,实际冷酷无情,十分恶劣。”傅玉皱眉道。

    晏望霄笑意冷然,站起来。

    “我过去讨厌你,现在更甚,可见世界上是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存在的。”他话落,与走过来的萧廷擦肩而过,目不斜视离开。

    “我不喜欢这个人,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心胸狭窄,难以理解n怎么会看上他。”傅玉对萧廷说。

    萧廷的脸色莫测了一瞬。

    “反正他们已经分了,你别再担心,n不是小孩子。”

    “嗯。”

    傅玉扣住他的手紧握。

    第75章 纠缠

    事业上何去何从,梁松影犹豫未决。下午四点,他在启星娱乐附近一家常去的咖啡厅坐着等陈醒,聊聊近况。正单手捧着手机刷今日头条,手一抖,那条关于晏望霄和伦守诚分手的新闻就这么打开眼前。反正已经打开了,他仔细看下去。

    报道声称伦守诚主动提分手,晏望霄又被甩,好不可怜。

    他盯了那张晏望霄近照半晌,人确实有些神情憔悴的意思。

    他关闭屏幕,拿起杯子抿一口咖啡,眼睛朝门口张望。

    这一望,居然与一双熟悉冷淡的眼对上。

    晏望霄径直走向他这一桌,站定,“n,巧啊,不介意和我一张桌子吧?”梁松影在考虑的当口,他已经不客气地坐到对面,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饮品单,稍一浏览,指了一款奶茶。

    梁松影见状,知道已然没必要回答。他抿一口咖啡,打量一眼对面男人。晏望霄点了单,双手放在桌子下,眉眼微微垂视雪白的桌布。

    奶茶端上来,冒着丝丝热气。

    晏望霄没去动。

    梁松影寒暄:“最近怎么样?”

    晏望霄终于抬起头,眼神一错不错轻轻盯着他,“我和伦守诚分手了。”

    梁松影错开与他交接的目光,“那也没关系,二少的爱情每一段虽短暂,却总是长青的,生生不息。”

    “你不问为什么我们分手?”

    “哦,为何?”

    “因为你回来了。”

    梁松影为这话愣了愣,空气出现沉默僵滞。晏望霄起身,绕过桌子,在他身边坐下,肩挨着肩,脸挨得也近,如此面对着面。“我为过去做错的一件事道歉,对不起,松影。”

    梁松影凝视着桌布上的小碎花。

    “我只是恨你不告而别,才找了别人。傅玉有她的方式逼你出现,我也有自己的,可惜终究比不上她一个喜讯,你一点不在乎我和别人好上了吗?”晏望霄一点一点掏出心里话,脸上终究压抑不住忿恨,嗓音变得愈加低沉,“还是说你不爱我了?你答应过不离开我的,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消失无踪,丢下我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公寓?”

    “等一等,晏望霄,”梁松影阻止他再说下去,“我们应该……分手了吧?”

    “我说了?你说了?”晏望霄眼色一沉。

    “你另结新欢,和别人同居,我收拾行李搬出来,还你钥匙,临别说了声再见。你觉得这不是分手?”梁松影也把声音压低,这里咖啡厅不是适合说这些话的场所。

    “我答应了吗?”晏望霄反问。

    “你跟别人搞床上去!”梁松影差点语塞,拿出那件事堵他。

    晏望霄的脸完全y沉下去。他把头扭开,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跟你说对不起了。”

    梁松影一下子火了,扯住他的领子令他望着他,“过了大半年,你才跟我说对不起!你讨厌我了,就想法踢开,设法疏远。你想我了,就一个道歉了事。晏望霄,你说公平吗?”

    晏望霄目光游移几下,终于转回来直视他,眼里带了点恳求之意,“给我多一点时间,好吗?松影,你回来。”见梁松影松手不说话,继续道:“过去是我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吧。我舍不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何苦折磨自己,又来折磨我?”

    “我不知道,我看不懂你了。明明你讨厌我的,晏望霄,你别做戏了。”梁松影起身,拿起沙发背的外套,“借过,我要走。”

    晏望霄不让,扯住他的袖子,“我没做戏。”

    梁松影没强行通过,居高临下直白盯着晏望霄的眼睛,“我从前不懂一句话,是说他人即是地狱。过去一年你教会了我,晏望霄,你是我的地狱,反过来,我也是你的地狱,只要我们都放手,对彼此都是解脱。看着你身边情人更换,我明白,我只是你二少情路上的一名过客,你让我过去吧!”

    晏望霄从眼底浮现起痛苦之色,辩解道:“不是的。”

    咖啡厅已经有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探头朝这边望。

    梁松影将他神色看得清楚,心有不忍,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正为难,陈醒姗姗来迟,打破了僵局,“n,呃,二少,你们……”

    晏望霄仍拽着梁松影的衣袖,在陈醒眼中像个委屈的孩子。陈醒被这个认知差点惊出ji皮疙瘩,眼睛滴溜滴溜在两人身上转几圈,不太明白状况。他观察周遭情况,低声说:“好像有记者了,你们都别杵这儿,赶紧离开。”

    “先离开,有话再说。”梁松影甩甩手。

    晏望霄收拾一下情绪,又变得面无表情,起身先走一步,“我在外面车上等你。”

    陈醒和梁松影走出咖啡厅,问:“你真的听他话,还回去他那儿?”

    梁松影心不在焉,“我还有话没说完,改日再聚,陈醒。”

    “好吧,好不容易走出来,就别轻易再陷下去。”

    梁松影头疼道:“好了好了,你别教训我了。”

    与陈醒道别,另约了时间,梁松影走到路边,拉开晏望霄那辆没有更换的黑色奔驰坐进去。晏望霄在他进来后,把门窗锁好,发动车子,却被梁松影一把按住,“别开走,有话直说,我的车还在停车场。”

    晏望霄松开手,引擎熄灭,“我要说的说完,梁松影,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

    梁松影摇头,“晏望霄,你是傻么?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你依然是你,我依然是我,之前我们分开,就算重新在一起,不久一天也会因为同样原因分开。我们不可能了,我们彼此是对方的地狱,你没听明白我的话么?”

    “不明白,我只知道瞬息万变,没什么不可能。你放弃得太早,你是个懦夫。”

    懦夫?

    梁松影回想过去一年多的忍耐,换来了背叛,气得差点心肌梗塞。“我只是看清楚现实!”

    “现实……现实就是,你这么急着离开我?”晏望霄倾身逼近,“枉我那么爱过你,你这么回报我。你把我爱你的心当做什么?你何妨不是往我的心上踩一脚?你的心是柔软的血r_ou_,会痛,我的心就是钢筋水泥,没有丝毫感觉的是吗?你问我对你公不公平,那我又来问你,你对我可公平?”他缓了缓激动情绪,用力喘一口气,“我不过是在挽回我们的感情,我错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能配合我?”

    “你傻,我也要陪你傻?”

    “只要能在一起,傻又算什么,你连这样也不肯?”

    晏望霄露出一点失望神色,“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梁松影睁大眼睛,“你总算说一句聪明话。你要改,改掉你那洁癖……”他没接着说叫他去看心理医生的话,因为晏望霄的脸色听了他的话后异常黯淡,如同受伤挣扎的困兽。

    但他强忍着,像溺水之人忽然抓到漂来的浮木,抓住他的手,“好,我试试,我试,我改。我试试……”

    梁松影任他抓着,慢慢被握紧,收进一个冰冷发虚汗的手心,微微有着颤抖的震动感。他心里一动,抬眼去看晏望霄神色,却见他正深深地看过来,脸色让他看不懂,过于复杂,混杂了几分痛苦,几分绝望,几分紧张,几分深情。他想移开目光,却忍不住将他看得再清楚一些,将他此刻的模样印在脑海中更深刻一些。

    他没有答应晏望霄,但晏望霄已然将谈话结果默认为成功,问:“随我回去,我让宋礼过来把你的车开回去好吗?”

    他没答话。

    晏望霄没听到回应,cha进车钥匙后旋转了一圈又一圈。过了一会儿,他载着梁松影,擅自开离咖啡厅。

    越是往前行驶,梁松影感到内心越是抗拒。

    极其可悲,他越是爱晏望霄,就越是为他的讨厌感到深切痛苦。来自所爱之人的厌恶,沉甸甸压在心头,令他的心难以承受,几近龟裂。很快,就要碎成无数碎片了。而这个人还要求他,他傻,要陪他一起傻。

    再作无望的挣扎,遭更剧烈的痛苦绝望,梁松影靠着椅背,缓缓闭上眼,抿起唇,脸上有着深深的疲倦和雕塑般的冷硬。

    第2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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