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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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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宇宙的中心 作者:吃素

    第17节

    “我老关家不能有ji,ng神病!一个都不能有!以后没人给他做靠山,我看他还怎么办!”

    关静园又指着马千家:“你,马千家,你真以为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我找你来是为了看着关藏,不要步他妈妈的后尘,不是让你给他当帮凶的!”关静园来到马千家面前,仰着头一下下戳他肚子:“我就这么一个外孙,我关静园唯一的血脉!我宁可他一事无成也不能变成个疯子!你懂吗,马千家!”

    “他不是疯子,他ji,ng神状态很正常……这样关着他只会起反效果,他只是心理上——”马千家无力地辩白。

    “别他妈跟我说这些,他现在不疯也快了!从跟那个反串演员混在一起开始就没正常过,他要看上个女明星也就罢了,那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男不男女不女,在夜总会跳艳/舞!传出去多他妈丢人!你也是,一个男biao子还整不动吗?难道随便什么小屁民都要我亲自处理吗?!”

    马千家把录音笔放回包里,“行,我知道了。”

    隔了这么多天重新回到夜巴黎舞台,小梦激动得请他喝了一瓶。下了台俩大浓妆披个羽绒服,在后门垃圾桶旁边抽烟,已经晋升为红嫂的啤酒妹过来跟他打招呼:“美美姐,好久不见呀!”

    “红嫂,照顾照顾啊!”他也顺杆爬,递了一根烟过去。

    红嫂笑笑拒绝了,“我不吸烟的。你们聊哈,有事儿叫我就行。”说完走了。

    “可挺有范儿的哈。”他吐个烟圈儿说,拿胳膊捅小梦,“你可能还真整不过她。”

    “我还敢整她?我跟你说啊大红哥都整不过她,那给管的可厉害了。”啤酒妹真人不露相,忙前忙后干活麻利,处理点大小麻烦挺有一套。个小,爱笑,嘴挺甜,哥呀姐呀叫个不停,真要有个事儿那小腰板一挺,立马撂脸子。

    “你咋样啊?”

    “我跟我对象走,他要上大城市我就去。”小梦新处了个对象,歌手,这里唱一天那里唱一天,有时候一晚能挣几百,有时候一毛不收。老说破城市没发展,怀才不遇,录了歌放在网上,点击率都是小梦和小姐妹们贡献的。天天嚷嚷要去北京,找人给自己出唱片。

    “你对象多好,听说家里老有钱的。哎,那他家知道你干啥的,能行吗?”

    “咋不行啊?往我脸上甩五百万,啥都行啊。”

    小梦叹了口气,“那样的人也不能找咱们啊。人家那叫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他哈哈哈笑,“怎么就金字塔顶端了?”

    “家里有钱,随手开个房好几千,有钱的人都有背景,还想咋地啊?别的地方不敢说,在咱们这儿那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少人围着转啊?”小梦拿烟蒂在地上画个圈,又把烟蒂搁中间:“人家就是活在这中心的焦点,咱们是边边上瞅着眼馋的。”

    “我咋没看出来呢。”他也一口嘬到底,把烟头儿扔了。“我瞅他可不眼馋,起码我不用关禁闭。再说了,那金字塔越往底下人越多,怕啥啊。”

    小梦不懂他说啥“禁闭”,听见金字塔又摇头了。

    “咱连底下都算不上,”她把手往大腿上一拍,抹了抹,“咱就是那拍扁了和成泥,给当砖头的中间添缝儿。”

    他“哎呀妈”,“小梦,梦姐啊,你咋这么高深了。”

    “美美姐,”啤酒妹来喊他,“有人找你呢。”

    “是不你对象啊?”小梦蹦蹦跳跳地跟着,要看“帅老师”,说找不着还不行多看两眼。去卡座里一看,是马千家,脸色不大好。

    “严恪己,聊两句。”

    他小声跟小梦说:“看看,五百万来了。”

    马千家把他叫到外面,找个僻静地方,身后还围上几个打手把他出口堵死了。他“c,ao”了一句,扯脖子喊“强j,i,an”,被人上来就捂着嘴钳住了。马千家也不废话:“你以后不能见关藏了,也见不着。我就明说吧,他家里知道了,对你对他都不好。而且这回闹过分了,你应该知道原因在谁身上。”

    他“呜呜呜”,马千家示意打手放开。

    “能不能别都赖我,又他妈不是我让他去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不也就是看上关藏的钱了吗。开个价吧。”

    “五百万!”

    马千家还没张嘴,打手照着他脸和肚子来了一拳,代马千家发话:“小几把样也不看看自己值不值这些钱。”

    “……我不值钱,你们家关藏值钱啊!”他疼得弓起了身体,也不耽误回嘴。

    打手拳头又举起来,马千家赶紧说:“以前你不是说过吗?谈判,要么砸钱,要么砸人,总得有一样能镇住场面。现在钱和人,我都有,看你怎么选。五百万不可能,好好想个价,别挨打。”

    “你就说你能出多少吧。”

    “二十万。”

    “五十。”

    “三十。”

    “现金!”他喊,“要银行柜台当着我面儿现取的!别给我整转账这一套,回头就给我冻了账户!”

    马千家看着他挂了彩的脸,一声冷笑,点点头,“记得写个保证书,按手印。”

    回后台给小梦吓得,问他:“你这是给五百万还是给五个电炮呢?”急急忙忙给他找药上药。他嘻嘻笑,“五百万都收拾不了老子,五个电炮更不行。”

    第二天一早,到银行一手交钱一手交保证,马千家把纸折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开车到关藏禁闭的地方,往桌上一拍:“看看吧,三十万买个两清。”

    关藏拿起来仔细端详:“恪己的字真的好看。”

    马千家“啧”:“让你看内容!”

    关藏笑了:“马叔啊,你很奇怪。怎么看起来希望恪己坚决不答应,多少钱都不答应比较好吗?”

    “我是想告诉你他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关藏这才有些难过,“那这样,你就给少了。”

    “三十万还少吗?!这是我出面,他还能拿着点钱,你外公要追究起来人就直接没了!”马千家拿手背拍手心,“你上次查他车票,转头人就告诉刘局,刘局告诉你外公,早就把他查个底儿掉。你外公为了你,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关藏把纸放在唇边,闭上眼睛,好像能闻着味儿似的,“所以我在这里乖乖地待着啊马叔。”然后又把眼睛睁开,“但是最好到此为止,不然都得死。”

    马千家目瞪口呆。关藏说完又跟没事儿人一样,把纸折起来贴在脸上,仔细感受。

    “恪己呀,我的美美。”

    第三十五章

    马千家回到家,外套没脱,鞋没换,拿起桌面上的相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

    “我后悔了,我真的不该到你身边来,到关藏身边来。”照片上的女子穿着碎花裙,依然只是微笑望着他。“我太自大了,乐花。”

    他想起了叠在自己掌心里那只细白的手,微微的凉。怀着信任,希望,颤巍巍的,胆怯的,把自己交到他的手掌中。

    马千家当时二十七岁。刚毕业没多久,被分配到一家公立医院的ji,ng神科做住院医师。那个时候的ji,ng神科医师比现在还要稀缺得多,工资也低得多,听着不但没有其他科室的医生那么令人肃然起敬,还特别让人误会。他师父等马千家挂牌下科坐了门诊,就去了一个北方沿海小城的私立疗养院做院长,半年后把他叫过去了。

    疗养院差不多就是个高级点的ji,ng神病院,但不能有“ji,ng神病”几个字,说出去不好听,家属不乐意。疗养病人症状也都比较轻,稍微重点的不敢收,也有不少人把自家老年痴呆的家属送进来看护。环境好,收费也高,一个月正经得不少钱,一般人家可住不起。

    马千家成了那里唯二能开药的ji,ng神科医生,比在公立医院待遇强太多了,活儿也好干,天天就按时发药,聊天,还不用担心挨打。可马千家又怀着一颗悬壶济世的心,不想在安稳的环境里埋葬热情。就这么犹犹豫豫要走不走的,在一九九二年春末夏初,遇见了关乐花。

    那天阳光很好,他正从窗台上看着楼下的花丛,等新来的病人,要给她做入院测定。就看见有人影“扑通”一下就钻进花丛里,惊起几片绿叶。他赶紧蹬蹬蹬下楼了。

    “我不出去,他要打我,打我孩子,要打死我们了。”马千家听见一个怯怯的声音。

    “别怕,这里没人打你。我们都是来帮你的,帮你打坏蛋。”

    “真的吗?你们别骗我!你们总是骗我,要把我关起来。”她开始哭了,又说:“我想我儿子,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

    “你的孩子叫什么呀?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你能带我去吗?”她不回答了,又哭。马千家费了很多口舌,才让这位遭遇家暴的年轻母亲,对他卸下防备。

    他的手在花丛外面等了很久,一只细细的手掌才伸出来,试探地在他掌心点了一下,又缩回去,第二次,第三次,他耐心地等着对方握住他,才敢用力回握,把她拉出来。

    “我的儿子叫关藏,藏起来的藏。”她整个人扑在马千家怀里,像个小动物,长而蓬松的头发里沾着花瓣,用shi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小声地哀求,“你能帮我找他吗?没有我,他爸爸会打死他的。”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马千家不由自主地将声音放轻,怕吓着她。“我叫马千家,千家万户的千家。”

    “我叫关乐花,快乐的乐,花朵的花。”她笑了,像一朵雨后绽放的小花儿。绽放在马千家的心上。

    严恪己把装了三十万的手提包往衣柜里一扔,关上柜门,躺回去睡回笼觉。晚上还是打着呵欠去夜巴黎。在车上,香香姐就说他:“你那对象分了就分了,拿着钱了得着实惠了,就行了。”

    “就是,别人还捞不着呢……哎,给你多少?够不够买个房?”

    他把嘴巴一撇:“够买个几把!”

    金祥说:“也是,要够买房你现在也不跟我们坐一块儿了。”

    野萍笑得花枝乱颤:“哎哟你买个那玩应儿也行了,要不都不够伺候你那sao腚门子,完了再整个老爷们儿呗?”

    “香香姐,你今天不把他看好了我就整死他,说到做到。”他把剩的半支烟往野萍身上弹,烫得野萍吱哇乱叫,“回头我给你当台柱子。”

    香香姐使劲抽他肩膀子:“你他妈的想烧死几个啊!还台柱子,野萍死了也轮不上你!”

    “轮不上我,轮得上乐乐,乐乐都有奶了!”大家一阵笑,乐乐也笑,还挺挺胸。

    野萍气得咬嘴唇。

    金祥跟他咬耳朵根子,“你看乐乐不蔫声儿不蔫语儿的,那好胜心可强了。你寻思他隆胸是干啥?那是奔着小豪使劲呢!”

    他瞪着眼睛看金祥,两手托自己的假胸:“还能这么使劲呢?”

    “那可不,这是跟那小丫头片子较劲呗。”

    他们都管灵灵叫“小丫头片子”,不大喜欢她。灵灵跟其他人也是互相看不上,觉着低俗,不正经,平时爱答不理的。谁成想小豪对她一见钟情呢?乐乐苦追了小豪半年没落个好脸儿,转头就被个吃药丸儿的勾走了魂。

    金祥就爱这些情情爱爱的八卦,那一对小眼睛,从乐乐一回来就开始在仨人之间滴溜溜转,一点小火花都不放过。跟这个说跟那个说,除了香香姐,全团都等着看一场悲欢离合的大戏。香香姐最近忙得连轴转,看剧场,又要招新演员,委实没空搭理。

    “这他妈真成了‘jb’三角恋了。”他一边调侃一边比三根手指,“三根儿呢!”

    金祥涂了鲜艳指甲的一双粗手,掩着嘴“呵呵呵”笑,搥了他一下子:“说什么玩应呢,不文明。你那大学老师都不给教文明点?”

    “谁是谁老师,”他叉着腰抬起下巴,“我是他老师差不多,干人事都是我教的!”说完撩一撩假发,“教完了不认账,那可不行!”

    乐乐今晚上是回来的第一场表演,大红哥当主持,台上还给他整个“变身回归”仪式。台下观众就喜欢这个,两性之间,模糊难辨,那点儿不可明说的荤腥想象在交头接耳间暗潮涌动。

    别说乐乐跳舞演戏不行,唱歌可行,一张嘴能男女声自由变换,野萍都学不好。这回有胸了,啥衣服都敢穿,一首歌下来真是掌声雷动。

    这野萍可焦虑了,一个劲儿给乐乐和香香姐甩脸子,给香香姐安慰都安慰烦了。看了一会乐子,等自己的表演完了,他在后台卸妆洗脸,换上男装。

    小梦挺长时间没看见他男装了,搂脖抱腰的跟他自拍:“哎呀你说你多帅的,跟我得了美美!”大胸脯贴着他胳膊,一蹦一跳地使劲儿颤。

    他赶紧抽出来,戴上帽子往外走:“不行,你胸大,还穷。”

    “你上哪儿去啊?这都几点了。”小梦在身后问。

    他拿手指把帽檐往上顶一顶,嘿嘿一笑:“去看看我的四百七过得好不好。”小梦还不明白,问“啥四百七啊”。

    打车花了将近四十多分钟,横跨大半个城区,他在一栋老居民楼附近下了车。这里几十年前是钢铁冶金厂区,国企改制下岗大潮后,厂房卖的卖荒旳荒。近几年创业大潮兴起,才算沾了点光,改吧改吧变成文创区、创业园,好歹不空了。

    附近这栋五层小楼是当年第一批干部家属楼,一共才三个单元,一和二三之间还隔了一堵矮墙,另开了一道门。外墙经过一次翻修,距离现在也是十年前的事儿了。

    他探头看一单元,一楼亮灯,二楼到三四五楼都黑着。三四五楼外面都围着铁栅栏,不像防盗,像防越狱。四处寻摸一圈儿,他在楼底下溜达,一边走一边扯着脖子喊。

    “rose!rose!where are you?”

    “i&039; jack!you jup,i jup!”

    喊了几嗓子,楼上有人开窗骂,“大半夜的演什么泰坦尼克?找削啊!”骂声里,他看见三楼开了灯,有人隔着栅栏都要把脸挤出来了,急切地向下张望。

    “哎哟哟,这是谁家的小可怜儿啊。”他低声笑。

    作者有话说

    曾发在微博的预告文字约150字,先删除待发布后重新编辑入文内,不算全文字数内,请放心购入。

    第三十六章

    一楼的窗朝着入口方向,里面两个人出来循着声音看了一会儿热闹,又回去了。早上跟踪马千家的时候,他看见马千家跟他们打招呼。

    关藏在三楼的窗口,朝他挥手,指了个方向,转身就离开了。他猫腰从单元入口悄么声进去,到了二楼就惊呆了,往上的楼梯被铁栅栏封得猫都进不去,中间一道小铁门。关藏站在后面已经打开了挂锁。

    “你这自己有钥匙的——?”他问。

    关藏举起一根弯折的小铁丝:“挂锁很好开的,我小学就会了。”说完把他拉进去,又把铁门锁好。一进屋就把他按在门上亲:“恪己!”

    “你给我等会儿,神经病。”他一手抵着关藏胸口,关藏像捕食中的狮子似的盯着他,胸脯一起一伏,“我来是问你:为啥把余复整进医院去了?我是不是说了,杀人我自己捅刀,拿钱我亲手掏兜,用不着别人cha手!”

    论坛上有人贴出了余复车被撞的视频截图,另一辆他很眼熟。

    “不是为了帮恪己。我说了不要他再叫你的名字,他不听。”关藏攥着他抵在胸口的手,使劲地攥,“我说过吧,这件事对我而言很重要。杀了他会让恪己的苦心白费,我才留着他的。”

    “撞进医院你就被关禁闭了,要是杀了人,你是不是要直接进ji,ng神病院了?”

    “不会的,我外公不会允许家里出现ji,ng神病。”关藏看着他的脸,伸手摸,“疼吗?恪己。”

    “我揍你一电炮试试。”

    关藏摸完了亲上去,吮他的淤青。“恪己的体温比我高,受伤的地方皮肤温度会更高,我好喜欢。”

    “活人都会这样的。”他说。

    “是啊。”关藏贴着他脸上的伤口,着迷似的蹭,“可我最喜欢恪己——是谁打的,楼下的其中一个?肯定不是马叔,他做不来这种事。”

    “你马叔笨的一逼,我早上跟他他都不知道。咋的,你给谁颁个奖状呗?”

    关藏抱着他笑。“虽然我喜欢你的伤,可不代表我喜欢你受伤。”

    “你真矛盾,rose。”他微微侧头,嘴唇碰上关藏的嘴唇说,“还差我四百七十万,给钱,少一分都不行。”

    关藏亲上去,在唇齿间说:“你该多要一点儿。”

    把窗户关好,房间内的温度很快就升起来了。他跟关藏在床上滚了一圈,穿着关藏的衬衣满屋子溜达。八、九十年代的两室一厅,地上铺着小块花砖,卧室里的床单还印着某某钢厂第几生产大队。有冰箱,电视,洗衣机,老式沙发上罩着刺绣沙发罩,还有一部没cha线的座机电话。所有的窗子都被栏杆封上了,有几扇根本就打都打不开。

    “被关过几次?”

    关藏想了一下,说道:“有一部分时间在这里长大的。”说完指指楼上,“四楼属于我妈妈,五楼属于我外婆。外公后来把整个单元都买下来了,不让外人进出。”

    他抬头看看天花板,“没有监视器吗?会有人来给你绑床上打镇定吗?”

    “倒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想让我禁足罢了,又不是真的怕我做什么。”说完自己先笑了,“我也还没有想要做什么,不然早就跑了。”

    他曲着两腿坐在并不柔软的小沙发上,撑着头问关藏:“你觉得你自己有病吗?”

    关藏歪了下脑袋:“有点不大正常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正常是什么。”

    他看了关藏半天,“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诚实,几乎跟钱一样喜欢了。”说完温柔地笑:“现在因为你的诚实,而有点喜欢你。”关藏扑过去,咬他嘴。他一边挣扎一边讲,“我没带那么多套子!”

    关藏把他弄了一通,满足了。他疲累不堪地横躺在沙发上,长度不够,头和腿都超过了扶手,骂自己:“我他妈的,这不是送炮上门嘛。”

    脖子上一凉,他把眼睛睁开,看见关藏两手捏了一根项链,“送你的,美美。”

    他坐起来,接在掌心里,“金的?”

    “嗯,很适合你吧,小心脏。”

    “为什么是心脏?这么迷恋?”

    关藏跟他挤在一个沙发上,把他抱在腿上,手贴着他心口。

    “是羡慕,求而不得吧。爱丽丝还在的时候,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用听诊器听她的心跳。有时候很微弱,有时候又很杂乱,我很希望她能有一颗健康强劲的心脏,像恪己这样,生机勃勃,简直会跳出来咬我一样。妈妈身体也不太好,在离世前就只能卧床,我看着她们两个一点点地虚弱下去,而无可奈何。”关藏把耳朵贴上去,“我从小参加很多次葬礼,看着他们一个个心跳停止,逐渐冰冷,死亡,离开我,存在的痕迹逐渐从我的生活中消散……这对我来说似乎变成一件平常的事情了。所以我好羡慕,拥有这样心跳和体温的人,而恪己你——”关藏看着他的脸,轻轻地说,“我羡慕的,我追求的,都在你身上,你是我能够想象的全部,又总是超过我的想象。”

    “那可能是你的想象太贫乏了。”

    关藏慢慢地摇头,很郑重:“不,是我太幸运啦。”

    他看了关藏一会儿,捧着对方的脸:“别人让我ji皮疙瘩掉一地,我通常都先揍他。”接着深深地接了个吻。一直吻。

    吻完了,叫关藏把项链给他戴上,拿起电话机旁边的小相框。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子蹲在花丛前,怀里抱着小男孩的合影。女子穿着碎花裙连衣裙,小孩拿着一颗玩具球。眉眼能看到关藏的影子。

    “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我实在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赶在马千家来之前,他从关藏那里溜回去了,补了大半天的觉。下午去了一趟银行把大部分钱存了,上网查“关静园”。一查可不得了,虽然没上过啥啥啥富豪榜,也是个正经的亿万富翁。

    三十年代生人,解放前家里小有资产,五几年公私合营开始后主动申请合营,从民族资本家变成进步分子,八十年代已经国营大厂总经理。九十年代的国有企业改制,下岗大潮,关静园果断出手低价买回工厂,在六十多岁时创立关达集团,成为民营企业家。

    几次国企抄底收购,有传言认为关静园身后有高官背景。至今为止,关达集团旗下有钢铁、化工等两个上市公司和其他二十个公司,员工超万人。

    如今关静园虽然已经八十高龄,虽然退居二线,却仍是关达背后的实际掌控者。

    “我外婆患有ji,ng神分裂症,那个年代叫做‘癔症’或者直接叫‘疯病’。很不幸地遗传给了妈妈,母女两代人的一生,大多数时间都是被隐藏起来的。”

    “我外公虽然结了两次婚,但有血缘关系的后代只有我一个了。现在的‘舅舅’和‘姨母’,是他第二任妻子跟前夫的孩子。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他很怕我也变成个疯子,也决不允许我是个‘不正常’的外孙。”关藏看着跟妈妈的合照,淡淡地说。

    他看着简单的介绍资料一皱鼻子,低声说道:“你这个富三代,富得真是‘要命’啊。”

    第三十七章

    “东宁泼粪”在网络上引起不小的波澜,可惜两位当事人都猫着不接受任何采访,想象与流言、不知道哪里来的“内部”消息满天飞。又接二连三有曾经的当事人发声,发酵到最后东宁大学停了余复的职务,取消了职称,“永不续用”。“严恪己”这个名字再次在校内论坛上大红,男女装照片刷了屏,获得追捧者无数。

    然而几天之后出了个明星隐婚生子加劈腿的绯闻,几方声明大战;接着又是什么辐s,he末日谣言,超市里的方便面被抢空了,泼粪事件便逐渐沉寂下去。

    周六,香香姐带着剧团去新开的商场参加开业活动。野萍探头探脑地等着看到底什么明星,独占一个化妆间,还保镖那么多,排场那么大。等人一出来吓一跳,那大胸,顶好几个乐乐,比小梦罩杯还大,一身半透明深v亮片长礼服,能看见半片屁股。黑长发,烈焰红唇,脸白的透光,额头和苹果肌饱满发亮。看着眼熟,跟谁都像,就是叫不上名儿来。一打听,说是演过什么什么国产恐怖片,女三号,车模转行的。

    野萍回后台叫人家整容怪,说比不上自己天然的。却给金祥羡慕半天:“车模站台一个小时好几百呢,有名的一千多块!”他在一边笑话野萍,说“你是天然带sao,确实比不上。”他一笑,脖子上的黄金小心脏轻轻摇晃。跟野萍俩人菜ji互啄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叨叨半天,直到上场。

    虽然没表演但他依然有任务,给剧团拍照。野萍领舞的群舞,小腰一扭,小胯一送,动作整齐,节奏火爆,肢体语言非常到位;香香姐是炒热气氛的好手,跟主持人和台下观众互动得欢,抽奖品抽得台下观众眼冒金光;自信倍增的乐乐,最后一曲《潇洒走一回》唱得台下一起打拍子,很给香香姐挣面子。

    第1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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