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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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
第151节
季肃善横眼季先生,深觉这二妹没眼力,当下解释太细反让人觉得尴尬,索性不由分说地拖人就走,出门后还特别心细地帮屋里人关紧门。 思虑了许久,虚生压根没注意到周遭情形,等回过神就见只有怀明墨在淡然饮茶,其他人没了踪影,困惑道:“他们呢?” 怀明墨没做解释,伸手去摸虚生腰间,手指卷上他里衣罗带,抿嘴轻笑:“以后注意点。” 虚生顺手低头看去,血气立刻冲顶,羞躁地咳嗽两声,低声埋怨:“怎么不提醒我,故意让我难堪。” 怀明墨大喊冤枉,“我又瞧不见,只是听到二舅舅的鼻息声,随意猜的。” 这话可信度实在太低,虚生懒得搭理他,唤来在偷听壁角的沉香,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了两封信,交给沉香。其中一封给秦娥的信,沉香倒也明白虚生意图,但给定西王的信,她就糊涂了,毕竟北孟的夺嫡之争,实在想不透定西王能帮些什么。 虚生洗过笔,将颗药丸给沉香,啰嗦地嘱咐道:“吩咐秦娥,别耽搁,立刻离开京城。从此以后,天高地阔任她走。” “是。”沉香仔细藏好两封信,走前还是想解疑道:“那定西王……” “老哥哥那收了信自然会知道。”虚生哼笑了声,手摸着桌沿缄默许久,长叹口气,却仍旧吊人胃口,“这封信你亲自去送,无论如何都得送到他手里。”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虚生仿若未闻般走到榻旁,合衣躺下,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孟英桓伤很重,可到底还是挺了过来,四日后就已经坚持要下地走动,拄着拐杖一圈一拐上朝。明眼人哪个看不出他的图谋,孟帝的命虽是孟清润救下的,但他舍命救父的举动,果真让他得回圣心。 明面上孟帝似是十分感动,特准孟英桓上朝坐着直到腿好,如此殊待羡煞了不少皇子。唯有孟清润仿若未见,犹是一副淡泊的样子,对所有兄弟仍是过往的样子,不显山不露水。 从前在孟广亨的光辉下,其他儿子并不显眼,如今没了那耀目的骄阳,孟清润这清辉明月般的人越发显了出来。 只是赞扬声还没起,民间传出不少流言,先是有了出宫中有妃嫔狸猫换太子的戏,后又来了段皇子夺嫡陷害兄弟的戏曲。很快这谣言就渐传进了宫里,没过几日的戌时,季宅突然被围,孟英桓一瘸一拐地走进院中,没多久小院的里外立刻遭到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cha翅难飞。 第107章 第107章 季家眼下不及从前风光,却绝没有敢造次来季宅闹事的狂徒,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无端遭到围堵,被当成犯人般被请出,季先生恼怒得很,从后院直冲到前院,瞧见拄拐站在院中的孟英桓,差些出手教训,直接废去另一条看着碍眼的腿。 季肃善倒是淡然,有下没下的挥扇纳凉,唇边笑意深浓,眼底却氤氲出丝丝寒意,“四殿下带兵前来,敢问是为何事?” “本王尊父皇圣意,要捉拿这贼子。”孟英桓一下指出最后出现的虚生,手稍一挥,身旁的士兵很快上前围住了虚生,有两个更是胆大地拿手脚镣铐到他眼前。 相比季宅其他人慌乱的神色,最后走出的两人听罢极冷静,好像很早便知,已有心理准备似的。平常里对虚生事穷紧张的怀明墨,竟还反过来去小声安慰神情担忧的白昭容。观之虚生,仿若此时根本与自己无关般,还手贱得用手指去弹那铁链条。 “贼子?草民不明白四殿下所言。”虚生既没反抗,围他的人亦没再上前。 孟英桓瞧他装模作样,哼笑道:“虚先生与三哥陷害太子,谋害我二皇兄,还三番两次刺杀父皇。如今事情败露了,先生倒是很镇定啊。” 欲加之罪,在这破口大骂没任何用处,虚生抱臂站在人去中看去,目光停在孟英桓身上许久,直看得人浑身发毛。虚生面上一片淡漠,心底却有些打鼓,因为孟英桓表现的太自然,仿若这事真与他无关似得,实在是本事。 与人对峙了会儿,虚生瞟眼那些铁链,唇角不屑地翘起,“四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御前对峙?我跟你去便是,这些东西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一挣便断。” 孟英桓的手紧握剑柄,狐疑地看向虚生,也知这些东西困住不他,半晌挥手让人退下,做出请的动作,亲自押人去宫里。 一路上两人待在马车里相互无话,偶尔会打量对方,却谁也没开口去讥讽或谩骂,谁都知道将有场暴风雨即来,便也没多浪费唾沫。 明明前路凶险,虚生却很自在地撩起车帘子,赏起夜景。车窗的口子很小,就是有缩骨功要逃出去也得费不少的力。因而孟英桓也懒得管虚生,任由他往窗外瞭望,自己则在闭目养神,嘴角那满满自信像是已经给人定罪般笃定。 马车行驶得不快,巍峨的宫宇在夜幕重重间越发显得死气。 车驶到重华门内渐停,转眼便围上里三圈外三圈的士兵,宫墙上烛火通明,弓箭泛着冷光,一排排的正对向虚生。 孟英桓拄拐慢慢爬下马车,冷笑道:“虚先生请吧。” 虚生唇角微扬,手不自主拨了下戒弩,微微颔首,丝毫没做抵抗,缓步往金銮大殿走去。 大殿里伫立了好些人,孟家的子弟几乎全到齐了,只有几个身子不爽利,爬不下床的老亲王没在。而在这亮如白昼的大殿中,最显眼的就是跪在殿中的三皇子。孟帝满脸疲惫地坐在龙椅上,双眼浑浊尽显老迈。 孟英桓跟在后面走进大殿,见虚生站定未跪,厉声道:“虚先生好大胆,皇上面前还不下跪。” “皇上万岁金安。”虚生跪下后,悄悄瞧眼身旁的孟清润。 孟清润亦是回了眼虚生,继续低伏在地,并不为自己辩解。 反倒是在边上的孟修染心急得很,见三哥不说话,头个就窜起道:“父皇,这事中恐有误会,还望父皇能严查。” 孟英桓拐杖猛地敲击砖面,冷哼道:“六弟与三哥交好,这谁都知道。” “四哥,说话凭良心。”孟修染脸色略涨红,在孟帝面前算是克制住脾气,厉声急气道:“父皇遭行刺一事,先是怀疑到太……孟庶人,后来又谣传是二哥,前阵子是你,这回是三哥。难道就不该查清楚吗?这回又错了怎办?传到外头去,坏的是父皇名声。” “传到宫外?六弟你告诉我,是谁在乱传?”孟英桓两手撑着拐杖,挑衅道:“今日只有这点亲贵在,谁敢往外传,难道是六弟你吗?” 五皇子平郡王性子憨厚,母妃是不大得宠的美人,他自己也不得势,做事就特别瑟缩。 这刚听到孟英桓逼问,平郡王连忙撇清:“谁敢外传,反正我是不敢的。” “好了!你们一个个心思当朕不知道?全给朕闭嘴。”孟帝一声暴怒后,喘了喘粗气,神情森然往下看去,“老三,你自个说怎么回事。” 孟清润低埋头,额头贴在冰冷的石板地,神思越发清醒,掷地有声地一字一字说:“禀父皇,儿臣不知道,儿臣也没谋害过父皇,更没陷害过兄弟。其实儿臣也想知道,究竟谁说儿臣派人刺杀父皇的,望父皇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 话说得情真意切,铿锵有力的话声,半点没有慌张害怕,更多能听出孟清润因被人冤枉的沉痛。 殿中顿时一片静默,在边上坐着的老亲王都是跟孟帝走过来的,对孟帝的性子很了解,自然没人会触霉头去给自己找麻烦。倒是小一辈里有几个窃窃私语了句,可被孟帝眼神凌厉地扫过,吓得赶紧低下头。 孟帝没急让孟英桓带证人,低头看眼自己的龙椅,手摸了摸两侧扶手,抬起眸子停在虚生身上,缓慢而威严道:“虚先生呢?” 虚生跪得落落大方,稍稍弯低声,措辞敬畏地开口:“回皇上的话,草民实在不知四殿下捉草民进宫所为何事。” 那双从上紧缩住虚生眼略有一动,几不可见,孟帝脸上没有波澜,下颚微抬,眸珠向下,坐在龙椅中始终没动。孟帝眼中带着令人害怕的危险气息,似是盯住猎物的雄鹰,又像是打算袭击猎物的毒蛇。
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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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肃善横眼季先生,深觉这二妹没眼力,当下解释太细反让人觉得尴尬,索性不由分说地拖人就走,出门后还特别心细地帮屋里人关紧门。 思虑了许久,虚生压根没注意到周遭情形,等回过神就见只有怀明墨在淡然饮茶,其他人没了踪影,困惑道:“他们呢?” 怀明墨没做解释,伸手去摸虚生腰间,手指卷上他里衣罗带,抿嘴轻笑:“以后注意点。” 虚生顺手低头看去,血气立刻冲顶,羞躁地咳嗽两声,低声埋怨:“怎么不提醒我,故意让我难堪。” 怀明墨大喊冤枉,“我又瞧不见,只是听到二舅舅的鼻息声,随意猜的。” 这话可信度实在太低,虚生懒得搭理他,唤来在偷听壁角的沉香,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了两封信,交给沉香。其中一封给秦娥的信,沉香倒也明白虚生意图,但给定西王的信,她就糊涂了,毕竟北孟的夺嫡之争,实在想不透定西王能帮些什么。 虚生洗过笔,将颗药丸给沉香,啰嗦地嘱咐道:“吩咐秦娥,别耽搁,立刻离开京城。从此以后,天高地阔任她走。” “是。”沉香仔细藏好两封信,走前还是想解疑道:“那定西王……” “老哥哥那收了信自然会知道。”虚生哼笑了声,手摸着桌沿缄默许久,长叹口气,却仍旧吊人胃口,“这封信你亲自去送,无论如何都得送到他手里。”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虚生仿若未闻般走到榻旁,合衣躺下,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孟英桓伤很重,可到底还是挺了过来,四日后就已经坚持要下地走动,拄着拐杖一圈一拐上朝。明眼人哪个看不出他的图谋,孟帝的命虽是孟清润救下的,但他舍命救父的举动,果真让他得回圣心。 明面上孟帝似是十分感动,特准孟英桓上朝坐着直到腿好,如此殊待羡煞了不少皇子。唯有孟清润仿若未见,犹是一副淡泊的样子,对所有兄弟仍是过往的样子,不显山不露水。 从前在孟广亨的光辉下,其他儿子并不显眼,如今没了那耀目的骄阳,孟清润这清辉明月般的人越发显了出来。 只是赞扬声还没起,民间传出不少流言,先是有了出宫中有妃嫔狸猫换太子的戏,后又来了段皇子夺嫡陷害兄弟的戏曲。很快这谣言就渐传进了宫里,没过几日的戌时,季宅突然被围,孟英桓一瘸一拐地走进院中,没多久小院的里外立刻遭到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cha翅难飞。 第107章 第107章 季家眼下不及从前风光,却绝没有敢造次来季宅闹事的狂徒,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无端遭到围堵,被当成犯人般被请出,季先生恼怒得很,从后院直冲到前院,瞧见拄拐站在院中的孟英桓,差些出手教训,直接废去另一条看着碍眼的腿。 季肃善倒是淡然,有下没下的挥扇纳凉,唇边笑意深浓,眼底却氤氲出丝丝寒意,“四殿下带兵前来,敢问是为何事?” “本王尊父皇圣意,要捉拿这贼子。”孟英桓一下指出最后出现的虚生,手稍一挥,身旁的士兵很快上前围住了虚生,有两个更是胆大地拿手脚镣铐到他眼前。 相比季宅其他人慌乱的神色,最后走出的两人听罢极冷静,好像很早便知,已有心理准备似的。平常里对虚生事穷紧张的怀明墨,竟还反过来去小声安慰神情担忧的白昭容。观之虚生,仿若此时根本与自己无关般,还手贱得用手指去弹那铁链条。 “贼子?草民不明白四殿下所言。”虚生既没反抗,围他的人亦没再上前。 孟英桓瞧他装模作样,哼笑道:“虚先生与三哥陷害太子,谋害我二皇兄,还三番两次刺杀父皇。如今事情败露了,先生倒是很镇定啊。” 欲加之罪,在这破口大骂没任何用处,虚生抱臂站在人去中看去,目光停在孟英桓身上许久,直看得人浑身发毛。虚生面上一片淡漠,心底却有些打鼓,因为孟英桓表现的太自然,仿若这事真与他无关似得,实在是本事。 与人对峙了会儿,虚生瞟眼那些铁链,唇角不屑地翘起,“四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御前对峙?我跟你去便是,这些东西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一挣便断。” 孟英桓的手紧握剑柄,狐疑地看向虚生,也知这些东西困住不他,半晌挥手让人退下,做出请的动作,亲自押人去宫里。 一路上两人待在马车里相互无话,偶尔会打量对方,却谁也没开口去讥讽或谩骂,谁都知道将有场暴风雨即来,便也没多浪费唾沫。 明明前路凶险,虚生却很自在地撩起车帘子,赏起夜景。车窗的口子很小,就是有缩骨功要逃出去也得费不少的力。因而孟英桓也懒得管虚生,任由他往窗外瞭望,自己则在闭目养神,嘴角那满满自信像是已经给人定罪般笃定。 马车行驶得不快,巍峨的宫宇在夜幕重重间越发显得死气。 车驶到重华门内渐停,转眼便围上里三圈外三圈的士兵,宫墙上烛火通明,弓箭泛着冷光,一排排的正对向虚生。 孟英桓拄拐慢慢爬下马车,冷笑道:“虚先生请吧。” 虚生唇角微扬,手不自主拨了下戒弩,微微颔首,丝毫没做抵抗,缓步往金銮大殿走去。 大殿里伫立了好些人,孟家的子弟几乎全到齐了,只有几个身子不爽利,爬不下床的老亲王没在。而在这亮如白昼的大殿中,最显眼的就是跪在殿中的三皇子。孟帝满脸疲惫地坐在龙椅上,双眼浑浊尽显老迈。 孟英桓跟在后面走进大殿,见虚生站定未跪,厉声道:“虚先生好大胆,皇上面前还不下跪。” “皇上万岁金安。”虚生跪下后,悄悄瞧眼身旁的孟清润。 孟清润亦是回了眼虚生,继续低伏在地,并不为自己辩解。 反倒是在边上的孟修染心急得很,见三哥不说话,头个就窜起道:“父皇,这事中恐有误会,还望父皇能严查。” 孟英桓拐杖猛地敲击砖面,冷哼道:“六弟与三哥交好,这谁都知道。” “四哥,说话凭良心。”孟修染脸色略涨红,在孟帝面前算是克制住脾气,厉声急气道:“父皇遭行刺一事,先是怀疑到太……孟庶人,后来又谣传是二哥,前阵子是你,这回是三哥。难道就不该查清楚吗?这回又错了怎办?传到外头去,坏的是父皇名声。” “传到宫外?六弟你告诉我,是谁在乱传?”孟英桓两手撑着拐杖,挑衅道:“今日只有这点亲贵在,谁敢往外传,难道是六弟你吗?” 五皇子平郡王性子憨厚,母妃是不大得宠的美人,他自己也不得势,做事就特别瑟缩。 这刚听到孟英桓逼问,平郡王连忙撇清:“谁敢外传,反正我是不敢的。” “好了!你们一个个心思当朕不知道?全给朕闭嘴。”孟帝一声暴怒后,喘了喘粗气,神情森然往下看去,“老三,你自个说怎么回事。” 孟清润低埋头,额头贴在冰冷的石板地,神思越发清醒,掷地有声地一字一字说:“禀父皇,儿臣不知道,儿臣也没谋害过父皇,更没陷害过兄弟。其实儿臣也想知道,究竟谁说儿臣派人刺杀父皇的,望父皇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 话说得情真意切,铿锵有力的话声,半点没有慌张害怕,更多能听出孟清润因被人冤枉的沉痛。 殿中顿时一片静默,在边上坐着的老亲王都是跟孟帝走过来的,对孟帝的性子很了解,自然没人会触霉头去给自己找麻烦。倒是小一辈里有几个窃窃私语了句,可被孟帝眼神凌厉地扫过,吓得赶紧低下头。 孟帝没急让孟英桓带证人,低头看眼自己的龙椅,手摸了摸两侧扶手,抬起眸子停在虚生身上,缓慢而威严道:“虚先生呢?” 虚生跪得落落大方,稍稍弯低声,措辞敬畏地开口:“回皇上的话,草民实在不知四殿下捉草民进宫所为何事。” 那双从上紧缩住虚生眼略有一动,几不可见,孟帝脸上没有波澜,下颚微抬,眸珠向下,坐在龙椅中始终没动。孟帝眼中带着令人害怕的危险气息,似是盯住猎物的雄鹰,又像是打算袭击猎物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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