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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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作者:吕烟海
第16节
曲汶眯着眼睛泪光晶莹说学姐你当我是外人哦,今天伊人学姐也说我是外人,可是我都当学姐们是我的亲生姐妹哎,fro the botto of y heart! 未晞说英语短语中我最喜欢的是fall ih you。 学姐你是在对我告白吗? 当然不是,你想多了。 哦,不过学姐说这种话真的很容易令人多想哎,什么最喜欢的短语是fall ih you,正常人谁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那是因为你先说的fro the botto of y heart啊。 曲汶的声音沾了睡意,变得断断续续,“哦,这样啊。”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说,“学姐你还是把长袖和短裤脱了吧,我不会看的,再说了你那几两r_ou_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么热的天” 第二天未晞醒来的时候看见被单上胡乱扔着的自己和曲汶的衣服裤子,很有种一夜纵情春意仍留的感觉,她摇摇脑袋,自己真的是被曲汶越带越偏。 新生军训结束,一年级的入学考试结束。一年级考试的那天未晞她们放假不用上“自习”,她和伊人决定去看电影,刚走出校门就被结束考试的曲汶从后面追了上来,她一手挽一个说入学考试也没我想得那么难嘛!你们要去干嘛?看电影啊。买票了吗?没有啊。那就捎上我呗!反正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嘛!钱?当然是你们请我了呗!拜托,我刚考完试哎,作为学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替我接风洗尘去除一身晦气吗? 伊人把未晞的胳膊从曲汶的臂弯里抽出来,拉到自己的右手边,于是格局便成了伊人在中曲汶和未晞在侧,伊人说拜托哎我们是你学姐又不是你保姆。 曲汶就刷地停住用一种欲碎的声音说好吧你们果真嫌弃我,我走,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未晞对伊人说,“还是带着她吧,否则这家伙得在大马路上给我们整出大戏来。” 电影院里,看着咯嘣咯嘣嚼着爆米花瘫在中间看着大屏幕傻乐的曲汶,未晞和伊人对视一眼,深深地有种她们在带孩子的感觉。 九月一号了。所有班级统统开学,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c,ao场上站满了人,终于不止未晞她们一个班苦逼兮兮。 教政治的刘老师果然第一节课就讲到了暑假期间的丽江火车站暴恐事件,刘老师摘掉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放在讲台上,未晞觉得看惯了戴眼镜的刘老师突然看他摘下眼镜有那么点不习惯,好像那眼镜成为他长在脸上的器官,一摘下来便成为畸形。 刘老师说明年的高考说不定就会考丽江暴恐案,虽然这跟作为二年级学生的未晞她们关系不大。 “怎么考?考民族关系。大家都知道砍人的是新疆那一带的少数民族,说白了就是□□,考选择题还好,要是考大题,我觉得多半同学都答不出来。这道题不好答。” 后来,学完了政治四本必修进入高三总复习的未晞,觉得政治是最没逻辑的科目。网上有个段子说理科生佩服文科生因为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可以长篇大论地写。未晞觉得这段子有三分道理,因为她觉得所谓“运用所学的政治知识结合材料进行阐述”根本就是生拉硬扯牵强附会,一般未晞的套路都是第一句话先抛最大的原理,让阅卷老师一眼就可以看见,然后抄一句材料里的原话,应付所谓的“结合材料”的要求,跟着云里雾里地说上一大通,反正尽量把课本上的语言搬上去让阅卷老师一看就知道她是背过书的,这样就算离题千里好歹也有点同情分。 刘老师还跟她们说过广撒网多捞鱼的话,把能想到的稍微有点关联的原理往上搬,百无一漏才能无往不胜,你怎么知道参考答案到底给你几个点?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这让未晞觉得,凡是识字的都可以去教政治。 她一直觉得刘老师是个很一般的老师。一般的意思就是时隔多年你回想起他来只用一句他是我高中的政治老师就可以完全概括,不像小罗老师那样,可以用无尽的修辞无尽的诗句无尽的篇章和无尽的感叹号去描述去赞美。这想法直到她们学到政治必修四改变。学过了经济政治和文化这三大板块的她们开始学意识形态最云遮雾绕的哲学,教哲学的刘老师第一节课并不急于给她们讲什么是哲学,而是取下眼镜,变作畸形,浓重的语气鞭笞在她们身上,说,“说句真心的,刘老师其实并不是想你们学了哲学考多高的分,我只是想你们听了我的课,有些错可以不用犯,有些路可以不用绕。” 我不过想我的学生长大以后,不必急着去死。 后来未晞在《人民文学》上看到,说王小波的老爹给他们哥俩说,“如果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尽量离意识形态远一点。” 未晞这才惊觉文学的哲学是易使人殒命的,而政治书的哲学教人怎么做一个通透快乐的人。 教语文的曾老师命令两位语文科代表检查字帖。未晞写字帖的时候老是想到南楷钧的名字。由楷入钧,由钧到楷。 伊人的字不练字帖也好看到可以被收录。 上英语课的时候一直想到两个短语,fro the botto of y heart 和fall ih you。觉得这两组短语天生像一对姐妹。 郭老师说坐在窗边的一个同学成天到晚像条懒蛇一样,未晞惊叹郭老师联想和遣词造句的天赋。 曲汶从三楼的一年级跑到二楼的二年级,很高兴地告诉未晞和伊人她在入学考试里拿了第一名,两位老学姐纷纷感慨真人不露相。 曲汶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就随便考考为了表示庆贺你们请我吃饭吧。 未晞和伊人掉头就走说我们不认识你。 第二周的升旗仪式,曲汶因为入学考试中拿了第一名所以被选为新生代表发言,她穿着秋季校服,宽大的长袖长裤罩着她这块小排骨,她黑色的短发齐刷刷地断在脖子后面,露出圆圆的小耳朵,她装腔作势一本正经地开念又红又专的发言稿,什么作为南高人我们要遵循校训弘扬诚勇追求卓越啦什么紧密团结在以□□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建设美丽繁荣和谐四川啦。站在台下高二十三班的方阵队伍里的伊人心想学妹你就是再懒也不要照抄校门口宣传牌上的标语好伐。 曲汶念完了发言稿,突然对着话筒咳了咳,一副你们给我听好接下来我要讲重点了的做派,未晞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军训汇演结束穿着小西装上台招摇当众对教官告白的伊人的影子。 曲汶说,“我能取得今天这样大的成就” 未晞心说你不就在入学考试中拿了个第一名嘛怎么发个言搞得像拿了诺奖为国争光一样 “主要得感谢两个人,哦,不是我的爸爸妈妈,而是,”她突然大手一挥,指着高二十三班的方阵,说,“二年级的未晞学姐和伊人学姐,在她们的帮助和照顾下,我方有今日的成绩。” 未晞和伊人在班级队伍里翻白眼,心里默默骂着妈的智障 升旗仪式一结束曲汶就笑呵呵地跑来问学姐们有没有被我的发言震撼到啊。 伊人说学妹你有些话还是过过脑子再说好伐。 未晞拖伊人走说当家的我们还是赶紧撤吧c,ao场上好多人我们就不要和这个祸害站一堆了以免成为公众焦点。 从此未晞和伊人在十三班继曾老师赐的双葩之外又多了一个外号,未晞学姐和伊人学姐。同一个班的也这么叫她们,南楷钧也来贱兮兮地凑热闹,“两位学姐什么时候也帮帮我呀,我要想拿年级第一。” 伊人趁着机会把南楷钧介绍给曲汶认识,说,“这个,校草,这个,第一。” 两个二货同时伸出手来,点头握手,“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曲汶逮着独处的机会问南楷钧,“那啥,老南,未晞学姐和伊人学姐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吗?” 南楷钧说,“她俩就是好到被当做同性恋的典型例子。陆未晞暗恋的是我,哈哈哈。” 曲汶说,“真的?” 南楷钧赶紧说,“我骗你的,你可别给未晞说,她会生气的。” 曲汶挤挤眼睛,老南你这么怕未晞学姐生气该不会你暗恋她吧? 南楷钧说去你妈的你见过有人喜欢自己妹妹的吗? 曲汶说你少来唬我你俩明明没有血缘关系。 我俩是胜似亲人。 那么你和伊人学姐呢? “这个嘛,”南楷钧砸砸嘴像是在品酒,“一年前我跟她告白,被拒绝了。” “啊——”曲汶语气不忍,“你这么惨啊。她为什么拒绝你啊?” “嫌我懒呗。” “好了好了,”南楷钧推坐在一旁的曲汶起来,把她赶回教室,“你知道得太多了。” 上完星期六下午的课,南楷钧到十三班门口来找未晞,说要和她一起去看南南。 未晞说干嘛找我。 南楷钧说你个死丫头什么态度小爷找你是看得起你。 未晞背了书包就走。 南楷钧赶紧拉住嘿嘿笑着说我一个人去多尴尬啊,你就当陪陪我嘛,好未晞。 未晞被他黏糊的语气叫得全身ji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搓着胳膊说你可以让伊人陪你一起去啊。 “伊人认识我爸的,会尴尬。” 未晞在心里说,原来你暗地里这样为他考虑,当面却叫都不叫他一声。 自行车驶出校门的时候,未晞看见曲汶又在和上次那几个社会青年纠缠,曲汶一会儿叫一会儿笑的,南楷钧想赶上去帮忙,未晞说,“曲汶说那是她亲戚。” 南楷钧说她有这样的亲戚也不奇怪。 南楷钧要未晞不要告诉伊人她陪他去看南南的事。未晞问为什么。 “伊人很讨厌我爸爸的,她憎恨一切出轨。不过未晞,你好像倒很包容。” 未晞说,“我以为她之所以憎恨是因为心疼在乎你,而我包容” “是因为对我不上心?” “话也不能这么说,”未晞的语气一本正经,她条分缕析,“毕竟我们认识不过半年多,而你和伊人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何况我很懒,懒得动用自己的情感,而伊人不同,她爱憎分明,像个英雄。” 南楷钧忽然刹住,未晞由于惯性贴在他的背上,男生的肌肤隔着衬衫散发温度,烤着她的脸颊。她听到他说,“对我也是如此?懒得动用情感?” 未晞坐直,把手放在南楷钧腰上的手收回来,整理自己的裙裤,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还要哪样的情感?”话一出口才觉字词暧昧,懊恼的同时满心后悔。 南楷钧把她的手抓回来,重新环住自己的腰,说,“嗯。” 未晞不知道他这一个“嗯”到底是应答还是其他。 南南掌握了更多的单字发音,妈,爸,哇,呀,哎,吧,啦。噼里啪啦地说起来像是在放鞭炮。 南楷钧扶着她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可以凭自己的力量站稳。她喜欢爬,喜欢翻滚,喜欢举着自己的脚抓落一只袜子。她有的时候扭得像条蛇,像股麻花。小孩的骨骼像柔软的塑料一样,渐渐长大,长成坚硬的钢铁。失却韧性。未晞每次做坐位体前屈的时候都想死。 那酸爽。 回去的路上,未晞到商店里买了一瓶六神花露水,往南楷钧身上喷,说,“你不要让阿姨知道你去了南南家,她会哭的。” 本来还嫌东嫌西不停躲避的南楷钧忽然愣了,他在商店门口于进出的人流中抱住未晞,只是抱着,不说一句话。她的头顶是他的下颔,他的头顶是初秋第一片提前衰老的梧桐叶子。 她观赏好戏如预览大片。 苍锦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和伊人打个招呼,割舍十多年的友谊不是那么轻易。 梧桐叶子或许是预感了冬的讯息,从他的头顶经过打着旋儿飘落至她的脚边。 后来,伊人每次在未晞睡着偷偷睁眼看她时,都会想到,其实她和未晞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岔路可以走。除了未晞伊人这一种排列组合外,还有更幸福更美满的其他组合,比如未晞和南楷钧,比如伊人和泱飏,或者交换,变成伊人和南楷钧,未晞和泱飏。即使她们分属于别的男孩,她们的友谊之树也可以照旧常青,她们可以一起做古诗文赏析一起写数学题目一起去两元点的饰品区淘小宝贝,她们可以睡在一张床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吊带,胸部凸出青涩的小小的荷尖,一抬腿短裤就会往上滑露出诱人的大腿根。她们可以穿同样款式同样颜色的小裤,在都市丽人里摆在篮子里卖的那种,十五块钱两条,上面是蝴蝶结或者小斑点,蕾丝的风情属于被挂起来展示的货品,九十九块钱一条,她们承受不起。等她们长大了,可以邀请对方做彼此的伴娘,见证一生一次的盛大唯美,或者她们干脆一起结婚,我是说在时间上,宾客祝两对新人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她们生孩子,认对方做干妈,或者调皮地定下娃娃亲,又埋下一桩故事。她们和丈夫吵架,跑到对方的家里过夜,丈夫不动脑子就可以打来电话,像是熟悉了这戏码,问,“她是在你那儿吧?”她们其中的一个就说是,又扮起闺蜜的角色,把本来没什么错的丈夫狠狠地数落一顿,挂了电话转头却说,“你还是回去吧,他毕竟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人啊。小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连丈夫们都知道她们除了彼此无处可去,她们却转过头来劝对方回去。 这样。 就这样。 好还是不好? 躲在闺蜜的身份下,暗流涌动,隔着那一层窗户纸,谁也不把它捅破,大家也把她们作正常人看,妈不会气急败坏地骂未晞是变态。 等到她们老了,坐在躺椅里,膝下子孙满堂,她们发秃齿摇,商量着什么时候一起去镶金牙,她们的眼白浑浊,眼珠缩成颓唐的一点灰,她们不会记得做少女时最爱星星湖泊的比喻,她们常形容心爱的人眼里有星星,庸俗又快乐。她们中的一个,做少女时很迷恋一个唱跳的少年偶像,常看着他的写真集流口水,常说这孩子的眼里有星星,另一个就很不配合很调皮地说,拜托啦伊人,那是反光和ps好不好!现在她们的眼睛里呢?她们坐在槐树下头,会不会想起她们人教版的童年里有过一篇《槐乡的孩子》?她们透过彼此颓色的瞳仁,会不会看见红漆棺材落入新坟?那么其中的一个老太太会不会咂着她的瘪嘴,想要对另一个老太太说—— 几十年前,我隔着另一个小男孩的背影喜欢过你? 是的,现在她们老了,她们看一切,都是小。 如果说了,两个老太太怕是会相视一笑吧,她们的笑容像炒熟的蚕豆,咯嘣咯嘣又如脱落的牙齿,她们树枝一样的胳膊伸出来,手掌握在一起,像缠成一株的藤蔓。 她们眼中有泪。 未晞,这个时候,我隔着他的背影,发现我喜欢你。 喜欢到已经在脑中,走完了我们的一生,预见平淡的结局。心颤的同时对自己说,做朋友就好。 不必去反抗去战胜,只需要承载只需要享受,可以心安理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过别人说我们好到像同性恋的笑语,同时恨不得黏着你真的好成同性恋。喜欢疼你爱好宠你,动听你用你那鼻音甜糯的声音管我叫当家的,迷恋人家叫未晞学姐的时候紧跟着伊人学姐,幸福郭老师遇见我们在阳台上站着说话时轻轻地踹一脚说你们俩怎么天天都有这么多话说。 轻狂你的手机屏保是我的照片。 愿望一生都是曾老师口中的双葩,开成并蒂。 幻想着我再次对你说未晞呀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要甜糯地回我一句我也是啊,希冀你吻我。 未晞,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看你,看你们,看过程看结局看注定看命运,看他少年温润,看路过的所有人都把拥抱的你们当作情侣,带着一点惊讶又体谅的神色,好像全世界都认你们天生一对。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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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汶眯着眼睛泪光晶莹说学姐你当我是外人哦,今天伊人学姐也说我是外人,可是我都当学姐们是我的亲生姐妹哎,fro the botto of y heart! 未晞说英语短语中我最喜欢的是fall ih you。 学姐你是在对我告白吗? 当然不是,你想多了。 哦,不过学姐说这种话真的很容易令人多想哎,什么最喜欢的短语是fall ih you,正常人谁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那是因为你先说的fro the botto of y heart啊。 曲汶的声音沾了睡意,变得断断续续,“哦,这样啊。”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说,“学姐你还是把长袖和短裤脱了吧,我不会看的,再说了你那几两r_ou_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么热的天” 第二天未晞醒来的时候看见被单上胡乱扔着的自己和曲汶的衣服裤子,很有种一夜纵情春意仍留的感觉,她摇摇脑袋,自己真的是被曲汶越带越偏。 新生军训结束,一年级的入学考试结束。一年级考试的那天未晞她们放假不用上“自习”,她和伊人决定去看电影,刚走出校门就被结束考试的曲汶从后面追了上来,她一手挽一个说入学考试也没我想得那么难嘛!你们要去干嘛?看电影啊。买票了吗?没有啊。那就捎上我呗!反正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嘛!钱?当然是你们请我了呗!拜托,我刚考完试哎,作为学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替我接风洗尘去除一身晦气吗? 伊人把未晞的胳膊从曲汶的臂弯里抽出来,拉到自己的右手边,于是格局便成了伊人在中曲汶和未晞在侧,伊人说拜托哎我们是你学姐又不是你保姆。 曲汶就刷地停住用一种欲碎的声音说好吧你们果真嫌弃我,我走,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未晞对伊人说,“还是带着她吧,否则这家伙得在大马路上给我们整出大戏来。” 电影院里,看着咯嘣咯嘣嚼着爆米花瘫在中间看着大屏幕傻乐的曲汶,未晞和伊人对视一眼,深深地有种她们在带孩子的感觉。 九月一号了。所有班级统统开学,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c,ao场上站满了人,终于不止未晞她们一个班苦逼兮兮。 教政治的刘老师果然第一节课就讲到了暑假期间的丽江火车站暴恐事件,刘老师摘掉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放在讲台上,未晞觉得看惯了戴眼镜的刘老师突然看他摘下眼镜有那么点不习惯,好像那眼镜成为他长在脸上的器官,一摘下来便成为畸形。 刘老师说明年的高考说不定就会考丽江暴恐案,虽然这跟作为二年级学生的未晞她们关系不大。 “怎么考?考民族关系。大家都知道砍人的是新疆那一带的少数民族,说白了就是□□,考选择题还好,要是考大题,我觉得多半同学都答不出来。这道题不好答。” 后来,学完了政治四本必修进入高三总复习的未晞,觉得政治是最没逻辑的科目。网上有个段子说理科生佩服文科生因为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可以长篇大论地写。未晞觉得这段子有三分道理,因为她觉得所谓“运用所学的政治知识结合材料进行阐述”根本就是生拉硬扯牵强附会,一般未晞的套路都是第一句话先抛最大的原理,让阅卷老师一眼就可以看见,然后抄一句材料里的原话,应付所谓的“结合材料”的要求,跟着云里雾里地说上一大通,反正尽量把课本上的语言搬上去让阅卷老师一看就知道她是背过书的,这样就算离题千里好歹也有点同情分。 刘老师还跟她们说过广撒网多捞鱼的话,把能想到的稍微有点关联的原理往上搬,百无一漏才能无往不胜,你怎么知道参考答案到底给你几个点?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这让未晞觉得,凡是识字的都可以去教政治。 她一直觉得刘老师是个很一般的老师。一般的意思就是时隔多年你回想起他来只用一句他是我高中的政治老师就可以完全概括,不像小罗老师那样,可以用无尽的修辞无尽的诗句无尽的篇章和无尽的感叹号去描述去赞美。这想法直到她们学到政治必修四改变。学过了经济政治和文化这三大板块的她们开始学意识形态最云遮雾绕的哲学,教哲学的刘老师第一节课并不急于给她们讲什么是哲学,而是取下眼镜,变作畸形,浓重的语气鞭笞在她们身上,说,“说句真心的,刘老师其实并不是想你们学了哲学考多高的分,我只是想你们听了我的课,有些错可以不用犯,有些路可以不用绕。” 我不过想我的学生长大以后,不必急着去死。 后来未晞在《人民文学》上看到,说王小波的老爹给他们哥俩说,“如果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尽量离意识形态远一点。” 未晞这才惊觉文学的哲学是易使人殒命的,而政治书的哲学教人怎么做一个通透快乐的人。 教语文的曾老师命令两位语文科代表检查字帖。未晞写字帖的时候老是想到南楷钧的名字。由楷入钧,由钧到楷。 伊人的字不练字帖也好看到可以被收录。 上英语课的时候一直想到两个短语,fro the botto of y heart 和fall ih you。觉得这两组短语天生像一对姐妹。 郭老师说坐在窗边的一个同学成天到晚像条懒蛇一样,未晞惊叹郭老师联想和遣词造句的天赋。 曲汶从三楼的一年级跑到二楼的二年级,很高兴地告诉未晞和伊人她在入学考试里拿了第一名,两位老学姐纷纷感慨真人不露相。 曲汶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就随便考考为了表示庆贺你们请我吃饭吧。 未晞和伊人掉头就走说我们不认识你。 第二周的升旗仪式,曲汶因为入学考试中拿了第一名所以被选为新生代表发言,她穿着秋季校服,宽大的长袖长裤罩着她这块小排骨,她黑色的短发齐刷刷地断在脖子后面,露出圆圆的小耳朵,她装腔作势一本正经地开念又红又专的发言稿,什么作为南高人我们要遵循校训弘扬诚勇追求卓越啦什么紧密团结在以□□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建设美丽繁荣和谐四川啦。站在台下高二十三班的方阵队伍里的伊人心想学妹你就是再懒也不要照抄校门口宣传牌上的标语好伐。 曲汶念完了发言稿,突然对着话筒咳了咳,一副你们给我听好接下来我要讲重点了的做派,未晞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军训汇演结束穿着小西装上台招摇当众对教官告白的伊人的影子。 曲汶说,“我能取得今天这样大的成就” 未晞心说你不就在入学考试中拿了个第一名嘛怎么发个言搞得像拿了诺奖为国争光一样 “主要得感谢两个人,哦,不是我的爸爸妈妈,而是,”她突然大手一挥,指着高二十三班的方阵,说,“二年级的未晞学姐和伊人学姐,在她们的帮助和照顾下,我方有今日的成绩。” 未晞和伊人在班级队伍里翻白眼,心里默默骂着妈的智障 升旗仪式一结束曲汶就笑呵呵地跑来问学姐们有没有被我的发言震撼到啊。 伊人说学妹你有些话还是过过脑子再说好伐。 未晞拖伊人走说当家的我们还是赶紧撤吧c,ao场上好多人我们就不要和这个祸害站一堆了以免成为公众焦点。 从此未晞和伊人在十三班继曾老师赐的双葩之外又多了一个外号,未晞学姐和伊人学姐。同一个班的也这么叫她们,南楷钧也来贱兮兮地凑热闹,“两位学姐什么时候也帮帮我呀,我要想拿年级第一。” 伊人趁着机会把南楷钧介绍给曲汶认识,说,“这个,校草,这个,第一。” 两个二货同时伸出手来,点头握手,“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曲汶逮着独处的机会问南楷钧,“那啥,老南,未晞学姐和伊人学姐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吗?” 南楷钧说,“她俩就是好到被当做同性恋的典型例子。陆未晞暗恋的是我,哈哈哈。” 曲汶说,“真的?” 南楷钧赶紧说,“我骗你的,你可别给未晞说,她会生气的。” 曲汶挤挤眼睛,老南你这么怕未晞学姐生气该不会你暗恋她吧? 南楷钧说去你妈的你见过有人喜欢自己妹妹的吗? 曲汶说你少来唬我你俩明明没有血缘关系。 我俩是胜似亲人。 那么你和伊人学姐呢? “这个嘛,”南楷钧砸砸嘴像是在品酒,“一年前我跟她告白,被拒绝了。” “啊——”曲汶语气不忍,“你这么惨啊。她为什么拒绝你啊?” “嫌我懒呗。” “好了好了,”南楷钧推坐在一旁的曲汶起来,把她赶回教室,“你知道得太多了。” 上完星期六下午的课,南楷钧到十三班门口来找未晞,说要和她一起去看南南。 未晞说干嘛找我。 南楷钧说你个死丫头什么态度小爷找你是看得起你。 未晞背了书包就走。 南楷钧赶紧拉住嘿嘿笑着说我一个人去多尴尬啊,你就当陪陪我嘛,好未晞。 未晞被他黏糊的语气叫得全身ji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搓着胳膊说你可以让伊人陪你一起去啊。 “伊人认识我爸的,会尴尬。” 未晞在心里说,原来你暗地里这样为他考虑,当面却叫都不叫他一声。 自行车驶出校门的时候,未晞看见曲汶又在和上次那几个社会青年纠缠,曲汶一会儿叫一会儿笑的,南楷钧想赶上去帮忙,未晞说,“曲汶说那是她亲戚。” 南楷钧说她有这样的亲戚也不奇怪。 南楷钧要未晞不要告诉伊人她陪他去看南南的事。未晞问为什么。 “伊人很讨厌我爸爸的,她憎恨一切出轨。不过未晞,你好像倒很包容。” 未晞说,“我以为她之所以憎恨是因为心疼在乎你,而我包容” “是因为对我不上心?” “话也不能这么说,”未晞的语气一本正经,她条分缕析,“毕竟我们认识不过半年多,而你和伊人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何况我很懒,懒得动用自己的情感,而伊人不同,她爱憎分明,像个英雄。” 南楷钧忽然刹住,未晞由于惯性贴在他的背上,男生的肌肤隔着衬衫散发温度,烤着她的脸颊。她听到他说,“对我也是如此?懒得动用情感?” 未晞坐直,把手放在南楷钧腰上的手收回来,整理自己的裙裤,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还要哪样的情感?”话一出口才觉字词暧昧,懊恼的同时满心后悔。 南楷钧把她的手抓回来,重新环住自己的腰,说,“嗯。” 未晞不知道他这一个“嗯”到底是应答还是其他。 南南掌握了更多的单字发音,妈,爸,哇,呀,哎,吧,啦。噼里啪啦地说起来像是在放鞭炮。 南楷钧扶着她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可以凭自己的力量站稳。她喜欢爬,喜欢翻滚,喜欢举着自己的脚抓落一只袜子。她有的时候扭得像条蛇,像股麻花。小孩的骨骼像柔软的塑料一样,渐渐长大,长成坚硬的钢铁。失却韧性。未晞每次做坐位体前屈的时候都想死。 那酸爽。 回去的路上,未晞到商店里买了一瓶六神花露水,往南楷钧身上喷,说,“你不要让阿姨知道你去了南南家,她会哭的。” 本来还嫌东嫌西不停躲避的南楷钧忽然愣了,他在商店门口于进出的人流中抱住未晞,只是抱着,不说一句话。她的头顶是他的下颔,他的头顶是初秋第一片提前衰老的梧桐叶子。 她观赏好戏如预览大片。 苍锦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和伊人打个招呼,割舍十多年的友谊不是那么轻易。 梧桐叶子或许是预感了冬的讯息,从他的头顶经过打着旋儿飘落至她的脚边。 后来,伊人每次在未晞睡着偷偷睁眼看她时,都会想到,其实她和未晞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岔路可以走。除了未晞伊人这一种排列组合外,还有更幸福更美满的其他组合,比如未晞和南楷钧,比如伊人和泱飏,或者交换,变成伊人和南楷钧,未晞和泱飏。即使她们分属于别的男孩,她们的友谊之树也可以照旧常青,她们可以一起做古诗文赏析一起写数学题目一起去两元点的饰品区淘小宝贝,她们可以睡在一张床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吊带,胸部凸出青涩的小小的荷尖,一抬腿短裤就会往上滑露出诱人的大腿根。她们可以穿同样款式同样颜色的小裤,在都市丽人里摆在篮子里卖的那种,十五块钱两条,上面是蝴蝶结或者小斑点,蕾丝的风情属于被挂起来展示的货品,九十九块钱一条,她们承受不起。等她们长大了,可以邀请对方做彼此的伴娘,见证一生一次的盛大唯美,或者她们干脆一起结婚,我是说在时间上,宾客祝两对新人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她们生孩子,认对方做干妈,或者调皮地定下娃娃亲,又埋下一桩故事。她们和丈夫吵架,跑到对方的家里过夜,丈夫不动脑子就可以打来电话,像是熟悉了这戏码,问,“她是在你那儿吧?”她们其中的一个就说是,又扮起闺蜜的角色,把本来没什么错的丈夫狠狠地数落一顿,挂了电话转头却说,“你还是回去吧,他毕竟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人啊。小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连丈夫们都知道她们除了彼此无处可去,她们却转过头来劝对方回去。 这样。 就这样。 好还是不好? 躲在闺蜜的身份下,暗流涌动,隔着那一层窗户纸,谁也不把它捅破,大家也把她们作正常人看,妈不会气急败坏地骂未晞是变态。 等到她们老了,坐在躺椅里,膝下子孙满堂,她们发秃齿摇,商量着什么时候一起去镶金牙,她们的眼白浑浊,眼珠缩成颓唐的一点灰,她们不会记得做少女时最爱星星湖泊的比喻,她们常形容心爱的人眼里有星星,庸俗又快乐。她们中的一个,做少女时很迷恋一个唱跳的少年偶像,常看着他的写真集流口水,常说这孩子的眼里有星星,另一个就很不配合很调皮地说,拜托啦伊人,那是反光和ps好不好!现在她们的眼睛里呢?她们坐在槐树下头,会不会想起她们人教版的童年里有过一篇《槐乡的孩子》?她们透过彼此颓色的瞳仁,会不会看见红漆棺材落入新坟?那么其中的一个老太太会不会咂着她的瘪嘴,想要对另一个老太太说—— 几十年前,我隔着另一个小男孩的背影喜欢过你? 是的,现在她们老了,她们看一切,都是小。 如果说了,两个老太太怕是会相视一笑吧,她们的笑容像炒熟的蚕豆,咯嘣咯嘣又如脱落的牙齿,她们树枝一样的胳膊伸出来,手掌握在一起,像缠成一株的藤蔓。 她们眼中有泪。 未晞,这个时候,我隔着他的背影,发现我喜欢你。 喜欢到已经在脑中,走完了我们的一生,预见平淡的结局。心颤的同时对自己说,做朋友就好。 不必去反抗去战胜,只需要承载只需要享受,可以心安理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过别人说我们好到像同性恋的笑语,同时恨不得黏着你真的好成同性恋。喜欢疼你爱好宠你,动听你用你那鼻音甜糯的声音管我叫当家的,迷恋人家叫未晞学姐的时候紧跟着伊人学姐,幸福郭老师遇见我们在阳台上站着说话时轻轻地踹一脚说你们俩怎么天天都有这么多话说。 轻狂你的手机屏保是我的照片。 愿望一生都是曾老师口中的双葩,开成并蒂。 幻想着我再次对你说未晞呀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要甜糯地回我一句我也是啊,希冀你吻我。 未晞,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看你,看你们,看过程看结局看注定看命运,看他少年温润,看路过的所有人都把拥抱的你们当作情侣,带着一点惊讶又体谅的神色,好像全世界都认你们天生一对。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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