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节

    刹那芳华 作者:柠檬红豆沙

    第93节

    顾墨轩伸手制止顾宇轩，扯出一抹苦笑，“大哥，不用自责了，我也那么大的人了，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说帮衬着你，还每日给你拖后腿，再说，要不是那样，我怎么成长，又怎么会遇到安哥。”说完转头去看老夫人，“祖母，你知道当年的孙儿是什么鬼样吗？”/br>　　顾墨轩一直笑着，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却眼中含泪，满满盈盈一水间，道不尽的哀痛和凄凉。/br>　　“你们以为我还是那个金陵城的贵胄公子吗？还是挥金如土的少爷吗？”/br>　　顾墨轩仿佛回到了当年，“说难听点吧，就是个丧家犬，连个乞丐都嫌弃我，整日跟失了魂似的，他们都猜想是媳妇跑了，真是可笑…”/br>　　媳妇跑了，真的跑了。/br>　　顾墨轩自嘲的笑了笑，骂道：“真是活该。”/br>　　这时顾墨笙道：“天佑，都是过去的事了…”/br>　　顾墨轩打断道：“当时因气不过被店老板当成傻子骗银子，出手打了他们，逃到后院的柴房里，我和安哥就在那里相遇，他不像旁人，没有嫌弃、没有嘲笑、没有冷漠、没有恶意、没有探究…反正他的真好，他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帮我逃避追捕，还把自己的晚饭…就是一个冷馒头给我…二哥，是他把自己的晚饭通通给了我，给了我这个又窝囊、又无用的陌生人，而自己饿着肚子，后来我为了给他好印象，与他一人一半，就坐在堆满干柴的地方，吃了从前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冷馒头，二哥，我们那时意外相逢，我就是这样和你讲的啊，可你到底是怎么说的，成了他们口中的笑话？当年就你见过安哥，你到底怎么说的，为何他们对安哥的成见就这般大呢？”/br>　　往事许久不提，就遗忘或者淡化它的感人，人就是这么忘情。/br>　　顾墨轩说着说着，潸然泪下，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没良心。/br>　　顾墨笙理亏，忙把头转到一边。/br>　　顾墨轩：“经过磨难之后，之前被富贵荣华蒙的双眼就变得透彻多了，等我再见你们时…竟然是那么的陌生，父亲和大哥知道皇上的身份，依旧诚服，之前你们的坚持和忠诚哪去了，我曾经最崇敬的两个人…呵呵…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到底你们也是为了顾家，反正啊，当年是我想逃离这个家，去找的安哥，骗他、哄他、强迫他和我在一起，是我在勾引他，其实安哥没有龙阳之好，那时他连听都没听过…”/br>　　顾墨轩想到他们第一次的欢爱，林安歌迷茫、惊恐，又带着信任的眸光就那么无助、乞求的看着他，真的好心痛。/br>　　顾墨轩撕心裂肺的哭喊道：“我才是妖ji,ng，迷惑安哥的妖ji,ng，那盆狗血就应该泼到我身上。”/br>　　众人皆沉默不语，许久顾镇道：“天佑，我们惭愧，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安哥，你说他回逍遥居，可安歌身上没有一文钱，身体…也不太好，又带着七岁大的孩子，怎么回千里之外的逍遥居？或许还是这里。”/br>　　顾宇轩道：“是啊，别急，还是先去问问守城门的人，若是安歌出城，他们一定有印象。”/br>　　其他人听了，皆皱眉头，想阻拦，可顾墨轩都说到那份上了，又不好再开口，只随着他们去吧，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找到林安歌，这个祸害离他们越远越好。/br>　　再说顾墨轩忙去打听，守城门的士兵皆没看到身形消瘦的男子领着一个七岁大孩子，顾墨轩大喜，接着去寻找。/br>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日，当他疲惫失落的回到顾府，见众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没落的目光慢慢的往前移、再往上看，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眼帘。/br>第122章 悔恨/br>　　那人棱角分明的容颜深沉似井水，寒声的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朕？”/br>　　顾墨轩反问道：“为什么告诉你？”/br>　　顾府的人听了，吓得惊魂乱飞，“皇上恕罪，天佑…”/br>　　苏珏冷冷的打断道：“找到了吗？”/br>　　顾墨轩就这样孤立无助的站在那里，沉默许久，方说道：“会找到的。”/br>　　苏珏紧握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道：“鲁忠——”/br>　　“臣在——”/br>　　苏珏：“把整个金陵城给朕翻过来，也要找到林安歌。”/br>　　鲁忠早已等候命令，道：“是，皇上。”/br>　　鲁忠经过顾墨轩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声冷道：“还以为你多深情啊，原来都是假的。”/br>　　顿时间犹如一把刀子狠狠的扎在顾墨轩的心上。/br>　　顾府的人皆是诚惶诚恐，就怕顾墨轩无礼犯上，谁知一分一秒的时光就这么慢慢的流淌，苏珏和顾墨轩竟然谁也没开口说话。/br>　　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br>　　一个冷着脸，一个失着魂。/br>　　谁也不影响谁，各自痛苦着、焦急着、悔恨着、煎熬着…/br>　　许久许久之后，苏珏起身离去，顾墨轩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br>　　又过了一日，顾墨轩漫无目的寻找着，越来越渺茫，越来越绝望，不得不去找苏珏，问问他有没有林安歌的消息。/br>　　刚进了宫，就出来几个身影，顾墨轩还没看清楚，就被围攻，挨几拳踢几脚是肯定的，可顾墨轩到底是练过功夫，三两招就将人横扫在地，抓起一人的衣领口，抬起拳头正要朝着那人打去，猛然住了手，“是你？”/br>　　这人不是江十八，还会是谁。/br>　　“是我，打的就是你，不为我们公子出气，我们难受。”/br>　　其他人等一面从地上爬起来，一面纷纷附和。/br>　　顾墨轩的拳头慢慢放下，悄悄的松开。/br>　　江十八见他这般，便壮了胆子，打定主意，把林安歌在宫里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倒出来。/br>　　顾墨轩听了，震惊不已、万箭穿心、愤恨恼怒…所有的情绪混在一起，一时不知所措，许久颤巍巍的道：“…我…我想去月影宫看看。”/br>　　江十八抹着泪，出乎意料的答应了，特别爽快的道：“走。”/br>　　跟着的人纷纷疑惑，路上悄悄问过江十八。/br>　　江十八没有回答，但到了月影宫，他们就都明白了。/br>　　江十八指着高高的宫墙，“公子翻墙逃走，不知摔疼了没有，皇上连御医都没宣，只命匠人把这宫墙加高了，看，就跟个牢房一样。”/br>　　又指着池子，“这水清吧，那么冷的天，公子就在这里面洗澡，后来不知怎么发现这水通向外面，就游了出去，那时候公子真傻，以为凭着两条腿可以走出皇宫，也许明白了，就在这池子割了腕子，唉，整个池子都染成了红色，吓得我啊，都回不了神，哦，对了，去禀告皇上时，还看见了顾老爷，他没和你说过吗？”/br>　　“就是因为在冷水里呆的时间久了，寒气入体，唉，公子的身子啊…”/br>　　又指着一处，“公子就吊在这里，整整一夜，左臂就算废了。”/br>　　“公子不住在这屋子，走，想看我带你去。”/br>　　“就是这里，平日里公子就陪着宝少爷在这里，皇上也来过，还质问我们，为什么不摆些物件。”/br>　　顾墨轩整个人都痛的麻木了，看着雪洞般的屋子，肝肠寸断，痛哭流涕。/br>　　江十八翻了个白眼，指着窗下的软榻，“公子就常常坐在这里发呆，有几次我端药过来时，听他呓语般的唤着…天佑。”/br>　　“公子进宫六个月，药就没断过。”/br>　　几个跟着的太监也哭了，“咱们公子就是傻，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只想着你，到头来…”/br>　　江十八又道：“哦，对了，段青，她叫段青吧，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夫人，只可惜不两小无猜，要不然被她算计了，你还蒙在鼓里呢。”/br>　　顾墨轩忍着泪，震惊的问道：“什么意思？”/br>　　江十八嗤笑道：“听说过天极散吧，什么酒后乱性…”/br>　　顾墨轩脑子“嗡”了一声，出现短暂的失忆，等慢慢的恢复知觉，耳边还是江十八的声音。/br>　　“我没有伺候公子之前，就是在御前当差的小太监，那日皇上赐的天极散还是我拿到段青面前。”/br>　　顾墨轩回想起那晚，几个兄弟友人像是商量好了，不停的灌他吃酒，当时他是醉了，绝对醉不到那种程度，他隐隐的记得是段青给他端了一杯茶水，说是能醒酒，她笑的是那么的妩媚、那么妖娆，亲自喂他喝下，对，就是喝了之后，他浑身躁动不安，后来段青无骨的靠上来。/br>　　事情发生后，顾墨轩只想着怎样向林安歌，当然，那时的林安歌没有像往常一样包容他、原谅他，再者，段青梨花带雨的处处为他着想，老夫人等人又给他压力，亲戚好友不断的劝说他该娶妻生子，一切一切太过混乱、急切、慌张，让顾墨轩根本没有时间细想那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有哪些不对。/br>　　如今想来，原来是所有人给他下的套啊。/br>　　这就是他所谓的亲朋好友。/br>　　顾墨轩除了恨他们，更恨自己，若是情感坚贞不渝，何至于掉进去。/br>　　顾墨轩问了苏珏在哪里，就气冲冲的走了。/br>　　见到苏珏，就冲上去一顿撕打。/br>　　“为什么那么对安哥？”/br>　　“…”/br>　　“为什么？”/br>　　“…”/br>　　“一整夜的吊在那里，你好狠心啊。”/br>　　“…”/br>　　“你还打他哪里了？”/br>　　“…”/br>　　“为什么那么折磨我的安哥？”/br>　　“…”/br>　　“为什么用铁链拴着他？”/br>　　“…”/br>　　“你那么对他，安哥就刺杀你了，难道不该吗？”/br>　　“…”/br>　　“你就该死。”/br>　　“…”/br>　　“利器直接穿透安哥的掌心啊，他当时有多痛，流了多少血？”/br>　　苏珏听着顾墨轩撕心裂肺的质问后，就不再还手，让顾墨轩打吧。/br>　　因为他该打。/br>　　这几日，苏珏一想到之前种种，就肝肠寸断，更是奇怪当初他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对林安歌那般残忍。/br>　　难怪之后任他如何的深情款款、关怀备至、恩宠不断，林安歌都漠视不理。/br>　　苏珏当时不少埋怨林安歌不知好歹、不懂感恩。/br>　　苏珏不管是睡着醒着都想着林安歌，长这么大，这是他头一次体会相思之苦。/br>　　顾墨轩打累了，躺在地上，直瞪瞪的盯着天花板，眼泪、鼻涕、汗水满脸都是，“说啊，为什么那么对我的安哥？”/br>　　“…”/br>　　顾墨轩：“他怎么得罪你了？”/br>　　苏珏想了许久，迟缓道：“…朕和他们一样恨他，认为安哥迷惑了你，让你抛弃家园，背叛君王。”/br>　　顾墨轩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在空旷的大殿内显得特别的慎人和凄凉，笑着笑着就哭了，是那种号啕大哭。/br>　　苏珏看着顾墨轩，几次张嘴，终于说出两个字，“抱歉”。/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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