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节

    与风行 作者:令珑

    第34节

    魏行风：“……”/br>　　孟朝阳煞有介事地又说：“哎呦，没被臭死也被叮死了。我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跑来受这份儿罪？啧啧。”/br>　　魏行风挠着手臂，温柔地回答：“为了离你更近一些。”/br>　　孟朝阳：“……”/br>　　魏行风轻声说：“朝阳，我们……”/br>　　孟朝阳慢后退一步，做过暂停的手势：“哎哎，什么‘我们’，别乱叫！我可是签了合同的，你忘了？”/br>　　魏行风垂下头：“对不起。”/br>　　孟朝阳一摆手，干脆地说：“废话少说，我就跟你说一句，你是真写生也罢，还是闲着无聊找事也罢，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你爱住就住，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离我远点儿，少和我瞎扯淡！”举起拳头比了比，孟朝阳恶声恶气地威胁：“再扯一句，我揍死你！”/br>　　别说，孟朝阳这会儿的表情和语气，还真有一股子狠劲儿，看在魏眼里居然有点暴力美学的风韵，不由自主就愣了神。等回过神来，他冲孟朝阳的背影喊了一嗓子：“朝阳，你太an了！”/br>　　“an你/妈！”孟朝阳说一不二，抓起手边的小木桶就砸了过来。/br>　　木桶擦着脸飞过去，魏还在那儿笑了半天，真是疯了。/br>　　昨晚孟朝阳把自己这桩恩怨跟胡子叔大致说了。胡子说问他是不是还在乎魏行风，又问假如不在乎你躲什么？孟朝阳觉得十分有道理，魏行风其人相当擅于得寸进尺，自己越躲他越嚣张，倒显得很在乎他一样。其实，在乎个屁！/br>　　因此，孟朝阳决定不躲了。他不来招惹自己就算了，若要纠缠就冷脸以对，真把自己逼急了，恶语相向、拳脚相加，也是做得出来的！/br>　　中午孟朝阳照例自己煮饭，魏画家自然又被村长请去吃饭。端着碗坐在楼梯上吃饭，趁魏行风往外走的时候，孟朝阳冒出一句：“只顾自己搞幺蛾子，也不想想给别人添了多大的麻烦！”/br>　　他的嗓门足够大，魏行风听得一清二楚。脚步顿了顿，魏行风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走了。/br>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孟朝阳睡午觉将醒未醒时，有东西扔到了他门口。他爬起来开门看，一个竹叶包捆了张纸条：你喜欢的烤ji。/br>　　孟朝阳毫不犹豫地将烤ji扔给了黑豹，也不管魏某人看见没有。/br>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晚上。/br>　　第二天一大早，魏行风就开始自力更生地打扫房间。他先用杀虫粉给屋子除虫，又把竹席和几件家具拖出来仔细清洗。/br>　　孟朝阳冷眼旁观，眼看他洗完家具，要准备清洗地板墙壁时，忽然呛了他一句：“你把水缸里的水用完了，回头又让人家安凤挑，你好意思吗？”/br>　　魏行风拎着桶一怔，这才想起来，当地的风俗是女人负责挑水——但凡家里有健康女性，全家用水就都由女人从水井里挑过来，鳏夫和男孤儿才自己挑水。/br>　　安家把孟朝阳视为自家人，所以他这里的水都是安凤挑。以前孟朝阳自己挑，小姑娘还认为他看不起自己，偷偷抹了回眼泪。打那儿以后，孟朝阳不敢和她抢挑水的活儿，只是用水的时候比较节省，怕增加小姑娘的劳动量。/br>　　今天魏行风打扫除，几乎要把整件屋从里到外洗一遍，大水缸的水蹭蹭往下降，孟朝阳一看就来气，态度恶劣地数落他：“你当是在城里用自来水啊？这里的每一滴水都是人家安凤卖力气挑来的，你要用水不会自己挑去？你也好意思？”/br>　　魏行风被他说得涨红了脸，放下木桶，开始满院子找扁担，无奈有黑豹镇院，没走两步就引来阵阵狗吠。孟朝阳生生管住手脚和嘴巴，既不制止黑豹也不帮他拿扁担，就当看笑话一般看他乱出一头热汗。魏行风看他，他就回赠一个白眼，特别理直气壮。/br>　　然后魏行风就骑着自行车出去了。五分钟后，他载着一根扁担回来，开始二话不说地挑水。/br>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终于将水缸装满，魏行风也累得不行，很没象形地随便往地上一坐，呼哧呼哧喘粗气。/br>　　他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这挑水是女人的活儿，他人高马大的男人还不如十多岁的小姑娘。何况他的一举一动全落在孟朝阳眼里，不用看，他都想象得出孟黑子的鄙夷神情。/br>　　忍着疲累，冒着炎热，他重新站起来，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又开始挑水。他直接把水挑到小破楼下，准备提水上去继续清洗。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真累伤了，他的右手使不上力，磕磕绊绊走了几步，手一软，木桶滚下楼梯，水洒了一地。/br>　　魏行风看着打泼的清水——因为是艰辛的劳动成果——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以前他力气是很大的，可以打横把孟二傻子抱起来跑，这些年不爱惜身体，元气都被掏空了。/br>　　孟朝阳就坐在对面楼上吃早点。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惊动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br>　　魏行风抿了抿嘴角，再次把另一桶水吃力地抱上二楼。/br>　　作者有话要说：　　虐攻好爽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写这篇文的本意就是想写个先虐受后虐攻的故事，两个中二纠缠半生嘛，奋斗啥的后面可能有一点，但因为不是励志文，所以不会太多。/br>　　孟朝阳开始爱的不但卑微，而且失去了自我，确实给魏渣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但他现在已经找到自我啦，虽然只是普通的蕉农，他也生活得很充实。反倒是魏渣，自从画不出好画以后人生一下就空了，非得抓住孟朝阳，因为那是他错过而一直后悔的东西。他现在还没学会如何爱一个人，我会慢慢调/教他滴。同样的，孟二傻子也要学习，怎样不在爱情中迷失自我，这都需要时间和契机，我会尽量写出感情和趣味，大概就是酱紫。/br>　　再次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br>第5t;　　从来没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清扫，等小楼全擦洗干净后，魏行风已经累瘫了，手脚都失去了知觉。他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br>　　躺了不知多久，天色开始转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但孟朝阳是不会给他做饭的。往常他都是到安家或村长家吃饭，可今天他实在是太累，尽管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是不想动一下。/br>　　他听到楼下有孩子叫他，大概是请他去吃饭的，然而他的舌头声带都累歇菜了，一点声音发不出来。孟朝阳对孩子说了句傣语，孩子就离开了。/br>　　魏行风望着露了缝的屋顶，无声地苦笑。他觉得孟二傻子忽然变聪明了，懂得使出种种小伎俩妄图把他恶心走，这些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br>　　他承认，青年冷若冰霜地看他出丑时，他的自尊心是痛、是窘的，然而痛和窘与失而复得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br>　　说来奇怪，自从来到这里，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吃药了。大约是心里有了盼头，虽然几乎每天都在承受细密的失望和难过，但那股坚韧的劲头回来了。他想，倘若能让孟朝阳回心转意，他还能够忍耐更多苦头。/br>　　当然，青年对他防范得很严，使他无法展现自己的赤诚和真心，这是一个头疼的问题。/br>　　以前的孟二傻子是个软萌的暖男，心软，耳朵也软。现在的孟黑子，虽然竭力想展现出一个冰山形象，但他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在冷和硬的下面隐藏的旧日痕迹。就像娇嫩的枝条长出了层层荆棘，柔软还在，只是须得突破扎人的尖刺才触碰得到。痛是一定的，或许还要流血，然而却有一种微妙的刺激，往旧的回忆里注入了新鲜的撩拨。/br>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魏行风觉得自己更饿了。/br>　　身体饿，心也饿。/br>　　为了抵御饥馑的折磨，他把全副心神都集中的yy孟黑子上。原先动不了的手回光返照般有了活力，居然开始一次又一次不要命地捣鼓自己。在濒死的快/感中，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孟朝阳以前总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如今是要死在一朵黑玫瑰下吧。/br>　　天还没亮开，魏行风就被饿醒了。虽然周身酸痛得厉害，但气力是恢复了些，就是饿得打晃。他带着一副活鬼的尊荣，十分狼狈地去安家，硬是吃光了一大盆米粉，他才算是还了阳。/br>　　小安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把我们的早点都吃光了……”/br>　　姐姐安凤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br>　　安爸爸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没事，喜欢吃就多吃点儿，不够再煮。”/br>　　魏行风也尴尬地笑：“够了够了，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br>　　安婆婆笑嘻嘻地说了句傣语。/br>　　安爸爸翻译：“阿婆说，魏画家来帮村子做好事，是我们的贵客。贵客就该吃饱吃好。”/br>　　魏行风一时语塞，望着安婆婆慈祥的笑脸，他诚心诚意地道了谢。这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孟朝阳说他是来添麻烦的意思。/br>　　离开安家后，他溜达到龙树前，心里始终惭愧。他原先找县政法做挡箭牌，是怕孟朝阳赶他走，压根没真想投资或宣传山村。然而被全村人当贵客招待了这么久，他忽然就无法心安理得地利用这些淳朴的村民。/br>　　魏行风决定为村民们做些事。/br>　　山村里最需要的大概是文化与钱了，碰巧他现在仅有的就是钱，外加一个ji,ng明的头脑。投资是没问题，不过需要好好筹划一下，眼目前只能做些小事……他把目光投向一群疯跑的孩子，马上有了主意。/br>　　前天安虎从胡子叔那里借来一本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仍然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又和小伙伴们一起看了几遍，甚至为抢书差点和另一个小孩打起来。/br>　　对于这里的孩子来说，书是十分罕有而珍贵的物件。严格来说，这片村寨不算穷，然而也仅是衣食无忧而已，书这种非必须品，家长一般是当做重要礼物来买的，一年到头也未必有一次。安虎能成为当地的孩子王，除了他能打架以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家书多——哥哥在外地读书时，给他买过一些书，孟朝阳也送过一些。安虎就因为这些收藏获得了同伴们的尊重。/br>　　魏行风去找村长借了辆小货车，叫上安虎等几个小孩一起去了趟县城，到新华书店买了几箱童书，然后又去县里的网购中心订了书和玩具。/br>　　回村后，他把书分给村里的孩子，每人都分到几本。/br>　　这些书对魏行风算不得什么，花点钱、出点力气而已，对村里的孩子却是了不得的馈赠。孩子们固然是高兴坏了，家长也不由心生感激。而负责发书的小安虎更是十分骄傲，因为魏画家吃住在自己家，他已经把对方划入自己人的范围，和孟大哥一样。/br>　　当天，魏行风除了收获到村民们的尊敬以外，还额外得到了两盆花，一盆栀子、一盆茉莉。白花绿叶，香气袭人。往臭哄哄的房里一放，臭味顿时被盖住了一半，再点上盘香，香味是浓郁杂乱了些，但好歹比牛屎的味道好闻。/br>　　躲了两天的安旭也跟着他回了蕉园——魏画家为了避免继续扰民，坚持要在蕉园煮饭吃。安家人是知道他跟孟朝阳有过节，孟朝阳绝对不会给他做饭，但是他们又怎么可以让魏画家挨饿呢？于是全家人一起赶安旭，让他帮魏画家煮饭，如果能帮两人调解调解就更好了。/br>　　有安旭保驾护航，魏行风在黑豹的眈眈虎视中登堂入室，终于和孟朝阳坐到一张桌上了。/br>　　孟朝阳对他的“善行”略有耳闻，在心里冷笑不止——魏行风真是数年如一日的会来事，这张美好的假面不知又要欺骗多少人。/br>　　安旭坐在他们中间，别提多难受了。孟朝阳绷着冷脸，不言不语，让他生出“背叛”对方的愧疚；而贵客魏行风言笑晏晏，他实在拉不下脸拂人家面子。不知所谓地讲着废话，安旭觉得自己夹在俩冤家中间都快为难死了。/br>　　好容易一顿饭吃到尾声，孟朝阳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他对安旭说：“我这些天上火，弄点清火的菜来吃。”/br>　　他肯说话，在座的两人如闻纶音。安旭连忙点头答应，魏行风则递上一个温柔微笑。/br>　　孟朝阳放下碗，径直出门，回了某人一个漠然的背影。/br>　　魏行风收了笑容，低下头拿筷子拨碗里的米粒。/br>　　安旭不好说话，沉默地坐了一小会儿，终究觉得气氛不友好，便灵机一动，去柜子里翻出几张cd。打开积满灰尘的dvd，他放了一张歌曲cd进去。古老的乐曲响起，魏行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做认真聆听状。在音乐的掩护下，安旭终于可以安静地吃一碗饭了。/br>　　孟朝阳在当地住久了，又是每天干重体力活儿，为了解乏，他学会了吸烟筒。偶尔特别累的时候，他会在吃完晚饭，傍晚凉快之时吸一桶水烟。/br>　　这些天拜魏某人所赐，他每天劳力之余又劳心，比平日种果树累多了，几乎每天都要吸水烟。/br>　　当他正沉浸在烟雾的舒缓中、把烟筒吹得呼噜噜时，冷不防魏行风坐到他身旁，好奇地看着他，问：“你会吸烟筒？”/br>　　孟朝阳瞅他一眼，将烟筒吹高了一个调门。/br>　　魏行风又问：“烟筒是什么味儿？是不是比纸烟劲儿大？”/br>　　孟朝阳：“呼噜噜……”/br>　　魏行风：“改天我也试试。”/br>　　孟朝阳：“呼噜噜噜……”/br>　　魏行风从包里拿出烟盒，很优雅地为自己点上一支。望着天边的红霞，静静地抽了一小会儿，他噗地笑了出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旁人听，“小安从哪儿找这么些老歌，都是我小学时候听过的。嗯，其实挺好听的。”/br>　　他低低地跟着哼起来。女声唱到“为你我受冷风吹”时，他扭头凝视孟朝阳，柔声说：“为你我被蚊子咬。”/br>　　孟朝阳慢悠悠地抬起头，接住他的目光，淡淡地说：“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么？”/br>　　魏行风一轩眉，笑意更深：“什么感觉？”/br>　　孟朝阳靠近他一点，铿锵地吐出一个字：“烦！”/br>　　魏行风：“……”/br>　　孟朝阳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真的很烦。”/br>　　笑容僵在魏行风脸上，眉梢眼角的喜悦风/情被这句话击成粉末。/br>　　放下烟筒站起身，孟黑子扔下句狠话：“魏行风，你要点儿脸吧。”/br>　　翩翩风度再也维持不住了，魏行风连续变了几次脸色，最后定格的神情是很受伤。不可能不受伤，他是撩妹（汉）好手没错，可他从来都是以退为进，吸引别人主动的。那一串情史里，即使是前妻苏菲，定情时也是女方先表白的。他的猎/艳心不如自尊心强，所以向来是宁愿没有也不接受拒绝的。/br>　　如今他面子里子都不要了，狗一样追着孟朝阳，只求对方多看自己一眼，却被嫌弃成“不要脸”！明知再说难免，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长久地难过起来。刚刚还沉浸在旖旎的氛围里，转眼间就跌进“冷冷的冰雨胡乱往脸上拍”的凄凉中。/br>　　他闭上眼睛，想，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当初孟朝阳的情路有多隐忍艰难，现在他的追爱之途就翻倍地返回来。后悔也是没用的。/br>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真诚的意见，么么哒。/br>第51章 /br>　　孟朝阳没想到傲娇的魏行风，脸皮能变那么厚，很有点铜墙铁壁的意思。头天被他怼了句难听的，第二天照样没事人般该干嘛干嘛。多难听的话都没用，言语的利箭成了痒痒挠，说多了甚至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孟朝阳只得闭上嘴，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在魏行风不注意的时候，往破楼下填几铲牛屎泄愤。/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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