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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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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遍行 作者:points

    救出春风。

    阿甲立刻神色大变,领教过周楚泽的手段,他自然知道这人足可以做到以假乱真,起码是外表上。

    南宫笑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好的呀好的呀,我们什么时候去?我早就想去走一遭了!”

    周楚泽微微一笑:“此事不急,可以从长计议,别忘了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办。”

    南宫笑遗憾,撇嘴道:“好吧。”

    紧接着她低沉地看向阿甲,“今个儿就不取你的小命了,穴道半个时辰之后会解开。谢谢你一早调开了所有侍卫,方便你们犯蠢,也方便我们行凶,回去记得告诉你家主子,他的假仁假义周公子已经明白了,识相的以后碰上,早点交出斩魄刀,别在背后搞什么没用的小动作。”

    随后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又点了一遍穴道,直接放倒了阿甲。

    “搞定。”南宫笑甩干净长鞭上的血肉,若无其事地将鞭子收好,塞进了宽大的衣袖中。

    “嗯,接下来就要看运气了。”周楚泽道。

    “呵呵,照五皇子在宫中的地位,我就不信那个老太监不上钩。”

    第33章 散漫行(五)

    御花园,几个采花的宫女正在窃窃私语。

    “好俊俏的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是哪家的人物?”

    “听说是五殿下的朋友,拿着信物进宫的,旁边那位是他娘子。”

    “难怪,拿着五殿下的信物,就算只是个平民,也可以在宫廷里横着走了……咦?那边不是徐昭仪吗?要撞上了!”

    春风四月,海棠花开,艳色灼灼。

    南宫笑站立花丛中,心情很好,问:“花与人面相映红?”她虽说出生武林世家,但身上带的到底是江湖儿女的爽朗豪气,一句莺莺软语,说的英姿勃发。

    周楚泽没有回答,只微微一笑,随手摘下一朵盛开的淡粉色海棠,眼波温柔,为南宫笑别在鸦鬓上。

    他的姿态那么自然,仿佛眼前站的正是心爱之人。南宫笑眨了眨眼,一时间心乱如麻,分明是在演戏,怎么就因为周楚泽的一个举动而心神荡漾了……

    唉,怪就怪周楚泽长得太好,美人在旁,怎能不心动?

    正在懊恼,忽然听到有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哪来的不知规矩的东西,青天白日之下,在御花园亲亲我我,成何体统!”

    鱼上钩了。

    两人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容貌不俗的女子傲然立在一群宫女之中,华服高鬓,美虽美,然而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只有一派高傲冷漠。

    说话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女官,只听她冷哼一声,又趾高气扬道:“大胆刁民,见到昭仪娘娘,还不行礼?”

    徐昭仪近来颇为得宠,身边的女官自然也气焰十足。

    南宫笑听的愣了愣,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身红衣,鬓边一朵海棠,甜美可人,姿色完全不再徐昭仪之下。

    “我还以为这些话只有话本里才有……哈哈哈……”南宫笑摇了摇周楚泽的胳膊,“行礼?这种东西你会吗?”

    周楚泽面不改色:“不会。”

    女官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大胆,厉声道:“放肆!太放肆了!”

    啪――

    尾音尚且没有落下,谁也没有看见南宫笑是如何出的手,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女官已经被一记耳光打得撇过了头去,鲜血与牙齿一起溅出。

    南宫笑鬓边的海棠都没有晃动一下,仍是笑盈盈的,“本姑娘就是这么放肆,你待怎样?”

    除了周楚泽,所有人都被骇得脸色大变。

    而周楚泽生性善良,见那个女官被南宫笑一掌直接打昏了过去,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南宫笑惊讶:“我太凶了?”她倒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周楚泽沉吟:“可以适当收敛。”

    南宫笑:“……”

    徐昭仪见两人旁若无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那一巴掌虽然打的是女官,但是无异于抽她的脸,心知这种时候若是输给了两个平民,日后一定会受人耻笑!何况这里是皇宫,两人的武功再高,又哪能逃出大内侍卫的天罗地网?

    “本宫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进了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徐昭仪派宫女去找侍卫后,顿时有了底气,重新端起她的气派,冷冷道,“不会行礼,就在本宫这里学会行礼。”

    南宫笑瞥周楚泽:“你怎么看?”

    “狗聪不聪明,的确要看主人。”周楚泽平静道,“其实……凶一点也无妨。”

    “相公的嘴巴真毒啊……”南宫笑说着,又是出手如电的一耳光,直接送给了高傲冷漠的昭仪,这次特地还特地收住了力气,注意没一掌直接把人打晕,状似遗憾,“行不行礼对你当真这么重要?现在还需要我们向娘娘您行礼吗?”

    任何女人受了这么一耳光,感觉都不会好。三颗牙齿掉落,整个脸颊高高鼓起,对于后宫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一张脸,这样就算毁了。

    徐昭仪在这一掌之力下,几乎被打到了地上,所幸一旁的侍女扶住了她。只见她捂着自己的脸颊,一时间面目狰狞,厉声惨叫:“大胆!你们找死!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本宫要你们不得好死!”

    周楚泽淡然看着,眼中掠过一点同情。

    南宫笑:“呵呵,还挺精神。”

    不过这时她也不动作了,因为大内侍卫姗姗来迟,总算到了。一群侍卫一看近来风光一时无二的徐昭仪成了这个样子,心知事态不轻,立刻要捉拿两个罪魁祸首。

    南宫笑一脸不怕死地顶在前面,亮出非常好用的五皇子殿下的令牌,笑嘻嘻道:“我们是五皇子殿下的心腹,要见皇上。”

    五皇子的人……几个侍卫一下子都是神色一变,要知道不管是多受宠爱的妃子,在皇帝眼中,恐怕都没有宝贝儿子的心情来得重要。

    仔细想想,因为得罪了五皇子而进冷宫的妃子,不在少数啊。

    正在犹豫,又听见周楚泽道:“确有要事,今日之事,还需请圣上明察。”

    一旁的徐昭仪侍女听见了,一个个都变色,分明是这两个平民不肯行礼,算来自家的娘娘也没做错什么不合规矩的,吃亏的又都是她们,怎么就成了“明察”?

    侍卫们见他姿容出色,清冷出尘,都不由相信,以为其中另有隐情,恐怕是这位昭仪娘娘仗着圣上的宠爱,欺负五皇子的人,这样一来,该帮着哪边,自然是一清二楚了。

    领头的侍卫长让出一条路:“吾等自当禀明圣上,两位,请。”

    ※

    两条消息一前一后,传进了皇帝的耳朵。九五之尊先是气得一掷手中朱笔,“哪来的刁民,欺负到了朕爱妃的头上?”过了不久又讪讪叹气,“徐昭仪怕是惹到越儿了……也罢,且传人进来看看。”

    奉则站在一边,笑道:“既然有五皇子参与其中,陛下还是莫动气了。”

    皇帝倒是被气笑了:“朕不敢拿越儿怎样,却也不见得连他两个手下都不敢招惹了……召人吧。”

    往宽大的椅背一靠,皇帝彻底没了批奏折的兴致,等人的时候,颇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

    不过朝廷大事无非也就那么几件,皇帝想着――这边说,苛捐杂税,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已是哀怨四起,求圣上平息民怒;而那边又死谏,故土尚未收复,国家不能不养大军,五十万的兵,个个都要吃饭,哪来的钱养百姓!再商量等到哪一年北伐,又究竟要耗费多少粮草,若是国库尚且不充足,又怎去抵挡异族的强兵悍马?

    这皇位,做得到底是太累了。

    若是越儿能早日接过就好了……皇帝偏心得很,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

    想的一时怔怔,皇帝也没听见脚步与传报声,直到奉则凑到耳边,道“皇上,人来了”,才堪堪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皇帝这一看,倒是一下子忘了之前的事,只被眼前的少年牢牢慑住了目光。

    钟灵毓秀,俊致无双。

    徐昭仪的高傲冷漠是摆在脸上,而这人,却是藏在骨子里,与生俱来,不显山不漏水,却足以勾人心魄。

    察觉到皇帝的注视,周楚泽微微皱眉,平静地看回去,接着略一低头,双手作揖,行了一个平礼,淡淡道:“草民见过圣上。”

    就是这个庸君,让周家效忠了二十年,却一手送出了大成半片江山,贬谪了国家最出色的将帅。

    南宫笑默默翻了个白眼,亦是照做。

    皇帝回了回神,尴尬自己方才的失神,倒也没有苛责两人的无礼,咳了一声,问:“你们是五皇子的人?”

    周楚泽不卑不亢道:“与五皇子略有交情。”

    这话说的奇怪,皇帝正想追问,奉则却是凑了过来,轻声提醒了一句:“皇上可还记得为何罚五殿下抄《帝策》?那公子如此丰神俊朗,只怕正是当初令五殿下神魂颠倒那位……”

    第34章 散漫行(六)

    皇帝若有所思,再看周楚泽时,目光中不由多了一分探量。

    “你是江湖中人,去过问柳山庄?”

    “是。”

    “朕知道你,没想到果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也难怪越儿还为你跟朕大闹。”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模样看上去倒是温和,又说,“走上前来,让朕好好看看。”

    周楚泽站在原地没有动。

    室内一片安静。

    这时奉则尖细的嗓子响起,他笑吟吟地从皇帝身边走了过来,“公子的相貌奴才也是听五殿下说过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也难为皇上要好好瞧瞧了……”一句话走到周楚泽身边正好说完,紧接着拂尘一甩,已经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靠得近了,周楚泽居高临下,目光慢慢扫过奉则,长长的一张白脸,吊起的眼尾叠着皱纹,笑容殷切,却藏不住那份阴沈。

    收回目光,周楚泽缓缓向皇帝走过去,他生得极好,一个人的目光只要到了他的身上,移开就成了一件难事,对于皇帝来说,也不例外。

    这人说话的声音也动听得很,皇帝盘算着,接下来要问些什么。怎么得罪徐昭仪了?这不重要,后宫的女人总是在做一些蠢事。公子是哪里人?虽是江湖草莽,而且是个男人,但未必不能收了给越儿,或者留在宫中,亦是不错。对了,他旁边那个好像是他妻子,方才倒是忘记问了……

    几个念头下来,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皇帝微笑着,正想开口,这时却又一次听见奉则又尖又细的嗓子,这一次是彻底发了力,撕心裂肺,刺耳至极:“陛下当心――”

    皇帝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还没看清楚情况,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下来,一下子没站稳,踉踉跄跄地下意识往后面躲。

    周楚泽乍一听到这句话,也是极快地做出了反应,一边转过身一边后退,匆忙中还没有明白情况,一道银白刀光已经倏然映入眼中。

    整个御书房转眼大乱!

    一转眼,到处都是刺客,以及奸细!

    “这皇帝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南宫笑长鞭一甩,苦着一张脸,环顾四周,刺杀皇帝的人除了忽然从窗外窜进来的黑衣人之外,还有部分带刀侍卫,甚至几个侍奉茶水的宫女和小太监,乱的不行,救驾的人里有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高手,却齐齐先去保护狗太监奉则了,南宫姑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只觉得头都大了,再去寻找周楚泽,一时间失声惊呼:“楚泽,小心!”

    周楚泽手中没有武器,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以躲闪为主,暂且自保。然而偏偏他和皇帝离得最近,刺客目标明确,杀招直奔皇帝,周楚泽根本没有来得及细想,挡在皇帝面前,手无寸铁与刺客交手。

    刺客的打法是最不要命的打法,他们与人动手,不求胜利,只求杀人。

    机会转瞬即逝,杀人的机会亦是如此,因此,刺客往往一上来就是舍身的一击,最狠最辣的一击。

    皇帝还在仓惶叫道:“来人――救驾!!”

    “快逃!”周楚泽厉声一喝,他随手抓过御案上的青花瓷笔架,一扫过去,笔架上悬挂的毛笔纷飞,倒是勉强挡住了刺客的利剑,然而只一下子,那利刃已经破空而来,周楚泽急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自手腕到手背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接下来不能挡便只能躲,拖住一刻是一刻,然而周楚泽脚步虽快,却不及这样四面八方都是利剑的攻势,很快肩膀和后背都受了伤。

    然而这个时候,两个刺客竟然停了下来,其中一人道:“周公子,我们不想伤你,这狗皇帝和你不共戴天,你又何必要帮他?”

    周楚泽面色苍白,咬牙道:“既然我姓周,就一定要帮他。”说话的时候亦是没有停下,挡在皇帝前面,堪堪又躲了另外两个刺客的长剑。

    他心念电转,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今日如果在这里的人是叔父,他一定会拼死救驾!

    这个皇帝虽然对不起他们周家,但是他代表的仍是大成的江山!

    “那就恕我等不客气了!”

    眼看南宫笑长鞭甩开两个挡路的,已经快要杀到,几个刺客的攻势果然更狠,周楚泽被逼之下,招架更是勉强,却又有意无意感觉到几个刺客并不想要他的命。

    为什么?

    他们方才怎么知道他姓周?难道是有人授意过不能伤他性命?

    周楚泽只一分神,一个刺客已经抓住了一个空当,料定周楚泽的分身乏术,一剑狠狠刺向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的皇帝。

    “楚泽!”

    身后是南宫笑的一声怒喝,与此同时,周楚泽舍身撞了过去,自己毫不设防,挡在皇帝面前,成为帝王的最后一道保护。

    剑刺入胸口的感觉并不算疼,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流失。

    周楚泽失去知觉前,最后看到的是南宫笑暴怒的样子,红衣黑发,整个人像是有烈火在周身燃烧,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他闭上眼,坠入黑暗,听见南宫笑在他身边哭,说:“楚泽,撑住……你绝不能死……绝不能……”

    ※

    庆和七年春,帝遇刺,重伤,卧榻休养,陈王摄政代朝。

    三天后,夜,乾跃宫。

    南宫笑坐在床榻边,满脸疲惫,低低地念道:“楚泽,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惨过……”

    这几天来她也明白了很多事,搞清楚了谁是陈王,除了五皇子之外,还知道了一个太子,现在被陈王以篡位为名,扔进天牢了,还知道一个三皇子,现在正在边界跟五皇子打架……

    周楚泽保驾有功,谁都看在眼里,狗皇帝吊着一条命,没说皇位传给谁,倒记得要派人照顾要救驾的周楚泽。

    然而宫廷的太医也未必太没用了。

    周楚泽看上去太苍白了,也太安静了,他的肌肤冰凉凉的,若不是那点微弱的脉搏,南宫笑几乎以为他要死了。

    其实他真的快要死了吧。

    南宫笑慢慢地眨了眨眼,没有哭。

    忽然,她的耳朵动了动,目光死死地锁定了不远处的窗棂,轻纱微微晃动,窗外是层层叠叠正在盛开的花。

    接着,身后脚步声响起。

    南宫笑转过头,眼泪几乎是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姑娘,豆大的泪水一个劲儿地掉,“叶逐尘,你个王八蛋!”

    就这么一句,再也说不出,只能哭。

    来人自然是叶逐尘,只能是叶逐尘。他身上的衣服算不上干净,头发也有些乱,一看便是风尘仆仆。

    他扬了一下唇角,表情却不算笑,只是一种安慰,拍了拍南宫笑的肩膀,目光却只落在周楚泽的身上。

    苍白的师弟。

    不知怎么的,他看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叶逐尘一路以来是担心,是后悔,却没有过心痛之感,然而见到周楚泽的时候,担心没了,后悔了没了,满满却是一下接一下的心痛。

    月光如水,照在地上,略有一些映到了那张精致的脸上。

    俊秀,出尘。

    叶逐尘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周楚泽的时候,那年是冬天,周楚泽快要病死了。小小的人儿,也是精致的眉眼,他一眼就看出以后能出落成一张绝色的脸。

    那时他快要病死了,是他救了他,那时的叶逐尘表面上很热心很细致,心里却只是无谓地想,他要救的人,死的了吗?

    现在周楚泽又快要死了。

    叶逐尘体会着这种心痛的感觉,一下又一下,他想,是的,周楚泽快要死了。

    【云阶月地依然在】

    第35章 踏波行(一)

    庆和七年春末,帝病重,命垂旦夕之间。陈王代君令,急召三皇子超、五皇子越回宫,消息未到,三皇子忽然发难,领兵夜袭五皇子军营,两方开战,手足相残。

    朝野震惊。

    陈王怒,调边城驻军镇压三皇子,同时,异族闻风,遣精兵二十万,驻扎两国边界,蠢蠢欲动,驻军不得不回。

    国危。

    一时间朝堂大乱,百官跪叩,请立新君。

    又十日,立夏。

    天下缟素,帝崩。

    陈王宣遗旨,立五皇子程越为帝,然百官齐跪,重臣死谏,不许。

    国不可一日无君,五皇子滞留边塞,情况危急,不知归期。可皇位等不了人,一日无新君即位,大成江山一日不稳。

    消息急飞关内外,三皇子与五皇子尚且缠斗不休,异族却另辟蹊径,趁火打劫,一夜掠下大成十座城池,其中不乏军事要地,进兵百里。

    群臣冒死进谏,请立七皇子赵。

    三日后,三皇子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五皇子率军逃出天堑落轴山脉,一时间下落不明。

    国局动荡,成庆帝出殡后翌日,陈王与太师宣立七皇子程赵为帝,封五皇子越为祈亲王,公告天下,改年号仁观。又因新君成惠帝即位不过八岁,暂由陈王摄政,全权处理国事。诸事毕,一道消息疾奔拟安,震惊天下,三皇子超叛国,投靠异族!

    转眼大成又失去了大片国土。

    新君上任后十日,五皇子越领祈亲王封号,率残兵与瑰城守将会和,共抗异族军队。

    至此,天下稍定。

    ※

    如大睡一场,于一片黑暗混沌中,先是意识被唤起,几个不明不白的念头在脑海中挣扎了几回后,方才能够费力睁眼。事物映入眼中,于是重回人间,须臾后,周楚泽终于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之中。

    叶逐尘扶他起来,“感觉怎么样?”

    “还好。”其实并不好,只醒来一会儿,整个人就已感到疲惫,“南宫姑娘呢?”

    这不是周楚泽第一次醒过来了,然而以往每一次醒来,南宫笑都会眼巴巴地守在床头,在他难得清醒的时候,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用一种几近哀求的语气:“楚泽,你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

    这种重复无疑是有用的,周楚泽一醒过来,最先想到的人就是南宫笑。

    但是叶逐尘说:“她走了。”

    “……走了?”周楚泽微微蹙眉,终于看向叶逐尘,这些日子以来,他自然也知道叶逐尘同南宫笑一样日夜守在他身边,然而一次又一次被这位师兄救起,对于周楚泽来说算不上什么愉快的事。

    “你的身子太弱了,接下来我们要进谪谷,她不能去,所以走了。”说着,递过药碗,皱眉道,“快凉了。”

    周楚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喝完了药。

    生死关头挣扎,对他而言不过等闲常事,只是这一次,他第一次迷茫活过来之后,要做些什么――他失去了生的信念,对于人生已经没有了多少期待。

    聪明如叶逐尘,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让南宫笑在他清醒的时候,一次次重复那些话。周楚泽冷静地想,他的身体状况大概真的已经糟糕透顶,如今情况稍有好转,叶逐尘便打算将他送入谪谷。

    想到谪谷,自然会想到周随云。

    “叔父还在?”

    “新帝上位前,他便已经离开了谪谷。”叶逐尘与宣情约定,新帝登基之时,就是周随云出谷之日,对方既然已经完成条件,叶逐尘也就欣然履约。

    “去了哪?”

    “成庆帝死了,登基的是七皇子,不过他只是个小傀儡,只是现在操纵这个傀儡的人并不是陈王,陈王在戍守边关太久了,挡不住满朝文武。唔,扶持新帝的人呢,表面上是太师,其实背后是谈笑风生楼――是宣情。”叶逐尘认真地、慢慢地说,“坦白说,我也不清楚现在宣情和你叔父的情况,然而如今天下大乱,两国战局一触即发。如若不出意外,假以时日,周随云必会重返大成元帅之位。”

    周楚泽果然被叶逐尘的话所吸引,他倒没有被这个消息冲昏头脑,认真思考一番后,慢慢道:“那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自然不是,所以我说的是――不出意外。”叶逐尘笑了笑,“我终究还是小看了宣情,人人都说南宫笑乃是武林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人,其实比起武功,宣情不输南宫笑;比起谋略,宣情不逊南宫隐;比起野心,同我也相去不远了……有这样的人对周随云百依百顺,我要制造意外恐怕也很难。”

    说着,竟然还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真遇上了什么难题。

    但实际上,这个皇位换了一个人来坐,得益最大的无非是一举攻下十座城池的异族,以及新君背后的掌控者。

    而这场交易由叶逐尘提出,如今的情况也一如他所愿,宣情虽然扶持了一个无用的傀儡做皇帝,但是在朝廷中还有陈王这样一个强力的对手,而且如今的江山更是处于一种朝不保夕的状态下。一方面,为了王朝的稳固,宣情应该让周随云出战;而另一方面,处于个人的私心,他又不想置周随云于危险之中,给了叶逐尘打主意的空间。

    可以说,一切都想着叶逐尘想要的方向发展,有对手,却没有心腹之患。

    真正的大好时机已到,叶逐尘无论是放在异族还是异教,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这种时候,其实最缺不了他领导大局。

    然而他不在,他偏偏不在。

    他千里加急奔赴拟安,抛下了一切事物,只带着周楚泽和南宫笑离开皇宫,消失了足足一个月,现在还要带着病弱的师弟回一次谪谷。

    “难吗?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周楚泽的精力实在支撑不下去了,说话两句话,已是昏昏欲睡,他几乎是叹息着呢喃,“为什么不放过我……”

    他快要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叶逐尘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个人对他的弱点了如指掌,如今又拉出自己的叔父,说了那么多的话,就是勾着他,让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周楚泽觉得厌倦,厌倦和此人的纠缠,他不是他的对手,只想远远拉开和叶逐尘的距离。

    可他却不放过他。

    叶逐尘扶着周楚泽躺下,等人睡着了,方才附身贴过去,轻轻地说:“你知道的就好,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包括你,楚泽。”

    尾音缠绵,道不尽的情意。

    一弯唇角,又敛尽万千艳色。

    几乎就像动了真心。

    第36章 踏波行(二)

    西北落轴山脉,与出岫群山的秀美不同,它延绵上千里,磅礴粗狂,乃是如今大成的最后一道天堑。

    马车颠簸,日夜不停。

    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周楚泽下车时,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全然陌生之地。四面环山,山外依然是山,与缚龙峰的孤绝冷清不同,此地在高峰林立中占据了一片小小平原,建起了一个古朴却不乏精致的村庄。

    里面人不多,无论男女,无一不着白衣。见到有人进来了,也只是看了看,又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了。

    恬静祥和,仿佛世外桃源。

    叶逐尘是直接从马车里将周楚泽打横抱出来的,见他醒着,便又动作亲密地为他整了整身上的披风,介绍了一句:“这里就是谪谷。”

    马车恰好停在一幢木屋前,一个模样甜美的白衣少女像只欢快的鸟儿,跳脱着迎了上来:“逐尘,要回来怎么不先说一声,夫人早一个时辰前采药去了!”说着,又凑过去往叶逐尘臂弯里看,“哇!好俊秀的公子!来养病吗?”

    “嗯,我师弟。”

    彩云睁大了眼睛,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缚龙峰的人!这可以算得上是咱们谪谷第一位真正的客人了吧?夫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周楚泽不习惯这样被人打量,微微别过了脸。

    叶逐尘见状微微一笑,“我母亲可从来没给过什么人好脸色,楚泽,你可是第一人呢。”

    “对啊对啊,要是换成异教的人来,夫人非得大刑伺候!不过公子是缚龙峰的,缚龙峰就没有关系了,还一定是贵客!要是没有峰主,咱们逐尘现在可没这么威风。”

    叶逐尘摇头苦笑,没几句,已经来到了木屋二楼的一间屋子。彩云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话,一边帮着伺候周楚泽,等叶逐尘出去帮准备伤药了,又坐在床边笑眯眯地自顾自同周楚泽讲:“公子是先天不足,近日又受了重伤吧?嘿嘿,其实看起来毛病也不是特别特别大的……咦,不过你们学武的,这样一直耗着肯定是要比死了还难受的!怪不得逐尘要带你来这里了,放心吧,虽然我的功夫不到家,但是夫人妙手回春,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周楚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彩云见他恹恹的样子,好像对自己的身体全然不在意,连忙道:“哎呀呀,别这样,还是健健康康活着最好,外头有这么大的天地,只要好好活着,做什么不能呢?我就总是很羡慕你们谷外来的人,不像我们,就算可以一直活到百余岁,但一辈子也只能困在这么个小小的地方。”

    说着说着,却是自己惆怅了起来,“我比逐尘还大一岁呢,都二十五啦,但是除了采药走过几个山头,其他哪都没去过呢。”

    周楚泽心中诧异,彩云模样甜美,瞧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又是一派娇憨姿态,颇有几分孩童心性,怎么都不像是二十五岁的人。

    再一想叶逐尘也有二十有四了,但其实几年来模样几乎没有变化,永远俊美逼人,总让人觉得就处在一个人最好的年华。

    也是了,这样的医术,这样的山水,是该有这样的人。

    彩云又说,“逐尘其实从小就很想做个自由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我总觉得他过得其实不痛快……为了出去,逐尘七岁就跟着大坏蛋出了谪谷啦,我也不知道,他为了出去付出的代价值不值得……”

    周楚泽听得微微一愣,低声道:“……怎么说?”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其实,夫人现在也有点后悔啦,大成覆不覆灭,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哼,都怪那个大坏蛋,巧舌如簧,骗了夫人一次又一次!”

    周楚泽半躺在床头,一侧眸,见叶逐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身边是一个白衣乌发的女人,三十上下,模样极美,同叶逐尘略有三四分相似,一样的无可挑剔,几乎一看,就让人联想到空谷幽兰,尊贵典雅。

    “大坏蛋?”

    彩云没有周楚泽方才的失神,也全然不知后面站了人,握了握粉拳,气呼呼道:“对!就是大坏蛋!魔教的大魔头!都是他骗了夫人!把夫人骗得好惨,我都看见了,要不是因为逐尘,我们谪谷见他一次灭他一次!”

    周楚泽心念电转,魔教的大魔头?彩云口中的夫人似乎是叶逐尘的母亲,难道彩云口中的大坏蛋就是叶逐尘的父亲?是魔教的前教主?

    谪谷的人终身不能出谷,叶逐尘七岁出谷,和大成覆灭,其中难道有什么关系?

    这时叶逐尘瞧了瞧身边女人的脸色,出声咳了咳,彩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夫人。”

    女人淡淡扫了她一眼,倒也没说话。她款款上前两步,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却不冷漠的人微笑,柔声道:“周公子?我和你师父偶有通信,倒是知道你,可以叫你楚泽吗?至于我,你叫我一声洛夫人便是。”

    她容貌气质风度无一不是极好,叫人无法拒绝。

    “自然如夫人所愿。”

    洛夫人笑了笑,说了一声“抱歉”,便主动为周楚泽把脉,未几,轻蹙秀美,说:“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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