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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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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2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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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冷静点。”他拦住我说。

    “你让开。”我大声喊道。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能回去吗?”

    “我不管。”

    “别胡闹了。”他边说边把我摁倒在沙发上。

    “我要宰了那个王八蛋。”

    “这仇,早晚是要报的。”

    听他这么说,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跟他嚷嚷道:“你尽说p话,等你报仇,怕要等到下辈子。那个王八蛋徐大卫,你怎么着他了?”

    他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也不看我。我又腾地一下站起来。见我绕过茶几想出去,他起身从后面抱住我,把我拽回来。我心如刀绞,边哭边用双手打他,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排解心里的仇与恨似的。直到打累了,我才停下来。任凭我如何打他,他就是不还手,也不说话。亭亭走过来说饿了,他这才松开手去做饭。我躺在沙发上,脑子里除了“报仇”二字,再也装不下其他什么了。

    金狱 第四部分(34)

    6月1日是个礼拜天。我起床时,已经快11点了。我长期失眠,对睡觉环境的要求越来越高。为了让我休息好,搬入新家后,大江一直跟我分房睡。我跟他没成夫妻,倒先成了不折不扣的“心灵之友”了。

    下楼后,见大江躺在沙发上,我问他:“你不舒服?”

    “没有。你还吃早饭吗?”他一边坐起来,一边对我说。

    “不吃了,就喝杯奶吧。”

    他起身去冰箱取奶。我走到餐桌前,随手拉开一把椅子。我刚坐下来,他就端过来一杯牛奶。接过后,我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餐桌上。他在我对面坐下。

    “10号我儿子他们学校举行毕业典礼,他想让我过去。”四个月了,我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起他儿子。

    “那你去呗。”

    “我是想去,可心里又不踏实。”

    “别疑神疑鬼了。要有事,早该有了。”

    “没事不一定是好事,有事也不一定是坏事。”

    “你儿子知道你在我这儿吗?”

    “不知道。我从不给他打电话,联系全用电子邮件。”

    “你自己定,去不去都成。”

    “算了,还是不去的好。”见他主意已定,我也没必要劝他去冒险。

    礼拜二,晚饭后,大江对我说:“下午我给我儿子打了个电话。”

    “在家打的?”

    “我用电话卡打的。这小子月底跟他妈一起回国,做‘海归’了,还一直瞒着我。”

    “你没问他为什么?”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估计他妈在边上,他说不出口。”

    “是你老婆他回去的吧?”

    “这还用说吗,出来的孩子有几个想回去的?”

    “你老婆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是这次车祸闹的?再说,她早就有让孩子学成回国的念头了。”

    “你想去跟他们见一面?”

    “他这一走,可能就是诀别了。”

    “你要想去就去吧,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可我又有点担心。”

    “你觉得你儿子会出卖你吗?”

    “当然不会。”

    “这不就结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我明天就去,呆一两天就回来。毕业典礼,我就不参加了。”

    礼拜三一早,大江就去多伦多了。晚上他打来电话,他说已买好次日下午的机票,让我接他。我心想,事情远没他想得那么复杂和严重,是他多虑了。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离开学校,接上亭亭就直接去机场了。到机场后,我才想起忘开手机了。好在大江应该在飞机上,没人会来电话。大江乘坐的那班飞机准点降落。可乘客都走光了,我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我有点沉不住气了,不断地打他手机。他手机关机,每次都让留言。我呆呆地望着出口处的自动门,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妈妈,还要等多久呀?”亭亭对我说。她可能站累了。

    “你是不是累了?”

    她点了点头。我说:“你去那边坐坐吧。”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亭亭也就没走。过了会儿后,她有点烦躁不安。我这才领她往附近的咖啡馆走,它旁边有好几排座椅。

    路过航班显示屏时,亭亭对我说:“妈妈,你查查,爸爸坐哪架飞机回来?”

    我凑上前去一行行地找,生怕遗漏了一个航班。

    亭亭站在一旁,问我:“找到了吗?”

    我对亭亭说:“今儿还有两班。”最后一班,要到半夜才到。

    我挑了个视线好的座位坐下。亭亭从书包里掏出本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我心想,要是等到半夜,能把大江等回来,那也值得,就怕他出事了。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嘟”的声音。见我四下张望,亭亭说:“妈妈,你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有一条语音留言。我打过去听,大江的声音从空中飘了过来:“我临时有事,改下班飞机,手机快没电了,回来再……”我这才松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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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狱 第四部分(35)

    我对亭亭说:“爸爸就要到了。”

    “你查到啦?”

    “嗯,查到了。”

    三个多小时后,大江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我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跟他拥抱。

    他松开我后,问我:“让你担心了吧?”

    “吓死我了。”

    大江走到亭亭跟前,弯下腰,亲了亲她,说:“想我吗?”

    “想。”亭亭嗲声嗲气地说。

    上车后,我问大江:“怎么改航班了呢?”

    “我在多伦多机场碰到柴小兵了。”

    “马市长的秘书?”

    “对。他送马小丫回去。”

    “他跟马小丫……”我压根没想到他们俩会成为一对。也许早好上了,不然马小丫哪能那么轻率地跟她丈夫离婚?

    汽车不知不觉地开到两条道的中间了。不是后面的车按喇叭,我还没意识到。

    大江吓了一跳,说:“回去再说吧,你专心开车。”

    五十三

    一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大江:“你认识马小丫?”

    “头一次见。没说上几句话,她就走了。”

    “她回去探亲?”

    “柴小兵说是马市长让回去的。他根本就不想让马小丫回去。”

    “马小丫也牵进去了?”

    “她是跑批文的。怡龙出事,她能没事吗?”

    “那柴小兵,他有事吗?”

    “说不好,但他知道我的事。”

    “他有没有常瑞龙的消息?”

    “他说常瑞龙在俄罗斯自首了。”听后,我大吃一惊,宁可相信这是柴小兵编造出来的谎话。

    “你觉得可信吗?”

    “柴小兵他有什么必要骗我?”

    这么说,大难将至。别说司马了,就是加拿大的警察也不会放过大江。

    “要不你还是回哥国吧?”

    “还回哥国呢,我都后悔,不该去多伦多。”看得出,他忧心忡忡的。

    从多伦多回来后,大江除了接送孩子,几乎足不出户,连每周一次的购物也不去了。电话加装了来电显示。号码不熟的来电,一概不接。他都快与外界隔绝了。

    一周后,当我从学校回来时,看见一辆警车从我家门口经过,我的心一下揪起来了。

    一进家门,我就喊:“大江,大江!”见他闻声走出来,我才松了口气。

    “警察来过咱们家吗?”我问他。

    “来过了。”

    “来干吗?”

    “问了我几个问题。”

    “问什么了?”

    “问隔壁1306住的是什么人,家里有没有室内游泳池。”他边想边说。

    “没别的了?”

    “就这些吧。我也在想,是找茬进来呢,还是隔壁真有事?”

    “什么时候来问你的?”

    “一刻钟前吧。”

    “那肯定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

    “警察刚走,一定又去别家了。再说,真要抓你,拿照片一对,还不就把你带走了?”

    “你说得对。我在家都快呆傻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脑子会转得这么快。看得出大江有点自卑。我心里虽很得意,可怕刺激他,没敢表露出来。

    礼拜六一早,我就被外面警笛声吵醒了。见声音越来越近,我翻身下床,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没多会儿,大江推门进来了。

    “你醒了。警察进1306了。”他对我说。

    “隔壁到底怎么了?”我转头问他。

    “估计是种大麻。”大江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边,探头往外看。

    “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新闻里尽是这方面的报道。”

    “吓死我了。”说完,我又回到床上,靠床头坐着。

    “你接着睡吧。”

    “哪还睡得着?”

    见他要走,我忙叫住他,让他坐过来。

    “亭亭不上学,你也不多睡会儿?”我对他说。

    金狱 第四部分(36)

    “出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的觉。”

    “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还不是自找的?我刚接到大多的信,说我爸快不行了。”

    “得什么病了?”我这才注意到他眼角有泪水溢出来。

    “肝癌晚期。半年前就查出来了,大多一直瞒着我。我跟大山他们也没联系。”

    “大山是你大弟?”

    “嗯。”

    “就他一人留在湘潭?”

    “是呀,两个老人就靠他了。我这个大哥,算是白当了。”他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他没用手擦,任由泪水尽情地流淌。我伸手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他。

    过了会儿后,我说:“已经这样了,你就想开点吧。”

    “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这么自责,这一切都是命。”

    “有时候我真想回去。哪怕坐牢,也认了。”

    “我不也一样吗?知道我姐的事后,我恨不得马上回去,可冷静下来就好了,回去只能白白送死。”

    “可心里不好受呀。”

    “你别太难过了,别再犯病。”

    “我吃过药了。真要病了,又没医疗保险,还不等死?”

    “花钱事小,搞不好,你身份就暴露了。”

    “为了这点钱,落得这个地步,真不值。”

    “你究竟有多少钱?”我想换个话题,免得他没完没了地懊悔自责。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的钱也不多喽。”

    “你放心,我没想要你的钱。等我读完书找到工作,我挣钱养你。”

    “是呀,以后要靠你养了。”

    大江起身刚想走,亭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把他堵在门口。亭亭递给大江一份表格,说:“爸爸,这学期最后一天我们去field trip(郊游),我想让你再做一次vonteer(义工)。”

    我忙跳下床,走过去,问亭亭:“怎么又要你爸做vonteer了?”

    亭亭劝大江说:“爸爸,你在家也没事,就去吧。”

    大江拧不过她,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们有言在先,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这事别再找我。”

    我不想让大江去,对他说:“你答应她就多余。”

    亭亭说:“下次找我妈。”

    我对亭亭说:“嗨,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没时间去,别打我的主意。”

    亭亭坏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走了。

    我埋怨起大江:“这孩子,都给你宠坏了。”

    礼拜五一早,大江就跟亭亭去学校了。傍晚,我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等我把饭做好了,他们还没回来。我心里不免有点担心。电话铃响了,我心想大江可别出事。

    “是我。”是大江的声音,我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我问他。

    “出车祸了。”

    “你受伤了吗?”我额头上一下子就沁出汗珠来。

    “我和亭亭都坐在后面,有惊无险。”

    “那你们现在哪儿?”

    “我刚到警察局。亭亭可能跟玛格丽特回家了。”

    “你去警察局干吗?”

    “老师让我来做witness(证人)。”

    “你可小心点。”

    “我知道。”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想往玛格丽特家打电话,可没找到她家的号码,急得我团团转。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妈妈,是我。”听筒里传来亭亭稚嫩的声音。

    “你在哪儿?”

    “我在苏珊家。她妈妈送我回来,你告诉她怎么走。”

    一小时后,亭亭和大江先后都回来了。见他们平安无事,悬在我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我问大江:“警察没察觉什么吧?”

    大江说:“应该没有。”

    我又问大江:“人家看没看你驾照?”

    大江说:“看了,还抄了驾照号码和家里的地址。”

    金狱 第四部分(37)

    我说:“可别把司马招来。”

    大江说:“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不禁埋怨起孩子:“亭亭,都是你干的好事。”

    亭亭说:“我怎么了?我还吓了一大跳呢。”她还委屈呢。

    大江替亭亭抱不平:“这事不赖她。”

    我对大江说:“她就不该拉你去当什么vonteer(义工)。”

    大江说:“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怪孩子了。”

    我一听就来气,说:“你老护着她。”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我好像是亭亭的后妈似的。

    三天后,也就是6月30日,我在学校餐厅吃完午饭,打开手机,刚想给大江拨电话,就有电话进来了。没等我说hello,亭亭就在电话的那头喊道:“妈妈,你开机了?”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她。

    “爸爸被警察带走了。”她的话如晴天霹雳,我一下子就懵了。

    “你快回来。我害怕。”她哭着喊道。

    我拎起书包,跌跌撞撞地往公车站跑。心里焦急万分,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去。

    一进家门,我就问亭亭:“警察什么时候来的?”

    “爸爸出去给我买汉堡包,他就没回来。”亭亭说。

    “你怎么知道他被警察抓走了?”

    “他打电话回来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

    “让你找argaret爸爸。”

    “那你快给玛格丽特家打电话呀。”

    玛格丽特的爸爸——马克(ark)在电话里听我说事情非常紧急,让我马上去他办公室。他愿意推掉其他的约会,腾出时间来见我。他的律师事务所在市中心的一栋大楼里。当我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时,前台的接待小姐抬头问我:“aelp you(请问你找谁)?”

    heappotnt with ark(我找马克)。”我对她说。

    “please wait(请稍候)。”说完,她用内线电话跟马克联系。

    通完话后,她笑着对我说:“his assistant willwith youa ont(他的助理马上就出来)。”

    没多会儿,一位亚裔面孔的小姐从里面走出来。她问我:“你是谢太太吗?”

    我怎么成“谢太太”了?顾不上跟她解释,我忙问:“你是?”

    “我是ark的助理,我叫cdy(辛迪),请跟我来。”说完,她领我和亭亭往里走。走到一间会议室前,她推开虚掩着的门,请我们进去。

    见我们落座后,她站在门口问:“谢太太,你们喝点什么?有咖啡和茶。”

    “什么也不用,谢谢。”我对她说。

    “那请你们等一下。”说完,她转身走了。

    等了好长时间,辛迪才回来。她身后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洋人。我猜想他一定就是马克了。

    马克一眼就认出亭亭,跟孩子打起招呼:“ea; how are you(埃玛,你好吗)?”ea是亭亭的英文名字。我急忙站起来。

    亭亭回答说:“not bad(我还好)。”

    辛迪对我说:“谢太太,这是ark。”

    马克对我说:“rs。 xie;  you。 heat(谢太太,很高兴见到你,请坐)。”

    坐下后,马克指着辛迪对我说:“cdy;assistant; she speaksandar(辛迪,我的助理,她可以讲国语)。”接着,他问我:“now; what  ifor you(现在,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把大江的情况简要地介绍了一遍。辛迪一边记录,一边翻译。

    听后,马克对我说:“; rs。 xie。 olipossible。 cdy will r you wheion fro the police。 but; firstall; i needbe your hunbahat(不要急,谢太太。我们会尽快跟警察局联系。一有结果,辛迪就会通知你,但前提是我必须是你丈夫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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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狱 第四部分(38)

    我对辛迪说:“我这就委托你们。”

    马克听完辛迪的翻译后,递给我一份文件,说:“thisthe dot; please feel freetakeho and hook(这是份文件,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马克给我的是一份空白的《委托书》。接过后,我问他:“我能现在就签吗?”

    辛迪对我说:“你还是先看一下吧。”她又把我的问话转成英文说给马克听。

    马克对我说:“of urse; you ay signnow; but ake sure you read carefully。are nota hurry(当然,但你可要看清楚了。我们不着急)。”

    我心想,你不急,我可急。可见他这么说,我还不能不看。《委托书》里生词很多,又是法律语言,我根本就看不明白。辛迪看出来了,挪到我的身边,逐条跟我解释。我这才发现她的国语说得还不错。

    马克站起身来,对我说:“rs。 xie; i gotgo; cdy will help you until you uahg(谢太太,我有事先走了,辛迪会协助你弄懂里面的内容)。”说完,他跟亭亭挥了挥手,离开了会议室。

    把《委托书》粗粗地过了一遍后,辛迪问我还有没有问题。其实很多地方,我都似懂非懂,可我哪有心思跟她咬文嚼字,只想尽快委托他们把大江救出来。我什么问题也没问,就在《委托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临走前,辛迪对我说:“谢太太,不要急。有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回到家,我茶饭不思,坐卧不安。亭亭的心思也很重。夜里,我几乎整宿未眠,把这段时间大江的活动捋了一遍又一遍。结论只有一个,一定是他三天前去警察局作证露了身份,不然警察不会来得这么快。他要被遣返回去,必死无疑。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留下来呢?结婚已经来不及了,办移民就更没指望了。我突然想起这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赖昌星案件,记得大江还买过一本这方面的书。我下床去找。它是本访谈录。我对书里的大部分内容都不感兴趣,只看讲述他被捕经过以及与移民部过招的那一章。其中有一小段文字,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

    加拿大联邦最高法院的九位官,在2月15日,就美国方面要求加拿大把两名杀人嫌疑人引渡到美国受审的问题,一致做出了一项裁决。裁决说,由于加拿大是一个没有死刑的国家,加拿大的法律禁止把人引渡或者遣返到可能会判死刑的国家。

    这段话对大江来说,可能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能证明大江回国后会被判处死刑,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来。我真想马上把这发现告诉辛迪,可一看表才凌晨3点半。怨长夜,你为什么这么长?

    五十四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9点,我给辛迪打电话,电话没人接。我怕英文表达不清,没敢再找马克。直到中午,我才跟辛迪联系上。

    辛迪在电话里告诉我:“上午ark和我去看谢先生了。”见她这么说,我也就没好意思跟她抱怨。

    “他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还好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说他不是你的hband(丈夫)。”也许大江怕我受到牵连才这么说的吧,可马克听后,他会怎么想呢?

    见我没说话,辛迪接着说:“其实也没关系,谢先生也同意ark做他的wyer(律师)。”

    “知道警察为什么抓他吗?”我又问道。

    “谢先生违法了加拿大的《移民法》。”

    “移民法?他不是移民呀。”

    “他的visa(签证)过期了。”

    不对呀。大江持有的是探亲签证,按说可以呆半年,可他才进来五个月,怎么会过期了呢?我忙跟辛迪解释。刚说没两句,她打断我,说:“我们查过了,谢先生是去年12月29日入境的,他最晚应该在6月29日离开加拿大。”

    这么说,大江来爱民顿之前已在多伦多呆了一个月。怪不得警察要等到6月30日才动手呢?可大江为何没跟我提这事呢?是疏忽还是他无计可施了?

    金狱 第四部分(39)

    见我半天没说话,辛迪问:“nancy,你还有问题吗?”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一直改叫我南希。

    “有。你说,警察会把他遣返回中国吗?”我问道。

    “按这里的法律,有这种可能。”

    “我听说,只要送回去会被判处死刑,就不会遣返,是这样的吗?”

    “你说得没错。可中国政府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判他死刑。”

    “这么说,这一招不灵了?”

    “对谢先生来说,可能没用。”

    我曾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了一夜,可在她眼里却一文不值,不免有些垂头丧气。我是没招了,就看他们律师的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留下来呢?”

    “ark建议他立即申请refugee(难民)。”

    “难民?”

    “是,但refugee board(难民委员会)批不批他,还很难讲。”

    “你的意思,没把握?”

    “可以这么说。”

    “要是批不下来,是不是要被送回去?”

    “他可以上诉,只要case(案子)没完,就不会要求他离开加拿大。”

    “谢先生他什么意见?”

    “他已经同意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谢先生请你代付律师费。还有,ark打算先把他保释出来,你要准备一笔钱做保释金。”

    “要多少钱?”

    “具体数目,到时法庭会通知你的。我只是告诉你有这种可能。”

    挂掉电话,我才想起大江拿的是哥国护照,要遣送回去,也应该被送回哥国呀。我抓起电话,刚想给辛迪拨电话,又把听筒放回到机座上。我觉得问她也未必能问出个结果来。再说,现在打听这事,也早了点。她不是说要申请难民吗?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凑钱赎人。辛迪没说保释金的具体数额,我估计价码不会小,再加上价格不菲的律师费,怎么也得要几十万,可我一下子去哪里弄这么一大笔钱?为救大江,我只能卖房。史蒂文知道后,乐不可支。当天他就来把经纪合同签了。为了尽快出手,史蒂文把房子的挂牌价定得很低。第二天就有人来看房。人家一来,我们就得回避。走之前,我还要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装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看房的不少,可一份offer(还价)都没有。辛迪打来电话,她说大江的难民申请已经准备好了,催我付律师费。为了让她早点把申请递上去,我把手里的钱几乎全凑上了,才勉强付清首期。我别无选择,只好再降房价,连史蒂文都觉得降得有点多了,可我哪有时间跟那些精明的卖家周旋呀?好在房子很快找到了买主,不然连生计都成问题了。住了四个月,亏掉了百分之十。双方约定一个月后,也就是8月20日交房。

    眼看离交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没听辛迪说大陆有公安来,我心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等房款到手,把大江保释出来后,就算逃往哥国,我们也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8月18日的晚上,我正在家里收拾东西,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亭亭喊道:“妈妈,有人敲门。”我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呀?虽然常有传教和推销的不速之客,可这些人晚上一般不会来敲门。我迟疑了一下。门铃又响了。我这才去开门。

    打开门,见司马和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我大吃一惊。司马用手顶着门,对我说:“小陆,咱们又见面了。”

    我吓唬他说:“你要敢进来,我就报警。”

    司马对我说:“想报,你就报吧。下午我们刚去你们警察局。天下警察是一家,知道吗?”这回他好像跟以前不同了,说话底气十足。

    我问司马:“你们要干吗?”

    司马反问我:“能让我们进屋吗?”

    没等我回话,司马侧身就往里走,那陌生人也跟进来了。司马一p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示意那陌生人也坐下。

    见我关好大门,转身往客厅走,司马对我说:“我们是来谈遣返谢大江的。知道什么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金狱 第四部分(40)

    我没理他,站在客厅的一角,远远地看着他们俩。

    司马又说:“前几天,有关方面已经出函给加方了,承诺谢大江被遣返回国后,不判处他死刑,省得他钻法律的空子。”

    见我默不作声,司马继续说:“任何人,不管他是谁,胆敢以身试法,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就是说,伸手必被抓。”

    我没好气地说:“你不用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司马倒没生气,说:“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啊。”

    我又沉默不语。司马接着说:“我们这次来,还有个任务,就是带你一块回去。只要你回去后,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揭露谢大江常瑞龙一伙人的犯罪行为,我们将会根据你的表现,请求检察机关对你宽大处理。以后你要愿意,依旧可以来加拿大定居。”

    我脱口而出:“你骗谁呀?”

    司马指着那陌生人对我说:“这是检察院的老曹,忘跟你介绍了。”

    老曹从手包里掏出张纸,走过来,递给我。我接过后,看了一眼。这是一份专案小组的文件。上面的内容,跟司马刚才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司马问我:“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

    看来他们想利用我来对付大江,不然怎么可能对我网开一面?既然这样,我何不将计就计,把他们赶走?

    见我没说话,司马又说:“怎么,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对司马说:“我回不回去,对你们那么重要吗?”

    司马说:“对你本人更重要。你要没做亏心事,怎么就不敢回去?学学人家马小丫,不仅主动回去,而且有重大的立功表现。”

    我说:“她是她,我是我。”

    司马说:“你就愿意一直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沉默了会儿后,我说:“那你容我想想,我也要跟孩子商量商量。”

    他不知这是我的缓兵之计。他的回答倒挺痛快:“行。”可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什么,说,“你可别再跟我们耍心眼。要不这样,你家地儿也大,我们就住在你家吧。”

    司马的话吓我一跳。我忙说:“这可不行。”

    司马转头对老曹说:“你看这样行吗?”

    老曹答道:“行呀,有什么不行?”

    我心想,要是这样,我还怎么脱身?我就说:“司马,我可跟你们说清楚,我刚才之所以没报警,是顾及你们的面子。你们别欺人太甚,哪有强占人家房子的?这可是加拿大,你们要乱来,我现在就报警。”说完,我起身去拿电话。

    司马安抚我说:“你激动什么?我们是警察,怎么会乱来?”

    老曹建议道:“要不这样,你搬我们那儿去住。住宿费,我们出。”

    我对他们说:“我哪儿也不去。在这儿你们不是警察,不能私自拘禁别人。”

    司马说:“陆颜莉,你说,我能对你放心吗?今儿我们走了,明儿你一准又会搬家。不能再让你溜了。”

    我装着生气地说:“要么你让警察来抓我,要么什么p也别放,走人。”

    老曹在一旁愤愤不平:“嗨,怎么说话呢?”

    司马说:“收起你这一套吧。”

    看来这一招,我再使就不灵了。我心想还得拿假话搪塞他们。好在我家门口卖房的牌子已经拔掉了,司马应该不知道这房子就要换主人了。我就说:“我刚才也是一时心急,你们别在意。这房子是我买的,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让你们住在我家,你们就能把我看住了?你们给我两三天的时间考虑,好不好?等我想通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司马凑到老曹跟前,小声地跟他商量起来。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屏住呼吸侧耳听,除了听老曹说了个“多伦多”,其他什么都没听到。我心想,难道他们还要去多伦多?莫非去抓柴小兵?

    商量完后,司马对我说:“陆颜莉,我们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你要跑了,性质可就变了。”

    金狱 第四部分(41)

    我心想,两天后刚好是我交房的日子,万一他们来早了,让他们逮个正着,哪还有好?我就说:“就三天吧。星期四,我一准答复你们。”

    司马看了一眼老曹。见老曹点了点头,司马说:“好,就给你三天时间。礼拜四一早,我们就来接你。”

    听后,我暗暗窃喜。大江还说不能把司马想得太无能。以我看,他就是无能,自己上当了,还浑然不知。我努力保持着平静,对他们说:“现在,你们两位可以走了吧?”

    司马对我说:“陆颜莉,你别跟我们耍心眼,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走后,亭亭从房间里走出来,问我:“妈妈,那人怎么又来找你啦?”

    “他是坏人。”

    “他不是警察吗?”

    “在这儿,他就不是警察了。他要我们回去。”

    “我可不回去。”

    “我也不想回去,咱们就得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

    “好啊,我们往哪儿躲呀?”

    “我已经租好房子了。咱们明儿就搬家。”

    “不住这儿啦?”她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房子早就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亭亭的嘴噘得老高。卖房时,她就不高兴,总跟我闹别扭,可我现在哪还顾得上她呀?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已签好租约的公寓打电话,想提前一天入住,可那洋人死心眼,不管我说了多少次please(求你了),他就是不松口。我真后悔当初没把日子往前提一天。

    暑期里,我在sait选了两门课。自大江出事后,我一直没去上,根本没心思读书。一整天,我都呆在家里,不时地站在窗口朝外看,没见我家附近有什么可疑车辆。心想司马他们要么去多伦多了,要么他们知道无权在这里私自监视别人,不敢以身试法。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8月20日上午,史蒂文来取钥匙时,搬家公司的车刚走。交完钥匙,我就带亭亭走了。我先绕到常去的一家超市。下车后,进超市兜了一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我才放心大胆地去了公寓。搬家公司的车早到了,两个小伙子站在路边,焦急地等我。见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他们闹着要加钱。我让他们先卸东西。卸完车后,其中一位上来收钱。我一边掏钱,一边对他说:“要么拿钱走人,要么去法庭告我,加钱没门。”那人一脸的怒气,收下钱后,骂骂咧咧地走了。反正我听不懂他的广东话,骂了也白骂。

    我刚把这两个老广打发走,手机就响了。史蒂文在电话里向我诉苦说:“nancy,你刚走,就来了两个男的,问我你搬到哪里去啦……”我心想,好悬呀,幸亏我没把新地址给史蒂文。司马一定是沉不住气了,才会提前一天来找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心想,可不能再让他逮着了。在他面前,我的信用已彻底破产了。

    房款到账后,我盼着能早点把大江保释出来。辛迪告诉我,ark正在跟难民委员会协商难民聆讯日期。要等日子定了,才能谈保释。9月5日,总算盼来了结果,聆讯定在12月4日。可出乎意料的是,移民部拒不放人。五天后,法庭将就此进行闭门聆讯。我望穿双眼,满以为马上就能接回大江,可等来的还是个未知数,心里自然不痛快,想说辛迪几句,可冷静一想,现在还不是跟她理论的时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聆讯的前两天,辛迪打来电话。她说如果我想去的话,她可以替我申请旁听证。我虽然非常想去,可担心在那里撞上司马,这事跟辛迪还说不清楚,我就以孩子生病为由,谢绝了她的好意。

    9月10日,礼拜三,一个决定大江命运的日子。送亭亭去学校后,一回到家,我就守在电话机旁。可等了一天,也没等来辛迪的电话。我心里不禁埋怨起自己,为什么不去旁听?光天化日之下,他司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我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大江了,万一这次不能把他保释出来,要到何时才能跟他相见?我越想越后悔,都快把肠子悔青了。

    金狱 第四部分(42)

    电话铃响了。我想接又怕接,心怦怦疾跳。响了好几声后,我才抓起听筒。

    “apeakea(我找埃玛)?”听筒里传来的是稚嫩的童声,我忙喊在房间里做作业的亭亭出来接电话。

    亭亭走过来后,我一边把听筒递给她,一边对她说:“你快点儿说,我等电话呢。”

    亭亭很懂事,跟她同学没说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掉了。

    快5点了,辛迪才打来电话。

    “nancy,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谢先生自由啦。”

    “真的,太好了,谢谢,谢谢!”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明天,你交了保释金,谢先生就可以回家了。”

    “辛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和马克。”我心想幸亏那天没埋怨人家,否则多失礼呀。

    “不必谢我们,是谢先生运气好。”她说得十分客气。

    “听说中国派警察来了,他们去听了吗?”我问道。

    “他们不可以听的。”

    “我还以为他们会去呢。”

    “你不想见他们,对吗?”辛迪悟性很高,一点就通。

    “没,没有。”我竭力掩饰着自己。

    “如果你需要我们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我记住了。明儿你能陪我去办手续吗?”

    “可以,你先到我办公室来。”

    五十五

    第二天,当我和辛迪赶到拘留中心时,已是中午了。我们办完手续后,没多会儿,大江从里面走出来。我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他也用力地搂着我。直到辛迪在一旁说“nancy,该走了”,我俩才松开。我们手挽手,一起走出拘留中心。大门外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帮记者,把我们团团围住,拍照摄像问问题,有说英文的,也有讲国语的,还有人c着广东话。辛迪一边说“exce (让一让)”,一边为我们开道。我和大江一言不发,低头跟着辛迪。记者们穷追不舍,一直追到辛迪的车边。

    上车后,大江问辛迪:“cdy,能甩掉他们吗?”

    “我尽量吧,谢先生。”说完,辛迪把方向盘下的挡位杆推到倒车的位置。为了避让围堵的记者,她时倒时停,费了好长时间才把车退出去。

    汽?

    第 23 部分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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