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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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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香街 作者:控而已

    本来只有我爸爸妈妈是爱我的,现在多了你一个,可是假如你们都走了,谁会爱我呢?只要想着有一个人,你生下他来,他就爱着你,直到你死去了,还有人怀念你――要不然谁知道你活了这一世呀!我是一定要孩子的,哪怕再艰难我都要。

    惠敏变了吗?惠敏也老了,她都有皱纹了。她看起来比他老,他很久没看见她的酒窝了。

    廷方抱住惠敏,她却站在那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不要再怀了,我们两个人过也可以很好的。三十七岁的吴廷方对着惠敏这么说,惠敏还是没有说话。

    惠敏阵痛开始那天是清明节。清早醒来就能听见鞭炮声了,每年这个时间都是要上山拜节的,硝烟和鞭炮声从早晨五六点开始,可以持续到下午一两点钟。“上山”是整个东乡的说法,其实水乡片区根本没有山,村人只是在河边劈开了一块空地修了墓地,摆放全村各姓氏祖先的骨灰罐子。吴姓在村子里是大姓,一半以上的墓地都是吴氏先祖的。

    爸爸提早一天打电话给廷方,问他们能不能从医院赶回来拜节。廷方前两天告诉家里人惠敏引产,妈妈急得要命,问到底怎么回事,廷方说胎儿畸形,不男不女,她就没多大反应了,还说了一句:"那就下次再搞吧,反正算命佬说了她要生一个儿子,算命佬不会算错。"至于其他的,两个医生做的医疗决定,他们问都懒得问。惠敏引产,在他们心中还没有祭祖来得重要。

    父母对他们的状况多少有些漠不关心,廷方觉得这些情绪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因为都是医生,家里人总是想着你们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可是医生引产也会疼痛呀。

    惠敏同样没有告诉她父母,甚至这一次的怀孕,她都没有告诉他们,她认为和长辈说这些并没有用,只是徒增担心罢了。

    出胎时廷方在产房看见了那个一丁点大的胎儿,它的脸有鼻子有眼睛有耳朵,看起来那么正常,它动都不动。它是紫色的,它已经没有了循环。

    惠敏没有要求看,她和他曾经看过那么多父母不要的引产出来的胎儿,都长得那么像。这一个是他们的,却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刀切割一般的疼痛那么真实,它提醒廷方,它是不同的,因为他觉得看它多一眼,就像在被凌迟。

    这一生他都没有那么痛过。

    祭祖的鞭炮声穿透云霄,沉闷的响声震彻天地。惠敏曾经说:如果没有后代,谁知道你活了这一世?

    将来谁会去祭拜你?

    ☆、10

    春天将走未走,天气忽冷忽热,雨水来来停停,村子的龙眼树开了满树花了,枝头黄莺喜鹊起落鸣啼。廷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去陈则那儿了。他惦念逢生,却不想见他。不是陈则毁坏了他的生活,可陈则是知道的,他看着他,虽然不动声色,你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怜悯,在嘲笑:看吧,那个不信命的傻子。

    引产后的惠敏回到家住了十几天,正式向医院递出了辞呈,而在这之前,她没有和廷方商量过。廷方甚至是在连续值班的第二天,在手术台上接到院长的电话后,才知道惠敏要求辞职。

    他下了手术,急匆匆打电话给惠敏,惠敏没有听电话,他觉得情况不对,立刻开车回家,到了二楼,却发现惠敏正在打包衣物。

    你要做什么?廷方拉住惠敏。

    我回我爸妈那里散散心。惠敏挣开廷方的手。

    你怎么老是自作主张?你和我商量了没有?廷方忍不住吼了出来。

    不要那么大声。惠敏放下行李,看着廷方,她不笑也不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很久没见我爸妈了,我想回去看看。

    可是你这样回去,他们会怎么想呢?廷方极力冷静自己的情绪,他们会觉得我们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会担心。你可以和我商量,我可以请假陪你去。

    请假还是算了,你没得休息的,我知道。惠敏说,这一次我回去住久一点,你不必担心。

    廷方说:你辞职呢?你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辞职?

    我不想做了,当医生太累了。

    那你的档案、资格证执业证全都签在我们医院,你怎么走得了?廷方问出口后差点捶死自己,这是该问的吗?这是重点吗?

    可重点他不敢问。

    惠敏看着廷方,说:你就让我走吧,你不让我走,我还是要走的,有意思吗?

    那个"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廷方没有问,惠敏迟早会告诉他。

    惠敏没有拒绝廷方送她去车站。她家在粤西,坐火车的时间也不短,她拖着两个行李箱,在廷方试图去买站台票的时候就自己进站上了火车,廷方连她的背影都没见到。

    他可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不想对着他说再见?

    但是他没有时间,罗医生打来电话,说他今早做手术的病人持续阴`道出血,按二线医生指示填了纱布,输血了,血色素升不上去,虽然阴`道并没有明显出血,但病人情况很奇怪。他不能把病人丢在手术室,下级医生在等待他的指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一条人命或者一个器官,他没有时间去悲伤或者歇斯底里。

    他回到医院,早晨那个hellp综合征的产妇血色素还在往下掉,他指示复查凝血指标,结果一塌胡涂,做了个床边超声,发现宫腔里有积血。病人已经进入dic进程。他和病人家属谈话,谈切子宫或者转广州做子宫动脉栓塞――但患者生命体征不平稳,转院可能有风险。

    病人丈夫是个年轻男性,对此暴跳如雷,坚决不同意切子宫,他的原话是:她才生了一个就切?我爸说她至少要生三个的!我爸马上就来,你们等着吧,我爸是政协的!但是他也不提转院的事,任医生们一再沟通要求及早作出决定,只是不理会,要求等他爸爸过来收拾他们。

    吴廷方只好汇报医务科,医务科科长听说此事后赶紧过来了,弄清楚来龙去脉后,那病人丈夫还在敲桌子:你们什么破医院?生个小孩就要切子宫,那拔颗牙是不是要把脑袋也一起拔了?

    病人的公公在一小时后姗姗来迟,来了之后,往办公室座位上一坐,手一招,没人明白什么意思,他儿子白了一眼,对护士长说:你还不快点倒杯茶过来?

    护士长气得浑身发抖,医务科科长使了个眼色,让旁边一位小护士去倒茶。

    怎么回事?那位公公也不着急,就问。

    廷方把病人本身的病情说了一遍,病人来的时候就是急症,hellp综合征,血小板本身已经掉到5010e9/l左右,他们为患者手术终止妊娠后,患者出现了产后出血,现在是dic,而且因为家属不肯做决定又拖了很长时间,如果不切除子宫,会就此止不住血死亡。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去广州的医院做介入,东乡做不了。吴廷方说。

    广州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吗?你们救护车给我送过去,不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

    算上塞车,去广医三院最快要两个小时,病人现在病情不稳定,再耽误两个小时可能要出人命。

    这我管不着,你们看着办,我已经跟你们院长打电话了,相信你们院长会给个合适的说法。那位公公上下打量着吴廷方,你这么年轻就做主任,经验够吗?你经验不够,怎么不叫老一点的主任来做?你们医院真是奇怪。

    吴廷方没有说话。医务科科长打着圆场,说吴廷方只是看起来年轻,其实做重症产科做了很多年,而且还参与全市重症孕产妇的抢救。

    院长很快就赶过来了,到场时和这位政协委员握手、敬茶,最后说事态紧急,让吴主任亲自把病人送去广医三院。

    他不行,你让老一点的送。

    可是医院里谁愿意干这活啊?院长给何文霜打电话,她说她正在做手术;给普通产科的陈主任打电话,人家说正在休假;给老资格的产科主任胡玲打电话,胡玲说:我哪里会什么抢救,让小吴去呗。

    最后勉强决定,让吴廷方和医务科科长一起把病人送过去。

    病人送到广州时并没有死,但是填了纱的阴`道已经开始不停的渗血。廷方把病人送往icu,和里边的医生交接班后,就回东乡。

    廷方坐着救护车回来时,已经华灯初上。没走高速,走的广园快速。救护车司机哼着歌,打开车窗,温暖的东风涌入。

    回南天已经过去了,对广东而言,马上就是初夏了,穿长袖嫌热,穿短袖嫌冷。一年又一年,短暂的冬季和春季,漫长的夏季,每一年都是那么相似,在空调房里做手术,在万家灯火时加班,每一个节日都在医院里过。

    可尽管如此,那时的他是那么的安心,因为他有家,家里有人在等他。

    下午送病人到广州后,他收到了惠敏一条很长很长的微信,直到回程时,他才有空看。

    廷方:

    我不知有几年没有回家了。我感觉自己生活得像蝼蚁。我记不得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同房过了,我的子宫在等待一个两个三个最终失败的胚胎植入,我们为了这个目的连性生活都不敢过。

    我曾经告诉你,不管多艰难我都要孩子,现在我觉得这个艰难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这样的生活太累。我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自己强迫自己过得像动物的这几年。你早就说过不要小孩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廷方,你可以剥夺我像个人类一样要孩子的权利吗?

    我已经不明白什么是爱,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如果分开了,一样会在人群中彼此消失,再也不见,时间久了,谁对谁也造不成伤害。这是爱吗?

    也许我会想起你,但是我最终会忘记你,过我自己的生活,你也一样。我觉得,我们分开,大家都解脱了,这样对我们都好。

    ☆、11

    廷方无处可去。他除了工作什么都不会,他不会呼朋引伴,不懂千金买醉,他没有歌听,无人倾诉。他让救护车把他放在牙香街的路口,天黑了,但不冷。他站在河涌边的龙眼树下,龙眼树已经开了一树的花。它开花结果,初衷不是为了给人吃,它只是试图繁殖。

    只要有生命的东西都在试图繁殖,那是一种本能,他记得一本生物学的书里说,繁殖的本能可以高过生存,那是生命存活的源动力。动物界里,不少动物为了繁殖而宁可丢弃生命,例如公螳螂,例如守护幼崽而丧命的成年动物。

    到底谁在主宰?人类的意识干涉不到,婴儿出生时生殖细胞已经形成,有丝分裂和减数分裂都是自然存在,人类只是最后才发现了这个现象。

    就连注定鳏寡孤独残的大师陈则,都不愿意变成独老。

    廷方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应该是半夜了,深夜才升起的下弦月,冷冷清清地挂在树梢,月亮的这种形态他只觉得陌生,谁守在下半夜,为了看这样的残月?

    白木香店的门吱呀开了。

    廷方没有回头。他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接近,他知道那是陈则。但陈则走路都是不紧不慢的,他走过这么急切的路吗?

    脚步声在离他不远处停下了。廷方依然没有回头,手中的烟已经燃尽,香烟的味道不好,一点儿也比不上沉香。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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