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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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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丁山征西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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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回 道宗设计害仁贵 假传圣旨诏回京

    前言说到薛仁贵大小团圆,今不细述。且说程咬金进京复旨,君臣相会,朝见已毕,退出朝门,回到府中。裴氏夫人接着说:“老相公辛苦了。”程咬金道:“如今这个生意做着了,果然好钦差,落了有三万余金,再有个把做做便好。”老夫人道:“有利不可再往,如今你年纪高大了,将就些罢。”吩咐备酒接风。程铁牛过来,拜见父亲,孙儿程千忠也来拜见祖父,他年纪只得十三岁。今日夫妻二人吃酒,自不必说。次日自有各公爷来相望,就是秦怀玉、罗通、段林等。徐茂公往河南赈济去了,尉迟恭在真定府铸铜佛,皆不在京。只有魏丞相在朝,他是文官,因程咬金是兄辈,也来相见,坐满一殿。程咬金一一答礼,程铁牛出来相见,把平辽王事告知。众公爷辞别起身,各归府中。

    又有周青等八个总兵,一同到来问安,问起薛大哥消息。

    程咬金道:“他有两个老婆,又有女儿,兴头不过,不必挂念。”周青对姜兴霸、李庆红、薛贤徒、王心鹤、王心溪、周文、周武说:“如今在长安伴驾,不大十分高兴,薛大哥在山西镇守,要老柱国到驾前奏知,保我等往山西一同把守,岂不是弟兄时常相会,c演武艺,好不快活,胜似在京拘束。”程咬金道:“都在老夫身上。”周青等叩谢而出。

    次日五更上朝,天子驾坐金銮,文武朝见已毕,传旨有事启奏,无事退班。程咬金上殿俯伏。天子一见,龙颜大悦:“程王兄有何奏闻?”程咬金奏道:“老臣并无别奏,单奏周青等总兵,愿与薛仁贵同守山西全省,要封赠樊氏夫人、王茂生等。”传旨依程咬金所奏,卷帘退班,龙袖一转,驾退回宫。

    文武散班,程咬金退出朝门。周青等闻知,不胜之喜,到衙门收拾领凭。八个总兵官辞行起程,离了长安,竟到绛州,至王府与薛大哥相会,王茂公实授辕门都总管,柳氏原是护国夫人,樊氏封定国夫人。王府备酒,弟兄畅饮,自有一番言语,不必细表。次日薛仁贵传令八位总兵官各处镇守,自有副总参将都司等官,都是总兵掌管。薛仁贵在山西镇守,盗贼平息,境内太平,年岁丰稔,安乐做官,不必细述。

    再说长安城中,有皇叔李道宗成亲王在朝,晓得薛仁贵在山西镇守,朝廷时常赐袍带盔甲名马等项,自不必说。这日回到金銮殿中,想起那薛仁贵朝廷如此隆重,执掌兵权,镇守山西,手下有八个总兵,我只生一女,名唤鸾凤,今年已十七岁了,是元妃所生,才貌双全,意欲招他为婿,使他退了前妻。

    难道不从皇叔之岳丈?他做了郡马,但是张美人与他有仇,因他将张士贵子婿五人斩首,每每对我哭哭啼啼,要报冤仇。想起薛仁贵,他也过失算计,不如且回宫中,将此事劝说。算计已定,退回宫中,张美人接驾,来到安乐宫。张妃朝见,宫娥备筵席,李道宗朝南坐着,下首张美人相伴,彩女敬酒。酒至数巡之后,到二更了,退回宫内,与张妃安歇。成亲王与朝廷只差一等,也有内监宫娥彩女,东西两宫,殿前有指挥,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尊。

    次日王爷起身梳洗,吃了早膳,张妃流泪,说父兄惨死,要千岁与贱妾复仇,杀了薛仁贵,方泄胸中之恨。成亲王道:“孤家岂不知之,那仁贵朝廷十分隆重,朝廷大小俱是他心腹,左丞相魏征,鲁国公程咬金在朝,圣上最是听信。他无短处,难以动他;倘有反叛之心,孤家方好在圣上面前上本,如今如何动手?今孤家倒有心事,我家郡主鸾凤未招佳婿,意欲招仁贵为婿,使他休了前妻,若允便罢!若然不允,说他欺骗亲王,强郡主,私进长安,此节事就好摆布他了。”张妃听得,心中一想,只得答应。待我与张仁商议,他足智多谋,又是我赠嫁,他屡屡要报老爷之仇,忿忿不平。于是勉强对王爷道:“千岁之言不差,也要从长计较。”王爷说:“美人之言不差。”传令带了兵丁,出长安打猎去了。

    张妃宣张仁。那张仁黑煨煨一张糙脸,短项束腮,大眼鹰鼻,颔下六撮胡须,其人刁恶多端,j巧不过。随了张妃,来到王府,成亲王看他能事,凡事与他商议,言听计从。听得娘娘传宣,他头戴圆顶大帽,身穿紫绢摆开直身袍,粉底乌靴,来到宫中,口称:“娘娘,奴才叩见。不知呼唤奴才,有何事干?”张妃道:“张仁,你知老爷公子姑爷都被薛贼陷害,夺了功劳,昏君听信,不念有功之臣,竟将我家满门屈杀,倒封薛贼做了王位,十分隆重。我想起来,此仇怎报?今日千岁要把郡主招他为婿,如今想起来,此事怎样?故此特唤你到来,与我定下一计,须要摆布他。”张仁低头一想,说:“有了。郡主又不是娘娘所生,须要如此如此。”张妃听了大喜。命张仁出去,候大王回来听宣伺候。

    再说王爷回归府中,张妃接着王爷,又说此事。张妃说:“千岁须要与张仁商议,他极有高见。”王爷听了,忙唤张仁。

    张仁听唤,来到宫中,叩头已毕,立起身来说:“大王呼唤奴才,有何吩咐?”王爷道:“孤家有一事与你商议,但不知你主见如何?”张仁道:“千岁有什么事,说与奴才知道。”王爷道:“孤家想那郡主招薛仁贵为婿,事在万难。”张仁道:“这不难,千岁要招仁贵,他已有二位夫人,定然不顺,莫若传一道旨意,骗他到长安,待奴才邀到王府,若不顺从,王爷将酒灌醉,五更上本,说他私进长安,闯入王府,有谋反之心,是以擒拿,候万岁发落。凭他认了什么罪,难道万岁叔父倒弄不倒仁贵不成?此计如何?”王爷听了大喜,道:“张仁此计倒也决绝,若不成,王府宫中之事,外边必不晓得,倘不然就报了张美人的杀父之仇。”摆宴饮酒,张妃在旁,极口称扬,当晚就在张妃宫中歇息。来朝与张仁做成主意,差官往山西。

    再说薛仁贵在山西,太平无事,与二位夫人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已经一载,四方安静。这一日正坐银銮,忽探子报进,说:“圣旨下。”吩咐打开中门,忙摆香案,接进天使,当殿开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卿救驾之功,思念至深。朕忽有小恙,召卿来京,君臣一面,作速来京!钦哉。”仁贵谢恩道:“我皇万岁万万岁。”香案供着,一面相待天使,说圣上欠安。天使道:“前日龙驾危险,如今天子幸好了。故此召平辽王进京,朝廷还有圣谕。”仁贵听了,吩咐总管王茂生,令各守汛池,武官不必相送,本镇连夜进京,二位夫人不必想念。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即同天使上了赛风驹,离了绛州,竟望长安而来。不知吉凶祸福,且看下回分解。

    第 2 回 郡主撞死翠云宫 咬金保救薛仁贵

    却再讲说天使,原是张仁扮的,假传圣旨,所以旨上说圣上有恙,故不敢耽搁。此乃仁贵一点忠心,不多数日,来到长安,进光大门,相近成亲王府前,有一班指挥相迎,邀进了府中。仁贵不知是计,竟到银銮殿,同这假天使朝见王爷,口称千岁。王爷见了大悦,吩咐内监办酒,邀入宫中,说:“平辽王在山西辛苦,朝廷想念,孤家无日不思,今日来京,特备水酒,与平辽王接风。”仁贵道:“承老千岁美意,但是臣未见天子,不敢从命,待见过万岁,然后领情。”王爷苦苦相留,仁贵只是不允。天使道:“大王相留,平辽王暂饮几杯,不必推卸,少不得下官与你同去复旨,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五更朝驾,大王也要进朝,暂且相留,却是老大王美意。”仁贵听了他劝,信其意实,上前谢了大王,然后安席。大王主位,天使同仁贵坐了侧席,仁贵告坐坐下,席中笙箫盈耳,灯烛辉煌,珍馐百味。太监上前敬酒,天使又在旁相劝,杯杯满,盏盏干。仁贵吃的是药烧,不好落肚的,大王与假天使吃的是平常酒。酒壶有记认的。直饮到三更时,仁贵吃得大醉,不省人事,睡在地下。王爷传旨:一面撤去筵席,闲人赶出外面,然后将仁贵绑出,明日见驾,说仁贵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行刺亲王,此节事就可处死他了。张妃道:“这节事不稳,倘然朝廷问起说怎么私进长安,他说奉旨钦召来京,天使是假,圣旨又是假的,说闯入王府,行刺亲王,这节事益发无影无踪,况且朝中鲁国公程咬金,圣上最是亲密的。奏怀玉、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又与他是心腹,倘反坐起来,就当不起了。”王爷听了这话,目定口呆,说:“坏了坏了!如今怎么办?”张妃道:“如今木已成舟,悔已迟了,想出一个妙计才好。张仁你且去想来。”张仁原要王爷上当,说:“果然娘娘虑得到,朝廷追究根由,奴才这狗命虽万剐千刀情愿的,但是大王金枝玉叶,遇其一难,甚为可惜。”李道宗听了,发抖说:“依你便怎样?”张仁道:“如今势不由己,只得如此如此。”大王无可奈何,将仁贵抬进翠云宫,放在郡主娘娘床上。

    郡主一看大怒,说:“父王听信妖精,将丑事做在我身上。”大哭一场,将头撞死房中,血流满地,忙报知千岁,张妃好不欢喜。李道宗凄然泪下说:“害了女儿,可恨薛礼这厮,与他不共戴天。”忙乱了半夜,传殿前指挥,将仁贵发到刘廷尉司勘问。

    那廷尉司奉承王府,将仁贵百般拷打,昏迷不醒,乃用大刑,将锡罐蟠在身上,用滚水浇进,其身犹如火烧,他只是不醒。正在那里审问,郡王们多晓得了,秦怀玉听报大惊,说道:“反了!反了!从来没有这般刑法,若见了朝廷,自有国法,怎么私下用刑。”吩咐殿前侍卫速到廷尉司,将薛爷放了,不必用刑。侍卫奉了驸马爷之命,来到廷尉司讲了。他惧怕驸马,只得放了,所以没有口供。太宗圣驾坐朝,见文武百官已过,班中闪出…位亲王皇叔,头戴闹龙冠,身穿黄袍,足下乌靴,执笏当胸,上前哭奏道:“陛下龙驾在上,老臣有事冒奏天颜,罪该万死。”天子道:“皇叔有何事启奏?”李道宗道:“老臣只生一女,名唤鸾凤,不想薛仁贵昨日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老臣将酒待他,他强郡主为配,老臣回绝了他,不想竟闯入翠云宫,将小女强,小女立志不从,竟拿起台上端砚,将小女当头打死,现今血流满地,尸首尚存。”亲手将本送上。天子听奏,龙颜大怒,将本放在龙案上,暴跳如雷,说道:“这逆贼行此不法之事,擅自私离禁地,私进长安,闯入王府,竟将御妹打死,寡人不斩这贼子,埋没了萧何法律。”怒发冲冠,喝叫指挥将逆贼绑出法场枭首,前来缴旨。指挥领旨,竟到廷尉司,将仁贵绑缚牢拴,拥进朝门。仁贵还是昏迷不醒。

    那些众臣子一见,哪里知道曲折之事,不知仁贵犯了何事,皇上如此大怒,立刻要把他斩首起来。内中尉迟宝林兄弟等,好似雷打一般,乱箭攒心,把皇上一看,又不敢保奏。程咬金见陛下大发雷霆,也不敢救他。只见仁贵推出午门,望法场而去,只得闪出班来,大喊刀下留人。午门前指挥回头一看,见是鲁国公保救,只得站住了脚。程咬金连忙跪下,说道:“陛下在上,仁贵犯了何事,龙颜如此大怒,要把他处斩?”皇上说:“程王兄不知细故。”就将此事说明,道:“王兄,你道该斩不该斩?”咬金道:“万岁还要细问,不可斩有功之臣。”众公爷又上前俯伏保救。皇上道:“诸位王卿御侄在此,多去问他,为何打死御妹?”秦怀玉等谢恩,离了金阶,来到午门叫声:“大哥,因何而起?”仁贵原是不知人事,满身打坏了,低着头,指挥扯定,一句话也没有。众公爷也没法,只得复旨说:“人已打坏了。”皇上哈哈冷笑说:“这个十恶不赦之徒,斩首有余,王兄还要问他什么?”咬金看见皇上赦是一定不肯的,且保他下落天牢,另用别计相救。又奏道:“他跨海征东有十大功劳,万岁可赦其一死。”万岁道:“虽有功劳,封平辽王已报之矣。今日因j打死御妹,朕切齿之恨,王兄且退班。”咬金没法,只得说:“陛下念他在三江越虎城滩上救驾,又在长安救了殿下,百日两头双救驾,暂监天牢,百日之后处斩。”皇上听了准奏,说:“以后不可再奏,恼着寡人。若有人后来保奏,一同斩首。”传令放绑,下落天牢。文武谢恩退班,驾退回宫。

    成亲王回府,与张妃说知,圣上大怒,立刻处斩,有程老头儿苦苦相救,如今下落天牢,百日之后枭首。张妃听了,流泪道:“倘然百日之后圣上回心,又有一番赦免,怎么办?只是不能报父兄之仇。”王爷说:“美人不必悲伤,他害了我女儿,此恨不消,慢慢在圣上面前设法,就要处斩。”吩咐开丧,收拾女儿尸首。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3 回 薛仁贵下落天牢 小儿痛打李道宗

    再说仁贵下落天牢,才得苏醒,满身疼痛,对禁子道:“这是哪里?”禁子道:“千岁,你还不知?”就将如是长短,一一说明。仁贵听了,说:“昨晚我在王府饮酒,怎么因j打死御妹?此事没有因头,分明中了j王之计,若无程老千岁,险些儿我有杀身之祸。我府中二位夫人,怎得知道?恩哥恩嫂,未得报知。李道宗要害我,不知有何冤仇。罢罢!唯命而已。”不表仁贵在牢中受苦,再说那一班公爷,都到程府商议。

    咬金道:“侄儿们回去,差人先到牢中探望,倘圣上回心,就好相救了。”众公爷称是,多回府中,只有秦怀玉同了尉迟宝林,进牢相望。禁子见了驸马,即忙叩头,开了牢门放进二位,外面跟随之人不容进去。秦怀玉、尉迟宝林见里面俱是披枷带锁囚犯,又到一处,原是干净一间房子,狱官出来跪接。问薛爷在哪里?言在里面。即吩咐且回避,不要伺候。二人走进一看仁贵身上刑具,实是伤心。叫声:“哥哥,为何受了这般苦楚?”仁贵抬头一看,见了二位大哭,叫声:“兄弟,愚兄有不白之冤,要与兄弟讲明。”立起身来见礼,拜谢救命之恩。

    二人说:“哥哥不必如此,你且讲来。”仁贵把天使钦召进京,王府相留饮酒讲了,以后之事并不晓得。秦怀玉道:“你中了j王之计。张士贵之女是李道宗之妃,她恨你杀了他父兄,她在j王面前做成圈套。圣上有甚小恙?哪里有天使相召?他将女儿死,陷害你qg郡主,又将砚将女儿打死。圣上误信,龙颜大怒,竟无宽赦。程叔父保救一百天,倘圣上回心,我等保救出狱。”仁贵道:“二位哥哥不消费心,君要臣死,不得不死,j王将女儿污吾,圣上岂不大怒。吾若一死,走到y司,决不饶他。烦致谢程老柱国,我薛礼生不能补报,当死衔结于九泉也。”秦怀玉说:“哥哥何出此言。”再说那张仁,打听得驸马公爷往监相望,便报知千岁。道宗听了大怒,忙差人到监中禁约,一面抱本上殿奏知。天子传旨,差指挥到天牢,说薛仁贵是钦犯,若有人到监,通与本犯一齐治罪。秦、尉二位正在监内与仁贵言语,忽王府人到来,说不许容留官员往来。狱官无奈,只得对驸马说:“有圣旨下。”狱官接旨开读,秦、尉二位无奈,只得出监,从此监门紧闭,牢不通风,就是罗通等到来相望,也不能够了。只得差人暗暗送饭。王爷又晓得了,对张仁说:“如今怎么摆布他?”张仁说:“千岁,他同党甚多,哪里绝得米粮。若要绝他,只有大王亲驾守住牢门,不容人送饭,十天之外绝了他的食,就饿死了。且他斗米一餐,哪里挨得三天。愿王爷明日便去。”道宗听了大喜,张妃又在旁撺掇,果然次日道宗带了家将,竟到监门守住,十分严密,禁子哪里用得情来。如此守了一天,次日又到监门把守查问,差人守住牢中,禁子不许进内送饭。

    秦怀玉闻知,十分着急,无计相救。怀玉正在着急,报说罗千岁等到来相望。怀玉接进殿前,罗通、尉迟宝林、迟尉宝庆、段林、程铁牛等,坐满一殿。罗通开言说:“薛大哥此事,如今怎么相救?”宝林道:“如今绝食,要饿死的,我们无计可施,特来与大哥商议。”程铁牛道:“我家老头儿无主意。”怀玉说:“圣上十分不悦,皇叔做了对头,如今绝了食,要饿死了。待进了食,然后另寻别计就好做了,如今j王守住监门,哪里容得进去,这便如何是好?”大家在殿上议论纷纷不决。只见殿后走出…个小厮,年八九年,满身煊华,面如满月,鼻若悬胆,还是光着头儿。来到殿前,对着众人说:“伯父叔叔,要救薛伯父,待孙儿救他,使他不能绝食。”怀玉听了,大喝道:“小畜生还不进去,满殿伯叔俱不能有计,你这小童出来胡说。”他却不走,对着怀玉说:“爸爸不依,看你众人怎么救法。”笑了一声,走进去了。那罗通道:“此子何人?”怀玉道:“不瞒诸位兄弟说,小弟有两个孩儿,一个名唤秦汉,年才三岁,在后花园玩耍被大风刮去,至今并无下落,公主十分苦楚。方才是二小儿,名唤秦梦,年方八岁,公主爱惜如珍。小弟只有此子,方才出来无礼,兄弟们莫怪。”众人道:“原来是侄儿,年少如此高见,后来必成大器。”怀玉道:“不敢。”再说秦梦出了后门,吩咐家将,请各府小将军,罗章、尉迟青山、程千忠、段仁等,都是八九岁,逐日嬉游惯的有十多个,闻得秦梦相请,都到秦府后门,见了秦梦说:“小哥,今日呼唤吾等到来,向哪里去玩耍?”秦梦道:“兄弟们,吾有一事,要与你们同去。”将薛伯父如此长短,要去打那皇叔。

    小英雄听了,高兴说:“快去。”吩咐家将不必随从,兴兴头头来到监门。道宗见了这班小厮,说:“此是什么所在?擅敢来探。”吩咐手下人打开。这般小英雄听见来捉,倒也乖巧,忙动手,见一个,打一个,打得那些王府家将头青脸肿,没命的跑了。可怜李道宗,被秦梦当胸一把扭住,面上巴掌乱打,胡须扯去一半,小拳头将皇叔满身打坏,跌倒在地,只叫饶命。

    秦梦道:“今日才认得秦小爷,恐防打死了,弄出事来,饶了你这老狗头罢!”这道宗好像落汤j。又见罗章等将车轮轿伞都打得粉粹,说:“兄弟们去罢。”打得这个模样回去,各自回府。

    再说那李道宗,爬起身来,满身疼痛,胡须不见大半,黄冠蟒袍粉碎,乌靴劈断,忙唤家将,只见那些家丁一个个犹如斗败了的公j,强伸头颈,喝道好疼痛。道宗说:“狗才,为何都躲过了,看孤家被人打得这个模样,回去处死你们。”家将道:“大王不看见么?小人们被他们打坏了,性命都不保,这般人年纪虽小,力大无穷,小人才动得手,被他一拳一脚,哪里当得起。”道宗道:“如今不必讲了,为首的是秦怀玉之子,我明日上本奏他。如今轿伞都打碎了,就扶我回府去罢!”家将忙扶了王爷回府,与张仁商议,连夜修成本章,待五更上朝,奏明圣上。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4 回 薛仁贵天牢受苦 王茂生义重如山

    再说秦梦向至后门,心生一计,将鼻子一拍,又拾三角尖石头,将头划开,满面流血,大哭进房,见了公主,倒在地下。

    公主看见,忙问:“孩儿,被何人打得这般?说与母知。”秦梦道:“孩儿被李道宗打坏。”公主听了,柳眉倒竖,信以为真,便吩咐摆驾。内侍宫娥依旨,公主上了三金銮,带着宫娥宫监,出了后门,进了后宰门,来到保身殿,见了长孙娘娘,朝拜已毕。皇后传旨平身,公主谢了恩,立起身来。金墩坐下。

    长孙娘娘说:“公主女儿,又不宣召来到,必有缘故。”公主禀说:“那皇叔十分无礼。外孙年少,偶然走到牢门,只见皇叔在那儿把守,竟唤家将把外孙打坏,特去奏明父王。女儿况且只生一子,念他祖父父亲,要与孩儿出气。倘若死了,要李道宗偿命的。”唤秦梦过来,拜见娘娘。秦梦见了皇后大哭。

    娘娘见外孙儿被打得头破血流,十分爱惜说:“孙儿不必如此悲伤,外祖母都晓得了。”正在那里讲,忽报天子驾到,长孙娘娘与公主俯伏接驾。

    天子问道:“御妻,为何皇儿也在这里?”公主奏道:“父王,孙儿被人打伤,特来奏知。”万岁道:“皇儿,朕的外孙,哪个敢打?”公主说:“孩儿过来,拜皇外祖。”秦梦年小伶俐,见了万岁,啼啼哭哭上前来奏说:“孙儿出外游玩,偶然在监门经过,闻得薛伯父在监,想看一看,只见成亲王守住监门,要绝他的食。这也罢了,他竟将孙儿拿来毒打,要将吾拿去处死。亏孙儿逃得回来,奏明皇外祖。”圣上看了,果然有伤。

    公主又奏道:“他祖父秦叔宝,东荡西除,打成唐朝世界,就是驸马,也有一番功劳。望父皇作主。”万岁道:“孙儿你总会生事,所以有这番缘故。”公主又奏道:“父皇看孙几年才八岁,皇叔身居尊上,难道小童打了老的不成?”长孙皇后又在旁帮说:“果然不差,八岁的小孩难道倒打了皇叔。”圣上说:“知道了。”一声传旨退宫,与皇儿解愁,命左右治酒,在宫饮宴。

    再说贞观天子,五更三点,景阳钟撞,龙凤鼓敲,珠帘高卷,底下文武朝见已毕,谢恩退班。只见班中闪出一位大臣,当殿跪下,奏道:“臣成亲王李道宗有本奏明。”万岁道:“奏来。”成亲王奏说:“秦怀玉纵了秦梦,将老臣毒打,胡须扯去大半,蟒袍拉碎,遍身打坏,还有行凶外人,总要万岁究出处治。”圣上一看,果然皇叔胡子稀稀朗朗,面上俱是伤痕,碎袍东挂一片,西挂一片。朝廷是昨日公主先已奏明,是晓得的,闻言叫声:“皇叔,你在哪里被秦梦打的?秦梦年方八岁,倒来打你,毕竟在外多事。”李道宗道:“老臣不过在天牢经过,被他就打,万望圣上详察。”朝廷道:“姑念你皇叔,不来罪你,你守住监门,要绝薛仁贵的食,而朝廷自有国法,百日之内,少不得偿御妹之命,本也不必看了,拿去。”竟丢下来,天子龙袖一卷,驾退回宫,文武散班,只有李道宗满面羞惭,被秦梦打了,还被圣上道不是,只得闷闷回去。

    再说怀玉这一班同朝,看见李道宗唇上的胡须都不见了,满脸青肿,一双眼睛合了缝奏出许多事来,众人都捏把汗。听得圣上不准,才放下心,一齐来到秦府。差人到监门打听,果然不差,就秘密与禁子商议暗暗送饭,想这仁贵便有命了。差人回复驸马,怀玉等欢喜。秦梦走出外面,来到殿上见了诸位,叫伯父叔父,说:“倘无我,薛伯父真要饿死。”秦怀玉道:“畜生几乎弄出事来,皇叔是打得的么?倘然死了,为父的性命活不成了。”秦梦道:“孩儿打他不是致命处,要打死他有什么难处。”罗通道:“果然侄儿主意不差。”秦梦道:“罗叔父说得极是。我去也。”就往里头去了,秦梦伤的是外伤,头是自己砍伤的,停了一天就好了。

    再说银銮殿上这些公卿称扬秦梦,又商议要救仁贵,但无计可施,只得各自回府,慢慢的与程伯父计较。且讲仁贵进京时,有家将跟随,见王府邀进。后在外闻了这个消息,耽搁了数天,有程千岁保救,下落天牢中。便连夜回到山西,报知王茂生,如此长短,一一说了。王茂生大惊,忙进后堂,报与二位夫人听了,昏倒在地。樊员外忙来相助,扶起柳氏夫人,王茂生说:“二位夫人不必悲伤,如今我要赶到京中,与j王拚一拚。”换了青衣小帽,带了盘缠,吩咐妻子好生伺候二位夫人,以防j王又生别计,来拿家小。员外道:“此刻不必费心,朝中大臣自有公论,决无有累家属,王官人放心。”茂生含泪别了二位夫人,竟上长安告御状不表。

    再言八位总兵晓得这个消息,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差人来京打听。王茂生一路风惨雨凄,到了长安,进了这光大门,又走了数里,只听前面有喝道之声,乃是程千岁朝罢回来。千岁乘了八人大轿,一路下来,看见王茂生,乃认得的,命左右唤他到府中来。左右领命,上前唤王茂生先到府中。咬金回府,到后堂唤王茂生进来问道:“你来京做什么?”王茂生见了咬金,叩头说道:“老千岁,我是一个小人,明日朝中告御状,就死也罢!我兄弟是正人君子,不会做这样污行,j王听信张妃,将女儿陷害,圣上不明,反将有功之臣处斩,此真不明,明日与j王拚命。”咬金说:“我知道,朝中多少公侯尚不能救他,御状切不可告,倘动了圣怒,你的性命难保,平辽王反要加罪了。且到监中探望兄弟,待吾寻计相救就是了。”茂生听了,谢了千岁。此时正是午饭时候,带了午饭,竟往天牢。

    禁子不肯放进茂生,茂生多将银子相送,然后进监,与仁贵相会,抱头大哭,言讲了半日。禁子催促起身,无奈回到程府。

    明日又到牢中送饭,天天如此。程咬金心想,过一百日能有几何,倘然到了日期,焉能保救。吾一面修书二封,差人往汉阳府报知徐大哥,真定府报知老黑,待他二人到来,就好相救了。

    不表差人望二处投递,却说英国公徐茂功正在那里赈济,见来书要去保救薛仁贵的事。他晓得y阳算定,薛仁贵有三年牢狱之灾,早了救不得,忙回书付原人带回。差人接了回书,回到长安,来到府中。咬金接着,忙取回书来,拆开一看,书上说明,朝中现有魏大哥同众兄弟相救,要我无用。竟回绝了。

    咬金说:“坏了坏了!”怀玉道:“老叔不必着忙,还有尉迟老叔到来,就可有救了。”却又等了数天,尉迟恭不到,好生着急。为何尉迟恭还不到来,如今一百日相迫,故此着急,汉阳府是早路多,水路少,来得快;真定府是水路多,旱路少,来得慢。

    尉迟恭何日到来,救得成救不成,且看下回分解。

    第 5 回 薛仁贵绑赴法场 尉迟恭鞭断归天

    再讲尉迟恭奉旨在真定府铸铜佛,还未完工,看了咬金来书,十分大怒。忙将公事交督工官,带了从人,不分星夜就往长安,来到府中。二位公子同了黑、白二位夫人接着,尉迟恭问起情由,宝林、宝庆就将事长事短说明。老千岁一闻此言,大怒说:“哪有此事!圣上昏庸,忘了有功之臣。罢了!我明日进朝,先要扳倒j王,必要救出仁贵。如不然,有打王鞭在此。”等不到五更三点,就上朝。二位爵主相随,来到朝房。百官还未到,黄门官听报虢国公尉迟老千岁上朝来,吩咐开了午门。老千岁来到朝廷坐定,不多一刻,百官多到了,上前参见。

    鲁国公程咬金,驸马秦怀玉,并那殿下罗通,一班小公爷都到了,一齐上前参见。程千岁叫道:“尉迟千岁,来得正好,仁贵受了j王屈陷,吾保救监牢中一百天,如今限期将满,要你相救。”尉迟恭说:“老千岁,吾特为此事星夜赶回。吾今日上朝,少不得与圣上奏明,无有不赦之理。”那倒运的j王也在朝房,听得此言,忙出位来到尉迟恭面前叫声:“黑匹夫,薛贼犯了大罪,你在此胡言乱语。”尉迟恭一见李道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喝道:“j王,唐朝哪有你这不争气的,自己亲生女儿,将j情污她,羞也不羞?还有何颜立在朝房,还不回去。”李道宗听了这番羞厚,心中大怒。说:“黑贼,你擅敢得罪亲王,罪该万死,少不得要凌剐你。”尉迟恭听了,说:“你剐我,我挖你这双眼睛看看。”李道宗看见,就把袍袖一遮,把头一低,尉迟恭两个指头要挖他眼,他袍袖高大,两个牙竟被打落了,满口鲜血,疼痛不过,说:“反了反了,黑厮擅打亲王,打落门牙,与你一齐面君再说。”尉迟恭原是莽夫,见道宗满口流血,倒着了急。程咬金说:“果然打亲王,老臣见的,大王快将牙齿与我做赃证,少不得上朝要见驾,老臣是个见证。”李道宗只道他是好意,就忙将两个门牙交与咬金。咬金拿来,竟往朝门外抛了去,无影无踪。皇叔见了说:“你们这班都是一党,将吾门牙抛到哪里去了?来拿还我,少不得面君。”咬金哈哈大笑道:“大王你进朝门,年纪高大,性急跌落了门牙,与老黑什么相干?”尉迟恭看见程咬金丢了门牙,就胆大了。说:“你自己性急跌落门牙,不要来欺诈。”李道宗听了益发大怒,说:“明打脱我门牙,倒来说反话。”咬金对文武百官道:“那大王方才进朝,自己跌落门牙,你们都看见么?”百官听了,也不说不跌,只把头点点。咬金道:“如何!跌了下来,倒来诈人。”只听净鞭三响,驾坐早朝,文武朝见,山呼已毕,退班就位。只见虢国公当殿见驾。圣上一见,龙颜大悦,说:“朕久不见王兄,想是王兄完工前来缴旨么?”尉迟恭上前奏道:“完工尚未,久不见龙颜,老臣前来,有表上奏朝廷。”下面成亲王李道宗见他保救仁贵,倘圣上准了他怎么处?只得也上金阶奏道:“尉迟恭不奉圣旨,私进长安,在朝房擅打亲王,将老臣打落两个门牙,望万岁处治!”尉迟恭奏道:“皇叔进朝房时,跌下马来,撞落门牙,现有文武百官、鲁国公程咬金等都见的。”圣上听了,半信半疑。宣鲁国公上殿。咬金走上金阶,跪下俯伏。圣上说:“王兄,此事如何?”咬金奏道:“皇叔进朝性急。年纪高大,在马上跌下来,偶然跌落门牙是真的。”万岁爷听了此言,低头一想说:“皇叔退班。”李道宗又吃了一番大亏,只得退在班中。朝廷细看尉迟恭本章,说:“尉迟王兄,薛仁贵因j不从,打死御妹,朕甚可恨,曾降旨若有保救者,与本犯同罪。王兄与朕患难相从,焉肯舍得?传旨殿前指挥,速往牢中取薛仁贵,午时三刻处斩,前来缴旨。”指挥奉旨,往牢中将仁贵缚绑停当,拉往法场而去。王茂生一见大哭,到法场活祭。

    再言尉迟恭见本章不准,反将仁贵绑赴法场,吩咐抬鞭来。

    左右忙将鞭取过。尉迟恭接了,忙上金阶,说:“圣上既不准老臣之言,为何又将仁贵立刻斩首。这鞭乃先皇所赐,有几行字在上,求万岁龙眼观看!”天子只做听不见,传旨驾退回宫。

    尉迟恭好不着急,难道为臣的拿起鞭来打君王不成,没有此理。

    尉迟恭没法可施,在万岁后面一路随了,口中大叫说:“万岁要赦薛仁贵的罪。”朝廷进了止禁门,将门闭上,要进里头去不得了。尉迟恭没法可施,只得对着门上高叫:“薛仁贵有十大功劳,海滩上又有救驾之功,万望万岁准老臣之言,放了薛仁贵。不然,有功之臣心中不服。老臣冒奏天颜,伏乞圣思宽赦。”忽内监传旨:薛仁贵犯了十恶,罪在不赦,老千岁不必苦奏,少不得明日早朝讲明此事。尉迟恭听得此言,心中大怒说:“此鞭乃是先君所赐,上打昏君,下打j臣,善求不如恶求。”用尽力气叫声:“昏君听了,当真不赦?”内使说:“圣旨已出,不能挽回,老千岁请回府去罢!”尉迟恭见难以保救,且待吾打进宫门,与昏君性命相拚,必要救仁贵性命。不然难在朝中见人,拿起竹节钢鞭,对着止禁门一鞭,只听得一声响,那鞭分为十八段。尉迟恭说:“不好了,当日师父有言说:鞭在人在,鞭亡人亡。”再看门上,写着止禁门,说道:“宫中止禁门,任你甚么大臣,不奉宣召,不准到这里;倘非宣召到此,就要斩首。我倚仗着这条鞭,如今断了鞭,焉能得出去。

    也罢!性命难保了。”对着止禁门说:“老臣苦心来奏,万岁只是不准,念臣相随多年,尽忠报国,如今就此拜别了。”向止禁门拜了二十四拜,立起身来,将头向着止禁门一撞,血流满地,竟死在门下。

    内宫圣上闻知,将禁门开了。圣上一见,说:“王兄何苦如此?”心中十分苦楚,龙眼滔滔下泪,传旨鲁国公程咬金、尉迟宝林兄弟。他三人原在外面打听,闻传旨,即忙进宫,看见尉迟恭撞死,俱大哭。圣上说:“御侄不必悲伤,就在止禁门首开丧,文武挂孝,以报王兄开国之恩。”宝林兄弟谢恩。

    程咬金奏道:“尉迟恭为保薛仁贵,将性命来换,念他征东救驾之功,洗马单鞭救主之功,望万岁将仁贵还禁监中,至来年秋后处决。”朝廷听了,龙首点点,传旨将薛仁贵仍下天牢,待明年秋后处决。圣旨一下,刽子手放下了绑。王茂生扶了薛仁贵,复进天牢。仁贵回到监牢,晓得尉迟恭身死,放声大哭,说:“尉老呵!你今为了区区,将身惨死,吾好痛心!”茂生再三劝慰。

    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6 回 茂公回朝救仁贵 宝同遣使下番书

    再说那宫中朝廷亲自祭奠,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亦都来祭奠。三日之后出殡,在朝文武俱来相送,一路上素车白马,安葬已毕。兄弟谢了圣旨,复谢各官。朝廷降旨:封宝林荫袭父爵虢国公,宝庆封为陈国公,尉迟号怀封平阳总兵。黑、白二夫人见老相公身死,大哭。但蒙圣恩御祭御葬,又封了三位儿子,遂感念圣恩。朝中无事,太平天下,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到了秋后,万岁驾坐早朝,文武朝见已毕,圣上对程咬金说:“如今没得说了。”咬金无可奈何,不能保救。下边秦、罗、尉迟等,好似雷打相同,都不敢出来保救,面面相觑。圣上即降旨,将仁贵绑出法场斩首,报来缴旨。旨意已出,竟将仁贵绑缚去了。

    合当仁贵有救,却好徐茂公汉阳府赈济完了,前来缴旨。

    见法场正要处决,茂公说:“刀下留人!”指挥见了英国公徐千岁,怎敢动手。徐茂公来到殿上,俯伏金阶复旨。圣上看见徐茂公,龙心不胜之喜,说先生在湖广赈饥,想是完毕了,百姓如何?徐茂公奏说:“湖广汉阳府前年大荒,蒙万岁洪恩,救活了数百万百姓,今年麦熟,百姓均活了,如今来复旨。老臣来朝,见法场处决薛平辽,已刀下留人,欲求保救。”万岁道:“他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朕旨意今日一定要斩,先生你不必再管他。”徐茂公奏说:“老臣亦奉旨要救薛仁贵。”万岁说:“徐先生痴了,只有寡人的旨意,哪个做得朕的旨意。”徐茂公说:“万岁三年前已降过旨意,老臣奉旨的。”圣上说:“先生益发荒唐了,三年之前,哪里有什么旨意?”徐茂公说:“万岁前年在三江越虎城外打猎,老臣奏明要遇见贤臣,但这人福浅,早见不得君主,还要得三年福满。望陛下不要见他,过了三年,班师到京,见他尚不为晚。就是圣上金口玉言一说:…早见朕三年,难道他还要折寿?…臣说:…寿倒不折,只怕有三年牢狱之灾…万岁说:…卿益发虚混了,这牢狱之苦,只有寡人做主,哪个监得他在牢。如今既发心要见,虽然应梦贤臣,将来犯了十恶大罪,寡人只将功折罪,并不把他下在天牢…老臣又奏道:…万岁金口御言,说在此的,后来薛仁贵有什么违条犯法之罪,求陛下要赦的…蒙吾主金口说:…自然赦他…故此,老臣今日是奉三年前万岁的旨意。”贞观天子听了,龙首点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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