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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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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君策 作者:燕赵公子

    往主街行去,而是往淮安西北角行去,越往这边走,便能看到整齐的高门大宅,这里是淮安的富人巷,名叫锦瑟。

    云雪山正在淮安西北的沿线上,在淮安西北城郊,都可看到云雪山连绵的山脉。

    沈奚靖知道不到目的地,穆琛可不会告诉他要去哪里,所以也懒得问,径自拿着他做的那个“小被子”看。

    不得不说,他的手艺……做出来跟剪坏了的破布差不多。

    穆琛忍着笑,正色道:“奚靖,你对缝补之事,实在很不擅长。”

    沈奚靖瞪他一眼,道:“知道我不擅长,还让我做,等这小家伙出来,要是盖这样的被子,长大了肯定会埋怨我。”

    “怎么会。”穆琛把那“被子”接过,叠好放进旁边的格子里,才道,“虽然不是特别精致,但这是你亲手做的,他要是敢埋怨,我一定揍他。”

    两个人说笑的功夫,马车直接驶进锦瑟巷尽头右边的宅子里。

    那宅子仿佛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早就打开正门,迎接大梁朝最尊贵的两位客人。

    等马车停下来后,沈奚靖才意识到,他们到了目的地。

    沈奚靖搭着穆琛的手下了马车,便看到三个人都穿着正式的礼服,站在最前面一位六七十岁的高瘦老者上前走几步,直接跪倒在穆琛面前:“草民宋柏江,给皇上、侍君请安。吾皇万安,侍君吉祥。”

    穆琛道:“平身吧,宋老先生几年不见,还是这般精神,倒是有福气。”

    宋柏江赶紧道:“哪里,皇上才是洪福齐天。”

    穆琛笑笑,话锋一转:“先前来交代的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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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要接见穆琛和沈奚靖,所以宋家大宅此刻只有族长宋柏江和他的儿子孙子三个人,他孙子就是下一代淮安缎的传人,等过几年他退位了,进宫朝见皇帝的就要换成他孙子了,提前见个面,倒也不错。

    大梁人口繁多,行业复杂,士农工商只要做得好,皆为上品,像宋家虽然是商贾,但他家最著名的淮安缎是御供,所以,宋家也算是皇商,身份自然比普通的商贾要尊贵,每隔几年,家主就会进宫朝见皇帝陛下,以表忠心。

    因此,皇帝无论有什么要求,他们都要竭尽所能完成。

    像这次,突然有人拿着皇上手谕来通传,宋柏江便马上着手准备接见事宜。

    因为手谕上写得非常清楚,所以穆琛这样不明不白问出来,宋柏江也还是知道要怎么回答。

    “回皇上话,您要的有是有,但成品不多。”宋柏江不知道皇帝要那布作甚,只得小心回答。

    穆琛点点头,伸手牵过沈奚靖,拉着他一同往宋家的正堂走去。

    一路上,沈奚靖都没有说话,穆琛与宋柏江说话太含糊,他听不大明白,但也不会问。

    等到了正堂,沈奚靖和穆琛两个人上了主位,宋柏江才让他儿子从侧间捧出几匹黑色的布来,屋里有些暗,但沈奚靖老远就能看到那布似乎在闪动光芒。

    居然还有黑色的淮安缎!

    并且,宋柏江的儿子不止捧了一匹,他捧了足足五匹。

    柳华然很多衣服都用了淮安段做辅料,但大多是红色和白色的,因为红色太艳,且淮安缎一年也只有一匹,所以柳华然多用以点缀袖口服边,走动时有流光即可。

    宋柏江拿过一匹,捧到穆琛跟前,道:“皇上,草民家里也就几匹白色淮安缎余料,三月京里来了旨意,草民拿去给老褚看,他才肯勉勉强强答应帮忙把白色的染成黑色,淮安缎太难染,草民家的工艺达不到,褚家虽然做废了一些,但到底给做出了五匹,这些黑缎草民反反复复检查过,一丁点毛病都没有,皇上可放心,要是做龙袍,定很好看。”

    穆琛点点头,让他靠近一些,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招呼沈奚靖:“奚靖,你看这布如何?”

    沈奚靖做过掌衣宫人,对布多少有些了解,凑过去摸了摸,又借着光看看,才道:“我知道淮安缎是很难染色的,所以只能靠蚕丝本身的颜色来出图案,目前宋家培养的蚕多半是冰蚕和血蚕,一种是白色一种是朱色,所以淮安缎也就只有这两种颜色。这几匹布宋老爷子要不说是染过的,我都以为还有黑蚕呢。”

    宋柏江马上道:“侍君知识渊博,连这个都知道!”

    穆琛仔仔细细看完那匹布,眯起眼睛看宋柏江:“宋老爷子,朕知道,你家不仅仅织布手艺高超,还有一门祖传绝活是不是?”

    说实话,虽然淮安缎闻名天下,但这个一年只出一两匹,全部御供,就算淮安缎再贵,宋家也支撑不住,他家普通贩卖的布大多都是图案天成的芒锦与雪纱,与褚家花样繁多的雪纱不同,宋家的雪纱走自然路线,也就是说一块布织成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不会再染,所以宋家的雪纱在光泽上更胜一筹,也有很多人喜欢。

    但这两种布除了质量最上乘的用以御供,并不算他家的祖传绝活,宋柏江猛然听穆琛这一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十分忐忑地道:“皇上,有是有,但草民家已经许多年不碰这个了,也不知技艺有没有生疏。”

    穆琛笑笑,悠悠道:“听说你家小公子成亲的时候,他与小正君穿的婚服成为淮安那日最美妙的风景,那不过是去年这个时候吧。”

    虽然不知道穆琛要干什么,但是沈奚靖还是觉得好笑,穆琛的性格就是想要做什么,前前后后都要打点清楚,他会问宋柏江这个,就说明他已经胸有成竹知道宋家可以做到,宋柏江看样子十分忐忑,恐怕这事有些难。

    果然,宋柏江说:“皇上,既然您知道草民家可做彩绣成衣,那草民也不隐瞒,这手艺是我儿婿继承的,小孙他们那两身衣服,前前后后赶了一年才做完,皇上要想要,也不是不可,但一身最少要半年才能完工,彩绣的绣法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绣线,染色的时候工序很多,最少一个月才能完成。”

    宋家除了淮安缎的手艺,还有一门传承绝活,很简单,就叫彩绣,但这手艺从染蚕丝一直到织成非常复杂,百年前宋家刚做出来时卖过几件,但因为工序复杂,耗时很长售价与工时不成正比,后来便放弃了,每一代只有一个人学会,但多半也只做自己家的婚服。

    彩绣成品非常漂亮,依靠蚕丝染出的不同色彩绣出的图案浑然天成,华丽富贵。做礼服最适合不过。

    听到宋柏江这么说,穆琛心里有了底,道:“朕多给你两月,到明年四月,朕要在宫里见到这套衣服。”

    宋柏江早就知道穆琛是要做一套衣服,他既然要求黑色的淮安缎,又要彩绣,宋柏江便以为是给他自己做龙袍,马上道:“皇上,这彩绣太耗眼睛,所以草民家许多年都不曾做了,但八月时间还是足够,皇上看得起宋家,草民心里感动至极,这套龙袍一定做到最好。”

    穆琛挑眉,突然笑笑,道:“谁说朕要做龙袍?”

    黑色只有皇帝与帝君可穿,穆琛还没有帝君,自然不是给他元君准备的,那只能是给柳华然。

    不能啊,沈奚靖心里十分诧异,穆琛这样大费周章,不可能是为了给柳华然做衣裳,穆琛不是那种喜欢用物利诱他人的人,并且柳华然也不能为了一件衣服就改变初衷。

    穆琛扭头对沈奚靖道:“奚靖,站起来,让宋老先生给你量量尺寸。”

    这回,不光沈奚靖诧异,连宋柏江祖孙三个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穆琛寥寥几句话,他们便已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沈奚靖有些忐忑,他道:“皇上,这……”

    穆琛笑笑,又说:“明年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你穿这衣裳,一定好看。”

    沈奚靖没有说话,因为他正在跟穆琛对视,穆琛眼睛紧紧看着他,沈奚靖能从他眼里,看到绝不更改的坚定。

    这一刻,沈奚靖几乎都想要跟他拥抱在一起。

    原来穆琛说过的每一句承诺,都是真的。

    他甚至在更早之前,已经做了这个打算。

    沈奚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那里早就破土而出的幼苗此刻已经长成漂亮的花骨朵,并且含苞待放。

    因为穆琛这一句话,沈奚靖心里的花,业已绽放。

    这一瞬间,沈奚靖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穆琛,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代替他,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穆琛已经成为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沈奚靖有些激动,不是为了穆琛要给他帝君这个位置,而是因为穆琛每一步都在为他打算,他对他的好,几乎令他想要感谢上苍。

    穆琛见沈奚靖坐着没有动,便知道他心里一定十分混乱。

    便伸手握住他的手,在他耳畔低声道:“如何?奚靖,穿着这一身独一无二的衣裳,做朕的帝君吧。”

    沈奚靖抬头看他,他们两个人的视线交叠在一起,仿佛散出最甜美的波纹。

    “好,”沈奚靖低声回他,站起身对宋柏江笑道,“宋老爷子,衣裳做大些,明年说不定我就长高了。”

    宋柏江祖孙三个还是呆愣愣的傻站在屋里,直到沈奚靖开口,宋柏江才回过神来,对沈奚靖的态度简直恭敬到极点:“侍……君,君上,请站好。”

    帮沈奚靖量身的是宋柏江的儿子,趁着这个机会,宋柏江问穆琛:“皇上,礼服上绣什么图样?”

    穆琛想了想,道:“用九龙盘云吧。”

    宋柏江听了又是一愣,九龙盘云是帝君登位大典上必须穿的图样,与当日皇帝穿的九龙绕日是相对的,但花纹稍稍简单一点,大梁的历代帝君都是穿着这样一身衣服被束上君冠,穆琛既然这么说,那么就表明,穆琛大费周章要的这身衣服,是专门给沈奚靖登位大典穿。

    穆琛要用这世间仅有的一套黑色淮安缎彩绣九龙盘云大礼服,送沈奚靖坐到帝君的宝座。

    无论是哪一点,都能显现出他对沈奚靖的心思。

    宋柏江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是老人精了,自然马上便明白皇帝心思,便说:“皇上放心,这套衣服草民儿婿一定尽力而为,加上他,草民家里便只会有四个人知道。”

    穆琛点点头,笑道:“宋家这么多年皇商招牌,手艺出众,定然能传承下去。”

    宋柏江心头一紧,赶紧道:“承蒙皇上厚爱,草民自当尽力。”

    这件大礼服即使宋家一分钱不要也不亏,不仅顺了皇上的意,又给未来帝君一个好印象,绝对稳赚不赔,宋柏江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态度越发小心。

    没多时沈奚靖那边就量完了尺寸,穆琛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便拉着沈奚靖上了马车,打算去找淮安最著名的酒楼吃顿饭。

    这会儿临近正午,天气炎热,沈奚靖索性掀起纱帘,凑在窗口吹风,马车出了宋家,往左拐向锦瑟巷,就在马儿快速奔跑起来的前一刻,沈奚靖从车窗清晰地看到另一辆马车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那一瞬间,他看到另一辆马车里坐了一个二十许的年轻人,那人面容斯文俊秀,隐隐透着熟悉感。

    沈奚靖怎么想,都没有想起他长得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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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等到他们坐在天香楼里等待小二上菜,沈奚靖还沉浸在思绪里。

    他可以肯定,这个人他最近是从未见过的,但他眉眼又那么熟悉,沈奚靖总觉得与他认识了很久。

    沈奚靖喝着银叶茶,扭头问站在穆琛身后的曹易泽:“曹统领,宋家对面的那户人家姓什么?”

    曹易泽一呆,马上便道:“回主子话,那是褚家。”

    这淮安城里,只有一户姓褚的人家住得起宋家对面那套大宅,曹易泽这样一说,沈奚靖就明白了。

    穆琛见沈奚靖仍然皱着眉头,便问:“怎么?”

    沈奚靖犹豫片刻,道:“刚咱们从宋家出来,我看到对面人家出来的马车里有个人非常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穆琛道:“好了,跑了一上午,你饿不饿,快些吃饭吧,带会儿回客栈问问那老板,这淮安的事,他可熟悉得很。”

    沈奚靖点头,与穆琛认真吃起饭来。

    吃过饭,他们便步行回了客栈,穆琛见沈奚靖已经有些累了,便拉他进屋休息,正说话的功夫,就听外面有人来报:“主子,上虞来信。”

    这几个字沈奚靖听的清清楚楚,他眼睛一亮,不用穆琛答话,站起身就想冲出去,穆琛赶紧拉住他,起身到门口接过信,又坐回床边。

    他一边拆着信,一边拿余光扫沈奚靖,知道他这会儿正全神贯注盯着他看,便道:“你要做爹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让我少操点心吧。”

    沈奚靖脸上一红,低声道:“我知道了。”

    穆琛拿着信迅速扫了一遍,脸色有些难看,想了想,直接递给沈奚靖。

    沈奚靖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信上说,自天启元年他们离开上虞,便再也没在上虞见过卫彦,头一年谢书逸还在上虞,但日子过得实在艰难,上虞知府虽然兑现承诺,给了他房屋田宅,但上虞的地太差,他根本无法一个人维系生活,当时跟他们一起判流刑其他犯人见他只有一个人,便老欺负他,后来谢书逸实在待不下去,被逼离开了上虞。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沈奚靖看完信,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卫彦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谢书逸也不见了,他们当年那些人,已经只剩下他和云秀山两个。

    沈奚靖见穆琛正一脸担忧看着他,心里却慢慢安定下来,还好,有穆琛。

    谢书逸到底去了哪里呢?

    沈奚靖回忆着他们走之前的那些对话,想着谢书逸年幼时的那消瘦张脸,总是温和看着他们笑。

    突然刚刚马车里一晃而过的那个年轻脸庞闪现在他眼前。

    “啊!是他!”沈奚靖叫道。

    穆琛原本以为沈奚靖看了信要消沉好一阵子,但他在沉默片刻之后,突然满脸喜色叫了起来:“怎么?”

    沈奚靖仔细想了想那人长相,越发觉得跟谢书逸小时候长得有五六分像,便高兴道:“皇上,刚我不说觉得褚家出来一个人我看着眼熟吗?我觉得他像谢哥!”

    这可真是巧了,这封信来的这样及时,让沈奚靖不由回想起十年不曾见得谢书逸,也让他把两个人的相像之处联系在一起。

    穆琛见沈奚靖这样高兴,便马上招呼曹易泽去跟客站老板打听,让他问问褚家有没有姓谢的人。

    不多时,曹易泽便回来复命:“皇上,侍君,掌柜说褚家的大徒弟叫谢二,七八年前来了褚家,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谢二,当年在上虞,谢书逸的排行就是老二,沈奚靖几乎可以想到,当时他到了褚家的时候是怎样的穷困潦倒,他也自然不会用当年他祖父亲自给他取的大名。

    他叫自己谢二,就是要让自己不要忘记上虞那段日子,不要忘记上虞失踪的大哥,还有在宫里艰苦生活的两个弟弟。

    沈奚靖在听到这个名字一瞬间,几乎想要哭出来。

    穆琛抱住他,安慰道:“好了奚靖,既然他在淮安,便招他过来见见,如果真是他,那你们兄弟如今也可以团聚了。”

    沈奚靖用力抓着穆琛背后的衣裳,低声应了。

    在等候谢书逸过来的时间里,沈奚靖倒很平静,他靠坐在窗边看着书,一直没有动。

    但穆琛知道,他其实心里很紧张,十多年不见的兄弟马上便要见面,这十年来他们相互没有联系,彼此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而如今,身份也天差地别。

    今日要见的这个人,还会是当年一心保护他们的谢书逸吗?

    就连沈奚靖,都拿不准。

    沈奚靖突然对穆琛道:“皇上,那时候二哥跟我和表哥保证过,说等我们出宫了,要给我们一个安逸富足的家,我和表哥,一直都很坚信这一点。”

    穆琛点点头,道:“谢家祖上出过无数忠烈,他定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沈奚靖对他笑笑,没讲话。

    一直到太阳西下,似乎过了很久,去褚家请人的兵士才迟迟归来。

    沈奚靖见他只有一个人,刚想问,那兵士利索地说了起来:“回主子,褚家说谢二去了上虞,说是要到上虞跑商路,近期不会归来。”

    原来是出了远门,沈奚靖松了口气,他既然去了上虞,沈奚靖心里便更肯定他是谢书逸了。

    人见不到,沈奚靖心里不免有些难过,穆琛见状,便让他亲笔写一封简单的信,交给褚家人,只说让谢二回到家后,到京城曹易泽家里拜访,说四弟和五弟都在京里。

    如果谢书逸真是本人,并且还认识沈奚靖的字,他自然会去帝京找他们,如若不是,一般人也看不懂这个。

    沈奚靖想想,觉得穆琛这样还是谨慎,便立马写了信,交给了之前那个兵士。

    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沈奚靖心里却有些安定。

    冥冥之中,他就知道这个人,十有八九是谢书逸,也许不久之后,他们便能在京城相见。

    八月十二,他们离开淮安,一路直取衢州。

    衢州作为淮安、岭西、凉川、渭水等四郡交汇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商家南来北往东向西去的必经之道,衢州府的车马肆与客栈,比其他郡府多得多。

    街市上,大大小小的客栈与车马肆栉比鳞次,其间夹杂着种类繁多的商铺,商人马队络绎不绝。

    衢州郡府衢州府略微靠北,离凉川很近,当沈奚靖与穆琛的马车到达衢州时,已经是八月十八了,这一年的八月十五,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好好过,沈奚靖不是太喜欢吃月饼,穆琛也只让人少少备了几种,也算过了节。

    衢州每年的新夏大集要延续整个八月,这一个月里今年新下的稻米、布匹、瓷器、香料等等商品都从各地汇集而来,商家们互相进货之后,又陆续返乡,大梁国富民强,也与这每年一次的衢州新夏大集分不开。

    这个时候衢州的客栈几乎都是爆满,但穆琛却早就派人做了准备。

    所以他们到的时候,还是顺利住进了衢州这里最大的客栈,名字也叫悦安,就不知道与淮安那家是不是一个老板了。

    最近赶路赶得紧了些,沈奚靖觉得有些疲乏,到衢州只是下午,但他还是早早歇下,晚上的晚膳也是在屋里用的,他足足睡了大半天才缓过劲来,第二天一大早沈奚靖就醒了,他如今已经快要四个月,虽然一直都是在旅途之中,但吃得好,晚上也能早早休息,所以整个人看上去胖了一圈,腹部更是已经微微凸了出来,每每晚上安置的时候,穆琛总是会摸一会儿他的肚子,然后讲一堆话给未来的大皇子听。

    虽然觉得穆琛这个行为很傻,但沈奚靖也乐意听他念叨,每天这个时候,他们两个都觉得分外幸福与满足。

    没有什么比共同孕育一个生命,更美好的事情了。

    今日,却是沈奚靖醒得更早些。

    他没有动,专注地盯着穆琛看了起来。

    穆琛大概是他见过的人里,长相最俊逸不凡的了,严肃的时候总让大臣们十分害怕,但温存的时候,却也显得有些孩子气。

    自从六月末离京南行,他们无论在马车还是在卧房总是同进同出,一路走来,穆琛为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铭记于心,那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喜欢上穆琛,只不过他压抑太久,不敢相信穆琛,也不敢相信自己。

    如今,他们又要回到宫里,但沈奚靖却一点都不害怕。

    无论他们在哪里,穆琛都还是穆琛,他也还是他,他们会在一起长长久久。

    从宋家听到穆琛那一句话开始,沈奚靖就已经明白,他已经慢慢爱上穆琛。

    穆琛实在太厉害,他做宫侍不过七个月,穆琛的一言一行,都叫他慢慢沉迷其中,他也只用了七个月,便已经打开了他固守十年的心

    以心换心,将心比心,穆琛用他一颗真心换了沈奚靖一颗真心,倒也值了。

    或许是沈奚靖盯着他看的眼神太过热烈,穆琛缓缓睁开眼睛,他对沈奚靖笑笑,道:“早,奚靖。”

    沈奚靖突然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早,穆琛。”

    下一瞬间,穆琛猛地睁大眼睛,他一个翻身,把沈奚靖压到身下,紧紧盯着他看:“你再说一次,你叫我什么?”

    沈奚靖脸上的笑容不变,道:“我说,早,穆琛。”

    穆琛的双唇突然颤抖起来,表情像是高兴,又有种要哭出来的样子,沈奚靖伸手环住穆琛的脖子,声音里满是笑:“怎么,我不能叫皇上的名讳吗?”

    “不!”穆琛说着,“普天之下,也只你可以这样叫我,奚靖,叫我阿琛吧。”

    沈奚靖笑笑,贴着他耳朵道:“阿琛。”

    92

    虽然早起因为沈奚靖叫了他名字,穆琛的情绪短暂高兴了一阵,随着他们坐上马车,穆琛又沉默下来。

    沈奚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根据这几次谈话来看,他们要去的地方,必定与柳华然有关。

    穆琛冷着脸看向窗外,突然一双有些粗糙的手握住了他的。

    “怎么?”穆琛回过头,见沈奚靖正笑着问他。

    他叹了口气,轻轻锁着眉头:“天启元年,周父侍移居朝辞阁,他的大宫人那时已经年约四十,以年事已高为由出宫养老。”

    这事沈奚靖是记得的,他刚进宫在锦梁宫,后来去了朝辞阁,云秀山曾经给他讲过宫里那些老宫人们的去处,除了已经做了总管管事的,其他年纪大的宫人们大多选择出宫。

    他们这些年在宫里攒了些钱,出宫也有一笔遣散费,回到老家种田养老,也算不错。

    但周荣轩身边的大宫人,自然就不太一样了,在他移居朝辞阁之前,他们一直居住在水玉宫,当时,穆琛和圣敬太帝君也是住在那里。

    沈奚靖这样一想便明白了,他道:“这位大宫人,祖籍可正是衢州?”

    穆琛点点头,语气里带着怀念:“在水玉宫的头几年,我爹和周父侍两个一直相互扶持,这位大宫人没少给我做衣服吃食,他年纪最大,为人最和蔼,我小时候很喜欢跟他玩。”

    沈奚靖见穆琛有些难过,便道:“这倒是位和蔼的老人,那我自然要见一见。”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车一路往槐花巷行去,这是一条很安静的小巷,两旁民宅都不大,青墙青瓦,小桥人家。

    他们这次出来,只有曹易泽跟着,到了那位老宫人家门口,曹易泽上前敲了敲门。

    一把清脆的声音回应道:“谁呀?”

    那声音听起来还很年少,曹易泽道:“我们是孙老先生的旧识,路过此地,特来拜访。”

    “请等下。”那声音又到,不多时关着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谨慎地看着他们。

    “不请我们进去吗?”曹易泽道。

    他身后穆琛和沈奚靖都还站在巷子里,这里虽然人不多,但也并不算最安全。

    那少年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回头叫道:“爷爷,来的人我不认识,要不你出来看看。”

    屋里的人没说话,直接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个头不高,面容慈祥,两鬓已经斑白,看起来很精神。

    他的视线先是集中在曹易泽身上,片刻后又往站在曹易泽身后的穆琛看去。

    这一看可不要紧,老者瞬间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皇……快请进,阿大,快让客人进来。”

    曹易泽往后退了一步,穆琛拉着沈奚靖进了院门:“孙叔叔,许久不见了。”

    这称呼还是跟小时候的一样,孙笑眼眶一下子泛了红,他想要给穆琛行个礼,却被他拦住:“孙叔叔,不必拘礼。”

    孙笑点点头,忙把人迎进屋里。

    进了屋,孙笑还是固执地让穆琛坐上座,给他行了个礼。

    穆琛拗不过他,也就应了:“孙叔叔,此时不在宫中,坐吧。”

    孙笑打小带他,虽然不是圣敬太帝君的宫人,但照顾也十分尽心尽力,知道穆琛仁慈宽厚,便浅浅坐在下首的凳上,道:“皇上,真是长大了,是大人了。”

    穆琛看他屋里家居摆设都很干净整洁,道:“是啊,日子过得快,孙叔叔,你如今过得如何?”

    孙笑忙说:“当年离宫时周主子给小的许多钱,这些年小的在酒楼里寻了个差事,专做面点,日子好过着呢,外面那小子,是小的捡来的孩子,跟了小的姓,也有人给小的养老送终,皇上不用挂念。”

    知道他过得好,穆琛也就放心,道:“那孩子看着倒是机灵,甚好。”

    孙笑偷偷看了看沈奚靖,见他坐在一旁认真听两人说话,犹豫地问:“皇上,您这个时候出宫,可是为了当年的事?”

    穆琛脸上慢慢冷了下来,他说:“许久之前,周父侍病了一场,那次他告诉朕,说有机会,就来衢州看看你,如今朕终于有机会,便来了。”

    沈奚靖在朝辞阁做了好多年宫人,自知道他身体一向很好,只除了当年中毒那件事,便再也没有大病过,穆琛说的,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孙笑一听,马上担忧起来:“周主子如今身体如何?他身边可有的得力人?皇上,您回宫劝劝他,少做些针线活计,他岁数也不小了,劳心劳力还不讨好。”

    穆琛点头,道:“近些年他好多了,没再病,朕年纪长了,那位不敢多说什么。”

    听到这个,孙笑心里就放心下来,他想起穆琛刚才说的话,又有些犹豫地看向沈奚靖。

    穆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伸手握住沈奚靖的手,道:“无妨,奚靖是自己人,你且说吧。”

    孙笑叹了口气,起身往屋里走,不多时捧出个木盒子来。

    他把木盒子放到桌上,道:“当年韩主子病的时候,宫里正乱,韩主子宫里只有陈岁和小年,那时候小年岁数不大,顶不上用,我就帮着韩主子盯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药,那时候给韩主子瞧病的太医正是王大人,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

    景泰年乱的时候,他爹正病着,穆琛那时候已经快要十岁,对当年的事记得很清楚,王太医正专门给他爹看病,他对他印象很深,后来柳华然突然选他做储君,王太医正就在那时候告老还乡,没过多久,他爹病情加重,没几日便过世了。

    柳华然总以为那时候他看着傻,人也小,不记得这些,但他对前前后后的事都清楚得很,所以,当那年周荣轩中毒后醒来,第一句跟他说叫他亲自过来找孙笑的时候,穆琛就已经明白,他爹并不是病死。

    那时候他已经虚长几岁,懂得隐忍,懂得等待最佳时机。

    “朕记得他,父君过世前,他辞官告老还乡。”穆琛淡淡道。

    孙笑眼眶慢慢红了起来,他缓缓打开那木盒子,里面放着一个信封。那信封有年头了,封面都有些泛黄。

    孙笑颤抖着手,从盒子里拿出那信封,双手捧给穆琛。

    等到穆琛接过,孙笑便低声说了起来:“宏成三十六年,我们都还在水玉宫,当时水玉宫的主位是周侍人只有十七八岁,最得先帝宠爱,有一次韩主子在院里给您做衣裳,不巧看到大皇子从正屋鬼鬼祟祟出来,当时韩主子很害怕,假装没看见他,大皇子也没说什么走了,当天晚上韩主子跟周主子说的时候,只有小的在旁边。知道了这件事。”

    他说的大皇子就是废帝琰,算算年纪,那时候废帝琰也才二十多岁,跟风华正茂的周侍人岁数正相配,穆琛登基之后,隐约查过当年废帝和周太侍人的事情,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明白一二,他只是没想到,当年周荣轩和他爹曾经知道这事。

    孙笑又道:“后来没多久,大皇子便做了大不敬的事,已经变成周太侍人的周侍人也从水玉宫搬了出去,住到朱泰殿,没过多久,韩主子就突然病了,周主子去求了太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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