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混沌古藤

    问情录之尘缘 作者:子驮

    第五十五章 混沌古藤

    好冷……

    这是孙慕云意识里唯的感觉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片。

    进入梦萝清池中，孙慕云便明白自己低估了这池水的寒冷了。刚开始有两层烟障和其中的青焰保暖，虽然有些寒冷，但并不是无法忍受的。但是下潜了丈的距离后，四周的池水陡然变得奇寒无比，那烟障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涣散崩溃着。

    就在下潜了近两丈的距离时，烟障和青焰都消失不见了。四周刺骨的冰水便随之灌了进来，孙慕云便立时感到四周有千万根针在扎刺着自己，这些如牛毛的针猛扎刺完便好似齐齐地断在了血肉里。他的泪瞬间便下来了，可孙慕云不敢睁眼，因为生怕眼泪冻结起来后会割瞎眼睛。

    但噩梦只是刚刚开始，每时每刻都有千万根针不停地扎刺着他，然后又齐齐地断在他的血肉里。这种毫无止境的残酷折磨让孙慕云奄奄息，幸亏冰寒刺骨的水麻痹了他的痛觉神经，若非如此，他只怕早已痛得昏厥过去了。

    时间仿佛凝滞了般，那池底也似乎遥不可及，孙慕云的意识如同抽丝剥茧般丝丝离体而去，他的fǎn yīng 变得迟钝之极。

    此时已经到了两丈开外的距离了，在孙慕云涣散的意识里，竟然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他迟疑了片刻，便仍然坚持着朝“下方”游去。就在此时，道波纹闪过，便见股白花花的暗涌凭空产生，从后面捻上孙慕云，顷刻间便吞没了他。

    这股暗涌及身的刹那，孙慕云立时感到浑身的血液彻底凝滞不动了，心脏也似乎停止了跳动，手脚如同石化了般。他不小心呛了口水，这是非常致命的，这口极寒的冰水钻进肺中，lì kè 如同利剑割穿了孙慕云的肺。他抽搐了下，便觉得浑身上下似乎突然间有了那么丝丝的暖意。这股暖意乍现即逝，却又在前方不远处突然强烈地爆发开来。

    孙慕云伸出左手去抓，这用力，左手居然应声而断。他麻木地看着突然断裂并向池底沉去的左手，竟觉得有些好奇。那股暖意依然不断地在前方**着他，他不依不饶地伸出双臂抓去，竟然也随之断裂开来，却没有丝毫的疼痛感产生。四周白茫茫的片水，如同山岳般覆压了过来，孙慕云咧嘴笑，又接连呛了几口水，他眼前蓦然黑，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孙慕云意识彻底涣散的那刻，突然道七色光芒护住了他，在这梦萝清池的绝地中硬生生地挤开块空间来，孙慕云便像块石头般直往水底沉去。

    到了池底，股宛若桐油的清液缓缓地包裹住了他，将他身上所结的冰霜尽皆融去。然后这梦萝清池猛然震颤起来，便有刺眼的火光在池底绽开。

    “啊……啊！”孙慕云甫醒转过来，就禁不住发出声凄厉的惨叫来。

    他想支起身来，突然发觉双臂处空荡荡片，便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臂早已留在那梦萝清池中了。

    孙慕云颓然地躺倒在地，艰难地翻了个身，猛地瞪大了眼睛。

    却见他的身下竟然不是黝黑的大地，而是朵洁白的云彩。

    他心下凛，从那方圆丈余的云彩边缘望去，只见映入眼帘的是片灰蒙蒙的雾气。而他的上方、身周，都是眼望不到边的天际。

    “我怎么到天上来了？”孙慕云心下yí huò 道。

    就在此时，鬼王、小宝和小空突然都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鬼王看到孙慕云如此惨状，连忙上前扶起他，道：“你没事吧？”

    孙慕云叹了口气，道：“那梦萝清池真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个地方，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丢了性命，却不料醒来后竟然到了天上。”

    小空和小宝也凑上前来，小空看到孙慕云空荡荡的袖管，心下忐忑道：“慕云，你的胳膊怎么没了？”

    不待他回答，便见小宝伸出舌头在孙慕云脸上舔来舔去，弄得他脸的唾沫。

    孙慕云露出笑意来，ān wèi 它道：“好小宝，不要替我dān xīn ，我没事的。”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去，看向小空道：“小空，我的胳膊在那梦萝清池中被生生冻掉了。不过你不用dān xīn ，当年我在火海中被烧得血肉全无，还不是样huī fù 过来了，这两条胳膊用不了久就能重新长出来了。”

    小空听，连连咋舌道：“这么厉害？”

    “它来了！”就在此时，鬼王突然压低声音道，“它……它来了！”

    小空闻言yí huò 地看向鬼王，道：“前辈，你说什么？”

    鬼王厉声道：“闭嘴！”

    小空悻悻地闭上了嘴，突然听到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们是第个来到我这梦萝幻境中的人，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它此时背对着那个声音的主人，但从孙慕云以及鬼王的脸上，小空都读出了同种神情——无比的敬畏和惊骇！

    而小宝则畏惧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小空慢慢转过身去，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紧接着它也骇然地张大了嘴巴。

    不远处的天际中，突然出现了根巨大无比的古藤，那古藤足有数百丈粗细，上达彼苍，下及黄泉，仿佛横亘在天地间般。有些地方藤皮剥落，露出里面黄色的藤肉来，看起来坑坑洼洼，líng luàn 斑驳。那古藤上只有稀稀拉拉的数十片叶子，但是每片都有近百丈大小，远远望去黑乎乎片，遮天蔽日，蔚为壮观。

    “前辈。”鬼王涩声道，“难道您jiù shì 万灵之祖混沌古藤？”

    那古藤在空中轻轻扭动起来，发出yī zhèn 震耳欲聋的大笑声来，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不过也有人称我为万妖之祖，鬼烟小子你倒说说，我究竟是万灵之祖还是万妖之祖？”

    “这……”鬼王迟疑道。

    便见混沌古藤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道：“快说吧，你们擅自闯进这里，打扰了我的清修，zhè gè 问题如果答错了，我不介意将你们出手抹去。”

    随着这阵轰隆隆如同雷声般的话语滚滚而来的，便是那如同天地倒悬山岳崩拆般覆压下来的无边威压！

    鬼王心下凛然，额间汗如雨下，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旁的孙慕云沉思片刻，突然附在他的耳畔说了几句。

    鬼王看着孙慕云，小声道：“这能行吗？”

    孙慕云点点头，道：“你说吧，放心好了。”

    “妖祖如何，灵祖如何，无非念之间；善本非善，恶本非恶，终究需要放下。”鬼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混沌古藤却bsp;mò 不语，过了良久便见天地间突然有道巨大的黑影朝众人袭来，到了近前众人才看清是根藤条。那藤条只是轻飘飘地抽来，四周却仿佛天塌地陷般，朔云翻滚，罡风如幕。众人全都吓得魂飞天外，便见那根藤条越过千丈的距离，眨眼间便到了众人跟前。

    鬼王身上鬼烟翻腾，将所有的能力都催发到极致。本命原烟所化的黑莲也在头顶浮现出来，便见他的身上冒出股无比刺眼的黑光来。然后鬼王跨出几步，挡在众人身前，迎向了那莫可匹敌的藤条。

    “不要！”孙慕云蓦然大叫道。

    那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抽来的藤条戛然而止，狂飙而过的劲风依旧吹得众人如同滚地葫芦般，只有鬼王还勉勉强强地在那里，身上的黑光却已然涣散开去。

    “原来是你。”那藤条随着混沌古藤的声音来到孙慕云的脚下，说道，“上来。”

    孙慕云心下忐忑地到那根藤条上，那藤条便缩了huí qù ，载着他回到了混沌古藤面前。

    “对你们古神来说，切都无所谓善恶。我这混沌初开时便存在的老东西，在你们眼中也只是如同土鸡瓦狗般。如今异界吞食其他诸界，六界众生危在旦夕。你们这些古神倒好，偏要立下什么狗屁誓愿，重走那生死轮回之路。没等你们七人走完，这六界众生只怕已经死光了！”苍老的声音中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迫得孙慕云几乎抬不起头来。

    “前辈。”孙慕云在那愤怒的风声中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我想你似乎弄错了，我并不是什么古神，我只是个误入此地的无名小子罢了。”

    “误入？”便有yī zhèn 天崩地裂的大笑声传来，在云间滚来滚去，经久不息。

    混沌古藤道：“若想进入我这梦萝幻境，只有从灵兽乐土中的梦萝清池中进入。灵兽乐土是我的个梦境，若是有人类闯进来，我必然会感应到。管他是仙是魔，都只有死路条。只有你们这些狗屁古神，进入灵兽乐土时我才感应不到。”

    “灵兽乐土？难道不是万陷坑吗？”

    “哦？”混沌古藤道，“原来你们还给我这梦境起了个如此不雅的名字，我这梦境是为了保护灵兽而创造出来的，自然便是灵兽乐土了。”

    难怪被称为万陷绝地呢，看来飞羽所言不虚。想来之前倒不是没有人类修士进入过此处，只是刚进入便被眼前的这位万灵之祖出手给抹去了。孙慕云沉思道，同时心下感到yī zhèn 悚然。

    “哼！”便听见混沌古藤冷冷地哼了声。

    孙慕云回过神来，朝着面前的混沌古藤道：“保护吗？我看未必是呢。”

    便jiàn miàn 前的混沌古藤眯起了眼，其实孙慕云压根没有从这混沌古藤身上看出它的五官在何处，但是他分明感觉到面前这位至强者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这真是种怪异无比的感觉。

    “这里只有灵兽存在，免去了被那些仙魔以及人类修士奴役和捕杀的命运。我还用我的汁液抚育这些孩子们，等它们晋阶成仙兽有了自保之力后，便可以借飞升上界的机会离开此地。我在出口处动了些手脚，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便不能离开这里，又留下道神识，日夜不歇地查探出口处的情况，jiù shì 生怕孩子们跑出去。难道我这样做，还不是在保护它们吗？”

    “你这样反而是害了它们。”孙慕云轻声道，“你这样自然对它们极好，但是如此溺爱却让它们失去了自然成长的机会，没有经历过磨难和艰险是不可能真正成长起来的。就拿最简单的来说，没有jīng guò 生死搏杀，自然没有什么战斗技巧，就算成了仙兽飞升至上界，最终也免不了在上界殒落的结果。你的汁液又太少，就算只有只灵兽想要晋阶成仙兽，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何况那灵兽乐土中有如此的灵兽。最重要的是……”

    孙慕云突然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前方的混沌古藤，眼中不再有畏惧之色，道：“你让它们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

    “自由……”混沌古藤喃喃道，“我帮孩子们保住小命，难道还比不上这自由吗？”

    “若是失去了自由，那便是生不如死。你出于好心创造出的灵兽乐土，将这些灵兽长年累月，甚至是终生囚禁在其中，便宛若监牢般。失去了自由，它们是不会感受到真正的快乐的。”

    混沌古藤却不再开口说话，四周下子陷入到了安静中。

    孙慕云不知它心下所想，正在踟躇时，却听见混沌古藤又猛然开口道：“你说得不错，但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请教你。”

    “不敢不敢，前辈您有什么高见我们可以同探讨下。”孙慕云急忙打了个hā hā道。

    “既然自由这么重要，那么——现在你要么直留在这里陪我；要么我放你离开这里，但你是要把命留下。”混沌古藤苍老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感情波动，“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吧。”

    不自由，毋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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