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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第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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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栖宸宫 作者:未知

    凤栖宸宫第39部分阅读

    的眸子,朗朗清声道:“奴婢所言全是真心话,无一字虚假。”

    路映夕伸手,为她拢了拢微乱的鬓发,笑道:“小沁,我信。”

    简单的四个字,仿佛有金石掷地的重量。清沁感到心中一暖,仓促别扭地垂下了头去。

    “小沁,你到门口守着,我要入地道一趟。”路映夕温和地以“我”自称,只是眉心那抹惆怅挥之不去。

    “是。”清沁不赘言,恭谨地依言而作。

    路映夕带着火折小心地攀下凤床,入了地道中的石室。许久未来,石室中飘散着尘土的味道,路映夕一时间有些感慨。在返回皇朝的路上,她曾经想过,是否应该填了这条密道。现在想来,做人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较好。

    在石室里留下暗号,她举目四望,叹息着回了地面。曦卫知晓她回皇朝后,必会兼程赶回。眼下,她十分需要曦卫的帮助。

    …………………

    一个白日平静无风地过去,到黄昏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倏然间闪电雷鸣,狂风大作。

    路映夕静静地站在窗前,猛烈的大风吹乱她乌黑的长发,迷蒙了她的眼。苍穹变天与人变脸都是这样的毫无预警,她不得不承认,她感到措手不及,迷茫不解。

    滴滴雨珠急促地飘进窗,打在他的脸上,微微生疼。她将窗关起,旋身走到榻边坐下。

    此时,居外猝然响起了一道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

    “圣旨到!路皇后接旨!”

    路映夕闻言挑眉,已不感意外。在她预料之中,这道圣旨迟早要来。虽然她还没有想明白慕容宸睿为何要这么做。

    寝居的门不请自开,不过那传旨太监并未过于放肆地踏入,只站在门外扬声再次宣道:“圣旨到!请皇后娘娘接旨。”

    路映夕缓缓地站起身,也不走近,就地跪下,平淡地道:“臣妾路映夕接旨。”

    那太监咳了一声清嗓子,手持明黄绸缎卷轴,却不宣读,慢慢地跨步走进居内,双手捧着圣旨递到路映夕手里。

    “吾皇万岁。”路映夕接过,口中以礼说道,然后才扶腰起了身。

    那太监倒也怪异,什么也不说,毕恭毕敬地向她行了礼,变就离去。

    路映夕做回软榻,徐徐地展开玉轴,一字一字地扫过圣旨内容。

    看毕,她扬起菱唇,划出了一抹冷峭的弧度。

    难怪那传旨的太监不敢多留,想来是怕她雷霆大怒,拿他出气泄恨。

    圣旨之中清楚写着,她路映夕疏忽大意撞到段皇后,险些令其小产,顾念她亦身怀龙种,只命她禁足以作小惩。

    “娘娘……”清沁轻步走入寝居,温声唤道。

    路映夕若无其事地举眸看她,应道:“何事?”

    清沁低首觑她的手一眼,一时未作声。

    路映夕顺着她的视线,也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攒着玉轴,手背上细微的青筋突起,指节发白。她下意识地一松手,那卷轴就骨碌碌地滚落地上。

    清沁瞥见了其中的几个字,心里便有了数。

    “娘娘,您莫怪皇上,皇上必有苦衷。”她轻声地劝慰道。

    “哦?你怎知?”路映夕语气淡淡,隐有几分清冽的冷意。却不是针对清沁,而是恼怒慕容宸睿毫无征兆的无端变脸。

    “外面风大雨大,倒不如待在凤栖宫,不受丝毫的风吹雨打。”清沁几许劝解道。

    路映夕听闻此言,不禁凝眸细看她。

    清沁浅浅一笑,压低声音,道:“方才奴婢去了太医署拿安胎药材,“偶遇”范侠士。擦身而过的时候,范侠士悄悄塞了一张纸条道奴婢手上,并低低地叫奴婢务必要亲手交到娘娘手中。奴婢未敢擅自窥看,不过猜想应与皇上有关。“说完,便将一个小小的纸团交给路映夕。

    路映夕眸光发亮,心中陡升了一线希望。

    纸上只有草草的两句话,路映夕看的发愣,思绪越发混沌起来。

    “娘娘?”见她怔忪出神,清沁不放心的轻缓。

    路映夕回过神,扯唇苦笑,道:“谜团未解,而又添了一个。”

    清沁疑惑不明,注视着她。

    路映夕抑制心头难安的情绪,解释道:“范统说,皇上失明了。”

    “失明?为何”清沁震惊地低呼。

    “据范统所言,皇上掩饰自己失明之事,目前竟未让朝臣看出。”路映夕竭力沉下气来,试图精心思量其中蹊跷,但过了片刻,终是坐不住了,霍得站起,道,“不行,我必须潜入宸宫一趟。”

    第五卷 第四章 失忆之险

    外面正狂风骤雨,路映夕虽然心里记挂忧急,但还是必须耐着性子等待雨停。

    可这场雨竟足足下了一个时辰,直至天色阴暗,夜幕低下,才有转小的迹象。

    路映夕推窗观望,深吸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决心趁夜色偷潜入宸宫。

    但还未待她行动,就听寝居外传来一叠声的通禀:“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路映夕蓦然愣住,双脚定在地上,半响都没有移动。

    只听那沉稳耳熟的脚步声朝她而来,内居隔门的珠帘被拂动撩开,清脆铛响。

    她举眸定定地凝望,一张英气勃发长眉入鬓的俊脸映入眼帘。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丝毫无异状,就这样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

    “宸?”她轻声试探性地唤他。

    “恩。”他低沉应声,面上无澜,看不出情绪。

    路映夕一时无语,缓步走到外居将门落锁,再慢慢走回。

    慕容宸睿已经顾自倚坐在舆榻上,神情懒散,姿态闲适优雅,一如最初认识时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路映夕皱着眉头看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寻不出问题所在。

    “朕坐会儿就回宸宫。”慕容宸睿忽然开了口,语声平淡,甚至近乎冷淡。

    “宸,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嘛?”路映夕深觉怪异,直直地盯视他。

    慕容宸睿闻言微拧起浓眉,不悦道:“莫不是离宫太久,你已忘记宫规?”

    路映夕抿唇未语。他是指她不用敬称?

    果然,慕容宸睿又道:“直呼朕的名讳,你以为是你可以做的事?”

    路映夕彻底无言,怔怔地站在他面前,黛眉不自觉地戚紧起来。

    “罢了。”见她不吭声,慕容宸睿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眸光深沉晦暗。

    “皇上,是否朝中发生了棘手的事?”路映夕疑问,探究地睇他。

    慕容宸睿默然不答,似是兀自陷入沉思。

    路映夕静等片刻,忍不住轻缓地抬起手,极慢地探到他眼前挥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慕容宸睿倏地冷声质问,目光透寒。

    路映夕下意识地迅速缩回手,呐呐而疑惑地道:“宸,你的眼睛。。。。。。”

    慕容宸睿冷冷地挑起眉毛,反问道:“朕的眼睛如何?”

    “你。。。。。。看得见?”路映夕定了定神,轻眯起明眸,暗自研究他脸上的神色波动。

    慕容宸睿寒着脸色,不言不语。

    路映夕已察觉不妥,再次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放肆!”慕容宸睿陡然历喝,一把扯过她的手腕,用力钳住。

    路映夕顿时一惊,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可他握得分外使劲,竟难挣脱分毫。

    居室内一片死寂,只闻两人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路映夕不再挣扎,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沉淀须臾,她索性径自坐到榻上,挨着他身边,闻言道:“宸,究竟出了何事,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或许是她温软的语调起了作用,慕容宸睿慢慢地松开了手,淡声道:“朕知道你深谙医术,所以今夜才特意过来。”顿了顿,他才道,“朕的眼睛却是出了点问题。不知何故,视线非常模糊,有时能看到人影晃动,而有时会瞬间眼盲,无法睹物。”

    路映夕听他的语气好像有些生疏,并且不似刻意装出,心底诧异不已。

    “皇上可介意让臣妾诊断看看?”她愈加柔了语声,心知自己若想知晓事情的缘由,必须镇定。

    慕容宸睿未置可否,路映夕便轻轻地举起手触碰他的眼帘,微微掀开查看,然后搭上他的腕脉。

    “如何?”良久,慕容宸睿显出了声问道。

    路映夕把着他的脉,心底翻涌起惊涛骇浪,差些就惊呼出口。

    “如何?”慕容宸睿沉下嗓音,再次问道。

    路映夕尽力稳住心神,保持着温声低语,道:“皇上的寝宫中这几日是否点了熏香?”

    慕容宸睿沉吟回道:“朕的寝宫内一贯是燃龙诞香。”

    路映夕微倾身,嗅了嗅他身上的帝袍。

    慕容宸睿虽心绪烦乱,但神志仍是清明,敏锐地问道:“有人在朕的熏炉中下毒?”

    路映夕轻轻的摇头,随即想起他可能看不见,忙回道,“并非毒药,应该是神魂散。”

    “何谓神魂散?”慕容宸睿面色骤冷,周身散发凌厉的森列之气。

    路映夕见状不由在心中一叹。不怪他戒备紧绷,这几日他一定备受内心煎熬。因为中了神魂散的人,会一点点地失去部分记忆,可他本身又未必知道自己正在失忆中,只会感觉到周遭的某些人或某些物似乎变得陌生。

    “说!”见她突然静默,慕容宸睿厉声一喝,双目锋利地射向他。

    路映夕却是知道他不过是强装眼睛无恙,霎时心头一阵酸软,温柔地握住他的手,缓缓道:“宸,你必须相信我。神魂散会令你逐步失去从前的记忆,当你将我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你的眼睛便也就彻彻底底地盲了。”

    她把话说得颇有技巧,紧握了他微凉的大手,再道,“神魂散本是一种极难察觉的香粉,我能诊断出来只是因为曾在玄门祖传的医籍里看到过。至于如何根治,那本医籍中并未记载。不过你莫急,这世上凡是毒药,就必有相克之法。”

    慕容宸睿却勾唇冷笑,抽回手,嘲道:“你方才说神魂散并非毒药,如此也有相克之法?”

    路映夕瞠眸,被他的话堵得语赛,不由地暗暗恼起他依旧维持着的睿智。

    仿佛感受到她气闷的情绪,慕容宸睿唇边的笑容奇异地添了分暖意。

    他自己不觉,但路映夕心细地发现,喜道:“宸,你还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吗?把你所记得的,每日回想温习一遍,应能暂时延缓你失忆的速度。“

    慕容宸睿灭然叱道:“这无需你说,朕已经这么做。“

    路映夕悻悻,安静了一会儿,才再开口问道:“你还记得多少?为何不肯见我?为何要禁我的足?栖蝶腹中胎儿的父亲是何人?”

    她一连串地发问,慕容宸睿这时倒是全部记得,甚有条理地答道:“记得一半。不见你是因为有些事记不起,感觉怪异。禁你的足,是你不想你和段栖蝶又不必要的往来。段栖蝶此人——”他忽然停住,皱眉苦苦思索,眸中浮现一层茫然迷雾,“段栖蝶怀有身孕,不是朕的骨肉?”

    “不是!”路映夕急急接道。

    慕容宸睿抿紧了薄唇,不发一语,显然正费力回想。

    看他脸上的迷茫之色越来越浓,路映夕颓然。

    苦想许久,慕容宸睿绷直了身子,眸光渐锐,音色沉沉地道:“朕不能久留,需回宸宫。”

    “为何?”路映夕甫问出口,脑中灵光一闪,想透其意。

    “朕前日就已深觉蹊跷,虽然众太医皆诊不出异常,但朕知道身边必有j细,必是对朕做了一些事。今日经由你一说,朕便明白得七八分了。”慕容宸睿边说边站起身,举步往居室外走去,不见分毫留恋之色,但却不紧不慢地丢下一句话,“替朕想想解神魂散的办法。”

    路映夕望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清浅地漾唇一笑。他内心深处是信任她的,即使他正渐渐地对她感到陌生。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视野,路映夕静下心来思考。神魂散是十分古老罕见的药物,她生平未曾见过,也许师尊或师父知其来历晓其解法。但是师尊行踪飘忽,而师父。。。。。。

    抑住辛酸,她继续理智地想,此次的事,最大嫌疑便是霖国,而说到霖国她就无法不怀疑栖蝶了。慕容宸睿若是忘记栖蝶所怀的是何人的孩子,那么获益最丰的即是栖蝶。

    静思着,路映夕的清眸中亮起炽芒无论是否栖蝶幕后所为,她都要试上一试!

    “小沁!”思定主意,她扬声音量唤道。

    “是,奴婢在!”居外响起回应声,不一会儿,就见晴沁来到她跟前。

    “小沁,帮我做一件事。”路映夕淡淡含笑,明眸转动,锋光流溢。

    “是,娘娘。”晴沁伶俐地俯身凑近,聆听她的低声交待。

    仔细地吩咐完毕,路映夕便示意她退下,自行走到桌案后坐下,摊纸研磨,开始写信。她要迫得栖蝶交出解药,但需要一点时间,可慕容宸睿的记忆怕是等不起,所以她要每日写一封信帮他温习重要的事。

    提笔礁墨,她侧头回想不久前的往事,莞尔弯唇。其实算起来她与慕容宸睿已通过好几次信,不过似乎没有一次是真正的情信。这次就由她主动做一个示范,以后要他跟着学。

    洁白的上等宣纸铺展看来,她面带微笑,埋首疾书。

    “宸,可还记得大婚那夜,你拥我入怀,却那般冷漠无情?可还记得你赠我那支结发木簪,原来它另有主人?可还记得最初你我争锋相对,几乎欲置对方于死地?从何时起,一切悄然有了变化?

    你还记得么?那日我弹琴煮酒,却借机威胁你,你冷冷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听到我的琴音。还有那天雪花纷飞,我在雪地里为你跳一支惊鸿舞,你却满目寒色,厉声喝止我的舞姿。为何明明应该是美好旖旎的事,发生在我们之间时却变成了剑拔弩张相对?后来我才明白,那时你已因我而忍耐,那般的暗怒于心,但却未对我动手。你动了情,却无法承认。

    不敢承认的人,还有我。“

    路映夕停住笔,决定把后面的事留于明日信中再写,若是太快回忆完,恐怕不够时间成事。

    但是,在署下“夕“字之前,她又添了一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五卷 第五章 神魂迷失

    翌日,风歇雨止,天空碧蓝,阳光明媚。

    路映夕散步在凤栖宫内的花园中,不禁感叹天色变幻之迅速与奇妙。

    地面还有些潮湿,但空气分外的清新,她站在一处花圃前,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盛放的虞美人。那红红艳艳的花儿开满一片,极为妍丽,令她不由地想起戏蝶来。戏蝶就如这虞美人一般,茎枝柔弱,却能绽放出浓艳华美的花朵。

    虞美人是一种毒花。初嫁入皇朝时,路映夕特意命人种植。原本她未存害人之心,仅有绸缭之意。想不到如今真要派上用场。

    徐徐走到重檐八角亭台中,倚榄而坐,不多时便见晴沁快步走来。

    “娘娘。”晴沁行礼踏入亭内,凑近路映夕,轻声道,“已办妥。”

    路映夕抿唇淡淡一笑,神色沉静清冽。这世间的事也许确是因果循环,,不容人不信。当日她离宫之时,栖蝶欲要铲除她腹中的皇嗣,现今轮不到她狠心而为。

    “娘娘,如此有用吗?”晴沁不太放心地多言了一句。

    “先前她污蔑本宫推搡她,害她动了胎气。正所谓而不往非礼也,本宫自是要回礼的。”路映夕缓缓站起身,慢悠悠地道,“整座皇宫内,惟有栖蝶居住的落霞宫种植‘蝶飞草’,而蝶飞草与虞美人药性想冲,此次她白口也莫辩。”

    “皇上会不会不信?”晴沁手心里捏着几株蝶飞草,仍感忧虑。

    “这件事本宫要将它闹大,由不得热播、任何人不信”路映夕眸色沉敛,思起慕容宸睿的神魂尚无法可解,越发铁了心,“小沁,你把蝶飞草扔进花圃里,半个时辰后宣太医来。”

    “是,奴婢知道。”晴沁会意,便转身去做了。

    路映夕顾自慢慢踱回寝宫,躺上凤床。她半醒星眸,面容平淡,脸色却逐渐苍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的额上已遍布汗珠,面无血色,嘴唇灰紫。

    再过一会儿,就听到晴沁在外居惊慌大声喊道:“娘娘不好了!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

    路映夕懒懒躺着,扯唇微笑。看来小沁也颇为演戏的天分。

    正这么想着,外面已渐嘈杂起来,宫婢们惶急地快步跑进来,一掀隔门珠帘,探头望了望,便就大惊失色。

    路映夕有气无力地扎着长睫,面如金纸,唇色灰白骇人,看上去格外的悚然。不过她的神志却是十分清明,暗忖着,此等症状也只有玄门弟子才能看出破绽,料想宫中太医们必是看不穿。

    不久,一名,老太医被晴沁急催着,脚步匆匆地入了寝居。待诊断过后,老太医一脸震惊惶恐,忙又请了太医署其它的当值太医过来。

    一时间,居室内凤床幔帐外,聚集了一众身穿朝服的太医,个个神色颓败惴惴不安。

    “剧毒……”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不知哪位太医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宫中本就不应种植虞美人……”另一名太医微有埋怨,但随即就警觉地止了口。

    “若非混杂了蝶飞草,单单是虞美人倒也有救。”又有一个太医很轻地接了一句。

    “那蝶飞草……只有……”原先叹息的那名太医似突地想到了什么,戛然闭嘴。

    在场的六名太医面面相觑,心照不宣而又忐忑不已。路皇后无端中毒,下毒之人疑是皇后,此时简直耸人听闻!他们若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恐怕要人头落地!

    “太医,娘娘的情况如何?!”晴沁侍立在一旁,心焦忧急地问。

    六名太医又互相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重重一叹。

    同样侍立旁侧的小南虽也忧心,但还是比较冷静地道:“太医,娘娘的情况是否严重?是否需要上禀皇上?”

    众太医齐齐点头,其意不言而喻。

    晴沁见状,便痛心地红了眼眶,跪到床前,对着凤床上似是昏迷的路映夕低泣道:“娘娘!娘娘你是怎么了?今晨还好好的,为何去了一趟花园回来便这样?娘娘您快醒醒,别吓奴婢啊!”

    小南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晴沁此番话就知重点在于“花园”二字,但她也不多嘴,默默地退了出去,吩咐内监去禀告皇上。

    晴沁一径伏在床沿低低浅浅地啜泣着,嗓音压抑,并不高调,听起来倒是益发悲怆戚戚。

    众太医僵站着,束手无策,可又不能甩手不管,只能心烦意乱地听着晴沁的轻泣声,枯等皇帝前来。

    路映夕阖目平躺着,气息微弱,将断未断,令人揪心担忧。可他心底正忍俊不禁,小沁的演出比她预料的更加出色,不显半分刻意雕琢。其实昨夜她已交代晴沁,命她去找范统,比之前那种“擦身而过”的方式传达信息。范统没有叫她失望,连夜就盗来几株蝶飞草。

    因用内力控制着内息,外加早前服下秘药,她的脉象极为孱弱,渐觉昏昏欲睡,没等到皇帝驾临就真的昏睡了过去。

    模糊朦胧中,她似乎听见了慕容宸睿的声音。

    “中毒?皇后中了何毒?”

    她听着他隐抑怒气的问话,下意识地微微蹙眉。她昨晚给他写了一封信,但为防万一信函外泄,并没有提起自己的计划。何况他正一点点地失忆中,也不宜与他商量。

    “庸才!一群庸才!”

    未听清太医们回答了什么,只听慕容宸睿陡然暴怒,声色俱厉。

    她迷迷糊糊地想,他还会为她发怒,失忆的程度应该还算轻。

    “给朕召刑部沈尚书过来!立刻彻查!”

    她听到事情就如他所预测的发生,心中大定,便安心地放松了神经,沉沉地陷入黑甜的梦乡里。

    这一觉足足睡到天黑,醒时饥肠辘辘,愈显虚弱无力。

    四周安静无声,床边坐着一个人,她幽幽睁眸望去,见慕容宸睿闭目养神却还皱着眉,不由心疼,轻轻地启口唤他:“宸。”

    慕容宸睿像是一惊,蓦地张开眼,定定地看向她。

    “宸,我没事,别担心。”路映夕忍不住吐露安慰之语。

    慕容宸睿仿若一时未缓神,怔怔不语。过了片刻,沉了神色,冷冷道:“这还算没事?”

    路映夕凝眸细看他,捉摸不准他此时的状态,只得缄默。

    慕容宸睿显然情绪极差,愠怒地道:“朕最厌恶这些后宫把戏,你们却非要在朕眼皮底下耍伎俩,今次若不严惩,这后宫岂不是自此乌烟瘴气了!”

    路映夕一听即知他又对她生了陌生感,不吭声地轻皱了下眉。

    慕容宸睿却是逐点逐滴滴遗忘了一些记忆,那种莫名的空荡荡的感觉令他郁悒烦扰。他对朝政之事全部记得,也清楚自己为何立了两位皇后,可是隐隐约约的,他感觉自己仿佛丢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东西,心似被蚀空了一块。

    路映夕的身体尚软绵乏力,倦怠地看着他。

    触上她似乎柔弱又似乎晶亮的目光,慕容宸睿心头一阵抽紧,偏又不明时何缘由。胸口堵着闷气,烦躁不堪,他的口气欠佳,硬声道:“你好生歇着,此次的事朕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皇上。”路映夕语声低弱,心里却坚定地想,这不过是刚刚开始,她势必要逼得栖蝶入绝境。若不如此,栖蝶绝不会甘愿交出解药。

    慕容宸睿站起身来,神情冷漠地俯看她,“朕的皇后,岂可这般短命。未经朕的许可,你不可以死!”

    路映夕正分辨着他这话里有多少情意成分,但还未等她想透彻,他已甩袖离去,利落得有些冷酷。

    注视着他笔挺的背影,路映夕在心底重重一叹。他的眼力必定时好时坏,而他的记忆也必然是日渐残缺。如果有一日他全然盲了,再也看不到她的样子,更是彻底地忘记了她,那她该怎么办?难道他们要重新开始认识彼此,再重新相爱?

    自觉想法荒谬,路映夕自嘲地笑。

    “夕!夕!”

    突然,外居传来急急的唤声,随即一阵踉跄的脚步声趋近。

    “宸?”路映夕微撑起身子,渐暗慕容宸睿跌跌撞撞地向她而来,惊疑道,“是否眼睛看不见了?!”

    慕容宸睿奔近床沿,一双深邃眸子却是异常炽亮,低哑地对她道:“夕!朕记起来了!”

    慕容宸睿不敢轻易欢喜,小心翼翼地问道:“记起了什么?”

    慕容宸睿伸手取寻她的柔荑,动作略显迟钝,分明是眼睛无法睹物。

    路映夕主动抬手,一把握住他的,抑住内心的急切,柔声地再次问道:“宸,你是不是记起了我们以前共同经历的事?”

    慕容宸睿不语,反手扣紧她的纤指。

    路映夕心中的希望之光大感,不禁喜道:“原来神魂散能够无药自解!”

    慕容宸睿还是没有言语,浓眉皱起,眸光晦暗了下去。

    路映夕刚刚沉淀一分的心倏地又悬高,轻唤道:“宸,你为何不出声?”

    “你唤朕‘宸’?”慕容宸睿突然冒出一句怪异的问话,脸上闪过一丝迷惘之色,顿了半响,低低地疑惑喃道:“夕……栖……”

    路映夕听得清晰非常,大惊愕然,手一松,他的温度便从手心里流失。

    传说中神魂散最可怕的药性,竟真的发生在他身上?!

    第五卷 第六章:初道爱语

    路映夕咬起牙来,蓦然恨恨地道:“宸!你若敢忘了我,我定会食你的肉饮你的血!”

    慕容宸睿原就心神恍惚,突听她切齿愤道,更觉心中乱作一团麻,两道英挺的长眉不由蹙紧。

    路映夕半支着身子,定定地盯牢他,语气重若掷金石:“天下皆知,你以君王之尊亲自追往战地是为了寻我,如今由不得你反口不认账!你立栖蝶为后只是出于江山社稷的考虑,你们要本毫无感情!你给我听好了!你爱的人——是我!”

    喊出最后一句话,路映夕自己也吓一跳。她委实是大言不惭,他从未开口说过“我爱你”三字……

    可是事实本就如此,不是吗?即使没有那三个字,也不能就此抹煞一切!

    慕容宸睿有一瞬的怔愣,但随即沉淀下心绪,目光深深地凝视她,低沉地道:“朕爱的是何人,朕自会分辩。”

    见他眸底似有一丝锋锐芒气闪过,路映夕忽然安下心来。他逐渐丧失某些记忆,其实便是失去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她有一种奇异的预感,他会开始自卫性地变得冷酷坚硬。

    心里略一放松,倦意就袭上来,路映夕软绵地躺回床上,孱弱无力,神气极差,眉间氢着浓重的黑气。

    慕容宸睿皱眉看她一眼,默不吭声,旋了身便往外走。

    路映夕也不留他,任他离去。

    她料得甚准。当夜,刑部低调而全面地搜查了栖蝶的落霞宫。那整片的蝶飞草是明明白白种植着的,刑部要查的自然是另外的事——是否有其它人暗中动了手脚,蓄意栽赃给段皇后。

    但是直至天光,刑部依旧一无所获。栖蝶的嫌疑始终最大。

    当晨曦透云而出,日头高高升起,栖蝶被请离了落霞宫,带去了刑部。

    路映夕辰时醒来,倚在床头听着晴沁汇报这些消息,心中也不觉意外。刑部审人,自有明的一套做法和暗的一套做法。现下慕容宸睿已经下令严查不贷,刑部必是知道应该怎么做。

    “娘娘?”晴沁见她一直缄默,疑惑地唤了一声。

    路映夕淡淡扬唇,启口道:“栖蝶正怀着身孕,刑部至多也只敢在言辞上使狠劲,不会动真格。”

    晴沁拧起秀眉,话语里透着不满:“娘娘您现今只剩一口气悬着性命,皇上还舍不得解决那栖蝶?”

    路映夕摇了摇头,平静道:“在还未查出栖蝶的价值之前,我这口气只能暂时悬着了。”

    “她有何价值!”晴沁低低地唾道。

    “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想必是极重要的人物,所以皇上才会想要留着栖蝶。”路映夕思索片刻,再道,“栖蝶身上有一块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恐怕连皇上都忌惮三分。”

    晴沁听得越发迷糊,满眼不解。

    路映夕沉吟:“先帝曾留下遗训,凡执免死金牌者,便是皇朝恩人,而此人无论犯下什么错,都可免其死罪。”虽然她手上也有一块免死金牌,但那并非先帝所赠,意义截然不同。

    晴沁听出了重点,不禁忿忿:“如此一来,那段栖蝶岂不是有恃无恐?”

    “那也未必。”路映夕浅浅一笑,面容虚弱却是眸光清洌,“先帝赐予的免死金牌固然无比珍贵,但也只能保她一次性命。”

    “娘娘的意思是?”晴沁疑问。

    “我若‘死’了,栖蝶总该拿出那面免死金牌保命了吧?”路映夕唇畔抿着笑,却似霜雪凝寒。若不除栖蝶,她和孩子及慕容宸睿都不得安宁,即使不为自己,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她也必须根下心来。

    “娘娘打算诈死?”睛沁一惊,忙捂住嘴,小声地道,“如果到时候刑部处事太慢,娘娘可能会被抬入棺木中……”

    “睡在棺木中又有何妨?”路映夕不拘地笑了笑,“照皇族规矩,妃后薨逝,需由宫人守灵守足七日,才藏入皇陵。七日的时间,足够刑部办事了。”

    “娘娘这般牺牲会否太大?”晴沁迟疑,视线落到她圆隆的腹部,“对胎儿会不会有影响?”

    “自从我得到师尊灌注的真气之后,内办异常深笃,闭气七日不成问题。但是腹中宝宝经不住饿,到时要靠你从中周旋了。”路映夕凝眸看她,目光温暖柔和,满是信任之色。

    睛沁微挺直背脊,以赤诚眼光相对,郑重应诺道:“奴婢向娘娘保证,一定不会让娘娘和腹中皇嗣饿着分毫!”

    路映夕含笑点头。这个计划虽然大胆,但是风险不大。只不过,不知到时慕容宸睿会有什么反应?他已渐忘了她,应该不会太过悲痛吧?

    终究是有些担忧,但此次的事不容她心慈手软。现在只等曦卫赶到,查出栖蝶背后的“价值”,便要开始行动了。

    ………………………………

    “气若游丝”地拖了三日,替路映夕诊脉的太医一次比一次面色凝重。

    慕容宸睿叶不宿在凤栖宫中,但每晚都会抽空过来两刻钟。他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原先他只觉得左胸口似乎莫名的空荡荡,可这几日眼见她愈发不行了,胸口那种空虚感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种疼痛。有时听着太医禀告她的病况,他会感到锥心的剧痛,竟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认错渐重,他静静地坐在她的床畔,凝视着她。这张明艳精巧的脸孔,因为病弱苍白而更显楚楚风姿,他这样看着分明觉得十分熟悉亲昵,可脑中一闪过栖蝶的模样便就混沌了。究竟,他熟悉的是她的脸,还是栖蝶的脸?

    “宸……”路映夕半醒半睡间无意识地吐出喃喃呓语,“你不可以忘记我……不,你应该暂时忘记……我‘死’的时候,你别伤心……”

    话语含糊不清,但慕容宸睿凝神仔细聆听着,一个字都未错过。那种钻心的痛又能在心口处弥漫开,他紧紧皱着浓眉,越想要抑制越痛楚难挡。

    “宸……对不起……”路映夕似乎正被梦魇缠身,黛眉微蹙,幽幽喃着,“当初我曾对你下毒,当初我曾想要逃离你再也不回来……我总是不为你着想……这次让我替你做一件事吧……”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遗言,慕容宸睿双手猛地握成拳头,愤怒地低喝道:“无需你为朕做什么!你给朕马上好起来!”

    路映夕只是微微挪动了下身子并未转醒。

    慕容宸睿发狠地盯着她,一双深蛑隐约现出血丝,却不自察,继续硬声怒道:“你若真想为朕做点什么,就好好活着!你不是不准朕忘记你吗?你若敢给朕就这样甩手离开,朕一定、绝对会彻彻底底地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听见没有?路映夕!”

    路映夕长长的黑睫轻轻抖动,已被惊醒,但没有睁眼,想要听听他在激动之下还会说什么。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慕容宸睿突然低咒,语声凌厉,“朕确实是记忆模糊,但朕还记得‘路映夕’这三个字!你连着几日来给朕写信,不断提醒朕回忆往事,虽然朕还未能清晰地记起,但‘路映夕’这个名字却在心底念得滚瓜烂熟!你费事费力地做这么多,难道就是要看到朕为你的死而痛不欲生?你既然还有写信的力气,现在就给朕睁开眼睛说个明白!”

    路映夕的睫毛一颤,倒是听话的张开了眼眸。

    慕容宸睿未料到她已醒,刹时一愣,汹汹怒气僵在脸上,俊容显得有些扭曲。

    路映夕柔柔地凝望他,半响都没有出声。

    慕容宸睿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余怒未消,嚯地一下别过头去。

    “宸,你爱我吗?”很突然的,路映夕轻轻地吐出一句问话。

    慕容宸睿的脖子像是被梗住一般,良久转不回来。

    “宸,你爱我吗?”路映夕柔声但清楚地再问了一遍。

    慕容宸睿渐渐恼怒,扭回头瞪她:“你明知朕如今的状况,问这种话是存心刁难朕?“爱她,或不爱她,自中了神魂散之后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许潜意识里他这根本不曾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路映夕低低地逸出一声叹息:“至少是不那么爱了,如此也好。”她即将假死,虽仅是寥寥几日,但她还是不希望他过于痛心。

    “朕并没有回答,你莫替朕下结论!”慕容宸睿又怒,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为何事而发怒。

    路映夕抿起唇不作声,心想,曦卫今夜应该能回来复命,那么明日一早她就可以“死”了。

    “路映夕!”慕容宸睿冷不丁一声大喝,朗声道,“如果朕说爱你,你是否就会振作起来?”

    “什么?”路映夕惊讶地看他。莫非他看穿了她只是假装虚弱将死?但又不太可能,除非是玄门弟子,否则无人能看出端倪。

    “你以为朕没有察觉?即便太医不说,朕也发现了。你中毒之后,从不为自己开方解毒,没有为已之命尽过半分力!”慕容宸睿的俊脸蓦地一沉,道,“你是在恨朕逐渐将你遗忘?所以你用惩罚自己来惩罚朕?”

    路映夕听完哭笑不得,回道:“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不识大体不分轻重的人?”

    慕容宸睿不由沉默。他知道她不是,可是他无法相信、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她会消失于他眼前!这些“无法”加起来是否就是“爱”?

    “映夕。”他忽然敛了神情,沉声唤她的名字。

    “嗯?”路映夕举眸望他,他墨黑色的瞳眸中浮现丝丝惑人的幽蓝色,似宝石般闪耀炫目。

    “答应朕,不要轻易放弃,再多撑几日。朕已命人四处寻找玄门前辈,相信这几日就会有消息。”慕容宸睿沉稳了口气,厚笃而有力。

    路映夕没想到他只是要说这些,不自禁地感到几许失落。

    “答应朕。”他握住宅区她被底里的纤手,轻微用力,牵紧。

    迎上他满是期望又能隐含沉痛的目光,路映夕感到不忍,却无法点头。

    “夕,朕爱你。”毫无征兆的,他突然吐露爱语。

    路映夕瞬间愣住,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失忆也不过是失去某些画面,曾经有过?br /gt;

    凤栖宸宫第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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