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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 风弄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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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芳不自赏 风弄 作者:未知

    孤芳不自赏 风弄第34部分阅读

    捷快步到了营门,第一眼就看见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的阳凤,虽面容疲倦,仍不减温柔丽色。

    阳凤也早就远远看着娉婷过来了,对娉婷招招手,浅笑道:“娉婷。”

    “阳凤。”娉婷惊喜地喊了一声,放开楚北捷,拉起阳凤的双手,紧紧握了。上下打量阳凤,虽没开口,眸子里却荡漾着隐藏不住的激动。两人手拉着手,面对面互看了很久,娉婷才打破沉默,带着责怪的语气叹道:“你真是的,兵者凶器也,应该远避才对,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这里很危险。”

    “你不甘蛰伏,却怎么要别人苟且偷安?我也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来到兵营,亲眼见证这场大乱是怎么被平定的。”阳凤柔和的脸上多了一分坚毅,微笑着道:“我说过,我会亲眼看着夫君的话实现。”

    这种坚定的眼神,在失去则尹之前的阳凤身上绝不会看到。

    娉婷也不禁微诧,低声道:“那孩子怎么办?”

    阳凤未答,一个小小的脑袋忽然从阳凤身后钻出来,露出大大的笑脸:“姨姨!”

    “则庆,你又长高了啊。”娉婷爱怜地摸摸他的小头,目光不由到处搜索。

    阳凤知道娉婷在找谁,抿唇笑着:“不用找啦,在那边呢。”用指头往娉婷身后一指。

    小孩子长得真快,才多久,长笑似乎也高了不少,居然比则庆还要顽皮上几分。他刚到陌生的地方,对一切充满好奇,一时没注意娘亲大人已经来了,不知怎么就溜到了娉婷身后,刚巧被一样眼熟的东西吸引住。

    “刀刀……”

    长笑记性很好,他从前玩这亮晶晶晃眼的东西,还曾害则庆被阳凤狠狠打了小屁股,现在见了,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由分说巴上楚北捷的大腿,垫起脚尖去扯楚北捷腰上的神威宝剑。

    楚北捷低头一看,一个小东西抱着他的大腿,抬头看他一眼,大大的乌黑眼珠,眸中清澈,正努力伸手扯他腰上宝剑,对他这个不怒自威的镇北王竟无一丝惧意。

    这小家伙胆子甚大。

    当初,就连王兄的两位小王子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爬到他身上来。

    楚北捷凝神打量腿上这小东西,鼻梁挺直,眼神倔强,倒越看越爱。忽然想起自己和娉婷的骨肉,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命运吞噬了,心里一阵狠疼。

    没想到,则尹两个儿子都会走路了。

    深深的羡慕涌上心头。

    他从来不大亲近小孩的,这下却软了心肠,不由自主弯腰将长笑抱起来,苦笑着轻轻捏长笑胖胖的脸蛋一下:“好顽皮的小子,怎么不乖乖跟着你娘?”

    玩得正兴奋的长笑被提醒了一下,才想起左右张望,终于瞅见熟悉的身影,顿时大叫起来:“娘!”

    稚嫩声音悦耳非常,边叫着边向娉婷和阳凤所在的方向伸长双手,挣扎着要离开楚北捷的怀抱。

    楚北捷一时却不舍得松手,随着他将视线移向娉婷和阳凤一方,正巧遇上娉婷转身向他们看来。

    到底母子天性,娉婷听见长笑叫唤,心里像被软软的绳子猛然勒了一下,本来已将心里的激动按捺下来,此刻却一个忍不住,目光刚触及长笑,眼泪已涌眶而出,走到楚北捷面前,将活蹦乱跳的儿子接过来,紧紧搂在怀里,柔声道:“长笑,长笑,娘好想你。”眸中满是温柔,低声喃喃,腮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长笑还不懂离别滋味,见了自己亲娘,高兴得不断在娉婷怀里磨蹭,呵呵直笑。

    楚北捷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从长笑在娉婷怀里,对着娉婷喊第一声“娘”起,他已经化成僵石。

    一道彩虹霍然而起,在他脑子里直架云空,散发强烈的七彩光芒,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光彩在眼前流转,团团围住印在他深邃双眸深处的一大一小身影,那般甜蜜温柔,美好得让他绝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彩虹迅猛地胀满了他的心,耳里传来极轻微的格一声,似乎心已经被那股不知所措的欢喜给胀破了,旋风一样充斥了整个胸膛。

    娉婷抱着长笑,转过头来,触及楚北捷的眼神,羞涩地低头,脸上带着歉意,低声道:“王爷,这是长笑。”

    只是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句,却比天上的仙乐还要动听。楚北捷知道,自己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这一句话,堂堂镇北王,竟在众人面前涌起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长笑,这是长笑。

    是娉婷的儿子。

    也就是他的儿子!

    四肢身躯都仿?吩谠萍士旎畹胤上瑁苯萆钌钅用媲罢庖欢杂凶判腋pθ莸哪缸印k桓易鞒鏊亢帘砬椋魏我凰苛成霞u獾亩加锌赡芤7谟吭诤砑洌涂煅挂植蛔〉幕断仓帷?brgt;  这个小家伙,是他和娉婷的……

    尽管努力了半天,两三次暗中提气,却仍激动得说不出一个字。

    娉婷见他如此,也不禁有点紧张地瞅着他。

    长笑转头看见他,又把神威宝剑盯上了,高兴地大叫一声:“刀刀!”伸手要从空中爬到楚北捷身上去。

    阳凤牵着则庆,在一旁含笑看着。

    楚北捷嗓门里干干涩涩,无数歌声在他耳膜里咆哮似的荡漾个不停。似乎不猛跳起来,对着苍天大吼几声无法平复心头热辣辣的火流,但他的身躯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呆在原地。

    好不容易的,才终于从嗓子里挤出几个沙哑到极点的字:“等一下。”

    娉婷等人都愕然,看着楚北捷猛然转身,飞一样冲进最靠近的营帐内。他一进去,里面的士兵呼啦啦全部从帐门涌出,都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疑惑,显然是被楚北捷赶出来的。

    众人屏息围着那营帐,里面猛然传出破风声。

    霍、霍霍……

    即使隔着帐篷,仍能清晰听见利刃破风声连绵不断。

    镇北王似乎正在帐内疯狂地挥剑。

    厚重的帐皮簌簌发抖,整个帐篷仿?匪媸倍蓟崃芽频摹?brgt;  好一会,那剑声遏然而止,大地似乎也跟着肃静起来。

    簌!帘门猛然掀起,正紧张等着的众人都被这份威势吓了一跳。

    楚北捷一身大汗,从里面大步跨了出来,一手按在腰间的神威宝剑上,目光炯炯有神,回复了镇北王一向的镇定自信,可惜微红的眼眸,足以泄漏一切。

    他走到娉婷面前,盯着长笑,理所当然地一把将他抱了过来:“好儿子,叫爹。”

    长笑性格倔强,平时绝不会这么听话,也许真是血浓于水,这次出乎意料的好商量,竟然真的奶声奶气叫了一声:“爹。”低头去扯楚北捷的披风。

    楚北捷被他一声“爹”叫得满心欢畅,喉头同时却又轻轻一哽,把长笑紧紧搂了。臂中软软小小的身躯轻飘飘的,他握惯了剑的手仿?芬桓瞿媚蟛蛔季突岚颜庑《鞲榱恕?brgt;  如此脆弱得让人心疼。

    但偏偏是这么一个脆弱的生命,偏偏是这么稚嫩的一声“爹”,居然比天下最锐利的兵器,最彪悍的铁骑更让他充满信心。楚北捷鼻中又酸又疼,感觉着儿子在自己怀里,为父的喜悦铺天盖地涌了过来,霍然间又意气风发,放声大笑。

    天下还有谁比他更幸运?

    万里江山,不如这稚嫩的一声,更不如娉婷一个笑容。

    楚北捷哈哈大笑了许久,高兴得几乎又要落泪,到底忍住了,低声对娉婷叹道:“王妃这一箭之仇,报得好狠啊。”语气里万般无奈。

    娉婷自分别后所受的种种委屈,此刻尽化乌有,瞧见楚北捷的激动,心里也觉得愧疚,低了头,蚊子般的声音轻轻道:“王爷不问,叫娉婷怎么开口呢?但此事娉婷确实任性了,王爷不要生气,娉婷任凭王爷责罚好吗?”

    楚北捷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仿?芬醚酃饨鹄矗涝队涝毒筒卦陧幼钌畲Α?brgt;  生气吗?

    这分感觉,似曾相识。

    营地上方的风无声拂过,骤然将他扯回羊肠危崖之下,当日弓箭手埋伏四周,箭在弦上,何侠从头顶上方闪身出来,风流倜傥,迫他定下五年之约。

    那一日,他在马上,娉婷,在他怀里。

    那一日,他那般生气,那般愤怒。

    就是那一日,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伤心欲绝的滋味,第一次明白他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第一次踏上这条千回百折的路。

    直至爱和恨、幸福和悲伤,被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之间的滋味,才知道此志不渝。

    不,不再生气了。

    怎会生气?他已拥有了那么多。

    楚北捷一手抱着长笑,狠狠往长笑的脸蛋上蹭了几下,一手牵着娉婷,唯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秒。

    娉婷被他厚实的大手握着,抬头看楚北捷亲密地抱着活泼可爱的儿子,曾经只能在梦中才能看见的情景,此刻都已成真,眼圈不断传来刺热的感觉。

    她咬着下唇,凝视这美景良久,对楚北捷低声问:“王爷气消了吗?”

    “王妃的气消了吗?”楚北捷苦笑道:“诈死是一次,今天又是一次,本王也算吃够苦头了,请王妃手下留情,别再这样惩罚本王。昔日我做的错事,都饶了我吧。”

    娉婷羞得不敢抬头,唇角却又逸出甜甜笑意,反手握紧了楚北捷的大掌:“王爷,周围都站着人呢。”

    “有人又如何?”楚北捷扫周围一圈,也忍不住朗声笑起来:“让他们也知道,天下间最不能开罪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不错。

    女人永远都有办法惩罚自己的男人。

    她们只愿意将心思用在心爱的男人身上,就如她们,只愿为心爱的男人心碎。

    第三章

    云常且柔,城中还算太平,百姓犹不知自己这区区小城已成了危险的镇北王窥视的猎物,尚在安然度日。

    只是城守大人积蓄的怒气与日俱升。

    属下们都不难理解,那两位到处惹是生非,故意找茬的大人,将且柔城搅个乌烟瘴气,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城守大人能隐忍到现在不发作,已算不错了。

    “又回来了?”

    “是。”属下面有难色:“恭恭敬敬送出去几次,都是第二天就回来了。”

    番麓吊着嘴角,目光向后一转。

    杜京连忙跨前一步,弯腰附耳禀报:“银子都按大人的吩咐送过去了。”

    唉,这两位大人的胃口也真是太大了。

    也难怪,谁叫他们城守大人当初跟错了对象,当了贵丞相派系的人呢?如今贵家一倒,见到谁都矮一节,否则也不至于被两个外派官员压得如此凄惨。

    连他这师爷连带着也倒了大楣,山羊胡须不知道捏断了多少根。

    “大人,”属下献策道:“那两位大人不肯离去,还不是看着我们且柔城有两个小钱。听说他们上次去显纳城,显纳城守送了他们两颗鸡心大的红宝石,他们就乐呵呵地走了。属下想……”

    番麓冷冷哼一声:“鸡心大的红宝石?我上哪去给他们找鸡心大的红宝石?银子也送了他们不少了。”

    杜京站在番麓身边,欲言又止。

    番麓打个眼色,那属下识趣地退了下去。

    “大人,其实事情也很简单。”杜京踱上来,转着小眼睛道:“大人没有珍宝,可且柔城里有人有嘛。且柔虽是小城,可还是有几户殷实人家,总有祖传的宝物,能让葡光葡盛大人看得入眼。”

    番麓脸色一变:“你要我去勒索百姓的传家之宝送他们?”他在军中从探子头头历练出来,杀人放火都只是随手功夫,但说到勒索百姓,却从未朝这条道上想过。

    杜京苦笑,搓着手道:“就是知道大人必不肯的,所以一直没敢说。但是大人,这葡光葡盛两位大人一直在这来去,也不是办法啊。万一真惹恼了他们,回去都城向驸马爷放点谣言,大人的处境就危险了。他们和驸马爷身边的红人飞照行将军,也极有交情。”

    番麓像吃了一块肥猪肉一样腻味,皱眉道:“传家之宝珍贵非常,谁肯轻易送出来?恐怕买也买不来。”

    杜京愁眉苦脸:“我们现在不是存心作恶,实在是求自保而已。您是一城之守,手里捏着百姓的身家性命,开口借件东西,还不是小事一桩?我可是真心为了大人着想。”

    番麓难受得要命。

    做这破城守,实在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自从何侠掌权,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想想竟还不如待在军中做探子快活。

    但现在云常内部风雨交加,贵系逃得一命的人马个个战战兢兢,唯恐一个疏忽立即惹来杀生之祸,谁还会笨得自寻事端?

    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思前想后一番,咬着牙点头道:“就这么办吧。只是不知道城里谁家有宝贝可以让他们看得上眼。”

    杜京见他点头,松了一口气,忙殷勤应道:“这个不劳大人烦心,小的已经准备好了一张清单。”从袖里掏出一张帖子,打开正要读。

    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府役,禀道:“大人,那两位大人又回来了。”

    “请他们进来,上房安顿。”番麓紧拧着眉头,转头朝杜京摆手道:“不要念了,你就看着适合的选吧,反正快点把他们打发掉。今天该有粮队到达,我先去城外安置一下。也好,免得他们碰面,真担心瞧见他们恶心的脸,老子忍不住一弩把他们给废了。”提了桌上不离身的轻弩,从后堂轻巧地溜了,剩下头疼的杜京挤出满脸笑容,去城守府大门迎接那两位贪得无餍的大人。

    醉菊人在府后,她如今可以自由在城守府里走动,比从前自由了不少。只是待久了,难免有点闷,自行在后院里辟了一小处地方栽种草药。

    种子撒下去也没多久,只长出三三两两的嫩苗。

    她对草药有一种天生的爱护,小心地一株株施了肥,捶着腰缓缓站起来。

    一个眼熟的府役走过来禀道:“醉菊姑娘,大人说了,他出城去,怕是赶不回来吃饭了,请您自己先吃。”

    醉菊“嗯”了一声,闷闷的。

    番麓这人,在面前时恨不得他快点消失,一不在面前,又不觉有点郁郁不乐。

    “晚饭就送屋里吧。”

    晚饭送上来,醉菊独对灯影,随意挟了两三筷,就失了胃口。

    看来云常的军粮队又在且柔城经过了。三不五时来这么一次,真叫人心烦。

    想起军粮,不由又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师傅,还有芳魂渺渺的娉婷,看着自己的身影孤零零倒印在墙上,醉菊更是难过。

    放下筷子,不知不觉眼圈就红了。

    有那个可恨的番麓在,虽然总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倒没有此刻这般心酸。

    醉菊举着袖子抹泪,一阵调笑声忽然从窗外飘了进来,有男有女,不一会,又有女子嘻嘻笑着,娇作的唱起了小曲。她站起来走到门外,正巧瞅见一个小丫头从原里经过,朝她招了招手,蹙眉问:“又是哪个来了?这般吵闹。”

    小丫头答道:“还不是那两个什么大人,又来了。杜师爷叫了个什么春的红牌,正陪他们喝酒唱曲呢。”

    醉菊知道这两人倚仗得了何侠垂青,给番麓惹了不少麻烦,也是满心厌恶,朝灯火通明的阁楼上瞪了一眼。心想回房去也会被吵得烦躁,索性出了门,到府后的小车边走走。

    到了小亭边,晚风拂面,果然比那边舒服多了。醉菊心情稍好,坐在亭里,正琢磨着番麓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忽然听见身后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心波微漾,脱口道:“大坏人,你回来啦?”回头一看,脸色赫然变了。

    大腹便便的葡光在阁楼里喝了个八成,见弟弟葡盛拉着那叫迎春的红牌就要当场做好事,干脆自己也扯了个叫桂花的下楼,打算找个房间,乐上一宵。

    不料喝得多了,下楼时晕乎乎地停了几次,再一回头,已经不见了那位桂花姑娘。天色已黑,他在院中到处撞,居然撞到了小亭边。

    忽然听见一把清脆悦耳的女声道:“大坏人,你回来啦?”

    葡光抬头一看,月下一个女子俏生生坐在那里,姿色当真不错,顿时大叫好运,色眯眯笑道:“宝贝,我这就来了。保管叫你欲仙欲死……”仗着酒意,向前一扑,摸到嫩滑的小手,便把难看的脸往上挨。

    醉菊一下没提防,被他一碰,才“呀”一声惊叫,从石椅上霍然跳起,伸手一推,把满肚肥油的葡光狠狠推到一旁。

    手上被摸过的地方一阵滑腻恶心,醉菊从小跟着师傅,受人敬重,除了那该死的番麓,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调戏她,想想还不解气,又靠上去,“啪啪”,给了他两个嘴巴。

    她是女子,又很少打人,劲也不大。

    葡光挨了两记巴掌,不但不退开,反而浑身酒气地蹭上来,滛笑道:“好香的手,小美人,再给哥哥一下。我俩有来有往,你赏哥哥香掌,哥哥赏你rou棍吃。”

    醉菊哪里听过这些,不懂他话里意思,倒是愣了一下。还没张口答话,一支利箭破风而来,簌一声,正中葡光胸膛。

    这一箭来得毫无预兆,又急又准,葡光眼睛像青蛙似的往外鼓了一鼓,连声音也没出,身子就软软瘫了下去,倒在醉菊脚下。

    醉菊吃了一惊,向后猛然退开一步,脊背正巧撞入一个人的怀里。她惊惶地回头,瞧清楚身后人的脸,顿时松了口气:“是你……”

    莫名其妙安下心来。

    番麓脸色极为难看,在原地瞪着眼睛站了片刻,一手提着轻弩,一手抓了醉菊手臂,将她往前扯。

    醉菊被扯得踉踉跄跄:“你干什么?”

    番麓把她扯到葡光尸体前。醉菊虽从医,毕竟是女孩,还是怕死人的,想往后避,不料被番麓狠狠抓紧了,不许她退开一点。

    他单手在轻弩上又装了一支箭,递给醉菊:“拿着。”

    醉菊见他脸色可怕,乖乖接了。

    番麓又对葡光的尸身扬扬下巴:“射他。”

    “他已经死了。”

    “你射不射?”番麓凶神恶煞地瞅着她,一双眼睛都发了红。

    醉菊略一犹豫,番麓已经不由分说地靠了过来,抓着她的手,一举,一扣。醉菊闭上眼睛,箭已飞了出去,簌一声,深深扎入葡光的喉咙。

    人才刚死,血还是热的,喉血飞溅了一地。

    番麓从醉菊手里把轻弩拿回来,拍拍她的脸颊,要她睁开眼睛,沉声道:“再有人敢对你说那些话,二话不说给他一箭,听见没有?”

    他此刻又凶又蛮,没有平日一丝吊儿郎当的样子,连醉菊也不敢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又满脸疑惑地问:“他对我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番麓横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露出古怪神色,又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倒不是什么坏话,只是这话只可以我对你说,不可以别人对你说。”

    醉菊虽然不大明白,但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隐隐约约有点脸红,把头低了下去。

    番麓嘿嘿笑了笑,转身要走,醉菊赶紧一把将他拉住了:“你去哪里?”身边地上还有一具模样恐怖的尸体,她可不要一个人被扔在这里。

    番麓耸肩道:“他们两个亲兄弟,一个死了,另外一个当然也要送去陪他做伴。难道留着一个让他报仇不成?你看着这个尸首,别不见了。”

    大步走开,在院里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醉菊站在原地,回头看看葡光在月光下的尸身,旁边小池塘荡漾诡异的冷光,不觉身上凉飕飕的,双手搂紧了身子。

    番麓这一去,竟去了半个时辰。

    醉菊看着葡光的尸体,分分秒秒像在火上熬着似的,每当听见动静,就心惊胆颤地缩起脖子藏在亭后,生怕引来别人发现了葡光的尸体。

    葡光是云常官吏,被人发现死在且柔城,可不是小事。

    她伸长了脖子,一个劲盼番麓快点来,偏偏影子也没有瞧见,肚里怨了番麓一遍又一遍,嘀咕着等他回来一定饶不了他。

    视线内忽然人影一闪,立即眼里一亮。

    番麓肩上扛着软绵绵的葡盛,轻松地回来了。

    “你可总算回来了,害我担心死啦。”醉菊心像飞起来一般,见了番麓的脸,也不觉得怕了。

    番麓看着她:“你怎么还在这?”

    醉菊一愣,问:“不是你叫我看着尸首,别不见了吗?”

    “一个尸首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会跑掉。”番麓挤挤眼,笑起来:“我和你说笑呢,你居然当真?”

    醉菊被他气得几乎晕过去,磨牙道:“我本想帮你忙的,你倒来戏弄我。”

    番麓上下打量她:“瞧你这样子,也只能帮倒忙。”

    他不久前的凶气全不见了,又挂上那副不正经的嘴脸,踢踢地上的葡光,掂量着肩上的葡盛,皱眉道:“真沉,一肚子民脂民膏,早知道要一箭解决他们,前几天何必喂那么多山珍海味?”转头对醉菊道:“我要一个一个把他们藏起来,你在这乖乖等我。”

    醉菊点了点头,看着番麓扛着葡盛走远,才猛然醒悟过来,露出愤愤之色:“可恶,谁要乖乖等你?”连跺了几下脚,也不管地上还有一具尸首,怒气冲冲回房去了。

    她心里只顾着生气,竟没有开始那样惊惶害怕。

    进房坐了许久,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怔怔看着门外。到了半夜,番麓果然过来了,进门大模大样坐下,拿去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自言自语道:“尸首要藏,染血的地板也要洗刷,忙了我一个晚上。唉,那两个家伙比猪还沉,扛着他们找藏尸的地方真不容易,走了好远,肩膀酸得连手都提不起来了。”越说越可怜。

    醉菊虽然恼他,但知道他这样辛苦都是为了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只好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讪讪地问:“那里酸了?”

    “肩膀。”

    醉菊轻轻为他揉捏。她跟着师傅,推拿等等都学过,手法老道,就是劲小了点。

    番麓才不理会她的劲是大是小,被她这样揉着就是难得的福气,眯起眼睛,啧啧道:“真舒服,这肩膀一定前生修了福气,才有这么漂亮的手为它揉捏。”

    醉菊瞪他:“我知道,你下一句准没好话。你敢说一个字,我就不帮你揉了。”

    番麓叹了一声,倒真的乖乖闭了嘴。

    过了一会,醉菊问:“他们死了,你怎么对上面交代?”

    番麓不答。

    醉菊道:“你说话吧,只要你别说难听的话,我就帮你揉。”

    番麓这才道:“他们不是死了,而且得了足够的金银珠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怎会这样?”

    “安排假象我最拿手,不然收拾两只肥猪,我用得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吗?”

    他确实是安排假象的高手,骗倒天下的白娉婷之死就是他闹出来的。

    醉菊想起他去杀葡盛,竟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应该是事先就做好了布置,也不再追问。

    两人在房里聊天,说着闲话,不知不觉都有了些困意。

    醉菊瞅他:“你明天没公务?还不快去睡?”

    番麓打个哈欠:“睡什么?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你见了死人,晚上黑漆漆一个人会怕。我在这里陪你到天亮,白天了你再睡就好,到处有光,也不会怕。”

    醉菊听他这么说:心顿时软得要化开似的,声音也轻了下来:“我不怕的,你累了一夜,这么熬着可不是办法,快去睡吧。”

    番麓又叹道:“不瞒你说,我一旦杀了人,几天夜里都会做恶梦,根本睡不着。”

    醉菊蹙眉道:“我开个安神的方子给你,好吗?”

    “安神的方子我也有,一定管用,就是药引难找。”

    醉菊奇道:“什么稀罕药材?我帮你想想去哪找。”

    “肯让我抱着睡觉的醉菊神医一个……”话音未落,肩膀已经挨了醉菊一拳,番麓无奈道:“我就说药引难找嘛。”

    第四章

    今夜梦魂难寻,楚北捷无法入睡。

    伏在他怀里的长笑,却早已乖乖地睡了。均匀的呼吸着,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沉甸甸的,贴着楚北捷肩膀的小脸热热的。

    “真的可以放下来?”楚北捷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多时,压低了声音,不放心的问。

    “嗯。”

    “放了会把他弄醒吧?”

    “不会。他已经睡沉了。”

    楚北捷瞅了瞅怀里的儿子,皱眉道:“我看他会醒。”

    娉婷好笑又好气,走过去从他手里娴熟地接了儿子,安置在毯子上。楚北捷一步就跨到了毯子前,低头仔细瞧着,眸子在烛光下炯炯发亮,眼神一刻也不离。

    “轻点。”楚北捷紧张地开口:“小心别弄醒了,他会哭吧?”

    娉婷放好长笑,直起身子瞅着楚北捷,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都说爹严娘慈,我看王爷倒正好相反了。”

    楚北捷也知道自己太过紧张,一把抓住她的柔荑,将她从对面轻轻扯了过来,咬牙道:“这又是谁害的?”不由分说,低头去咬娉婷小巧的耳垂。

    “哎呀……”娉婷低叫一声,耳上轻轻发疼,温热的湿漉漉的感觉传了过来。原来楚北捷咬了咬,旋即舌头盘在上面舔了起来。娉婷顿时红了脸,伸手抵着他胸膛,羞道:“王爷这是干什么?”

    “本王正在思量,怎么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楚北捷沉声笑了,热气喷进娉婷耳中:“王妃服输吗?”

    “用牙咬人,胜之不武……”

    他铁打似的宽肩,怎会被娉婷轻易推开,磨蹭够了,才一手牵了娉婷,无声无息走了出去。两人出到帐外,天上星光明亮,眼前豁然开朗。

    楚北捷叹道:“这般好心境,该有琴声来配才好。”转头望着娉婷。

    娉婷道:“荒郊野外,哪里有琴?”

    楚北捷笑而不语,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娉婷一阵脸红耳赤。在他目光下,怕是无人能保持心如止水的境界,索性笑着,反倒牵了楚北捷的手,绕过静悄悄的兵营,寻了一处僻静的小林坐下。

    “既无琴,娉婷唱歌给王爷听好?”

    楚北捷问:“什么曲?”

    娉婷露齿而笑:“唱一首降曲,给王爷赔罪如何?”

    “哦?”楚北捷沉默片刻,柔声问:“娉婷为何要向我赔罪?”

    娉婷不知为何,竟蓦然怔了一怔,垂下浓密的睫毛,思索片刻,慢慢道:“大概是因为娉婷的任性,真让王爷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所以心怀内疚吧。”

    她低着头,楚北捷怜意大起,将她搂进怀里,沉声道:“只要你和长笑都在我身边,吃多少苦头都算不了什么。”

    娉婷自重见他后,已非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但此刻的感觉,竟比前些日来得更为安心,许是长笑被楚北捷抱在怀里的一幕,已经铭刻在了心头。

    她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楚北捷,将头闷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低声问:“王爷后悔遇见娉婷吗?”

    楚北捷没答,伸手拖起她小小尖尖的下巴,热吻落了下来,覆住优美的红唇。

    星光闪烁,林子被拉出疏疏的斜影,默默护卫着一双蜜意正浓的璧人。

    “今晚让本王唱曲给你听吧。”楚北捷好不容易松开了娉婷,淡淡笑着,凝神想了一会,竟真的唱起来。

    “故春盈,方恨伙思;故秋思,方恨离情;不离不弃……”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豪迈多情,每个字从喉间玉石般跳出,闪烁在林间。

    “不离不弃……”

    清音夜起,林风暗磋年华。

    无琴。

    但楚北捷低沉的歌声,并不需要琴声来配。

    他用心低唱,仅仅不离不弃四字,已足以让昔日絮翻蝶舞的敬安王府随风,让堪布城外怒马鲜衣的对峙随风,让这一路上无数次绊倒他们、刺痛他们的哀伤和回忆,随风。

    伤意离绪,归来旧处。

    歌声在林中徘徊飘荡,嵌入每一片记忆,娉婷听得如痴如醉,睫毛一颤,眼泪直直坠下,在舒展的青草上飞溅成花的瞬间,歌声停止了。

    林中极静,让娉婷听清楚楚北捷的每一个悠长的呼吸,甚至每一次心跳。

    “娉婷,我今日终于懂了。”楚北捷一曲既了,极认真地道。

    娉婷举袖,不动声色地擦擦眼角:“王爷懂了什么?”

    楚北捷宠溺地用双臂将她圈着,沉声道:“懂了你的百转千折,不改初衷。”

    “百转千折,不改初衷……”娉婷低低咀嚼。

    “聪明的白娉婷,愚蠢的白娉婷,善良的白娉婷,狠毒的白娉婷,都是我所爱的白娉婷。”楚北捷长长舒出一口气,反问:“我怎会后悔?”

    娉婷眸中泪光闪烁,缓缓抬头,看清楚他眼中光芒,坚定毅然。

    冰块破碎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渐渐似成了藏在云层中的雷鸣,隐隐回荡心田。

    哀怨和隐埋的恨意,烟消云散去吧。

    即使曾酒趁弦哀,灯照离席,那又如何?

    她曾身怀六甲,哭倒在撒满药汁的冰冷地上,将绝望倾倒于五湖四海。

    身后,是他带领的千里追兵,火光冲天的腾腾杀气。

    曾经对月而起的誓言,要覆盖如此,如此多的往事,要经得起如此,如此多的考验。

    她将目光移向天边,忽然带着惊喜似的轻道:“月亮出来了。”

    “在哪?”

    细得像嫩葱似的指往天上一挑:“在那,王爷没看见?”

    楚北捷没有转头,直直看着她,像要用眸子那两汪深邃的黑潭将她淹没了,片刻后,俊朗的脸逸出一丝浅笑:“看见了,在这呢。”

    他低头,吻在了颤动的睫毛上。

    两人说了一夜无绪的傻话,竟都不觉一丝倦意。清晨,天蒙蒙亮了,微透的光里,雾气一缕一缕从林中飘起,他们这才双双回帐。往毯子上一看,长笑早就醒了,没哭没闹,正在众精会神地研究毯子边上的流苏扯不扯得下来。

    “才睁开眼睛就开始皮了。”娉婷把他抱起来,长笑对那流苏兴趣正浓,小手紧紧拽着不放,连着毯子也被他扯起来一个角。

    楚北捷直夸:“好小子,这股韧性像足了我。”

    长笑转头,见他靠过来,兴奋地尖叫一声,连流苏也不顾了,松开五指,毯子立即掉到地方。长笑只管伸出两只小手往楚北捷那边倾。

    楚北捷更乐:“你看,他多亲我。”大手一伸就把长笑抱了过去。

    娉婷笑道:“他哪里是亲你?那是看上你的神威宝剑了。”

    果然,长笑一进楚北捷怀里,就一心一意要拽楚北捷腰上的剑柄。神威宝剑不轻,他个子小,被楚北捷抱在怀里,弯尽了腰杆也弄不到手,不甘地叫起来:“刀刀!”

    “好儿子,你喜欢,爹送你。”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儿子才多大,送这么一把明晃晃的利器。”

    一家三口正乐也融融,漠然掀帘子走来进来,神清气爽地禀告:“王爷前几日发密信召那些人手,已经到达了。”

    “也该这一两天到了。”楚北捷问:“来了多少人?”

    “二十多个。”

    “十之八九都来了,这个时候,书信可以召到这些就不错了。”楚北捷抱着一直动个不停的长笑,对娉婷道:“你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这些都是我从前的部下,为着各种原因退隐了,每个都有自己的本事。”

    娉婷道:“都说现在有本事的人都隐居起来了呢。能让王爷在这关头密信召过来的,一定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把长笑接过来,往地上一放,拍拍他圆滚滚的小脑袋:“长笑乖,去找则庆玩去。”

    长笑兴高采烈,抬腿就从门帘处溜走了。

    楚北捷倒有点不放心:“他怎么知道则庆在哪?这里乱哄哄的。”

    “阳凤的帐篷就在隔壁,不用担心,他准找着的。”

    三人还有更多的正事要做,也不能老念着孩子,立即去见了那批新到的人,果然都是军旅中难得的高手,有人擅设山林机关,有人擅于狙击刺杀。

    楚北捷领惯了兵,对后勤也极为看重,召来的人除了前线搏杀的好手,也有擅治刀剑伤的。

    “霍神医医术当然是极好的,但他向来和权贵看病,治得精细。打仗时伤者众多,时间有急,最重要就是快。说到这个快宇,只有专门跟着行军的大夫才最内行。”

    在楚北捷指引下,娉婷一一见过了,又匆匆赶去开军事会议。

    一入军帐,所有将领几乎都齐了,就等他们。

    楚北捷喜事临门,早上抱过儿子,手上挽着娉婷,满面春风,进门就爽朗地笑道:“北漠新兵昨日已到,东林这边,本王发信召集的老部下今早也抵达了。再过三两日事情筹备妥当,就可以按照先前定下的策略,潜入云常,主动出击。各位将军觉得如何?”

    众人脸色却没有楚北捷那般好,楚北捷敛了笑容:“怎么了?”

    帐中静默了片刻,若韩道:“王爷请看看这份刚到的军报。”抽出军报,递到楚北捷面前。

    军中的规矩,军报中凡是十万火急的的事,一律用朱色书写,让接报的将领一眼就看清楚关键。

    楚北捷接了,打开一看,首先跳入眼帘的就是一行细密的血色朱字——归乐王族尽遭何侠诛杀……

    娉婷就站在楚北捷身旁,浓睫微微一挑,立即瞥见了那一行朱红色的字,脸色顿时变了变。

    整个归乐王族?

    那就不仅是何肃,还包括王后,和年幼的王子。

    手握屠刀的,是何侠,是敬安王府的后人,上百年来忠心耿耿保护归乐王族的敬安王府。

    是少爷……

    军报里的字晃动起来,娉婷呼吸不畅,忽然小臂上一热,已被楚北捷牢牢扶稳了。

    众人知道归乐毕竟是她故乡,归乐大王虽对她不大好,怎么说也是一同长大的,不禁恻然。

    楚北捷将她搀到椅上,要她坐了,低声问:“还好吗?”

    东林王后走过来:“这里头闷得人心头发慌,我陪你出去走动一下,顺便看看长笑到哪去了。”

    娉婷定下神来,环视帐中一圈,见大家脸上都隐隐透着关切,反而镇定下来,缓缓道:“我没事,坐着就好。军情紧急,你们不要耽搁。”

    楚北捷应了,拿着军报看下去。后面洋洋洒洒,足有百字,详细写了打探得知的情况。他把军报放在桌上,淡淡问:“各位将军怎么看?”

    罗尚把大家心里最大的忧虑说了出来:“归乐已经亡国。乐震被飞照行杀得落花流水。现在,四国中连最后可以牵制何侠的力量都被铲除了。”

    “接下来,何侠会全力对付我们。”若韩语气沉重。

    没法不沉重。

    归乐大军一败,四国已经尽入何侠掌中。

    以何侠拥有四国的实力,要对付他们这区区亭军,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帐中的将领都是统领军队,能独当一方的人,精于分析敌我状况。倒不是心存怯意,但你一言我一语,分析出来的情况,十之八九对何侠有利。

    敌人实在太强大了。

    楚北捷曲指叩案,静静听着他们说话。

    不多时,该说的都说了,众人都停了下来,帐篷中顿时安静,只剩有条不紊的指节敲案声。

    叩、叩、叩、叩……

    人人都盯着楚北捷山一样稳重的背影。那宽阔的背影,仿?诽煜氯魏问露疾荒苁蛊渫淝蔷簿驳茸牛啪苍缴钜环郑羌嵋愕?br /gt;

    孤芳不自赏 风弄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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