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 修成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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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为何修炼之人，一开始，都要到僻静无人的山谷中去么？”李燕娘问。</p>

    秦良玉想了想，“以求静心？”</p>

    “那为何小有所成之后，又要下山历练？”</p>

    “为了……学以致用？”</p>

    “那为何历练之后，又要回到山中去？”</p>

    秦良玉答不上来了，修炼的事情，她实际上一窍不通。若不是江简来带着她调息练气，她便是天赋异禀，也没有今日这成绩。</p>

    “你可知格物？”李燕娘问。</p>

    “什么是格物？”</p>

    李燕娘看了秦良玉一眼，夜色太黑，灯笼昏黄的光照不了多远，她们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格物，不当则‘致知’不明；物有所未格，则知有所不明。格，乃是探究之意，格物，就是彻彻底底的将物探究的明明白白。”</p>

    “那有又什么用呢？”秦良玉不明其意。</p>

    “物，指的是法，是规矩，是自然之道。就是说，你要用自己的心，去领受自然之道。自然之道如此大，人却如此渺小，该如何以渺小的人，去领受那么大的道呢？”李燕娘徐徐说道。</p>

    秦良玉连连点头，对了对了，这就和江简来所说的差不多了。他说的练气，也差不多是这么个听不明白的理儿。</p>

    “先生说，该如何领受？”秦良玉急切问道。</p>

    “道在大处，也在小处。一花一草一木，生息繁衍。皆有道。”李燕娘说，“你就从这溪水边的一株花，一棵草开始吧。”</p>

    “啊？如何开始？”</p>

    “仔细的观察那株草，把自己当做那株草，以至于你就是那株草！”李燕娘说，“待你完全研究透彻那株草，几乎能把自己的精神和那株草变得别无二致的时候，你就明白了大道。”</p>

    李燕娘说完，提着灯笼就往山下走。</p>

    秦良玉愣在原地，把自己当作一株草？李先生不是在逗她吧？她是人，怎么可能理解草的道？</p>

    眼见灯笼里那一丝昏黄的光也渐渐远去。秦良玉忙道，“先生，我送您下去，顺便把灯笼提上来。”</p>

    “不必，你用不着灯笼。”李燕娘说。</p>

    秦良玉啊了一声，“那我怎么观察草？”</p>

    “你见草会打灯笼么？”李燕娘说着走远。</p>

    秦良玉怔怔的看着李燕娘手里那一丝光亮也渐渐远去。</p>

    她站在这空无一人的山上，听着潺潺的水声，四周漆黑一片，不由有些害怕起来。</p>

    格物？研究一株草？最后把自己也当作一株草，就能理解一株草的道？</p>

    她怎么觉的这么不靠谱呢？是李燕娘故意逗她，考验她的心性么？</p>

    秦良玉微微皱起眉头，即便这学馆里有阵型保持温暖，可夜里还是很冷的，她不由抱紧的自己的肩膀。</p>

    这里太过安静，静的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p>

    四下里黑漆漆的，好似藏了什么吃人的妖怪，她越使劲儿去看，便越是害怕。</p>

    她唤了几遍江简来的名字，却都无人回应。</p>

    秦良玉别无他法，只好相信李燕娘的话，毕竟她说的“道”，与江简来以前提起过的也有共通之处。</p>

    秦良玉寻了一块干净的石板坐下。低头看着那草。</p>

    一开始她什么都看不清，黑漆漆的，草叶子就像乱糟糟的影子。</p>

    可渐渐的，她竟能看清楚一些了，不知是月光变亮了，还是她的眼神更好了。</p>

    坐累了，她就抱着膝盖蹲着。</p>

    后来她竟五体投地的趴在草地上，鼻尖贴着草叶子去看。</p>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刚刚升起的那点儿信心，有渐渐被磨灭。</p>

    “就这么盯着草叶子，我也没有什么收获啊？我是人，又不可能真的变成草，我怎么可能知道一株草的道？”秦良玉有些懊恼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p>

    “我一定是疯了！在这么紧张关键的时刻，我却趴在这里看一株草？”</p>

    她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提步就要往山下走去。</p>

    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看着适才她盯过的那片草地。</p>

    “我就这样放弃了？现在下山，去找李燕娘，跟她说这办法我受不了？我做不到？”</p>

    秦良玉又不甘心就这样认输。</p>

    她回到适才蹲过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怎么扒拉就是认不出哪一株才是她刚刚“格”过的那株。</p>

    “明明每一株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啊！”秦良玉抱着自己的头哀嚎。</p>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为什么江简来不在，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应该怎么办？”</p>

    秦良玉低头，埋脸在膝头，兀自哀叹抱怨了一阵子。</p>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做无用功，我应该下山去解决问题！”</p>

    可是怎么解决问题？把默楠杀了？莫说她不敢杀人，就是敢，杀了默楠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把事情变的更糟，让她和母亲彻底的落与被动。</p>

    去寻找江简来？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儿，灵台山那个地方，是她能进得去的么？若是去灵台山就能救出江简来，只怕铃铛和竹青他们就不会留在鹿邑了。</p>

    “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办？”秦良玉趴在地上，心里满是挣扎彷徨，焦急无助。</p>

    她微微一抬眼，有株小草的叶子尖恰好扫在她的鼻尖上，痒痒的，让人烦躁。</p>

    她伸手把那草叶子给拍平了，闭目吐气。</p>

    她忽而发觉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吐纳调息原本应该是最好的，环境安静，空气开阔新鲜。</p>

    可事情却不像想象的那样，外界是安静的，她的心里却是焦躁的，她根本无法人自己的心安静下来。</p>

    像是奔腾不止的跑马场一样，她的心里一会儿跑过一个念头，扬起一阵让人愈发烦躁的烟尘。</p>

    静谧的环境之下，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耳朵里嗡嗡的轰鸣声。</p>

    不知在草地上躺了多久，秦良玉睁开眼，准备翻身起来，“我不行……这办法不管有没有用，反正对我是不行的，我要下山……”</p>

    她话未说完，却看到了那株适才被自己拍扁趴在地上的草叶子，竟又微微的直了起来。</p>

    秦良玉心头猛然滑过一道光，她似乎悟到了什么。可又快的来不及抓住。</p>

    她眯了眯眼睛，没有离开，却是盘腿坐在一旁，看着地上自己趟过的地方，压倒的一片的草。</p>

    “不能放弃……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是&mdash;&mdash;置之死地而后生吧。”</p>

    她默默的看着草叶子。</p>

    秦良玉坐着没动，一夜都没有动，如老僧入定，如一座石像。</p>

    东方的天渐渐有了微微亮光，草叶子被那天边的一抹白勾勒的更加清晰。</p>

    秦良玉仍旧没有动，她不知道自己悟到了什么。她说不出来。</p>

    可是心底就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破土而出。</p>

    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法子是对的，只是她还没有拨云见日。</p>

    李燕娘从山下走来，见她仍旧坐在昨日她们分开的地方，李燕娘微微一愣。</p>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李燕娘说。</p>

    秦良玉没说话。</p>

    “当年师父也是让我这么格物，让我看竹子，可我没坚持下来。”李燕娘一面走近秦良玉，一面说道，“当你整个人安静。在一个静谧的环境中时，你会发现心里头的喧嚣，比外界的喧嚣更大声，更难易忍受。”</p>

    “先生，我不想问您别的，我就想知道，我这么坐着，有用么？我能得到我想得到的么？”</p>

    “你想得到什么？”李燕娘问。</p>

    “我……”秦良玉忽然恍惚了，她想得到什么？一瞬间她似乎忘了，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坐在这里，为了什么在这里苦苦挣扎。</p>

    “我想找一个人吧……”</p>

    李燕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p>

    “嗯？”</p>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做有没有用，更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你要找的人，我只知道，我能教你的，你在我的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只有这些了。”李燕娘叹了口气，她一低头，便看见地上被来来回回踩出的脚印子。</p>

    她勾了勾嘴角，“原来你也想过放弃，而且不止一次啊。”</p>

    秦良玉没做声。</p>

    “你太心急。以至于你的天赋都被淹没在你的焦灼之中，我师父说过，悟道悟道，就是要让自己成为空的，道才能进来，心如止水，才能感受这变化万千的世界，才能从这变化之中，看到不变的真理。”</p>

    李燕娘说完，安静了好一阵子，“其实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懂，师父仙去许多年了，再也没有人能为我解答。”</p>

    说完她轻轻抚了抚秦良玉的头，缓步走下山去。</p>

    天色渐渐亮了，山下传来人声。</p>

    学生们起床了，学馆里又活跃起来。</p>

    那里也有自己的一个位置，若不是在这山上悟什么道，她现在应该在高先生的课堂里学习唱歌。</p>

    也许她好好的去学唱歌，比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的有用吧？</p>

    秦良玉想睁开眼睛，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山去。</p>

    心里那股欲要下山的冲动，像是脱缰的野马。她几乎按捺不住。</p>

    可心里有有个声音说，那不对，那只是技巧上的增进，是小道，而她现在要寻求的是大道。</p>

    她终于按住心里的野马，即便山下热闹，她也没动。</p>

    身后渐渐传来脚步声，她听觉敏锐，远远的就听见了。</p>

    一开始她以为是李燕娘去而复返，后来又觉的不是，那脚步声不是一个人。</p>

    有两三个，听那步伐的轻重，应该是两三个年纪不大，身材纤细的女孩子。</p>

    “哟，前头怎么有个人啊？比咱们来的还早？”</p>

    真是冤家路窄，说话的声音让秦良玉不必回头也知道，是陈家的那小姑娘。</p>

    她坐着没动，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近。</p>

    “这是不是秦姑娘么？”一个女孩子说。</p>

    陈六娘哈的笑了一声，“什么秦姑娘，人家是江夫人你不知道么？国师虽然走了，可她却自称是和国师有婚约未过门的媳妇。”</p>

    “国师不在，谁承认呐？”另一个女孩子嘲笑道。</p>

    秦良玉心头蹿升气怒火。她已经近一天一夜没有听到过江简来的声音了。</p>

    三个女孩子提及江简来，就如同往她心头上戳刀子一样。</p>

    如今她要对付几个女孩子，实在太容易不过，而且这里僻静，又没有旁人。</p>

    她能听的见附近的虫鸣鸟语，她随便招来一群虫子，只怕都能将三个女孩子吓跑。</p>

    “六娘，她是不是傻了，怎么坐着不动啊？”</p>

    陈六娘闻言，小心翼翼的绕道秦良玉面前，“闭着眼呢，该不会是睡着了吧？”</p>

    “别惹她了，六娘，她可是会招蛇的！她是巫！”一个女孩子颤声劝道。</p>

    陈六娘轻嗤一声，“能通天地神灵的才叫巫，她算得什么巫？不过是会跳舞而已。”</p>

    “上次她招来蛇，你不是好几日都睡不好觉，看到绳子都害怕的，让人把寝馆里的绳子全都收起来了么？”</p>

    “闭嘴！”陈六娘恼怒的低喝了一声，“喂，秦玉儿，你是醒着的么？醒着就吱一声！”</p>

    秦良玉不欲理她，以为她觉得无趣，自会离开。</p>

    可陈六娘非但没有离开，见她不说不动，反而往她面前更靠近了几分，“喂，我叫你呢。”</p>

    秦良玉想把她敢走，或是忽然睁开眼睛吓她一跳。</p>

    却有个声音在她心头道，“若是一株草，它会怎么做？”</p>

    对，她不是在格物，研究草的道吗？</p>

    若是有人挑衅一株草，草会怎么做？</p>

    秦良玉没睁眼。没动，连一丝声响都没做。她想象自己就是一株草。</p>

    甚至连陈六娘摸了摸她的脸颊，她都没躲。</p>

    “真滑！”陈六娘嘀咕了一声，“难怪看起来熠熠生辉的，比美玉还光滑呢。”</p>

    “叫我也摸摸……”另一个小姑娘叫道。</p>

    “走开，你不怕她招来蛇了？”陈六娘打开那姑娘伸出的手，“她不动不说的，到底是装的，还是入定了？”</p>

    “我听先生说过，说人若是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不受外界的干扰，可以完全沉浸在‘独我’的境界里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寻找本我的旅程，在‘独我’的世界里，就不会受外界的影响，不受世俗的侵害。”一个小姑娘说。</p>

    “那岂不是无敌了？”另一个小姑娘当笑话一样听。</p>

    两个小姑娘哈哈笑了几声，忽而惊慌的叫起来，“六娘，六娘你要干嘛？”</p>

    “我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无敌’了！”陈六娘说。</p>

    “六娘不要！”</p>

    惊慌的声音惹得秦良玉都是一阵好奇，陈六娘究竟要干什么，让与她一起的小姑娘都吓成这样？</p>

    她虽好奇，还是忍住没动，猛然间&mdash;&mdash;她后脑勺后颈闷痛一下。</p>

    她觉的天地都恍惚了，周身的力气忽然抽散而去。</p>

    她坐不住，整个身体软倒在草地上。</p>

    她听到陈六娘把一根粗壮的木棍扔在地上，拍着手上尘土道，“也不是无敌嘛。”</p>

    “六娘，你把她打昏了怎么办？”</p>

    “打昏了还好说，若是打死了呢……”</p>

    三个小姑娘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p>

    “快！咱们快走，没有人知道咱们上来过……”陈六娘也慌了。</p>

    原来做坏事的那个人也会害怕呀？</p>

    秦良玉在想。</p>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意识渐渐模糊，她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株草，貌不惊人不起眼的小草。</p>

    草不会反抗，却有顽强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p>

    压扁踩踏，甚至一把火都不能将它毁灭，它会在一阵春风，一滴雨露中苏醒过来，蓬勃向上。</p>

    秦良玉那涣散恍惚的意识，像是忽然被点醒了。</p>

    “无为就是有为，不争就是最好的争……取之越多，失之越多；舍之越多，得之越多……”</p>

    如醍醐灌顶一般，天地万物之间，有一种庞大的生机，庞大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蜂涌入她的体内。</p>

    她的身体像是浩瀚无边的大海，承载着无边无际的力量……</p>

    这种力量的涌动，带来了巨大的震颤。</p>

    学馆里的所有阵型都在这股眼睛看不到的力量来往之间，猛烈的震动起来。</p>

    学馆陷入一片恐慌之中。</p>

    “这是地震了吗？”</p>

    “先生，房子……房子要塌了……”</p>

    “快跑！快跑！”</p>

    学馆的震颤从轻缓到剧烈，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又渐渐变缓。</p>

    震颤的最剧烈的时候，人甚至都不能站立的稳。</p>

    不论是学生，还是先生，都吓坏了，女孩子们甚至哇哇大哭起来。</p>

    当震颤停下来的时候。学馆里的哭声还未停下。</p>

    “我……我们要回家……”女孩子们哭着说。</p>

    一滴清露，滴落在秦良玉的脸颊上，凉凉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地上的草叶子上。</p>

    她倏而睁开了眼睛，眼中濯濯清朗，华彩万丈。</p>

    她甚至没怎么用力，便从地上一跃而起，她的身姿轻灵如燕。</p>

    她摸了摸后脑，哪里一点也不觉的痛。</p>

    她再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分明还是那些景致，可她仿佛能看到每样东西里蕴藏的能量。</p>

    她周围的每样东西都能够向她输送能量，而她也能将自己的能量输送出去。</p>

    气！</p>

    对，这就是一种气，气就是无尽的能量。</p>

    强烈的震颤结束以后，李燕娘不顾危险，提着裙子，飞快的跑上了石山，“玉儿，玉儿你没事吧？”</p>

    李燕娘气喘吁吁，甚至丫鬟都被她扔在了后头。</p>

    但看到秦良玉的瞬间，她就愣住了。</p>

    秦良玉脸面生光。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光晕里。</p>

    “你……修成了？”李燕娘震惊的看着她。</p>

    秦良玉微微轻笑，她向前走了几步，她脚下的草叶子立时便直了起来，没有匍匐在地。</p>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上一株桃花树的枝干。</p>

    那株桃树竟在瞬息之间，萌出花苞，开了满树绚烂的花，粉嫩的颜色，淡淡的花香，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生机和活力。</p>

    李燕娘惊得眼目圆瞪，“你……你……”</p>

    却是说不出话来。</p>

    秦良玉轻笑，“小有所成吧。”</p>

    这还叫小有所成？</p>

    “你能不能……”李燕娘生生咽了口唾沫。热切而又羞涩的看着秦良玉。</p>

    “什么？”</p>

    “能不能教我？能不能收我为徒？”李燕娘局促而艰难的说道。</p>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先生，她甚至因为旁人几句带有偏见，带有污蔑的话而倍感讨厌的女孩子，转言之间，竟成了自己仰望的大师。</p>

    “李先生永远是我的先生，这如何能颠倒呢？”秦良玉微笑。</p>

    “我希望能跟你学……你能，能教我么？”李燕娘说道。</p>

    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唐突不合适，昨夜里，是她在教秦良玉，她甚至说秦姑娘太心急。难有所成……</p>

    旦夕之间，真是天地色变呀！李燕娘脸上热得发烫。</p>

    “我不能教给先生什么了，当知道的道理，先生比我知道的还要多，道理是人人都懂的，把道化入生命，却是不容易做到的。”秦良玉缓缓说道。</p>

    李燕娘失落的点点头，“你说的是，师父当年也常常这么说。”</p>

    “倒是有一点我可以提醒先生。”秦良玉眼目有光的看着她说道，“心如止水。”</p>

    李燕娘连连点头，“是。我一直在追求心如止水的境界，可看来，我没有什么天赋……”</p>

    “先生，是你追求错了方向，心如止水，而非死水。”秦良玉指着一旁平静的水面，“止水之下，有庞大的生机，有无尽的力量。而死水之下，寸草不生，什么都没有。”</p>

    李燕娘听得一愣。</p>

    “先生摒弃七情六欲。克制自己的心，其实就是追求的死水境界。”秦良玉说道，“人若没有欲望，与死了有什么区别呢？先生更多的顺其自然试试？”</p>

    秦良玉说完，举目看了一眼天。她朝李燕娘福身行礼，快步向山下走去。</p>

    追在李燕娘后头的丫鬟，上来的晚些，听得她一席话，不由吐了吐舌头，“这秦姑娘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要修仙吗？说得话，都带着股仙气儿！让我这等凡人听不懂！”</p>

    丫鬟本是调侃。说完自己便乐了起来。</p>

    却见李燕娘没有乐，还低头叹了一声。</p>

    秦良玉回到国师府，铃铛和木槿正焦急的等在二门处。</p>

    她刚下了马车，铃铛就阔步向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夫人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怕你说的十二个时辰过去了，你还没回来，可该怎么办！”</p>

    木槿也上前，扶住秦良玉的另一只手，“婢子与铃铛商量着，要不再把女官大人打晕一次得了。”</p>

    秦良玉微微一笑，“她这会儿在哪儿关着？”</p>

    铃铛带路，领了她去。</p>

    是个厢房，屋子里的门窗都拿帘子遮了，光线昏暗，睡觉倒是舒服。</p>

    “把帘子都摘了吧。”秦良玉缓声说道。</p>

    屋子里立时便明亮许多，掀起床幔，床上的女官大人睡的似乎十分不安稳，她眼目紧闭，眼珠却在眼皮下她不停的转动，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