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来就好

    余下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笑着摇头，跟随着常芸离开。</p>

    余文逸愣了半晌，才慢慢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p>

    他低头看向浑身浴血的余桃。</p>

    明明是明媚美好的容颜，此刻却冰冷似鬼。</p>

    双手握了握，喉咙滚了滚，最后，他在离开前，只遗下了一声叹息。</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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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之后，常芸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微微放下了些。</p>

    沐儿还活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并且据龙瑾瑜说，余家老夫人在谈起沐儿时神色淡然，语气算不得沉重，这正说明了沐儿不仅活着，还活得当是不错。</p>

    林雨泓四人在淮阳郡里玩了好些天，才一脸满足地找到常芸，说要告别。</p>

    “喏喏，这个是思逸姐姐给你做的新娃娃，你好好收着，可别再被人害了！”</p>

    林雨泓站在巫学院门口，将一个做工精良的巫蛊娃娃塞进常芸的怀里，佯装不悦地嘟嘴说道，“你不知道，我们出谷一趟得受多少罪！”</p>

    “就是嘛，”龙瑾瑜媚笑着，“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真真是累死了……”</p>

    常芸失笑：“胡说些什么呢。”</p>

    魏灵慧无奈摇头。她缓步走到常芸面前，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将手掌放在常芸肩头，轻轻地捏了捏。</p>

    “保重。”</p>

    她开口。</p>

    “你可总算是说话了。”汤婉柔笑弯了眼，帮常芸整理了下衣领，神色温柔，“我说，小月儿，可别太想我们。”</p>

    说罢，她追上另外三人的脚步，回眸间，柔目淡唇，到底是添了一丝不舍。</p>

    常芸抬起手，轻轻地挥了挥。</p>

    黄晖的余晖下，四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p>

    直到再看不见四人的身影了，常芸脸上的笑意才慢慢地淡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天边绚丽的晚霞。</p>

    “说不定，还能看到晚霞呢……”</p>

    忽地，一道清冷的男声钻进了她的脑里。</p>

    苏丑……</p>

    她轻声笑了一下。</p>

    沐儿还好好地活着，这个消息应当告诉他才对……</p>

    这般想着，她便动身往杏林街上走去。</p>

    远远的，就看见了坐落在杏林街上最醒目之处的长昇坊。此时应是到了该打样的时候，几个小工忙碌地在店里做最后的整理和清扫；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低头立在柜台前，肤如白瓷，眼盛清波，柔嫩的双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扫着，嘴角的笑意随着算盘欢快的声音，扬得越来越高。</p>

    另一个稍大些的少女捧着一方绢帕，递向了面前的一个白衣男子。男子伸手接过，犀薄嘴唇轻轻开阖，似在说着感谢。</p>

    常芸走得近了些。</p>

    有眼尖的小工发现了她，立马堆着笑迎了过来，微微弯着脊背说道：“这位客官，小店马上就要打烊了……”</p>

    常芸转过头看他，漾起一个微笑。</p>

    “我来找你们老板。”</p>

    她的笑容弧度只有些微，却笑到了人的心底。</p>

    小工看得呆了。</p>

    “我……我……老板……他……”</p>

    他说不出话连贯的话来。</p>

    拿着绢帕拭汗的白衣男子终于听着了声音，抬起头来看向这边。</p>

    在算盘上拨弄的女孩也抬头看来。</p>

    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碰撞，竟让人生出了一丝恍惚。</p>

    常芸站在晚霞里，扬起笑容：“好久不……”</p>

    “常芸！”</p>

    突然，背后响起一声又惊又喜的断喝。</p>

    常芸的笑容僵住，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p>

    如果她听得没错……这声音分明就是……</p>

    她回过头，看向逆光站着的那个男子。</p>

    上着白色交襟，下着黑色巫袴，这样的打扮在整个云国之上，就只能有巫士才有——</p>

    秦炎几个箭步冲来，就来攫常芸的胳膊！</p>

    “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到这里来寻你！竟，竟真的让我碰见了！”</p>

    他红着眼睛，仿佛被无情抛弃的兽。</p>

    说到最后，他手上甚至带了力气。怒气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冲刷了喜意，他恶狠狠地盯着常芸，低吼道：“当年你为什么要自己逃走！这三年你又到底去了哪里！”</p>

    常芸挣掉他的手：“我又为什么要对你解释？”</p>

    “你难道不该对我解释吗！”秦炎顾不上周围仍有人在，厉喝道，“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是谁在帮你善后？是我！是我！我把自己的命给了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p>

    “我并不想要你的命。”常芸不悦说道。当初她和这人之间的生死契，并不是她心之所愿。</p>

    “你！”</p>

    “常，常姑娘？”身后忽然传来迟疑的询问。</p>

    常芸扫了一眼怒气深沉的秦炎，转过头，看向苏丑。</p>

    “苏老板。”她笑着说。</p>

    回忆如风，苏丑呆了呆，想说些什么，眼眶却先红了。他急急地走来，想要再次确认般地定睛看着常芸。</p>

    三年过去，他长得高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消瘦，一双眼睛看着常芸半晌，才笑了出来。</p>

    “总算是回来了。”</p>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p>

    三年前，常芸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王家小女，逃之夭夭，杳无音信。他和余沐儿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寻回常芸，却是徒劳。再之后，余家出事，沐儿不见踪影，他守着长昇坊，像守着一个港湾，不知疲倦地等待着曾经的伙伴归来。</p>

    而现在——他看着眉眼愈发深刻，浑身有着沉淀气质的常芸——终于，让他等着了。</p>

    常芸环视一周，笑道：“我果然是没看错人，看看，苏老板经营有道，当初的小小药坊竟成了这样的模样。”</p>

    苏丑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还不是靠姑娘留下来的方子，还有小小和大家的努……哦对了，常姑娘，我来向你介绍……”</p>

    他侧身，让他身后的少女完全地现了出来。</p>

    “这个是兰一，兰一她一直在等姑娘你回来，好跟你说声谢谢。不知常姑娘是否还记得，之前在那石室里，你曾救过一个少女……”</p>

    他絮絮地说着。</p>

    兰一满眼含泪地看着常芸。</p>

    常芸笑了笑：“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兰姑娘，你可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p>

    兰一没想到常芸对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呆了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p>

    “好我不哭！”</p>

    她用手抹了抹眼睛，挺起胸膛大声说道。</p>

    常芸淡笑点头。</p>

    偌大的长昇坊里，众人不约而同地弯了眼睛。就连秦炎，也终是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说，只要她回来就好。</p>

    回来就好……</p>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工突然从外面飞奔了进来，身子一个不稳，他摔倒在地，但仍长长地直着脖子，手脚并用地就朝着众人爬来。</p>

    “不……不好了！”</p>

    “开，开战了！”</p>

    他凄厉的声音，给恬静的重新相遇，画上了休止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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