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36 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作者:江海共余生

    第 36 章

    楚爸爸工作的地方离楚星河所居住的城市不算远，坐个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而楚爸爸他们平时不回来看楚星河只寄钱回来，是楚爸爸和楚妈妈怕生意顾不过来，赶回来麻烦，就算难得回来一次，为省钱，回来一般没有急事都是坐火车，时间更长更麻烦。谁知，竟然出了这事，连家里老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看到，悔不当初。

    要是……要是……平时多回家看看老母亲和儿子就好了。

    ……

    在这两个小时里，楚家的门关得紧紧的，也不开灯，楚星河坐在床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昏黄的下午坐到了明灭参半的傍晚。莫清梦发现楚家不对劲过来敲门，楚星河都都没听到。偶尔会动一动，替楚奶奶拉被角，仿佛楚奶奶还活着，只是在睡觉。

    ……

    楚爸爸急匆匆感到楚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十多岁的陌生少年在不停捶自己家门，嘴里还喊着“星河”，惊讶了一下，猜他是儿子的朋友，走过来一边阻止莫清梦的动作一边说：“诶，孩子，你是我儿子朋友吧，别急，家里出了急事，你可以先回去，我来把门打开。”说着，掏出备用钥匙开门。

    莫清梦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暗暗观察，见来人真的开了门，放下警惕心。仔细一看，除了肤色比星河黑点，年龄看上去大点，眉眼间确实看着和星河长得又六分像。再看他身后跟着的中年妇人，和星河也有三分像。

    跟在楚爸爸和楚妈妈身后，进了楚家门，一眼就看见楚星河直愣愣坐在那，整个人都是压抑的低气压。

    楚爸爸看到这一幕，一米八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楚爸爸跪在楚奶奶身边，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一耸一耸的肩膀，也能猜到楚爸爸在无声哭泣。楚妈妈也靠过来，颤着音喊了句“妈”，眼泪一下流出来。

    而楚星河，仍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作为一家之主，楚爸爸并没哭多久，站起来打电话联系乡下老家的亲戚，要亲戚们先帮忙办好灵堂，又打电话联系了专职做红白喜事一条龙的人，要了运遗体的灵车和相关事宜的人。楚奶奶走的很突然，想来是寿命到了，这样也好，没有带着任何疾病的痛苦离世。只是现在一切都没备好，除了楚奶奶早就在老家房子里备好的棺材，难免匆忙。

    楚爸爸记得，楚奶奶生前曾说过，若她死了，要落叶归根。

    红白喜事方面的人来得很快，和莫爸爸一起把楚奶奶抬下楼，抬上灵车。

    出了楚奶奶这事，莫清梦很担心楚星河现在的状态，他一定要跟着才行。莫清梦仓促之下只来得及跟莫爸爸打了一声招呼就追着楚星河出去了。

    楼下停了一辆灵车，一辆载人的面包车，楚爸爸和楚妈妈加上主持红白喜事的人，车不够人坐，楚星河主动坚持要求自己坐车回老家，楚爸爸没辙答应先走一步。

    莫清梦见楚爸爸一行开车离去，上前一步握住楚星河的手，喊了句：“星河，你……我陪着你吧。”

    楚星河：“……”

    莫清梦见楚星河没有一点反应，只当他答应，手握住楚星河的手，触感凉凉的。他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了事情，承诺自己不会出事，劝服了莫爸爸答应自己去陪楚星河的要求。

    楚奶奶的老家是属于本市的某个比较偏僻的县城，从楚星河住的地方打车坐到那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一路上，无论莫清梦如何引着楚星河开口，楚星河都不回话，安静看着车窗外一幕幕一闪而过的风景，脑海里回旋着楚奶奶生前对楚星河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奶奶等你回来。”。

    ……

    到楚奶奶老家的房子时，天已黑了，透出蓝黑的颜色，是阴郁的颜色。红白喜事方面的人动作很快，加上乡下亲戚的帮忙，楚家老宅的大厅已备好了灵堂，用喇叭放着含混不清的佛经，伴随着让人心头一颤的佛乐。

    楚星河突然被老宅里所放的佛乐震醒，踉踉跄跄的往灵堂里奔。

    真正到了灵堂，看到一张木桌摆在眼前，桌上点着白蜡烛，放着牌位，牌位前是一个插／着十多根快燃尽的香，桌子下则是稻杆编的垫子，桌子后隔着挂起的招魂幡是一具棺材。

    楚星河踉跄一下，跪在垫子上，手颤颤巍巍接过楚爸爸递过来的香，拜了几拜，将香插／进香炉中，再也抑制不住哭出来，像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这一路上，他一直不相信，一直紧绷着心弦，终于在看到睡着奶奶的棺材，一瞬间有了真实感。

    人没了，是真的没了，不是梦。

    莫清梦在楚星河身后看着他，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知道，知道楚星河其实是一路上都在憋着自己的情绪。当他听到楼上的人议论说：“楚家那孩子，平时看着挺孝顺，现在楚家奶奶去了，一点哭的痕迹都没有，怕是个虚伪的白眼狼、冷血动物。”，他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和那人争论“你懂什么，你是他吗？”，可他没有，他忍住了，他知道楚星河并不喜欢他去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亲身经历，不是当事人，没有人能感受当事人的感受。刀子没捅在你心里，又怎么会疼，但也请不妄言。

    作者有话要说：

    坐过山车啊剧情，不要打我……希望大家也能保持一个冷静的心，不妄言，不随意用言语伤害他人，也许你没有那个意思，但可能还是会伤害到别人，少说多做。（纯粹个人写这章时候的突如其来的感悟，不要深究，每天开开心心的，开朗向上哦～）

    日常小段子：

    莫清梦：今天星河不开心，不想说话……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离开r留下？

    楚奶奶下葬那天，大雨。

    楚星河与亲戚们，无论年纪大小，都头戴着一条及腰的白布。白布用细线穿过，细线则勾过耳朵，绕几圈，就可以戴牢，以寄哀思。

    楚爸爸和几个亲戚抬着棺材走在前面，走到某个空地的中心，把装着楚奶奶的棺材就地放下，排着队列开始绕着空地转圈圈，每走几步都要跪下来朝着棺材方向拜几拜。

    莫清梦跟楚奶奶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带白布，但仍然打着把黑色的大伞紧随楚星河身边，帮着楚星河遮雨。

    空地上的泥土由于雨的浸润变得泥泞，每走一步裤脚或多或少都会沾零星的黄泥巴。男人比女人活得糙，不怕脏，跪下去毫不犹豫，女人和小孩不强求，大多是半跪着。楚星河莓跪一次，裤子就脏上一分，即使是耐脏的黑色，也HOLD不住。

    楚星河跪得实诚，拜得也极为诚心，每跪一次都会喊一声“奶奶”，本来近日因为感冒喉咙不舒服，声音破碎严重，几乎不能成句，靠每天吃几片药含几片喉片吊着嗓子。此刻，嗓子还哑着，他却仍坚定喊着，里面藏着多少情感，听到的人都能感触深切。

    转了几圈，楚爸爸率领着一起抬棺材的亲戚抬起棺材，继续往村后的小山丘前进。楚星河的爷爷葬在那里。

    走到半山腰，到达目的地，又再次把棺材轻轻放在昨天早已挖好的楚爷爷旁边的大坑里。楚爸爸接过楚妈妈随身携带的锤子，亲自用与普通的钉子相比粗大许多的银钉钉好棺材盖，一声一声，仿佛在对楚星河倒数着楚奶奶人生故事中即将尘埃落定的结局。

    钉好棺材，几个亲戚一起，帮着把大坑附近的黄土铲起，再抖落在坑里，直至坑变成了一个低矮的黄土包，包前是早已让人埋深的墓碑。灰白色的大理石，红色的楷体字，寥寥数笔，写尽楚奶奶一生，简单、萧索、落寞。

    亲戚们渐渐散了下山，楚爸爸和楚妈妈殿后，催促着莫清梦陪着楚星河下山。

    楚星河深深看了眼楚奶奶的坟头，默默无语，随即转身下山。还没走远，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是楚爸爸为楚奶奶的最后一次送别。

    谁曾说过：“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注：该段话出自龙应台的《目送》）子女无法一生陪伴父母左右，父母亦等不及子女真正停下来，最后关头，能做好的，就是做好一次送别。而这一场鞭炮喧天是楚爸爸送给楚奶奶最后一场红尘热闹，此后，一把黄土，唯余岑寂。

    ……

    楚奶奶下葬后，楚星河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不明显，莫清梦仍旧感觉到了。平日里在莫清梦面前偶尔能被逗乐，偶尔自嘲，偶尔冷幽默的楚星河，现在只剩下“沉默寡言”四个字。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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