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妖娆皇妃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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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妖娆皇妃 作者:未知
女扮男装妖娆皇妃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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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要不要紧,他会不会找出来,我那随处扔下的线索,可有人发现,可有人将它呈给阿承?
倘若没有人看见呢?
倘若我写下的那些字叫风吹入水中随即晕化开来,那么我的努力便通通化为须有,此生,怕是再无法自灏南身畔逃脱了!
“本宫如今便是饿了,本宫要坐下来吃东西。”
我斜眸瞧向那老太监,正等着他前去询问灏南的意思,孰料我话音刚落,那老太监经年不变的脸便又是凑近了些,“皇上吩咐,若娘娘饿了,大可喝些水填填肚子,至于其他,便一切免了,春风阁内备了娘娘最爱的吃食,到了那儿,娘娘爱吃多少都行。”
“本宫累了!”说及此我已将声色提亮,这话不但是说给老太监听的,同样是说给前边那人听的!
一张褶子脸,永远不懂得多展露丝毫多余的表情,“皇上吩咐,娘娘若是累了,暂时先忍着,待用完膳自然有人陪着娘娘前去未央池沐浴更衣。”
我原先并未听清那老太监口中说的地方,待过了小会儿明白过来时,一颗心跳得狂乱,随后手心湿冷,问一句,“哪里?”
我只求是自己听岔了,只求一切通通都是假的,可当那老太监一脸深意地望着我笑时,不曾开口,已叫我的心仿若浸入冰水之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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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池,妃嫔侍寝前沐浴更衣处……
“奴才这边先恭贺娘娘一声,今夜,皇上留宿清秋苑。”
留宿清秋苑?
心下一慌,手一松,掌中的马缰已是滑落下去。
虽说灏南并非第一次留宿清秋苑,可,可是,他却是第一次令人通知我前去未央池沐浴更衣!
为何要沐浴更衣,为何非要去未央池沐浴更衣,那老太监为何要恭贺我……一切一切放在一起,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如今他终是等不下去了!
“停!全部停下来!我要同皇上说话!”残存的理智叫那老太监的一席话通通摧毁,我几乎是叫嚣着让全部人马停下,然而,这里不是我的地盘,而我,也并非这队伍中的首领。
我算得什么?
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叫皇帝暂时捧在手心中的女人罢了,女子如衣袄,君若瞧着你欢喜,你便是那天是那地,再高贵的人都冲着你点头哈腰,可倘若君厌恶你了,那你便是杂草,粪坑中的糙石,谁见了都不会予以好脸色。
“皇上吩咐,娘娘莫要急躁,也莫先行拒绝什么,这离回到宫中还有好几个时辰,娘娘是聪明人,这么多的时间,总会让娘娘想明白的。”
回答我的依然是那个老太监,自始至终,灏南始终拿着后背冲我,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做一次解释!
“两军交战,皇上不想想如何御敌,却还想着同我——”我咽了咽气,终是没有说出之后的字眼,“江山、女人,不是江山更为重要吗?”
我冲着灏南喊着话,想以此提醒他,他要的是江山,从来都是,然若是选择了江山,那便放了我!
老太监唇角微微一挑,随即同我道,“江山、女人,皇上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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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独倚阑干挽情丝(四十九)第三更
及时更新灏南始终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的意思。
许是怕赶回宫夜色已晚,又或许,是怕如今战事连连,在御阳关外,离阿承军营那么近的地方毕竟不安全,于是马队一路疾驰,根本不曾停下来歇一小会儿。
未时将尽那会儿,天空开始落雨。
申时一刻,大雨滂沱,直要将人打下马去。
均申时过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申时将尽,天色已然黯沉,前路难探!
酉时初,情势所逼,灏南唯有下令避雨。
耒一场来不及算计的倾盆大雨终是阻挡了队伍前行,也同样阻断了我逃跑的去路。
屋檐下,雨水滴滴拉拉地往下掉。
我倚在门沿,望着眼前豆大的雨水坠入水坑,而后溅起一脚泥泞,我没有躲,只任由了布鞋沾上泥水,呆呆地瞧了会儿,随后向着外头伸出手去。
屋外的雨水坠在掌心之中,而后顺着手臂打湿了双袖。
“皇妃好兴致,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情玩水。”身后,一人携着一身清冷走来,无需回头,我也认得出那万恶声音的主人,不曾理他,只是将手愈发抬高了些,叫那冰凉的雨水,沁入我同样冰冷的身子。
莫筠负手走至我身畔,呆呆地望着我的侧颜,突然没了声响。
我知道二姐的侧颜同我无殊,此时此刻莫筠看我的角度,该是同二姐的容貌一模一样的了。
见他发怔,我立时收回两只伸在屋外的手,用力甩了甩,故意将两手雨水甩在莫筠身上。
叫那冰凉的雨水一溅,莫筠终是回过神来,那满是眷恋的眸子微微一窒,随后失望地瞥向远处。
我知道,此时的莫筠定在想——
终究,不是伊。
“你,如今好多了?”我斜一眼莫筠,随后领了他的眸光瞧向他的腹部。
此时,我并非出于好意关心莫筠,只是瞅准了时机讥笑他一番!
他不是谨慎多虑吗?既然如此,怎么就会喝下了那叫人下了药的水?还长泄难止,险些虚了身子站不起来!
倘若真那么有本事,便别使暗招!
掳了我算得什么本事,若真有能耐,便同人薛承去较量,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究竟是招谁惹谁了,为何每每都与我过不去!
莫筠扫我一眼,那眼神分明说着,早知我会嘲笑他,便不该替我解了哑|岤的。
“晏国男子何其多,为何你同若书偏偏都爱上了敌国的男子?”顿了半晌,莫筠突然开口,然而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却是问得我招架不住。
我没有想过,莫筠竟然还会在我面前提及二姐。
“皇上对你一心一意,你心中却偏偏装了个薛承;我对若书付诸真心,却叫她狠狠践踏于脚下,她甘愿与一个通缉犯同生共死,也不要我为她准备的一世富贵!”莫筠说及此,仰面朝天,而后深深换吸了口气,“我不懂,为何每每受伤的,都是那些一心待人的?”
我理应恨莫筠的!
若不是他苦苦相逼,二姐同南宫旻根本不会落得双双跳崖的下场!
属于他们的子嗣尚来不及出世,尚未为人父母,他们便是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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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通通为莫筠一手所致,那日山顶,瞧着莫筠我还是恨透了的,可为何如今听他说一番那样子的话,心,却顿时软了下来?
是我的心始终不够狠不够硬,抑或是因了其他什么缘由?
其实说到底,一切,也只因了一个“情”字。
阿承说过的,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一生难舍的挚爱,或许莫筠心中那人当真是二姐,可毕竟错过就是错过了,当年父亲提及婚事他没有珍惜,现如今再想悔恨,已是来不及了。
心中那人说不准何时会出现,可偏偏就是有命中注定那么一回事,一年前,在我设计二姐来银薇林时,我也不曾想到,便是因了那一面,竟然会叫二姐芳心暗许,至于我,更是没有想到,那个原先一直欺负我的冤家,那个对我无礼又不将我放在眼里之人,最后会轻而易举掠夺我的心。
而我,竟压根不明白自己何时喜欢上的他,又究竟喜欢上了他什么。
或许,那便是命中注定?
“我先声明,我并非想要以下犯上。”莫筠不知为何,竟突然一脸正色地瞧向我,“有时觉得,我同皇上当真很像,一心一意待一个女子,自以为全心全意待她好,终有一天能虏获芳心,可不想你们傅家的两位姑娘通通心如磐石,一旦认准,便永世不改,若书已赴黄泉,有些问题,我便无从得知,如今,我可否将那问题问一问你。”
不知莫筠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反正听得他这么问,微顿片刻,我与他点了点头,“你问。”
“你同皇上青梅竹马,这般亲密的关系,可有一时半会儿动过心?”
我睨莫筠一眼,之后又是折身瞧了眼四下,问,“皇上让你来问我的?”
“只是自己想问。”莫筠半敛着眸子瞧着远处,“那么长的时日相处下来,当真一点可能都没有吗?倘若没有薛承,你会不会爱上皇上?倘若没有南宫旻,若书又会不会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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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独倚阑干挽情丝(五十)第四更
及时更新“不会。”
两个字的答案,简明扼要,但却能深深剜痛了人的心。
“为什么?”莫筠不死心,这句为什么,竟不知是替他自己问的,抑或是替灏南问的。
我将湿了的袖子一点点地挽上,随后又是伸出手去接雨水,“倘若有情,又何须耗费那么多年?”
均见莫筠半敛着眸子不说话,我又道,“如若这个问题是皇上让问的,那你便替我带话给他,一年前,我曾经说过,我敬他仰慕他,却通通不带半分男女之情,曾经皇上将我禁足清秋苑,如若换做别人,我定会恨他,定会立时答应了他提出的所有条件,继而伺机杀了他!可那人毕竟不是别人,他是灏南,是与我情同手足的兄弟,便是因了他是灏南,所以我不能答应,我可以骗尽全天下的人,却不想骗他……他对我下药,我不怪他,我只当是自己欠了他的,灏南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的情他的恩,他待我们傅家的好,我通通记在心中,永世不忘,他日若灏南有难,只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傅卿万死不辞,可唯有这件事,我始终不能答应!我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他!”
“可是再不能,到了最后,我还是骗了他。”不知为何,说及此,鼻尖已是泛酸,我强撑着眼中的泪,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又是平缓了心情继续道,“我很怕,我一直都在害怕,倘若再在皇宫内待下去,只怕我同灏南会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见以后的我们,竟连朋友都没得做。”
尽管已是尽力克制,然而双眼中的泪水却好似脱了线一般,我抬手拭去,却不想双眸一眨,又是重新落下一轮,莫筠迟疑片刻,随后自怀中掏出一方娟巾递给我,抬眸瞅一眼,随后冲他摇了摇头,将娟巾退还与他,“我珍惜同灏南之间的友谊,倘若可以,能不能,让我们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皇宫这个金丝鸟笼,那里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那里,灏南的情,我会深深藏在心中,经年之后回想起来,或许会是一抹难忘的甜蜜,然而倘若我入了宫,倘若勉强我做了那些我所不愿意的事,只怕,到时剩下的便只有仇恨了。”
耒“你真的会恨我吗?”屋子尽头忽然响起灏南的声音,我心下一怔,匆忙回头。
方才,我记得方才没有在屋中瞧见其他人的!灏南,他是什么时候待在那里的?
“告诉我,你当真会因此而恨我吗?”
依然待在原处,灏南的声音,显得有些闷。
叫他那么一吓,我哪还说得出话来,直至莫筠冲着灏南行了个礼退下,直到灏南一步步走至我身前,直至我瞧见他双眼布满着的血丝,那一刻,我终是鼓起勇气与他道一声“是”。
“倘若这是你的想法——”极闷极沉的叹了一声,随即,灏南迎上我的眸子,方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见屋外一名穿了蓑衣的禁军自雨中疾步跑来,待离了灏南还有五步远时便腾地单膝跪下。
“禀皇上,前方探子来报,祈军出现于五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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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军?
我心念一动,竟是整颗心都沸腾了起来。
祈军出现于五里外,那如今领了祈军前来的人,不就……
一名禁军方才通禀完,另一名已是挨了他的肩跪下,“启禀皇上,山间有百名贼寇冲杀下来,据此不到一里。”
此处不是大当家他们的地盘,这贼寇自然不属于他掌管,倘若同大当家他们非亲非故,又于此时下山,竟不知他们作何打算,难不成当真应了那句话……前有狼后有虎不成?
灏南负手而立,“再探。”
“禀皇上,祈军统率薛承在内一十六人据此四里,贼寇百人已不足半里,莫将军请皇上即刻下旨,启程回宫。”
两名禁军方才起身离去,那第三人已是带来最新讯息。
当真是阿承!可,可为何祈军只来了十六人?
我尚在纠结那祈军的庞大阵容,此时的灏南已是开口下令,“传朕旨意,回宫!”
回宫?不,我不回宫!
祈军为何前来,祈军为何于此时冒雨前来?
我离阿承已不足四里,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冒雨前来,如若不然,这雷雨交加的时刻,他为何不要命地赶过来?
倘若真是为我而来,此时此刻我又怎能跟着灏南离开?我要留在原地等他,我要等着他过来将我带离!
只是,即便我心中万分不愿,却终不敌那些人力气,待灏南下令两名士卒将我强押上马背,而后他又是翻身坐至我身后,我的去留已是由不得自己了!
不远处,贼寇冲杀而来的步履声越来越近,一眼扫去,已能瞧清那过来的贼寇不下两百人,各个手挥大刀,呈嗜血之态。
“启禀皇上,探子再报,祈军不知为何,突然掉转方向……返回祈军大营。”
什么?返回祈军大营?竟是连着我的面都不曾见到,阿承便那么领了他的手下回去了?
灏南宛若未闻,只冷冷地喝下一句“回宫”。
他未多说,只是鼻尖那声冷哼已是道明一切。
他不屑,不耻阿承的缩头缩尾,可是他不了解阿承,我又如何能够将阿承想象成如斯怕死之人?
阿承回去定有原因,他定会回来,他定会回来,可是……这眼看便要进入御阳关,倘若有心将我带走便赶快出现,如若不然,入了关,可还如何将我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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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独倚阑干挽情丝(五十一)第五更
及时更新灏南此行前来,只带了百名禁军,与那山间贼寇相比整整少了一半,加之此地又是那些贼寇万分熟悉的,若是动起手来,胜负可想而知,更何况,如今在此地的可都是些万金之躯,如此,莫筠自然希望我们赶紧离开。
可即便我们先那些个贼寇离开,最后却终是叫他们追上!
那时,近两百名的流氓草寇将我们团团围住,禁军为了护我等安全本就将我们围在正中,现如今那些个贼寇再一围上,我同灏南便成了真正的困兽,想要离开,却是根本没了那机会!
周围杀气越来越浓,伴着禁军接二连三地倒下,身下那匹宝马已是越来越焦躁,灏南已是尽力安抚,可身下那匹马却无半点安静下来的意思。
均贼寇头目在禁军外圈喊着话,说要我们将身上值钱的宝贝通通交出来,如若交不出他们心中想的数字,少多少便砍杀多少人,绝不留情!
此时此刻,国难当头,竟然还有贼寇打家劫舍!
见着身前这些根本就是地痞流氓的山贼,再想到大当家同二当家他们,唏嘘不已!
耒同是山贼,一个想着如何救国,另一个却想着如何趁此战乱大赚一票!
天空大雨瓢泼,打上颜面时,我已睁不开双眼来,可便是难料生死之际,突然听得那山贼头目唤了阿承的名字,心下一动,原先睁不开的眸子,此时此刻却瞪大如铜铃般。
那时,山贼头目复问一声,“薛承?哪个薛承?”
底下似乎有人回了他一句,随即,那山贼头目朗声笑起,“哦,便是如今传得神乎其神的祁国将军,薛承……只带了一十六人?怎么,他瞧不起老子……又回去了?他薛承有事没事,趁着下雨出来遛马还是怎么着……什么怎么办,那薛承若是敢来,来一人老子杀一人,来两人,老子凑一双,如今一来来十六人,老子还能凑成一打多四人!”
那山贼头目喊完话,之后便是想起了围在正中的我们,“那个谁谁谁,瞧你们穿着考究,随行又带了那么多仆役,怎么看着都不是官宦人家的公子,莫要多说了,通通将身上值钱的宝贝交出来,如若不然老子大开杀戒,你们可就赔了钱财还搭上小命!若真是如此,你们可就亏大了,所以,趁着老子今日心情好,赶紧将值钱之物交出来!”
“大胆!”灏南身畔的老太监终是忍无可忍,一声喝下后才发现喊得不合时宜,于是瞥了眼灏南,之后便没了声音。
那声“大胆”全然是老太监见不得别人对灏南如此,下意识喊出话来的,只是现如今,灏南离开御阳关,如此重要的讯息怎能叫这帮山贼知晓?想到这一层,故此才是闭了嘴,然而这世间除却覆水难收之外,这脱口而出听入他人耳中的话亦是难以收回的,老太监有心回收方才所说的一切,只是那山贼头目却没有打算当做没有听到,况且方才那声“大胆”俨然已是激怒了他。
“胆敢同老子大小声?”那山贼头目瞥一眼老太监,随后长刀一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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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血腥杀戮便于那时开始。
期间,灏南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控制着身下的马,静静地看着这周围的一切。
禁军,一个两个倒了下去。
山贼,顶多只是受些刀伤。
养尊处优的禁军,如何都不敌这山林间的草莽,若是长此下去,我同灏南便只能等着被活捉了。
“属下这便替皇上杀出一条血路。”
不知何时,莫筠已是绕至我们身后,待话落,又是持缰攻向一处,经他一番浴血杀敌,重重包围的困境终能瞧见一抹曙光,灏南拥紧了我的身子,而后策马疾驰,只见身下的宝马一声长嘶后已是狂奔出去。
莫筠为我们留出来的路是通往御阳关的,然而灏南带着我冲出重围后却立时掉转马头,而后向着反方向扬鞭疾驰。
“我们这是去哪儿?”
不是要逃命吗?灏南此时为何驭马冲向那群马贼?
我知道他同我一般,有着不服输的子,可是,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山贼人多势众又是血腥残忍地,倘若同他们硬碰硬,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理,灏南不会不懂吧!如今,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去找薛承。”提及阿承,灏南将声音压得很低,“如今,唯有他才能护你周全。”
此时,我终是明白为何叫山贼围困那刻,灏南没有半点动静,不是他不急不躁,而是他心中在下一个决定,一个对他而言,或许比死更为痛苦的决定!
倘若不是那群山贼莫名出现,灏南压根不会将我带往阿承身边!
灏南说,如今唯有阿承才能护我周全,这句话,他说的几分自嘲。
倘若有其他选择,他根本不会做出如此打算,可现如今离了御阳关还有段距离,倘若执意带我回晏国,倘若因此叫那些个山贼追上,我们在劫难逃。
为了我的安危,他终是下了决定,他要我好,要我活着,除此之外,无所求,哪怕我同阿承相认之后,再没有机会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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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独倚阑干挽情丝(五十二)第六更
及时更新待我同灏南与身后之人相差一番距离后,那些贼寇便开始放箭!
若流星飒沓,箭矢擦着我们的马匹簌簌而过。
“我们会不会死?”
听得身后有马匹靠近,我的心越来越冷。
均阿承究竟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掉转方向回军营?我会不会死,我同灏南,我们能不能安全地活下来?
我双眸氤氲,侧了身子问灏南,却终叫他厉声喝断,“你不会死,即便搭上我的命,我也不会叫你出事!”
灏南的身子一动,又是一鞭子落在马身上。
耒我瞪大了双眼瞧着前方,然而身前只一片雨帘,除此之外根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阿承,你究竟在哪里,你为何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怕……
“卿儿。”许是为了缓解我心中恐惧,灏南突然与我说话,“倘若我将你带到薛承身边,我还是不是以往的那个凌灏南?”
我不知灏南言下之意,斜眸瞥了一眼他,随即点头,“是,你一直都是灏南啊。”
“不,是以往的那个。”灏南与我可以强调了以往二字,“为将你留在身边,我不惜对你下药,如此,你当真还能原谅我?”
灏南此时的声音听来有些古怪,似乎隐忍着什么,然而生死关头我哪儿还想得了那么多,见他问什么,便答他道,“自始至终,只有二姐同南宫旻跳崖那会儿我恨过你,可不多久我便想通了,那事不应该怪你,你有你的苦衷,你有你的无奈,我不能任地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毕竟,你是一国之君,再不是昔日那个暄王,同是皇子,王爷同皇上却是根本不一样的,你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是旁人所不可想象的。”
“卿儿——”灏南于身后唤着我的名字,可话至一半突然又没了声音,许久之后,我听得他道,“记不记得幼时我曾经与你说过,有灏南在,卿儿便不会有事?”
我微微点头,“嗯。”
“今日亦是如此。”见我轻应出声,灏南忽而展颜笑了,“有灏南在,卿儿便不会有事!”
话落,灏南的身子向我微微倾靠过来,随后扬鞭一挥,仗马前行。
因了灏南的话,忽而双眸酸涩异常,我能感觉眸中有泪水滑下,可混着劈头盖脸的雨水,却是分不清何为雨何为泪。
“我会将你带到薛承身边,我会,亲手将你送到他的手中,我要,看着你……幸福。”灏南的声音始终闷闷的,说至最后两字时,竟是停顿了许久。
我知道此时的灏南心中定是不好受的,可此时此刻却还能同我说出这番话来……方才在农舍之中,我的那份坦诚终是让他伤透了心吧,又或许,在他醉酒醒来不见我的行踪后,便是彻底失望了吧。
见我久久不曾开口说话,灏南许是以为我心中恐惧,于是他一手轻拥着我的身子,靠近我,以一种莫名笃定的口吻道,“我相信薛承,他定会来的。”
对于阿承,我从未怀疑过,可眼下扫向前方,空旷的道路之中不见一人,我又当如何抱着希望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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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凶吉难料,身后贼寇如狼似虎,那贴身擦着飞过的箭矢随时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漫漫前路,那始终不曾出现的人影,终是叫我彻底寒了心。
或许,我不该再报任何希望的……
心中隐隐的痛着,双手一握,触及指尖伤口,刹那间又是疼的厉害。
午后的雨来的急,去的倒也快,不出多久,那雨势便已转小,再之后,天空放晴,那澄澈的蓝宛若自染料中漂出来的一般。
雨已停了,然而布在面上同发上的雨水却没有那么快便干,随着马匹的颠簸,额前不断有积水滑落下来,坠入眼中,便惹来辣辣地刺痛,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待再睁开眼来时,便瞧见远处的一道银白身影。
是阿承?又许是我自己看岔了……
使劲晃了晃脑袋,而后用力闭紧双眸,一时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真实存在的,抑或是单单只是我自己出现的幻象,闭上了眼却没有胆子再睁开眼来,直至马匹越是向前,另一个声音便愈见清晰!
是马蹄声,而此时此刻那声音正是来自——
正前方!
我猛地抬眸,“阿承”两字已是下意识地唤出了口。
但见来人重甲佩剑,骑一匹铁甲骊驹飞驰而来,即便如今我们相隔甚远,即便如今一眼扫去尚瞧不清他的容貌,可单单那一身清泠生光的甲胄,那宛若天降神祇骤然临世般的姿态,便让我一眼认定——
他是阿承!
“灏南,是他,是他,他当真来了!”
掩不住心中激动,我已是发声高呼,然而回答我的,却只有灏南一声闷哼。
发生了什么事?
我尚在好奇灏南的反应,转眸瞧去,却见灏南的唇角挂了一丝殷袖!
“灏南——”我一脸忧色地望着他。
冲我虚弱地绽出一抹笑,灏南轻声道,“薛承……终是来了?”
“嗯。”应一声灏南,随即又因了他的提醒侧眸去瞧阿承。
只见此时的阿承一手持缰,一手执剑劈开近身箭矢,身手敏健卓绝,不费多少时间已是来至我与灏南身侧,而后勒马回身,长剑重击于我和灏南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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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生一次只一人(一)
错身之际,阿承深深望我一眼,随即大喝一声“走”!
因了阿承的重击,身下坐骑立时发足狂奔向前。
那一刻,尚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的我,便只留下了“小心”二字。
如今灏南生死莫测,我不要阿承再步他后尘,我不要他们因救我而再受半点伤!
均没有其他过多的言语,阿承只是望着我的眸子郑重地点下头。
那一刻,只一个眼神,一个点头,宛若已是不可替代的承诺!
坐骑渐行渐远,方才只一伸手便能够到的距离,现如今已然相隔百步之遥。
耒眼看阿承身陷贼寇包围,我的一颗心已是高高悬起。
阿承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回来,方才倘若与我们一道折返,不是便能顺利逃脱了吗?为什么他想要以一己之力去牵制贼寇?倘若因此他有何长短,我当如何?
眼见着一名贼寇的剑身擦着阿承的手臂划过,我的心险些跃出喉咙口!
那时,心念一闪,忆起南宫旻带走二姐时身重数刀时的情景,我勒马停止向前,然方想掉转马头往阿承身边去,却陡然听见灏南的清咳声。
那粗糙的阵阵咳嗽唤回我所有理智,回眸望一眼灏南,却见他唇色泛白,再见此时的他仅一件黑锦夏衫敝体,那时,我终于明白,不是我们侥幸逃过贼寇的追击,也并非灏南的骑术有多么精湛,而是,灏南以他自己的血肉之躯……
他身上的衣衫无一片铁甲金丝避体,然而身后却有几十贼寇,人手握有弓弩……
“凌灏南,我警告你,你不能出事,不能!知道吗?”我背着手将灏南微倾的身子往上扶了扶,而后取过他手中的长鞭,重言威胁着。
“没有亲手将你交到薛承身边——”灏南的头无力地搭在我的右肩上,“我定不死……”
“即便见到了阿承,你也不能死!”
“好……我不死。”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嗯……”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必须带着灏南离开!
最后望一眼身陷贼寇包围的阿承,我握紧了手中的长鞭,深深吸一口气,终在眼泪落下之前,迫着自己收回眸光,而后狠狠挥下一鞭,策马离去。
两人之中,我只能选择一个,只能……选择一个。
灏南,你不能有事,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阿承,你同样不能有事,然,若无论如何都避不开此劫,如若你有个万一,上穷碧落下黄泉,卿儿随你同行!
你说的,生不能同眠死则同|岤,我记着,记住了。
眼泪肆虐而下,心中惦挂着阿承的安危,然而鞭子却不得不一下一下,重重地落向马身。
便是此时,远远的,自正前方又是赶来一群人,清一色戎装,手舞二尺长刀。
我细细一数,不多不少,正巧十五人,方才士卒便有提及,阿承此番带了十五个人出来,连着他自己在内,正好一十六人,也就是说,那十五人原先是同阿承一道儿来的,只是因了记挂我的安危,阿承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同一时间出发,却同那些人生生岔开了那么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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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因了他担心我。
那十五人是追随阿承而来的,我心中想着,阿承既然只带了他们十五人出来,想必这十五人必有常人所不及之处,若是如此,他们定能护阿承周全,眼下灏南处境堪忧,我理应先带他离开才是。
最后复瞧一眼叫贼寇围困住的阿承,而后扶了扶灏南的身子,我长鞭一挥,策马离开。
转身那一刹,眸中有泪打转,轻轻一眨,又是顺势滑落下来。
阿承、灏南,此生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任何一人都不能出事,我已经失去了双亲和二姐,我不想连着你们也一同失去。
生离死别,那样受罪的滋味请不要再让我尝到。
我扬鞭疾驰,灏南倚着我坐在马背上,此时的他似乎万分痛苦,身子又是摇摇欲坠的,我伸手将他扶正,只是不等多久,便又会向着一旁倾斜过去。
“凌灏南!你抓着我。”我迎风厉喝。
灏南轻声应答,“好。”
话音刚落,我便见他伸出手来,灏南本该想环住我的身子的,孰料那时方巧马一颠簸,尚未来得及抓住我,灏南的身子便向后翻倾出去,待我勒马回身时,他已滚落在了地上。
“灏南!”我一声疾呼,随即跳下马奔向他,扶起他的身子,让他倚在我的身上。
便是如今我才知道,灏南身中两箭,一箭在后肩,另一箭在右臂,殷红的血混着雨水,慢慢地淌了一地。
“如今必须先为他止血。”我抱着灏南的身子蹲坐在地,正想站起身来将灏南拖上马,孰料身畔突然响起一名妇人的声音,我抬眸瞧去,正是方才在破庙内遇上过的允儿的娘。
便是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又是回到了破庙附近,在那妇人的帮助下,我们合力将灏南的身子搀了进去,随后,在那断壁残垣的破庙内,妇人打开随身携带的布袋,我看见里边置满了银针,还有些说不上名字来的,类似刀刃之类的东西……
正是此时我才发现,那妇人,竟是懂得医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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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一生一次只一人(二)
待阿承全身而退赶到破庙时,蓉蓉,便是允儿的娘,她已为灏南拔出了身上的箭矢,那时,她冲着灏南的伤口倒了些烈酒,说是如此可将伤口清理地愈发干净,而后又在伤口处撒了金疮药,以干净的棉布巾仔细包扎。
那时,我只觉得蓉蓉的诊治方法似乎同我们很不同,尤其是在伤口处撒烈酒,竟是以往从未听闻过的,可瞧着她信心满满的模样,且破庙内又只有她一人看着懂些医术,我便也不好多加阻止。
不管经过如何,但凡能救下灏南的命,那便是好法子!
包扎完伤口后,灏南依然没有醒过来,按照蓉蓉的话来说,他是失血过多,需静养。
均阿承听罢二话不说,立时命人找来一块结实的木板,随后将灏南的身子放了上去,又命人将灏南带回军营。
因了蓉蓉懂得医术,又因了此时此刻兵荒马乱无处容身,蓉蓉最后终是抱了允儿同我们一道去往祈军大营。
然,军营之中毕竟不好招待女眷,更何况蓉蓉还有允儿在身边,阿承再三思虑,终在琅琊山顶为我们寻了间小木屋,灏南住在里边静养,我同蓉蓉则在一旁照顾。
耒灏南如今是晏国皇帝,而阿承是祁国负责攻打晏国的将军,这两人如此矛盾的身份,难免叫我心中不安,此时能够分开两地,倒也叫人省心,只是这边毕竟还是祈军驻扎之地,长久住在这里也不是法子,日后,该如何让灏南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又该如何让晏、祁两国化干戈为玉帛便成了重中之重,不过——
灏南他要的始终是天下,倘若阿承不袖手一切,灏南能够答应和平共处吗?再者,灏南如今在这里,势单力薄的,倘若哪日同阿承言语相冲,一言不合起来,阿承会不会恼羞成怒,而后将灏南给……
不管如何,灏南终是要离开这琅琊山的,只是如何让他离开,在他离开之后又如何让他不领兵反攻便成了心中一大难题。
我们四人在琅琊山上的小木屋里已是连着住了三日,三日内,阿承除却将我们送上山来的那一次,其余时间便不曾再上来过,入夜之时,我总会抱着双膝坐在山顶往下看。
看着阿承在营帐内何时掌灯夜读,又在何时熄了灯睡去。
三日了,我们上山已有三日了,加上之前的分别,我同阿承已有大半年不曾相见,更不曾好好说上一句话,此番他因救我而来,分明已是清楚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为何连着三日,他一直不曾上山来?
阿承,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同你说,可是,你连一句话都没有要同我说的吗?如若有,你为何不上山来找我?
你此番领兵前来攻打晏国,不是单单只想替我报仇的吗?你不是想要完胜归朝后以自己的势力逼迫南宫晤退位的吗?你不是仅仅想要南宫晤失去他此生最在乎的帝位,如此而已吗?
倘若你只是想要替我报仇,我记得你说过的,待此役完胜,你便追随我上路,若是如此,便说明我于你心中地位远胜过那江山百倍,若这些通通都是真的,若我当真这般重要,你为什么没有上山找我?
近八个月的日子,我想你,一直一直想你,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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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看他了?”蓉蓉的声音如玉温良,于我恍神间已是坐至我身畔。
轻轻应了她一声,随即环抱住双膝,枕着脑袋望着山底下那个熟悉的亮点。
“即是想他,那便下去找他。”蓉蓉挨着我坐下。
我瞥一眼蓉蓉,随后冲她摇了摇头,“理应他上来找我的,不是吗?”
“我原以为你同其他女子不一样,你都敢从晏国皇宫跑出来找他了,历尽千辛,又险些叫人掳了走,经历种种之后,却在最后输给了‘矜持’二字,你们这边的姑娘真当是……”蓉蓉原先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只是话至一半,突然又以一阵轻叹代替了之后的话。
蓉蓉的话我再没有往下接,只是静静地闲坐一旁,望着那点亮怔怔地出神。
蓉蓉是允儿的娘,因了途中风霜,这才叫她瞧起来狼狈沧桑了些,待到了这间小木屋,待重新熟悉打扮一番,这才发现,原来她也不过未满二十的姑娘罢了,只是,虽说蓉蓉只有二十,然而每每同她说话,便觉得她仿若是一个二十好几上了岁数的人,观点独到,说话一针见血,而她的举止,也总是显得有些怪异,似乎,总同我们不太一样。
“你在怪他?怪他为何不上山来看你?”我已是沉默,蓉蓉却并不想如此轻易放过我,只见她伸手摇了摇我的身子,随后凑上我的眸子道,“矜持是好事,等着薛承上来找你也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只是,如若薛承一日不来找你,你便如此日复一日的等下去?倘若是我,管他三七二十一,我的男人,我想见便见,何人挡我,杀无赦!”
“你——”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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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要不要紧,他会不会找出来,我那随处扔下的线索,可有人发现,可有人将它呈给阿承?
倘若没有人看见呢?
倘若我写下的那些字叫风吹入水中随即晕化开来,那么我的努力便通通化为须有,此生,怕是再无法自灏南身畔逃脱了!
“本宫如今便是饿了,本宫要坐下来吃东西。”
我斜眸瞧向那老太监,正等着他前去询问灏南的意思,孰料我话音刚落,那老太监经年不变的脸便又是凑近了些,“皇上吩咐,若娘娘饿了,大可喝些水填填肚子,至于其他,便一切免了,春风阁内备了娘娘最爱的吃食,到了那儿,娘娘爱吃多少都行。”
“本宫累了!”说及此我已将声色提亮,这话不但是说给老太监听的,同样是说给前边那人听的!
一张褶子脸,永远不懂得多展露丝毫多余的表情,“皇上吩咐,娘娘若是累了,暂时先忍着,待用完膳自然有人陪着娘娘前去未央池沐浴更衣。”
我原先并未听清那老太监口中说的地方,待过了小会儿明白过来时,一颗心跳得狂乱,随后手心湿冷,问一句,“哪里?”
我只求是自己听岔了,只求一切通通都是假的,可当那老太监一脸深意地望着我笑时,不曾开口,已叫我的心仿若浸入冰水之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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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池,妃嫔侍寝前沐浴更衣处……
“奴才这边先恭贺娘娘一声,今夜,皇上留宿清秋苑。”
留宿清秋苑?
心下一慌,手一松,掌中的马缰已是滑落下去。
虽说灏南并非第一次留宿清秋苑,可,可是,他却是第一次令人通知我前去未央池沐浴更衣!
为何要沐浴更衣,为何非要去未央池沐浴更衣,那老太监为何要恭贺我……一切一切放在一起,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如今他终是等不下去了!
“停!全部停下来!我要同皇上说话!”残存的理智叫那老太监的一席话通通摧毁,我几乎是叫嚣着让全部人马停下,然而,这里不是我的地盘,而我,也并非这队伍中的首领。
我算得什么?
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叫皇帝暂时捧在手心中的女人罢了,女子如衣袄,君若瞧着你欢喜,你便是那天是那地,再高贵的人都冲着你点头哈腰,可倘若君厌恶你了,那你便是杂草,粪坑中的糙石,谁见了都不会予以好脸色。
“皇上吩咐,娘娘莫要急躁,也莫先行拒绝什么,这离回到宫中还有好几个时辰,娘娘是聪明人,这么多的时间,总会让娘娘想明白的。”
回答我的依然是那个老太监,自始至终,灏南始终拿着后背冲我,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做一次解释!
“两军交战,皇上不想想如何御敌,却还想着同我——”我咽了咽气,终是没有说出之后的字眼,“江山、女人,不是江山更为重要吗?”
我冲着灏南喊着话,想以此提醒他,他要的是江山,从来都是,然若是选择了江山,那便放了我!
老太监唇角微微一挑,随即同我道,“江山、女人,皇上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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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独倚阑干挽情丝(四十九)第三更
及时更新灏南始终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的意思。
许是怕赶回宫夜色已晚,又或许,是怕如今战事连连,在御阳关外,离阿承军营那么近的地方毕竟不安全,于是马队一路疾驰,根本不曾停下来歇一小会儿。
未时将尽那会儿,天空开始落雨。
申时一刻,大雨滂沱,直要将人打下马去。
均申时过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申时将尽,天色已然黯沉,前路难探!
酉时初,情势所逼,灏南唯有下令避雨。
耒一场来不及算计的倾盆大雨终是阻挡了队伍前行,也同样阻断了我逃跑的去路。
屋檐下,雨水滴滴拉拉地往下掉。
我倚在门沿,望着眼前豆大的雨水坠入水坑,而后溅起一脚泥泞,我没有躲,只任由了布鞋沾上泥水,呆呆地瞧了会儿,随后向着外头伸出手去。
屋外的雨水坠在掌心之中,而后顺着手臂打湿了双袖。
“皇妃好兴致,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情玩水。”身后,一人携着一身清冷走来,无需回头,我也认得出那万恶声音的主人,不曾理他,只是将手愈发抬高了些,叫那冰凉的雨水,沁入我同样冰冷的身子。
莫筠负手走至我身畔,呆呆地望着我的侧颜,突然没了声响。
我知道二姐的侧颜同我无殊,此时此刻莫筠看我的角度,该是同二姐的容貌一模一样的了。
见他发怔,我立时收回两只伸在屋外的手,用力甩了甩,故意将两手雨水甩在莫筠身上。
叫那冰凉的雨水一溅,莫筠终是回过神来,那满是眷恋的眸子微微一窒,随后失望地瞥向远处。
我知道,此时的莫筠定在想——
终究,不是伊。
“你,如今好多了?”我斜一眼莫筠,随后领了他的眸光瞧向他的腹部。
此时,我并非出于好意关心莫筠,只是瞅准了时机讥笑他一番!
他不是谨慎多虑吗?既然如此,怎么就会喝下了那叫人下了药的水?还长泄难止,险些虚了身子站不起来!
倘若真那么有本事,便别使暗招!
掳了我算得什么本事,若真有能耐,便同人薛承去较量,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究竟是招谁惹谁了,为何每每都与我过不去!
莫筠扫我一眼,那眼神分明说着,早知我会嘲笑他,便不该替我解了哑|岤的。
“晏国男子何其多,为何你同若书偏偏都爱上了敌国的男子?”顿了半晌,莫筠突然开口,然而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却是问得我招架不住。
我没有想过,莫筠竟然还会在我面前提及二姐。
“皇上对你一心一意,你心中却偏偏装了个薛承;我对若书付诸真心,却叫她狠狠践踏于脚下,她甘愿与一个通缉犯同生共死,也不要我为她准备的一世富贵!”莫筠说及此,仰面朝天,而后深深换吸了口气,“我不懂,为何每每受伤的,都是那些一心待人的?”
我理应恨莫筠的!
若不是他苦苦相逼,二姐同南宫旻根本不会落得双双跳崖的下场!
属于他们的子嗣尚来不及出世,尚未为人父母,他们便是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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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通通为莫筠一手所致,那日山顶,瞧着莫筠我还是恨透了的,可为何如今听他说一番那样子的话,心,却顿时软了下来?
是我的心始终不够狠不够硬,抑或是因了其他什么缘由?
其实说到底,一切,也只因了一个“情”字。
阿承说过的,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一生难舍的挚爱,或许莫筠心中那人当真是二姐,可毕竟错过就是错过了,当年父亲提及婚事他没有珍惜,现如今再想悔恨,已是来不及了。
心中那人说不准何时会出现,可偏偏就是有命中注定那么一回事,一年前,在我设计二姐来银薇林时,我也不曾想到,便是因了那一面,竟然会叫二姐芳心暗许,至于我,更是没有想到,那个原先一直欺负我的冤家,那个对我无礼又不将我放在眼里之人,最后会轻而易举掠夺我的心。
而我,竟压根不明白自己何时喜欢上的他,又究竟喜欢上了他什么。
或许,那便是命中注定?
“我先声明,我并非想要以下犯上。”莫筠不知为何,竟突然一脸正色地瞧向我,“有时觉得,我同皇上当真很像,一心一意待一个女子,自以为全心全意待她好,终有一天能虏获芳心,可不想你们傅家的两位姑娘通通心如磐石,一旦认准,便永世不改,若书已赴黄泉,有些问题,我便无从得知,如今,我可否将那问题问一问你。”
不知莫筠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反正听得他这么问,微顿片刻,我与他点了点头,“你问。”
“你同皇上青梅竹马,这般亲密的关系,可有一时半会儿动过心?”
我睨莫筠一眼,之后又是折身瞧了眼四下,问,“皇上让你来问我的?”
“只是自己想问。”莫筠半敛着眸子瞧着远处,“那么长的时日相处下来,当真一点可能都没有吗?倘若没有薛承,你会不会爱上皇上?倘若没有南宫旻,若书又会不会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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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独倚阑干挽情丝(五十)第四更
及时更新“不会。”
两个字的答案,简明扼要,但却能深深剜痛了人的心。
“为什么?”莫筠不死心,这句为什么,竟不知是替他自己问的,抑或是替灏南问的。
我将湿了的袖子一点点地挽上,随后又是伸出手去接雨水,“倘若有情,又何须耗费那么多年?”
均见莫筠半敛着眸子不说话,我又道,“如若这个问题是皇上让问的,那你便替我带话给他,一年前,我曾经说过,我敬他仰慕他,却通通不带半分男女之情,曾经皇上将我禁足清秋苑,如若换做别人,我定会恨他,定会立时答应了他提出的所有条件,继而伺机杀了他!可那人毕竟不是别人,他是灏南,是与我情同手足的兄弟,便是因了他是灏南,所以我不能答应,我可以骗尽全天下的人,却不想骗他……他对我下药,我不怪他,我只当是自己欠了他的,灏南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的情他的恩,他待我们傅家的好,我通通记在心中,永世不忘,他日若灏南有难,只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傅卿万死不辞,可唯有这件事,我始终不能答应!我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他!”
“可是再不能,到了最后,我还是骗了他。”不知为何,说及此,鼻尖已是泛酸,我强撑着眼中的泪,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又是平缓了心情继续道,“我很怕,我一直都在害怕,倘若再在皇宫内待下去,只怕我同灏南会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见以后的我们,竟连朋友都没得做。”
尽管已是尽力克制,然而双眼中的泪水却好似脱了线一般,我抬手拭去,却不想双眸一眨,又是重新落下一轮,莫筠迟疑片刻,随后自怀中掏出一方娟巾递给我,抬眸瞅一眼,随后冲他摇了摇头,将娟巾退还与他,“我珍惜同灏南之间的友谊,倘若可以,能不能,让我们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皇宫这个金丝鸟笼,那里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那里,灏南的情,我会深深藏在心中,经年之后回想起来,或许会是一抹难忘的甜蜜,然而倘若我入了宫,倘若勉强我做了那些我所不愿意的事,只怕,到时剩下的便只有仇恨了。”
耒“你真的会恨我吗?”屋子尽头忽然响起灏南的声音,我心下一怔,匆忙回头。
方才,我记得方才没有在屋中瞧见其他人的!灏南,他是什么时候待在那里的?
“告诉我,你当真会因此而恨我吗?”
依然待在原处,灏南的声音,显得有些闷。
叫他那么一吓,我哪还说得出话来,直至莫筠冲着灏南行了个礼退下,直到灏南一步步走至我身前,直至我瞧见他双眼布满着的血丝,那一刻,我终是鼓起勇气与他道一声“是”。
“倘若这是你的想法——”极闷极沉的叹了一声,随即,灏南迎上我的眸子,方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见屋外一名穿了蓑衣的禁军自雨中疾步跑来,待离了灏南还有五步远时便腾地单膝跪下。
“禀皇上,前方探子来报,祈军出现于五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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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军?
我心念一动,竟是整颗心都沸腾了起来。
祈军出现于五里外,那如今领了祈军前来的人,不就……
一名禁军方才通禀完,另一名已是挨了他的肩跪下,“启禀皇上,山间有百名贼寇冲杀下来,据此不到一里。”
此处不是大当家他们的地盘,这贼寇自然不属于他掌管,倘若同大当家他们非亲非故,又于此时下山,竟不知他们作何打算,难不成当真应了那句话……前有狼后有虎不成?
灏南负手而立,“再探。”
“禀皇上,祈军统率薛承在内一十六人据此四里,贼寇百人已不足半里,莫将军请皇上即刻下旨,启程回宫。”
两名禁军方才起身离去,那第三人已是带来最新讯息。
当真是阿承!可,可为何祈军只来了十六人?
我尚在纠结那祈军的庞大阵容,此时的灏南已是开口下令,“传朕旨意,回宫!”
回宫?不,我不回宫!
祈军为何前来,祈军为何于此时冒雨前来?
我离阿承已不足四里,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冒雨前来,如若不然,这雷雨交加的时刻,他为何不要命地赶过来?
倘若真是为我而来,此时此刻我又怎能跟着灏南离开?我要留在原地等他,我要等着他过来将我带离!
只是,即便我心中万分不愿,却终不敌那些人力气,待灏南下令两名士卒将我强押上马背,而后他又是翻身坐至我身后,我的去留已是由不得自己了!
不远处,贼寇冲杀而来的步履声越来越近,一眼扫去,已能瞧清那过来的贼寇不下两百人,各个手挥大刀,呈嗜血之态。
“启禀皇上,探子再报,祈军不知为何,突然掉转方向……返回祈军大营。”
什么?返回祈军大营?竟是连着我的面都不曾见到,阿承便那么领了他的手下回去了?
灏南宛若未闻,只冷冷地喝下一句“回宫”。
他未多说,只是鼻尖那声冷哼已是道明一切。
他不屑,不耻阿承的缩头缩尾,可是他不了解阿承,我又如何能够将阿承想象成如斯怕死之人?
阿承回去定有原因,他定会回来,他定会回来,可是……这眼看便要进入御阳关,倘若有心将我带走便赶快出现,如若不然,入了关,可还如何将我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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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独倚阑干挽情丝(五十一)第五更
及时更新灏南此行前来,只带了百名禁军,与那山间贼寇相比整整少了一半,加之此地又是那些贼寇万分熟悉的,若是动起手来,胜负可想而知,更何况,如今在此地的可都是些万金之躯,如此,莫筠自然希望我们赶紧离开。
可即便我们先那些个贼寇离开,最后却终是叫他们追上!
那时,近两百名的流氓草寇将我们团团围住,禁军为了护我等安全本就将我们围在正中,现如今那些个贼寇再一围上,我同灏南便成了真正的困兽,想要离开,却是根本没了那机会!
周围杀气越来越浓,伴着禁军接二连三地倒下,身下那匹宝马已是越来越焦躁,灏南已是尽力安抚,可身下那匹马却无半点安静下来的意思。
均贼寇头目在禁军外圈喊着话,说要我们将身上值钱的宝贝通通交出来,如若交不出他们心中想的数字,少多少便砍杀多少人,绝不留情!
此时此刻,国难当头,竟然还有贼寇打家劫舍!
见着身前这些根本就是地痞流氓的山贼,再想到大当家同二当家他们,唏嘘不已!
耒同是山贼,一个想着如何救国,另一个却想着如何趁此战乱大赚一票!
天空大雨瓢泼,打上颜面时,我已睁不开双眼来,可便是难料生死之际,突然听得那山贼头目唤了阿承的名字,心下一动,原先睁不开的眸子,此时此刻却瞪大如铜铃般。
那时,山贼头目复问一声,“薛承?哪个薛承?”
底下似乎有人回了他一句,随即,那山贼头目朗声笑起,“哦,便是如今传得神乎其神的祁国将军,薛承……只带了一十六人?怎么,他瞧不起老子……又回去了?他薛承有事没事,趁着下雨出来遛马还是怎么着……什么怎么办,那薛承若是敢来,来一人老子杀一人,来两人,老子凑一双,如今一来来十六人,老子还能凑成一打多四人!”
那山贼头目喊完话,之后便是想起了围在正中的我们,“那个谁谁谁,瞧你们穿着考究,随行又带了那么多仆役,怎么看着都不是官宦人家的公子,莫要多说了,通通将身上值钱的宝贝交出来,如若不然老子大开杀戒,你们可就赔了钱财还搭上小命!若真是如此,你们可就亏大了,所以,趁着老子今日心情好,赶紧将值钱之物交出来!”
“大胆!”灏南身畔的老太监终是忍无可忍,一声喝下后才发现喊得不合时宜,于是瞥了眼灏南,之后便没了声音。
那声“大胆”全然是老太监见不得别人对灏南如此,下意识喊出话来的,只是现如今,灏南离开御阳关,如此重要的讯息怎能叫这帮山贼知晓?想到这一层,故此才是闭了嘴,然而这世间除却覆水难收之外,这脱口而出听入他人耳中的话亦是难以收回的,老太监有心回收方才所说的一切,只是那山贼头目却没有打算当做没有听到,况且方才那声“大胆”俨然已是激怒了他。
“胆敢同老子大小声?”那山贼头目瞥一眼老太监,随后长刀一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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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血腥杀戮便于那时开始。
期间,灏南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控制着身下的马,静静地看着这周围的一切。
禁军,一个两个倒了下去。
山贼,顶多只是受些刀伤。
养尊处优的禁军,如何都不敌这山林间的草莽,若是长此下去,我同灏南便只能等着被活捉了。
“属下这便替皇上杀出一条血路。”
不知何时,莫筠已是绕至我们身后,待话落,又是持缰攻向一处,经他一番浴血杀敌,重重包围的困境终能瞧见一抹曙光,灏南拥紧了我的身子,而后策马疾驰,只见身下的宝马一声长嘶后已是狂奔出去。
莫筠为我们留出来的路是通往御阳关的,然而灏南带着我冲出重围后却立时掉转马头,而后向着反方向扬鞭疾驰。
“我们这是去哪儿?”
不是要逃命吗?灏南此时为何驭马冲向那群马贼?
我知道他同我一般,有着不服输的子,可是,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山贼人多势众又是血腥残忍地,倘若同他们硬碰硬,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理,灏南不会不懂吧!如今,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去找薛承。”提及阿承,灏南将声音压得很低,“如今,唯有他才能护你周全。”
此时,我终是明白为何叫山贼围困那刻,灏南没有半点动静,不是他不急不躁,而是他心中在下一个决定,一个对他而言,或许比死更为痛苦的决定!
倘若不是那群山贼莫名出现,灏南压根不会将我带往阿承身边!
灏南说,如今唯有阿承才能护我周全,这句话,他说的几分自嘲。
倘若有其他选择,他根本不会做出如此打算,可现如今离了御阳关还有段距离,倘若执意带我回晏国,倘若因此叫那些个山贼追上,我们在劫难逃。
为了我的安危,他终是下了决定,他要我好,要我活着,除此之外,无所求,哪怕我同阿承相认之后,再没有机会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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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独倚阑干挽情丝(五十二)第六更
及时更新待我同灏南与身后之人相差一番距离后,那些贼寇便开始放箭!
若流星飒沓,箭矢擦着我们的马匹簌簌而过。
“我们会不会死?”
听得身后有马匹靠近,我的心越来越冷。
均阿承究竟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掉转方向回军营?我会不会死,我同灏南,我们能不能安全地活下来?
我双眸氤氲,侧了身子问灏南,却终叫他厉声喝断,“你不会死,即便搭上我的命,我也不会叫你出事!”
灏南的身子一动,又是一鞭子落在马身上。
耒我瞪大了双眼瞧着前方,然而身前只一片雨帘,除此之外根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阿承,你究竟在哪里,你为何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怕……
“卿儿。”许是为了缓解我心中恐惧,灏南突然与我说话,“倘若我将你带到薛承身边,我还是不是以往的那个凌灏南?”
我不知灏南言下之意,斜眸瞥了一眼他,随即点头,“是,你一直都是灏南啊。”
“不,是以往的那个。”灏南与我可以强调了以往二字,“为将你留在身边,我不惜对你下药,如此,你当真还能原谅我?”
灏南此时的声音听来有些古怪,似乎隐忍着什么,然而生死关头我哪儿还想得了那么多,见他问什么,便答他道,“自始至终,只有二姐同南宫旻跳崖那会儿我恨过你,可不多久我便想通了,那事不应该怪你,你有你的苦衷,你有你的无奈,我不能任地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毕竟,你是一国之君,再不是昔日那个暄王,同是皇子,王爷同皇上却是根本不一样的,你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是旁人所不可想象的。”
“卿儿——”灏南于身后唤着我的名字,可话至一半突然又没了声音,许久之后,我听得他道,“记不记得幼时我曾经与你说过,有灏南在,卿儿便不会有事?”
我微微点头,“嗯。”
“今日亦是如此。”见我轻应出声,灏南忽而展颜笑了,“有灏南在,卿儿便不会有事!”
话落,灏南的身子向我微微倾靠过来,随后扬鞭一挥,仗马前行。
因了灏南的话,忽而双眸酸涩异常,我能感觉眸中有泪水滑下,可混着劈头盖脸的雨水,却是分不清何为雨何为泪。
“我会将你带到薛承身边,我会,亲手将你送到他的手中,我要,看着你……幸福。”灏南的声音始终闷闷的,说至最后两字时,竟是停顿了许久。
我知道此时的灏南心中定是不好受的,可此时此刻却还能同我说出这番话来……方才在农舍之中,我的那份坦诚终是让他伤透了心吧,又或许,在他醉酒醒来不见我的行踪后,便是彻底失望了吧。
见我久久不曾开口说话,灏南许是以为我心中恐惧,于是他一手轻拥着我的身子,靠近我,以一种莫名笃定的口吻道,“我相信薛承,他定会来的。”
对于阿承,我从未怀疑过,可眼下扫向前方,空旷的道路之中不见一人,我又当如何抱着希望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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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凶吉难料,身后贼寇如狼似虎,那贴身擦着飞过的箭矢随时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漫漫前路,那始终不曾出现的人影,终是叫我彻底寒了心。
或许,我不该再报任何希望的……
心中隐隐的痛着,双手一握,触及指尖伤口,刹那间又是疼的厉害。
午后的雨来的急,去的倒也快,不出多久,那雨势便已转小,再之后,天空放晴,那澄澈的蓝宛若自染料中漂出来的一般。
雨已停了,然而布在面上同发上的雨水却没有那么快便干,随着马匹的颠簸,额前不断有积水滑落下来,坠入眼中,便惹来辣辣地刺痛,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待再睁开眼来时,便瞧见远处的一道银白身影。
是阿承?又许是我自己看岔了……
使劲晃了晃脑袋,而后用力闭紧双眸,一时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真实存在的,抑或是单单只是我自己出现的幻象,闭上了眼却没有胆子再睁开眼来,直至马匹越是向前,另一个声音便愈见清晰!
是马蹄声,而此时此刻那声音正是来自——
正前方!
我猛地抬眸,“阿承”两字已是下意识地唤出了口。
但见来人重甲佩剑,骑一匹铁甲骊驹飞驰而来,即便如今我们相隔甚远,即便如今一眼扫去尚瞧不清他的容貌,可单单那一身清泠生光的甲胄,那宛若天降神祇骤然临世般的姿态,便让我一眼认定——
他是阿承!
“灏南,是他,是他,他当真来了!”
掩不住心中激动,我已是发声高呼,然而回答我的,却只有灏南一声闷哼。
发生了什么事?
我尚在好奇灏南的反应,转眸瞧去,却见灏南的唇角挂了一丝殷袖!
“灏南——”我一脸忧色地望着他。
冲我虚弱地绽出一抹笑,灏南轻声道,“薛承……终是来了?”
“嗯。”应一声灏南,随即又因了他的提醒侧眸去瞧阿承。
只见此时的阿承一手持缰,一手执剑劈开近身箭矢,身手敏健卓绝,不费多少时间已是来至我与灏南身侧,而后勒马回身,长剑重击于我和灏南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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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生一次只一人(一)
错身之际,阿承深深望我一眼,随即大喝一声“走”!
因了阿承的重击,身下坐骑立时发足狂奔向前。
那一刻,尚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的我,便只留下了“小心”二字。
如今灏南生死莫测,我不要阿承再步他后尘,我不要他们因救我而再受半点伤!
均没有其他过多的言语,阿承只是望着我的眸子郑重地点下头。
那一刻,只一个眼神,一个点头,宛若已是不可替代的承诺!
坐骑渐行渐远,方才只一伸手便能够到的距离,现如今已然相隔百步之遥。
耒眼看阿承身陷贼寇包围,我的一颗心已是高高悬起。
阿承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回来,方才倘若与我们一道折返,不是便能顺利逃脱了吗?为什么他想要以一己之力去牵制贼寇?倘若因此他有何长短,我当如何?
眼见着一名贼寇的剑身擦着阿承的手臂划过,我的心险些跃出喉咙口!
那时,心念一闪,忆起南宫旻带走二姐时身重数刀时的情景,我勒马停止向前,然方想掉转马头往阿承身边去,却陡然听见灏南的清咳声。
那粗糙的阵阵咳嗽唤回我所有理智,回眸望一眼灏南,却见他唇色泛白,再见此时的他仅一件黑锦夏衫敝体,那时,我终于明白,不是我们侥幸逃过贼寇的追击,也并非灏南的骑术有多么精湛,而是,灏南以他自己的血肉之躯……
他身上的衣衫无一片铁甲金丝避体,然而身后却有几十贼寇,人手握有弓弩……
“凌灏南,我警告你,你不能出事,不能!知道吗?”我背着手将灏南微倾的身子往上扶了扶,而后取过他手中的长鞭,重言威胁着。
“没有亲手将你交到薛承身边——”灏南的头无力地搭在我的右肩上,“我定不死……”
“即便见到了阿承,你也不能死!”
“好……我不死。”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嗯……”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必须带着灏南离开!
最后望一眼身陷贼寇包围的阿承,我握紧了手中的长鞭,深深吸一口气,终在眼泪落下之前,迫着自己收回眸光,而后狠狠挥下一鞭,策马离去。
两人之中,我只能选择一个,只能……选择一个。
灏南,你不能有事,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阿承,你同样不能有事,然,若无论如何都避不开此劫,如若你有个万一,上穷碧落下黄泉,卿儿随你同行!
你说的,生不能同眠死则同|岤,我记着,记住了。
眼泪肆虐而下,心中惦挂着阿承的安危,然而鞭子却不得不一下一下,重重地落向马身。
便是此时,远远的,自正前方又是赶来一群人,清一色戎装,手舞二尺长刀。
我细细一数,不多不少,正巧十五人,方才士卒便有提及,阿承此番带了十五个人出来,连着他自己在内,正好一十六人,也就是说,那十五人原先是同阿承一道儿来的,只是因了记挂我的安危,阿承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同一时间出发,却同那些人生生岔开了那么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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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因了他担心我。
那十五人是追随阿承而来的,我心中想着,阿承既然只带了他们十五人出来,想必这十五人必有常人所不及之处,若是如此,他们定能护阿承周全,眼下灏南处境堪忧,我理应先带他离开才是。
最后复瞧一眼叫贼寇围困住的阿承,而后扶了扶灏南的身子,我长鞭一挥,策马离开。
转身那一刹,眸中有泪打转,轻轻一眨,又是顺势滑落下来。
阿承、灏南,此生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任何一人都不能出事,我已经失去了双亲和二姐,我不想连着你们也一同失去。
生离死别,那样受罪的滋味请不要再让我尝到。
我扬鞭疾驰,灏南倚着我坐在马背上,此时的他似乎万分痛苦,身子又是摇摇欲坠的,我伸手将他扶正,只是不等多久,便又会向着一旁倾斜过去。
“凌灏南!你抓着我。”我迎风厉喝。
灏南轻声应答,“好。”
话音刚落,我便见他伸出手来,灏南本该想环住我的身子的,孰料那时方巧马一颠簸,尚未来得及抓住我,灏南的身子便向后翻倾出去,待我勒马回身时,他已滚落在了地上。
“灏南!”我一声疾呼,随即跳下马奔向他,扶起他的身子,让他倚在我的身上。
便是如今我才知道,灏南身中两箭,一箭在后肩,另一箭在右臂,殷红的血混着雨水,慢慢地淌了一地。
“如今必须先为他止血。”我抱着灏南的身子蹲坐在地,正想站起身来将灏南拖上马,孰料身畔突然响起一名妇人的声音,我抬眸瞧去,正是方才在破庙内遇上过的允儿的娘。
便是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又是回到了破庙附近,在那妇人的帮助下,我们合力将灏南的身子搀了进去,随后,在那断壁残垣的破庙内,妇人打开随身携带的布袋,我看见里边置满了银针,还有些说不上名字来的,类似刀刃之类的东西……
正是此时我才发现,那妇人,竟是懂得医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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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一生一次只一人(二)
待阿承全身而退赶到破庙时,蓉蓉,便是允儿的娘,她已为灏南拔出了身上的箭矢,那时,她冲着灏南的伤口倒了些烈酒,说是如此可将伤口清理地愈发干净,而后又在伤口处撒了金疮药,以干净的棉布巾仔细包扎。
那时,我只觉得蓉蓉的诊治方法似乎同我们很不同,尤其是在伤口处撒烈酒,竟是以往从未听闻过的,可瞧着她信心满满的模样,且破庙内又只有她一人看着懂些医术,我便也不好多加阻止。
不管经过如何,但凡能救下灏南的命,那便是好法子!
包扎完伤口后,灏南依然没有醒过来,按照蓉蓉的话来说,他是失血过多,需静养。
均阿承听罢二话不说,立时命人找来一块结实的木板,随后将灏南的身子放了上去,又命人将灏南带回军营。
因了蓉蓉懂得医术,又因了此时此刻兵荒马乱无处容身,蓉蓉最后终是抱了允儿同我们一道去往祈军大营。
然,军营之中毕竟不好招待女眷,更何况蓉蓉还有允儿在身边,阿承再三思虑,终在琅琊山顶为我们寻了间小木屋,灏南住在里边静养,我同蓉蓉则在一旁照顾。
耒灏南如今是晏国皇帝,而阿承是祁国负责攻打晏国的将军,这两人如此矛盾的身份,难免叫我心中不安,此时能够分开两地,倒也叫人省心,只是这边毕竟还是祈军驻扎之地,长久住在这里也不是法子,日后,该如何让灏南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又该如何让晏、祁两国化干戈为玉帛便成了重中之重,不过——
灏南他要的始终是天下,倘若阿承不袖手一切,灏南能够答应和平共处吗?再者,灏南如今在这里,势单力薄的,倘若哪日同阿承言语相冲,一言不合起来,阿承会不会恼羞成怒,而后将灏南给……
不管如何,灏南终是要离开这琅琊山的,只是如何让他离开,在他离开之后又如何让他不领兵反攻便成了心中一大难题。
我们四人在琅琊山上的小木屋里已是连着住了三日,三日内,阿承除却将我们送上山来的那一次,其余时间便不曾再上来过,入夜之时,我总会抱着双膝坐在山顶往下看。
看着阿承在营帐内何时掌灯夜读,又在何时熄了灯睡去。
三日了,我们上山已有三日了,加上之前的分别,我同阿承已有大半年不曾相见,更不曾好好说上一句话,此番他因救我而来,分明已是清楚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为何连着三日,他一直不曾上山来?
阿承,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同你说,可是,你连一句话都没有要同我说的吗?如若有,你为何不上山来找我?
你此番领兵前来攻打晏国,不是单单只想替我报仇的吗?你不是想要完胜归朝后以自己的势力逼迫南宫晤退位的吗?你不是仅仅想要南宫晤失去他此生最在乎的帝位,如此而已吗?
倘若你只是想要替我报仇,我记得你说过的,待此役完胜,你便追随我上路,若是如此,便说明我于你心中地位远胜过那江山百倍,若这些通通都是真的,若我当真这般重要,你为什么没有上山找我?
近八个月的日子,我想你,一直一直想你,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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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看他了?”蓉蓉的声音如玉温良,于我恍神间已是坐至我身畔。
轻轻应了她一声,随即环抱住双膝,枕着脑袋望着山底下那个熟悉的亮点。
“即是想他,那便下去找他。”蓉蓉挨着我坐下。
我瞥一眼蓉蓉,随后冲她摇了摇头,“理应他上来找我的,不是吗?”
“我原以为你同其他女子不一样,你都敢从晏国皇宫跑出来找他了,历尽千辛,又险些叫人掳了走,经历种种之后,却在最后输给了‘矜持’二字,你们这边的姑娘真当是……”蓉蓉原先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只是话至一半,突然又以一阵轻叹代替了之后的话。
蓉蓉的话我再没有往下接,只是静静地闲坐一旁,望着那点亮怔怔地出神。
蓉蓉是允儿的娘,因了途中风霜,这才叫她瞧起来狼狈沧桑了些,待到了这间小木屋,待重新熟悉打扮一番,这才发现,原来她也不过未满二十的姑娘罢了,只是,虽说蓉蓉只有二十,然而每每同她说话,便觉得她仿若是一个二十好几上了岁数的人,观点独到,说话一针见血,而她的举止,也总是显得有些怪异,似乎,总同我们不太一样。
“你在怪他?怪他为何不上山来看你?”我已是沉默,蓉蓉却并不想如此轻易放过我,只见她伸手摇了摇我的身子,随后凑上我的眸子道,“矜持是好事,等着薛承上来找你也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只是,如若薛承一日不来找你,你便如此日复一日的等下去?倘若是我,管他三七二十一,我的男人,我想见便见,何人挡我,杀无赦!”
“你——”我?br /
女扮男装妖娆皇妃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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